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2 羅清啟:全球工業開始擁抱“不入庫率”

在世界電氣電子工程師協會(IEEE)明確由海爾牽頭制定關於大規模定製工業模式的國際標準之後,僅僅幾個月時間,國際標準化組織(ISO)又任命海爾COSMOPlat為研究組召集人,專題研究制定大規模定製的國際標準,輸出ISO國際標準、技術規範等。從發達國家管理理論界紛紛跟蹤研究以及將海爾的製造模式案例引入課堂,到兩大國際組織將海爾模式作為標準推向全球工業,中國企業的製造方式為什麼能領先最早提出工業4.0的德國企業,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海爾模式的領先性對未來工業的轉型有什麼促進作用?新華網記者就這些問題採訪了帕勒諮詢公司資深董事羅清啟。

管理學不能成為互聯網裝飾的唯象理論

新華網:ISO最近任命海爾COSMOPlat為研究組召集人,專題研究制定大規模定製的國際標準,這其中包括相關流程體系、系統平臺、技術應用、商業模式等,幾個月之前,IEEE明確由海爾牽頭制定關於大規模定製工業模式的國際標準。為什麼半年內兩大國際標準組織都決定由海爾牽頭制定大規模定製標準?

羅清啟:這是海爾模式第三個維度的衝擊,前兩個主要集中在管理理論界和組織實踐領域。這三個維度顯示了這個模式在全球範圍內被快速接納的基本路徑:管理哲學體系的確立、組織層面的試驗、標準語言的統一。互聯網在當下的全球管理界被當成是拯救現象的工具,我們亦步亦趨地、痴迷地糾纏在互聯網帶給工業的匆忙轉型進程之中。

海爾的大規模定製體系(COSMOPlat)實際上是耦合了工業與用戶等諸多社會主體,構造出一個共時的新的開放體系,在這個體系中需求是第一位的,它被定義為持續性的個性事件,工業體系則是產生這些需求事件的社會性環節,工業體系的開放性作為新的未來被建構出來,它實際上標誌著大規模的個性化需求正式登上管理學的歷史舞臺。

大規模定製從1970年代在西方提出直到現在,它始終徘徊在大規模製造的意涵之內,生產環節希望和自己的交換環節一起完成這個模式的轉型,這從邏輯上看實際是不合規的,供應鏈寄希望自行解決這個問題,這在漫長的歲月中變成了一種自我定義的循環而使所謂的大規模定製止步不前。海爾把市場創造力接入生產環節,它鍛造了新的生產結構,所以說,我們看到的海爾模式不是某種互聯網理論的創新,它實際是物聯網管理學的一次擴張,這次擴張無論是從表觀上還是從邏輯上看都是革命性的,兩大國際組織的緊急推廣意願印證了這個結論。

生產能力投資需要內稟性吸力來平衡

新華網:據國內研究報告《中國的產能過剩:程度測算與行業分佈》顯示,2001—2011年中國30個省市平均工業產能利用率為 60.68%,存在一定程度的產能過剩,我們一直在通過各種措施來應對產能的優化,全球發達國家也通過新的工業革命來調整自己的工業生產能力,有觀點認為海爾的大規模定製模式能為未來的工業產能管理提供結構化的幫助,我們應該如何理解這一觀點?

羅清啟:海爾的大規模定製模式帶來的工業革命不是局部的,而是完整的、系統性的,它要改變的是整個工業的生產與交換的結構。產能的問題有史以來一直被當成一個工業的外部問題來對待,也就是當成投資問題來對待,生產能力的國家或者區域的擴張和緊縮問題一直被當成經濟週期的擴張和收縮問題而被推到投資景氣的控制問題上去了,也就是說它永遠是作為工業的外部性問題而存在的。

中國工業產能的大規模增長有我們的潛在優勢,這種長時間的工業供應能力的擴張創造出生產過剩的世界性的臨界條件,但是,我們仍然需要工業的內部引力去牽引和平衡我們的生產能力,海爾的COSMOPlat體系不僅僅是推動工業創造進程的機制,它更為重要的作用是帶來了“需求透明”的可計算的市場。

這為生產能力投資帶來巨大的內稟性吸力,產能再也不可能是一種單純的裝備投資了,大規模的個性化需求作為創新之矢在工業的物聯網尺度上浮現出來,因此,產能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工業生產能力,而是一種具有了多個前進方向幾何特徵的新工業力量,在未來工業天體的整體圖景中工業產能投資的流星軌道開始消失。

來自交換方向的生產過剩因素將得到阻遏

新華網:這些年來我國物流費用降本增效已有長足進步,但物流費用佔GDP的比重仍然較高,2017年仍為14.6%,而歐美國家僅為6%-7%。據瞭解,海爾的大規模定製模式創造了一個新指標:“不入庫率”,目前該指標為69%,我國大部分工業企業如果採用大規模定製模式,將會給產業、經濟和社會帶來怎樣的改變?

羅清啟:對整個社會物流體系的改變來說,海爾大規模定製模式的作用更是結構性的,規模也是巨大的。因為電子商務進程的領先,中國物流在全球範圍內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結構性的調整階段。電子零售目錄的出現正在引發全球最大規模的倉庫庫容的擴張運動,新庫容非理性擴張以及與舊庫容的加總擴大了我們的無效庫容,目前這個過程還在持續,庫容的生產過剩邊界馬上會迎頭撞線,在所謂的市場作用力的調整之下,庫容有效再平衡的行動已經是迫在眉睫,這跟生產能力的發育過程一樣,脫離了生產環節的制約。

在庫容擴張的同時,最優的多式聯運路線仍在發育,這種路線的發現在整個物流成本下降中的貢獻被人們寄予厚望,實際看來,在現有的生產格局之下,它所能發揮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社會物流的總體成本包括運輸費用、保管費用和管理費用,如果生產能力依然被當成一種跟隨經濟景氣變動而變動的投資的話,我們目前的物流成本是沒有結構性下降的條件的,雖然我們眾多大型電子零售平臺在追逐物流的規模經濟性而大規模增擴庫容,但是,受制於總體的生產結構,大型電子零售平臺的物流減負作用的社會效應是有限的。

電子零售平臺的發育和全國範圍的對線下零售體系的替代加快了全國價格的發現,如何在大規模生產能力與數量眾多生產主體的生產現實中促生世界級的工業競爭力是中國工業的階段性難題,電子零售平臺仍然處在發育期,它可以完全快速實現交換與物流的透明,這個兩個領域的透明之日也是此類零售企業利潤觸碰到天花板的時刻。

進入到這個時間段的交換利潤將被尋找殆盡,這必然將導致交換把手伸向生產環節,所以交換會對製造發起武器的批判,這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我們期待這個格局以後會進一步轉化為大規模的生產能力與合適數量生產主體相健康配置的格局。當然,這個轉化過程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我們需要的是平穩的過渡,但如果生產與交換沒有被緊緻地裝入一個市場方程的話,生產能力與物流過程受制於產業外部投資的干擾的話,我們的工業所受到的顛簸將是難以想象的。

站在物流成本的總盤子之外去消減運輸費用、保管費用、管理費用等費用的思路是一種機械思維,海爾的大規模定製模式事實上是一個物聯網時代的生產與交換的一體化方程,它建基於生產與消費界限的打破,更為實質的是生產對交換的歸約,來自生產與交換兩個方向製造生產過剩的因素得到根本性的阻遏。不入庫率可以表述為生產與交換的對稱關係在一個開放性的系統中被建立起來,它相對於全球臃腫(無效供應)的工業來說就是一把瘦身的奧康姆剃刀,這就是國際組織急於將海爾的大規模定製模式推向全球工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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