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5 體驗貝爾格萊德河上夜總會

體驗貝爾格萊德河上夜總會

六月底一個週五的晚上,薩瓦河(Sava River)邊的空氣裡瀰漫著音樂和此起彼伏的貝司節拍。貝爾格萊德(Belgrade)的城市燈光像融化的金子一樣傾瀉在河水之上,行船蕩起的漣漪給人一種恍惚的感覺。河對面的山上擁有數百年曆史的貝爾格萊德城堡蜿蜒曲折,這是薩瓦河和多瑙河的交匯點。貝爾格萊德河流的兩岸飄著大約300個木筏,上面有各種餐廳、酒吧和俱樂部。

在貝特哈拉區(Beton Hala)的對岸,一連串河上俱樂部吸引著來自全球各地的遊客。塞爾維亞首都的夜生活在巴爾幹地區無人能及,這些木筏讓每個夜晚都像星期五一樣。"河邊就是我們的海濱,"貝爾格萊德的老居民伊利加·杜尼(Ilija Duni)說。他解釋道,本地人不論喜不喜歡去俱樂部都會來河邊避暑。我到達的那天氣溫高達35攝氏度。我很高興可以在水上待著。

杜尼白天是工程經理,晚上是音樂家。當天晚上,他邀請我去Klub 20/44,他加入了一個名叫"Ti"迷幻流行樂隊,在這個俱樂部表演。浮屋的形狀和大小各異,從帶庭院的山形屋頂的小屋,到筒形屋頂的多層木結構建築。有一些浮屋會讓人想起它們曾經是船或駁船。一些浮屋全年開放,而很多都只在夏天營業。

每個浮屋都有鮮明的個性,找到合適自己的就像選擇一套合適的衣服。這裡有播放世界流行音樂的時尚前衛的浮屋,在這裡你可以豐富見聞,也可以表現自我,揮霍一把。這裡也有播放塞爾維亞民間音樂的浮屋,可以慵懶的喝酒,也可以在河裡游泳。還有一些嬉皮士風格的浮屋,為另類人群提供地下音樂。每個人都能在這裡找到屬於自己的浮屋。

"浮屋的個性是通過音樂體現出來的,"一位朋友26歲的表兄弟、俱樂部狂人盧卡·帕夫利契奇(Luka Pavličić)解釋道。

那天晚上,我來到了Klub 20/44,俱樂部有一個邁克爾·傑克遜真人大小的人像斜靠在浮屋前面的陽臺上,兩側的招貼上是一雙手握著一隻紙鶴。2009年,米利沃耶·波佐維克(Milivoje Božović)——暱稱希爾加(Šilja),來自於迪士尼的動畫人物高飛(Goofy)——和他的兄弟多布羅薩夫(Dobrosav)開辦了這個俱樂部,選擇用貝爾格萊德的地理座標作為俱樂部的名字。"這是為了表示我們可以適應任何地方,我們是平等的,沒有疆界,"希爾加說。

Ti樂隊輕柔的音樂從舞臺上飄蕩開來,而我沉醉在《恰好的時機》(The Right Time)這首歌裡。人們隨著節奏擺動身體,流暢的音調讓人心緒平靜,波光粼粼的薩瓦河牢牢抓住了人們的目光。在樂隊的場次結束後,DJ放了迪斯科和折衷的放克音樂,不知不覺間夜晚悄悄過去,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我還在倒時差。當我想起來看手錶時,已經是凌晨4點。

週六下午,杜尼帶我去Klub Regata,他稱之為"基塔浮屋"。他告訴我,她的這間休閒浮屋已經開業25年,讓人回想起曾經的波西米亞時代,在這裡可以逃離城市的現實。內部裝修非常溫馨,就像起居室一樣,還放了一架立式鋼琴和一些家族照片。過往的船隻搖動著庭院,而我們啜飲著白葡萄酒調製的斯普瑞茲。杜尼告訴我,在Klub Regata,狗享受與人平等的權利。基塔·卡魯索(Gita Caruso)養了四條狗,她當成兒女來對待。卡魯索曾經是音樂教室和銷售員,住在新貝爾格萊德路對面的一間公寓裡,但是她常常在浮屋過夜。我問俱樂部什麼時候關門。"在最後一個客人離開時!"她笑著說。

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薩瓦河上湧現出第一批浮屋,它們是停泊在阿達希佳利亞島(Ada Ciganlija)和阿達梅迪卡島(Ada Međica)附近的私人浮人木筏,供友人在夏季聚會使用。阿達希佳利亞島原本是一個島,後來被人工改造為薩瓦河上的半島。這些早期的浮屋是奢侈的生活方式,大多數都是律師、醫生、法官等富有居民的產業。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開始出現首批商業運營的浮屋——商業和政治意味越來越濃。

浮屋是讓緊張的城市喘口氣的一種方式。"1991年開始、1995年末結束的南斯拉夫內戰所造成的社會政治局勢以及隨之而來聯合國對塞爾維亞的制裁讓這裡成為犯罪的溫床,"貝爾格萊德本地人和俱樂部常客、30歲的米蘭·茨維季奇(Milan Cvijić)說,"民間的浮屋是當時的'社會精英'衡量和比較力量的絕佳場所,所以打架和槍擊在這些地方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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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批浮屋起源於阿達希佳利亞島附近,原先是富有居民的私人財產(圖片來源:Art ZAMUR/Getty Images)

如今,"浮屋"這個詞在塞爾維亞會引發各式各樣的反應。很多本地人覺得那是朋友聚會或者週末吃喝的地方。一些人把這個詞與吵鬧的夜總會聯繫到一起。還有一些人認為這個詞有負面含義,特別是那些播放極速民謠的浮屋。這個詞的含義如此豐富,以至於Klub 20/44自稱是"船"。

"對我來說,浮屋是指過去暴力風險很高的地方,尤其是90年代戰爭時期,"希爾加說。

極速民謠——塞爾維亞民間音樂和90年代電子音樂結合的產物——是城市音樂圖景的一部分,但是它還背上了很多包袱。"極速民謠和90年代的犯罪文化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它100%屬於塞爾維亞,不幸的是,它和二戰後歷史上糟糕的時期存在關聯,"我在週六晚上的浮屋導遊茨維季奇說。

有人建議我找一個專業的嚮導(很多外國人會通過像"貝爾格萊德之夜"這樣的夜總會服務公司這樣做),所以我通過朋友的朋友和茨維季奇以及他的熟人赫里斯蒂娜·斯托吉克維奇(Hristina Stojiljković)取得了聯繫。去俱樂部必須提前預約,而預約成功並不容易。我又是女性獨自一人旅行。我的朋友希望我一切安全。一些浮屋魚龍混雜,茨維季奇告訴我有一個播放民謠和極速民謠的俱樂部甚至裝有防彈門。

他說:"貝爾格萊德非常幸運,因為這座城市坐落在兩條河上。每個人都等待著浮屋開門,因為這是夏天到來的信號。只有夏天一開始,人們就一定要去浮屋。它是城市的脈搏。"

如今,貝爾格萊德的夜總會能夠在國際舞臺上比拼。茨維季奇和斯托吉克維奇帶我去了Hot Mess,它的中間是一個泳池,時髦的年輕男女跟隨著世界流行的播放列表旋轉。然後我們去了Shake'n'Shake,這裡的顧客年紀稍微大一些,大聲放著賈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的Despacito混錄版,燈光變換顏色,美麗的女服務員用清涼的霧氣朝跳動的人群噴灑。貝爾格萊德城堡在漆黑的夜空中燈光璀璨,成為一張漂亮的風景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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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去了Lasta的星期天的日場,它被廣泛認為是貝爾格萊德最熱門的浮屋。它位於貝爾格萊德集市區,是典型的流行前衛類俱樂部,不過週日的午後較為放鬆。"在俱樂部有一句俗話:最好的分割線是錢和音樂。"茨維季奇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一傢俱樂部的價格和氛圍會吸引特定類型的人,排斥其他類型的人。(俱樂部的門口有真人保鏢和金屬探測器。)

閃亮的輪船靠岸,有錢人走下船來。女人們扇著扇子。我啜飲了一口,猜想這些剛來的人一定收入遠高於塞爾維亞的平均工資。塞爾維亞曾經經歷過超級通貨膨脹,所以他們對活在當下保持著很強的意識。

在我離開貝爾格萊德之前,希爾加和杜尼提議坐一次夜船。"晚上,河上燈光的反光就像是黑色的黃金,"希爾加說。當太陽落山時,薩瓦河就像是一幅染上了冰果子露顏色的流動的繪畫。我們在阿達橋(Ada Bridge)下經過。這座壯觀的斜拉懸索橋橫跨在薩瓦河上,紅色的燈光染紅了河水,我們的對話回到了20世紀90年代的南斯拉夫內戰。

"幸運的事,我們活著度過了艱難歲月——它會讓你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杜尼說。他解釋說,大家團結在一起,鄰居會互相幫助。"在北約轟炸的時候,大家對彼此都非常友好。戰爭有好有壞。"

當我們回到20/44俱樂部靠岸時,我感謝他們帶我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杜尼說:"這裡要火熱的多!真是回到了生活,回到了現實。"

但是,我並不想回到陸地上的生活。我回想到在貝爾格萊德度過的第一個奇妙的夜晚,當時杜尼的樂隊在20/44俱樂部正在演奏《恰好的時機》。多年來關於前南斯拉夫首都的壞消息讓很多遊客對塞爾維亞敬而遠之。而當我站在薩瓦河邊時,我感覺這就是貝爾格萊德的時刻。(據外媒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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