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伴隨超級英雄電影火起來的超級英雄電視劇，如今已走到了一個命運的分岔路口，但仍有豐富的想象空間。
作者 | 陳 彬
12月11日，漫威影業總裁凱文·費奇一個響指，漫威電視部門變成了灰燼。《神盾局特工》《捍衛者聯盟》等漫威已有超級英雄題材美劇（後簡稱“超英劇”），將不再會有任何新項目。不過，這次“響指”不影響未來計劃上線流媒體“迪士尼+”的《洛基》《獵鷹與冬兵》等超英劇。
《復仇者聯盟4》上映後，全球觀眾對超級英雄題材電影的熱情飆升，超英劇卻越走越小眾，整體上口碑也愈來愈差。
在豆瓣上，超英劇《神盾局特工》第一季有6萬多人打出了評分，到了第六季打分人數只剩下1萬人左右，6年時間少了近80%，從側面印證了該劇人氣的下滑。
2017年，漫威力推超英劇《異人族》，找來了當時《權力的遊戲》中話題度極高的演員“小剝皮”，更將前兩集搬到了美國各大IMAX電影院，依舊遭遇了滑鐵盧。在豆瓣上，《異人族》是漫威電視劇中評分最差的一部，僅有4.4/10分。
異人族/圖源：豆瓣
更早入局超英劇的DC也面臨同樣的問題。早年口碑收視雙豐收的超英劇《綠箭俠》劇情日趨套路化，新劇《沼澤怪物》《泰坦》表現也差強人意。
同樣是超級英雄題材，為何在電影領域一試就靈，換成電視劇反倒越混越慘呢？
不及格的超英劇
12月的第一個週末，被DC寄以厚望的超英劇《泰坦》第二季迎來完結，豆瓣評分從8.0左右一路狂跌到6.3。整部劇兩季內容，暴露出了許多超英劇共有的問題。
注：下文內容含部分劇透，如有計劃看《泰坦》的讀者建議選擇性閱讀。
第一個大問題，是決戰過於草率。
“泰坦”是DC漫畫世界中一個著名的英雄組織，成員大多由人氣英雄的助手以及青少年英雄組成，如蝙蝠俠助手羅賓，神奇女俠助手神奇女孩，超人的克隆人超級小子等等。
在第一季中，羅賓試圖幫助三宮魔的女兒渡鴉擺脫父親的掌控，展開了一系列故事。三宮魔是漫畫中的超級反派，能輕易毀滅一個次元，但需要藉助渡鴉才能復活。第一季最後一集中，三宮魔成功復活，並且精神控制了劇中幾乎所有的超級英雄，然後突然完結了。
圖源：豆瓣
美劇播出一季後，會按照播出效果好壞來續訂下一季。所以他們特別喜歡在結尾留“坑”，吸引觀眾繼續關注下一季。但《泰坦》卻將“傳統”拔到了一個新高度——連故事結局都不講。
當時曾有不少國內觀眾推測，三宮魔設定上與泰坦的戰力差過於懸殊，很難一兩集講完戰鬥，所以留到了第二季。萬萬沒想到，在第二季第一集中，劇情才上演了半小時，三宮魔直接領了便當，還是以“秒殺”的形式。
第二季最後一集的決戰也是如此。大反派喪鐘在前十集內幾乎是“碾壓”主角團。最終戰時，喪鐘試圖以一敵二，沒打幾分鐘，背後就被捅了一刀，應聲倒地。
另一反派卡德摩斯實驗室給兩位英雄做了腦部改造，將他們變成了兵器。結果主角團一來，藉助渡鴉的超能力進入到的對方心靈世界，幾句勸說就解除了洗腦。整個過程不僅絲毫感覺不到精彩，甚至有些好笑。
喪鐘/圖源：豆瓣
整部劇的另一大問題，在於意義不明的人物塑造和情緒渲染。
《泰坦》中第一主角是“羅賓”。無論是第一季開頭還是漫畫中，他是最像蝙蝠俠的人，過分理智、足智多謀，也是“泰坦”的指揮者。在美劇後期，卻完全看不出這一人設。
第二季中，喪鐘的兒子為了救羅賓而死，令他心生愧疚。喪鐘威脅羅賓，泰坦的成員不能聚在一起，不然他下次會殺光這些人，他卻聽命了。羅賓為了躲開隊友，也為了贖罪，甚至故意在機場毆打警察，從而讓自己被關進監獄。
這是超級英雄該做的事兒？
更無語的是，劇集為了強行渲染情緒，設置了許多令人迷惑的情節。導演為了能有一個悲劇性的結尾，在大戰結束之後，讓一根電線杆倒了下去。為了救人，神奇女孩去硬抗電線杆，卻觸電力竭身亡。這一迷惑情節，在豆瓣上招致了眾多負面聲音，一大批觀眾憤而給出了低星差評。
無論是打鬥、劇情走向還是人物塑造，這部超英劇都給出了一張近乎不及格的答卷。
“五毛錢特效”
《泰坦》暴露出的問題，在各大超英劇上基本或多或少存在。
究其背後的原因，一方面和題材本身有關，也和電視劇經費不足有關。
比起超級英雄電影，超英劇沒有那麼多預算搞特效。有的劇慘起來，連主角都沒什麼特效。但這類題材的影視劇，恰恰特別需要特效和預算。
超英劇《盧克·凱奇》中，主角盧克的超能力是皮膚無堅不摧和力大無窮，所以你常常能看到這樣的戰鬥場景：一群嘍囉拿著機槍在對著盧克掃射，子彈在他身上彈開，他慢悠悠的走過去，一把奪過槍，擰成一團後，再把人和槍一起丟出去。相比於鋼鐵俠的激光和雷神的錘子，這樣的“五毛錢特效”實在讓人熱血不起來。
盧克凱奇/圖源：豆瓣
超英劇在選擇登場角色時，更是“能省則省”。
一部超英劇全程通常只有一個敵人，階段性反派也是能重複用就重複用。集數多了之後，甚至開始反覆用起了“復活”和“平行世界”的橋段，減少找新演員的成本。
以拍了8季的DC超英劇《綠箭俠》為例，女主角“黑金絲雀”死亡後，劇集硬是強推了一個“平行世界”版女主作為反派。第一季大反派“黑箭”被主角“殺死”後，在後來的劇情中再度出現，宣稱自己是“假死”，又與主角相互糾纏。時間久了，觀眾不免會吐槽一句，“怎麼又是你？”
部分超級英雄題材的故事本身較為簡單，尤其是反派自身邏輯禁不起推敲，難以拍出生動有趣的文戲。
以大家熟悉的滅霸為例，他試圖毀滅一半生命的理由，仔細回想，還是有些牽強。但電影頂多只有3小時時間，通過加入大量動作和特效，可以讓觀眾注意力從劇情上脫離開來。兩部《復仇者聯盟》中，幾乎所有漫威電影宇宙的人物都登場了，也掩蓋了劇情上的一些瑕疵。
畢竟對超級英雄粉絲來說，單是看這些英雄站在一起，就是一種樂趣。但超英劇卻沒有驚豔的特效和大批人物，最終導致了劇情上的問題被無限放大。
相比於其他超英劇，《泰坦》在IP上還有較大優勢，更容易破圈。
在DC漫畫中，“泰坦”是僅次於“正義聯盟”的英雄組織，有著較大的知名度，這在超英劇中實屬罕見。為了避免觀眾對大IP審美疲勞，漫威與DC在選擇劇改IP時，常常會避開那些經典英雄的經典橋段，將其留給想象空間更大的電影。
《復仇者聯盟4》之後，漫威影業拍攝超英劇時，選擇了“獵鷹與冬兵”而不是“蜘蛛俠”，也是出於類似的道理。
獵鷹與冬兵/圖源：豆瓣
這同時導致了超英劇的IP大多沒有那麼知名。
漫威至今已拍攝了13個超級英雄題材的系列劇集，僅有夜魔俠（又名“超膽俠”）與懲罰者人氣較高，但依舊遠不及美國隊長、蜘蛛俠等角色，頂多算人氣一線末尾。漫畫中超一線人氣英雄，只有DC的閃電俠有個人劇集。
超英劇走到頭了嗎？
超英劇中不乏有一些口碑不錯的作品，可這些劇又與人們通常認知中的超英劇不太一樣。
《夜魔俠》第三季是豆瓣上評分最高，也是唯一一部9.0以上的超英劇。
劇集花費大量筆墨在人物刻畫上，讓“金並”和“靶眼”兩位反派變得有血有肉。“金並”是一位從小缺失家庭關愛的黑社會老大，冷酷無情，善於操縱人心。但他遇見了一位命中註定的女性，慢慢開始出現了改變，使得人物角色呈現出一種滿是衝突又合情合理的狀態。
打擊反派的過程中，主角也在衝突中尋求自我存在的意義。
“夜魔俠”馬特·默多克是一位盲人律師，小時候拳擊手父親因為不願打假拳，被黑社會所殺。他有一種矛盾的情節，選擇律師是因為相信法律，去街頭打擊罪犯又代表他對規則的質疑。
夜魔俠/圖源：豆瓣
整部劇的反派，不過想是在紐約市建立一種新秩序，和馳騁宇宙的滅霸完全處在兩個世界；這裡也有精彩的打鬥，但比例少的可憐，風格也更像功夫片，怎麼看都和超級英雄搭不上邊。但《夜魔俠》人物形象之複雜，可能早已超過了不少超級英雄電影。
另一部口碑還不錯的劇集《哥譚市》。但與其說它是超英劇，不如說是犯罪片。
故事發生在蝙蝠俠小的時候，主角是當時的警察戈登，講述了他與這座城市裡罪犯鬥智鬥勇的經過。《哥譚市》塑造了一批個性突出且極端的罪犯，通過單元劇模式，不斷刺激觀眾觀感。但故事裡大多反派都沒有超能力，主人公也只是一個稍微厲害點的警探，不蒙面，沒制服，和傳統印象中的“超級英雄”大不相同。
哥譚市/圖源：豆瓣
簡單來說，一些超英劇受限於成本，沒法做出特別驚豔的特效，演員陣容也不會特別強大，只能在文戲上下功夫。可部分超級英雄題材本身又缺乏深度，再加上部分導演內功不夠深厚，為了湊夠至少10集，只能強行拖長劇情，製造一些莫名其妙的矛盾。
超英劇拍不了大IP，在破圈上又少了優勢。如果轉換傳統思路，拍出來反倒像是犯罪片或者懸疑片，又沒了超級英雄的影子。
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或許會有讀者不太認同部分劇集的評價。但不可否認的是，已有超英劇中，爛劇比例相當高。也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漫威影業總裁凱文·費奇才選擇關閉電視部門，與上一階段告別。
伴隨著超級英雄電影火起來的超英劇，如今已走到了一個命運的分岔路口，是存是亡，就看製作方能否解決上述問題了。
2020年，“迪士尼+”將上線《獵鷹與冬兵》等超英劇。這些劇集請到了電影原班人馬，在破圈上已經成功了一半。製作時再套用迪士尼生產電影的機制，品質上仍值得期待。
宣佈與過去徹底告別的凱文·費奇，似乎也有走出瓶頸的妙計。
目前超英劇的表現形式比較單一，但仍有創新空間。例如秋季新劇《黑袍糾察隊》，將“超級英雄”打造成了惡棍，主角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試圖戳穿這一騙局。
至於DC漫畫的粉絲，去期待一部更精彩的超級英雄電影，也許更加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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