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2010年南非世界盃崛起的德國黃金一代在2022年的卡塔爾還能再看到誰的身影？冠軍魔咒延續12年，德國人在俄羅斯干不成事已然延續了73年。
德意志戰車止步喀山
30歲的胡梅爾斯，32歲的諾伊爾，29歲的羅伊斯，30歲的厄齊爾...四年後的卡塔爾，他們還能否站在世界盃的賽場上，這一切只有時間才能揭曉答案。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德迷，相較於一些極端球迷來說，我自認為自己還是很理智的球迷，當昨晚德國隊出局的一刻，我心中很清楚，這看似偶然，實則必然。一首《涼涼》送給德甲的50+1政策，會不會因此廢除呢…這屆大賽的結局會不會讓保守的德國人深刻反思一下呢？回想德國上一次在世界盃首輪被淘汰還是80年前的1938年。1938年啊。。。那時候我姥姥才一歲啊！
天要亡你，人力何為？對於德迷來說，看比賽最難過的無過於此。2010年，青年才俊，但實力不濟。2012年，黃金一代，戰術完敗；2014年，十年輪迴，修成正果；2016年，人員不整，抱憾離開。其實仔細看看這些年來的失利，或許都可以找到一個適當的安慰話語。事實上，場面的表現也確實不如對手。敗，就會心服口服，從頭再來就是。昨日，陣容完備。雖然踢的不好，就場面發揮而言，也足以帶走一場勝利。奈何，3場踢出72腳射門，只拿走兩球，這樣的進攻效率、缺少變化的進攻節奏、不清晰的進攻層次，讓勒夫的“美麗足球”不再美麗。即使能讓你磕磕絆絆的走出小組賽，其實也很難再更進一步。
足球比賽就是如此，為了勝利需要拼上一切，除此之外，冥冥之中的上帝也要對你有所眷顧。否則，哪怕你貢獻了最多的射門，最多的射正，最多的關鍵傳球。也只能遺憾的去說再見。2010年，我寫過《4年再見》。2012年，我寫過《我原以為，我們為冠軍而來》。2016年，心裡只剩下一點淡淡的遺憾。今年，天要亡你，人力何為？的確，德國踢的不夠好，但也不至於差到小組墊底出局。因為前兩場比賽，社交媒體到身邊很多的朋友，都不看好德國隊出現，但是畢竟我看了16年的德國足球，甚至於昨天的比賽90分鐘之前，我都不覺得德國隊會出局。但是最終2比0的比分決定了德國足球的命運。如果說上一場，克羅斯讓自己從“罪人”變成了“功臣”，那麼這一場，幸運女神怎麼可能總是眷顧你？
賽後都調侃勒夫：別人打傳控他也打傳控，別人用支點中鋒他也用支點中鋒，別人用拉姆打後腰他也用拉姆打後腰，別人用雙邊翼衛他也用雙邊翼衛，別人走了，他蒙圈這尼瑪我抄誰的去？海因克斯和瓜迪奧拉在家跳著腳的罵街：叫你不帶瓦格納！叫你不帶薩內！送分題做成這樣！
衛冕冠軍魔咒繼續？
賽後對於勒夫下課的聲音也時常響起，但是我認為，德國足球這一次的敗走俄羅斯，不能將所有的責任甩給勒夫。很多人在說“衛冕冠軍”魔咒：1998年世界盃，法國奪冠，2002年小組賽回家。2006年世界盃，意大利冠軍，2010年世界盃小組走人。2010年世界盃，西班牙冠軍，2014年小組出局。2014年世界盃，德國冠軍，2018年世界盃，德國小組賽出局。
其實看了一些分析，仔細回想了這四個出局的衛冕冠軍，難免對德國隊這次出局抱著一些疑問。
2002 法國：核心傷退，運氣不佳
2002年的法國身為世界盃和歐洲盃雙料冠軍，坐擁剛剛喜得歐冠的齊達內和英超意甲雙金靴亨利、特雷澤蓋。儘管齊達內在和韓國隊的熱身賽中受傷，被認為將缺席小組賽，但面對新軍塞內加爾，遠離世界盃多年的烏拉圭，和在兩年前歐洲盃輸的丟盔卸甲的丹麥，沒有人認為法國隊小組出線有什麼問題。
但第一場比賽巴特茲撲球脫手，亨利擊中門柱，塞內加爾爆出驚天大冷。第二場，亨利特雷澤蓋再次中柱，亨利還因為蹬踏被紅牌罰下，互交白卷後法國隊形式岌岌可危。第三場比賽齊達內帶傷出戰，可法國隊的頹勢已無法挽回，羅梅達爾和托馬森的進球讓法國隊成為第一支小組賽即遭淘汰的衛冕冠軍。
2010 意大利：青黃不接，無人可用
如果你會看06年意大利的奪冠陣容，就會發現其中大多數人都是二八熟男，處在職業生涯黃金期的尾巴，隊長卡納瓦羅更是33歲，在隨後的四年間，意大利幾乎只冒出來一個大器晚成的基耶利尼可以算得上是世界級球員，於是在10年世界盃，除去對年齡要求不大的守門員位置，意大利的首發要麼是一群三十多歲已過黃金期的老將，要麼是佩佩、誇利亞雷拉這樣的非頂級球員。狀態最好的布馮和皮爾洛又先後受傷，面對只要戰平就能出線的情況，他們沒能擋住斯洛伐克人的猛攻，敗下陣來。
2014 西班牙：功高蓋主，難以更替
與意大利隊不同的是，世界盃奪冠後的四年裡，西班牙依舊湧現了德赫亞、阿爾巴、科克、阿茲皮利奎塔等球星，加上轉換國籍的迭戈·科斯塔，新老交替看上去還不錯，卡普德維拉和普約爾的離去也在兩年前的歐洲盃被阿貝羅亞和阿爾巴補上，可面對那些依然在國家隊的老將，博斯克根本沒理由也沒勇氣去替換這些連奪三屆大賽冠軍的西班牙足球歷史最佳球員們，然而14年的哈維不是10年的哈維，14年的阿隆索不是10年的阿隆索，14年的卡西利亞斯更不是10年的卡西利亞斯，歐冠決賽剛剛犯下大錯卻還能奪冠的他沒能將好運氣帶到世界盃，西班牙雖然最後一輪取勝挽回顏面，但也成為了第一支兩場小組賽後就確定出局的衛冕冠軍。
2018 德國：完全不知道什麼情況
賽前，就諾伊爾一個人有大傷，而且及時復出了。新星不斷冒出，布蘭特、特爾施特根、基米希、格雷茨卡還有沒來的薩內、邁爾等等。有功的老將們要麼掛靴，要麼從國家隊退役，沒給勒夫留下什麼人事上的困境；沒退的球員也大多處在黃金期中後段。然而還是回家啦！
青春落幕，這個夏天沒有童話
在網上，看到有球迷這麼寫到：
巴西世界盃奪冠後，過去四年裡，德國隊漸漸被人吹成“不可戰勝”。歐洲盃預選賽磕磕絆絆，被認為是球隊留力；16歐洲盃半決賽被淘汰，被認為是球員不夠興奮；世預賽分到普通的小組，被吹成高一檔的發揮；聯合會杯盡遣替補奪冠，更是讓“兩套陣容”的說法大行其道。
這樣的德國已經是領跑者，是保江山的人，是坐在王座上任人萬千評說我自巋然不動的球隊——他們這樣說。
可領跑者怎能這樣託大呢。我看見三場小組賽，每當球隊要進攻，中衛就會開始帶球，全體陣容就會壓上，後防就會極度空虛；看見三場小組賽，每當需要進球，邊路球員就會一遍遍地插上，在狹小的空間裡閃轉騰挪；看見三場小組賽，每當對手反擊，後腰位置總形同虛設，後衛的保護則總是不到位。在比賽下半場被韓國隊進攻線一次次衝擊的時候 ，德國隊可不像個領跑者，不像個保江山的人。他們更像是在激昂的年輕人面前那衰老的皇帝，鼓動乾燥的唇舌希望為自己留下最後的顏面。
我當時想，算了，對這個狀態的他們而言，尊嚴不重要，只要晉級也可以。結果晉級都沒做到，這讓他們不僅沒了尊嚴，還加倍的顯得恥辱。
死於恥辱者並非總生於不義。2014年世界盃上，這支德國隊雖然同樣在前半段比賽表現得平平淡淡，卻在積蓄自己的力量。八強戰悶死法國，半決賽狂勝巴西，決賽絕殺阿根廷，他們每場比賽的確都顯示出了比對手稍高一籌的整體性。球隊中場流動性的打法保證了他們的穩定，前鋒線上老而彌堅的克洛澤意味著進球，後防線上的諾伊爾開創了足球位置的新定義，一切雖然並非盡善盡美，但看起來足夠精彩。
屬於他們的故事在那一刻達到了巔峰，我們卻以為那是剛剛開始。
勒夫在賽後表示，很多球員的發揮都不理想。這樣的說辭並不能掩蓋一些比賽中的安排，這些安排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做出的，卻可以肯定一定不是球員的習慣。基米西每次傳球必找肋部，博阿滕酷愛拿球長傳，克羅斯跑遍全場接球，所有的安排都是順理成章的，但又都顯得有些奇怪；種種隱隱的奇怪疊加在一起，製造了一支沒有威脅的德國隊。
你說，維爾納在一次次左路帶球時，會不會覺得突破下去沒有盡頭？而厄齊爾在禁區弧頂拿球時，又會不會看著對手的茫茫人海感到無從下手？
這讓人百般懷念他們的青春模樣。克羅斯的青春是作為前腰度過的，很多人以為他將成為比戴斯勒更偉大的組織核心；羅伊斯的青春是無可阻擋的，很多人以為他是最好的邊路突擊手；厄齊爾的青春裡有一段皇馬歲月，那時他被吹成“世界第一做餅師傅”；穆勒青春的註腳是勤勉努力的射手，他的跑位、搶點甚至幸運讓人不斷談起。
並不是說他們已經徹底告別了青春，畢竟他們現在的年紀還在青年時代的尾巴。只是過去的五年，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在史詩般的完成了三冠之後，一直在和2013年的自己較勁，想要踢出2013的足球。過盡千帆，老了五歲的海因克斯迴歸，帶領他們一度踢出了穩定的足球，可足球不是刻舟求劍的遊戲，歐冠半決賽面對皇馬，他們的出局是如此的茫然和蒼白。
說起來，今年拜仁最大的問題也是不知如何發力。
國家隊不願意為拜仁以外的球員改變體系，此刻不知道算不算求仁得仁呢。
毫無疑問，現在的德國隊踩在了青春的尾巴上。所以要想尋找他們究竟丟掉了什麼，或許真的可以越過失意的2016，越過成功的2014，甚至越過功虧一簣的2012，到他們的青春中去尋找答案。
那是2010年的夏天。沒人看好的德國隊低調出徵，他們陣容中的大多數人還沒嘗過最高錦標的滋味。隊長兼核心巴拉克缺陣，逼得他們必須翻開新的一頁；而他們用精彩快速的反擊回應了對他們的質疑。16強對陣英格蘭，厄齊爾下半場為穆勒送出的直傳跨越了20米。8強對陣阿根廷，穆勒一次次的衝擊讓奧塔門迪膽戰心驚。
但最關鍵的人還不是他們。施魏因斯泰格、波多爾斯基、拉姆，這些當年的“中生代”在那屆比賽上大放異彩。他們同樣在那時踩在青春的尾巴上，交出的答卷幾乎滿分：小豬大範圍的跑動、波爾蒂不猶豫的突破和拉姆上下翻飛的助攻，讓整支球隊充滿了活力。中生代們還在集體領導上苦下功夫，每場比賽賽後都會出來說點東西，讓媒體和球隊都能安心。
哦，我們找到了，找到如今的德國缺了什麼東西。
那些人被稱為“童話一代”。在德國的夏天，他們在史上最弱的名號下崛起，打出的比賽內容豐富，戰術簡單實用。晉級路上，他們有無數比賽在逆境下改變局面，最終的季軍已經是莫大的獎勵。他們是有德國足球傳統的那份鬥志的，那份鬥志在2014年奪冠的歷程中還依稀可見。
那是屬於他們的青春，在足足12年之前。如今他們已經退役，德國隊的青春氣已經不在，剩下的多是沉沉的暮氣。
比賽結束，德國足協還在力挺執教了12年的勒夫。比埃爾霍夫說，儘管比賽超級難看，但勒夫留任是足協的計劃。
我並不清楚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勒夫在小組賽中肯定有錯，但他應不應該得到糾正的機會，不同人或許有不同的想法。只是，在現在勒夫治下的德國隊，一些一直以來讓人喜歡它的東西已經消失不見，彷彿埋在沙灘中的貝殼，被時間的浪花沖刷進了大海。
一代人踩在了青春的尾巴上。過去與未來兩相對照，這次出局為他們的意氣風發寫上了一個句號，筆墨裡還映得出上一代人意氣風發的身影。
文章：包弟（華商論壇體壇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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