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3個月的《創造101》終於落下帷幕，成團出道的楊超越、孟美岐等火箭少女們在首秀後，目前可知的動態信息就是保持微博更新，維持熱度。但“PICK”、“練習生”等詞還在喧囂中沉浮。有意思的是，這段時間記者的朋友圈裡招募練習生的信息多了起來，其他綜藝節目練習生來南京活動的也多了。日前，記者圍觀了數家娛樂公司在南藝摸底練習生苗子的現場。在採訪中，問及楊超越，有人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鹽城姑娘啊，江蘇驕傲”。那麼選拔練習生主要選什麼？有舞臺夢的大學生們又是如何看待“楊超越現象”的呢？記者做了進一步採訪。
【記者圍觀】
“顏值，在選拔練習生標準裡位列第一”
在下午38℃的高溫，記者來到南藝流行劇場，觀眾席裡除了一群待考的大學生，也零散坐著一些其他人。臺上的男孩正在唱一首中文歌。記者來到正在籌劃招募練習生的朋友身邊坐下，她吃驚地告訴記者：“我還是來晚了，據說昨天下午，有5家公司悄咪咪來摸底了。今天這個場子裡好像也有幾家呢。”
當天下午是南藝流行音樂系大二唱歌方面的期末考試，記者進來後，有老師也遞過來一張名單，上面有學生名字和演唱曲目。可見老師們對娛樂公司來物色苗子已見怪不怪。記者還了解到，《偶像練習生》裡出道的尤長靖26日剛回校參加期末考試。
接著一身紅裙的女孩波浪長髮，唱的英文歌，聽了一會，朋友在她名字後面寫上“會跳，甜美，唱得一般”。後面上來的男孩，則被她標註為“個子矮”。下一個女孩的是“唱得很好，但臉太大”……
記者問朋友，選練習生的第一要素是什麼，她不假思索：“顏值，必須長得好看，才能做偶像。”然後再看是不是會唱跳，實力是排第二的。她還告訴記者，這幾天她還要去成都、長沙等地高校，繼續挖苗子，很快就要進行全國公選了。記者不便透露她所在的這家公司具體情況，但確實是目前國內實力很強的一家，會給練習生進行系統培訓，在《偶像練習生》《創造101》都有出道的練習生。
“練習生挺有意思，大家都有這樣的舞臺夢”
那麼被悄悄觀摩的大學生們是怎麼想的呢？他們對《創造101》是一種什麼態度？如果有楊超越那樣的機遇，自己會怎麼面對呢？記者採訪了那天剛唱完的小云同學（化名），她唱歌很好聽，監考老師給了很高的分數。
她告訴記者，因為進南藝上學，自己也有舞臺夢，抱著自己以後也有可能走這條路的心態，把《創造101》的每期節目都追下來了，算是學習和借鑑吧。她看到唱歌一般的選手，也會吐槽一下。
記者問她怎麼看楊超越，小云說：“其實楊超越是一個話題，不僅是村裡的希望，也寄託著很多網友的希望和夢想。就我個人而言，因為她不會唱跳，所以我不喜歡她。”
“那如果你的團隊裡，出現了一個這樣的人，你們怎麼辦？”小云說：“那隻能努力去教她了，不然整個團都沒法進步。”小云再三表示，沒有實力，就該努力去練。她還跟記者舉例說，她所在的專業越來越看重唱跳，同學們也覺得唱跳比較有意思，為此活潑的她還演示了一本正經站著唱歌的樣子，說這樣的表演比較悶。她說，一些開始不會跳舞的同學都在勤加練習，有個女同學集訓時可以跳一整個白天，晚上還能再從6點練到10點，體重從110斤瘦到90多斤，現在她跳那種像街舞就特別帥。
採訪時，記者瞄到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進來，對視的瞬間，她給了記者一個特別明星範兒的微笑。小云告訴記者，其實同學們都知道最近有不少公司來期末考試課堂上觀摩，隨著兩檔偶像養成節目的興起，大家都覺得挺有意思的，也很想有機會去當練習生，如果有正規公司來學校裡挑選，肯定會去嘗試的。
【回到101】
楊超越的“黑”： 沒實力不努力還愛哭
隨著兩檔偶像養成類節目的爆紅，尤其《創造101》的話題性更強，練習生突然更搶手了，“偶像養成”一段時間內都會是風口。回到楊超越身上，根據練習生招募公司的標準，她是符合要求的，但她更有意思，“黑”在沒實力和不努力，但又“紅”在自帶熱搜體質，一個矛盾的混合體，意外地在這個注意力缺乏的時代，以“躺贏”姿勢轟轟烈烈出道。
介紹一點楊超越的背景：19歲，鹽城市大豐人，面容姣好，父母離婚，初二輟學，17歲時隻身闖蕩上海，希望改寫命運。為積累經驗，無償為淘寶商家拍攝過，也在咖啡店兼職，月收入並不穩定。後她在模特禮儀群裡看到女團招聘通告，包吃包住，每月還給兩千，就報名參加了，進女團，參加《創造101》。
討厭她的網友質疑的是，“唱歌跳舞都不行，也沒才藝，憑會哭出道嗎，還排名那麼高？”又或者，“既然沒實力，那也該努力，但最後一場公演，‘楊超越划水’迅速上了熱搜，且顯示為‘爆’，比節目本身還要熱。3個月了，跳舞還是沒學會，可見沒努力。”有更多網友說，大家討厭的不是楊超越，而是一種不公平的社會現象。就像小云也認為，她憑什麼佔掉一個名額，唱跳能力強的選手一抓一大把。
可以肯定的是，楊超越確實沒實力，第一期跳舞時還要靠嘴裡數拍子才能勉強跳。她後來也幾近崩潰地哭說，從來沒那麼恐懼過跳舞和唱歌，希望節目早點結束。
但記者覺得，有沒有努力，不好說。畢竟觀眾看到的節目內容，都只是節目組剪給你看的部分。有報道說，楊超越也努力了，關鍵的那幾天，她每天只睡2小時，排舞到凌晨6點，能堅持下來的姑娘沒幾個，她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有一張照片顯示，她仰面在一張看著就很硌肉的椅子上熟睡。不過，公演舞臺就是交貨驗收的時刻，只要嚴重不及格，努力也是白費。
楊超越的“紅”：自帶熱搜體質
記者發現，《創造101》早期也有唱跳都不行的sunshine組合，但也只掀起了一絲漣漪。不得不說，“顏即正義”，這個看臉的時代，楊超越還是算好看的吧。該節目的團隊也表示，她不是那種最好看的女孩，“但乾乾淨淨，沒有加工過的痕跡，天然質樸在這個時代裡是很珍貴的狀態。”楊超越在節目裡經常咧嘴就哭，會發狠說“偏坐那個位置，這是粉絲為我投的”，都顯示了這份天然笨拙和一根筋。而其他經過專業公司訓練過的女孩，大概都不會這樣說。
《創造101》是一檔綜藝節目，而非比賽，能擁有這樣一個有討論度的嘉賓，何其幸運。有網友試想了一下，這11個女孩成團後公演，楊超越隨便劃個水，失誤一下，忘記動作一下，車禍現場一下，又哭了，誰誰誰又罵她了……都會瞬間上熱搜，整個團的曝光量都會上升，有曝光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更高的商業價值，你說公司開不開心？這魔性的號召力應該是大部分綜藝節目夢寐以求的。
《最強大腦》製片人@親愛的桑小潔也多次表現出對楊超越綜藝體質的肯定，她還分析說，人氣是種很玄的東西，有些人一無是處，可就是被人喜歡，有些人什麼也沒做錯卻不招待見，這是科學也不能解釋的。
一路走來，楊超越開掛一樣地自帶熱搜體質，整檔節目播出下來，有網友統計，她獲得了差不多20個熱搜。
為什麼就楊超越可以呢？記者做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楊超越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園子住的都是貌美又有才的女孩，而她因為懵懂無措、冒失又易失控的臨場表現，以及毫無實力的表演，從內到外都散發著與其他女孩的強烈反差，擺在觀眾面前的就是一幅極具戲劇張力的畫面。這樣的反差和張力本身，足以帶來各種輿論和話題。
而觀眾和網友們則觀照自己或旁人，形成站隊，喜歡的更喜歡，而討厭的則更討厭。
專家觀點>>
“努力”是普通人的共識
南京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白淨教授接受記者採訪前先分享了她的觀察。她14歲的女兒追《創造101》PICK的是王菊。白教授問她，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楊超越。女兒說因為她長得漂亮。後來白教授看到她的女學生們也在追這個節目，一問也是支持王菊。在白教授試圖做一些深層分析時，學生們卻說：“別想得太多，我們喜歡王菊的理由很簡單，就是看到了自己——受到過挫折，長得不好看，但是努力。”
白教授表示，從現實來看，努力，是很多人都達成的一個共識，畢竟普通人太多。但娛樂就是娛樂，有媒體分析說出道的11個姑娘都是長得好看的大長腿。這一點都不意外，畢竟這是普遍的大眾審美。
多說一句>>
“想得到她的舞臺和機遇，
但不想成為她”
很多人不認同楊超越，認為她的“躺贏”，會教壞很多孩子期待不勞而獲，或讓孩子形成長得好看能成功的錯覺。其實就記者採訪和大學教授觀察可見，這是一種無謂的多慮。不喜歡楊超越的小云就說：“身邊也有人喜歡她，她收穫的舞臺和機遇，是我們想要，但我們沒有人想成為她這個人。”這些孩子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天分和短板，有短板就用訓練去彌補。他們也普遍認為，楊超越只是一個話題的代名詞，不可複製，也沒有複製的價值。
其實被迫一夜長大的楊超越已預料到“所有的幸運都將付出代價”。記者也看到，曾經同樣備受爭議的2006年超女冠軍尚雯婕，這幾天談了“什麼是先鋒”，對楊超越應有一定啟發：先鋒是第一個挨刀子的人，要接受被質疑，先鋒不是天堂，需要一定的膽量和魄力。
楊超越正面臨一道難題，“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喜歡她的人，為她捏把汗；討厭她的人，等著看洋相。初中沒畢業，教育嚴重欠缺，雖有社會大學的打磨，但這可能會給她埋下雷。而做偶像做藝人，肯定需要技能傍身，科學的訓練可以把天賦平平的人變及格，甚至出色的娛樂流水線產品。雖然有人說國內女團發展堪憂，“出道就是巔峰”，但小小年紀隻身闖社會，楊超越應早就明白“自己的前程自己掙”，“糊塗美人”終究走不遠，想要真正贏到最後，還是需要去努力啊，設立清晰的目標和方向，提升認知和技能，踏踏實實去捧老天爺給的這個飯碗。
揚子晚報記者 孔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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