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 原来 鱼是可以吃的

原来 鱼是可以吃的

听老人们说,早些年村子池塘里野生的鲶鱼特别多,一扁担下去能打死几十条大鲶鱼。但是到了饥荒年代大家宁可去吃观音土,也没有人去池塘里抓鲶鱼吃。

每到汛期,洛河摊上便摊满了各式各样的野生鱼,村人宁可让那鱼腐烂、发臭也没人拿回家去吃,即使那些年经常饿着肚子。

父亲说他小时候洛河发大水,拿着个大萝头(一种用竹子编的大篮子)就能捞到娃娃鱼,但是捞到以后也只是看看而已,最后还是把它放生了。因为娃娃鱼的哭声太像婴儿,听着让人瘆得慌。

过了很多年,村里的人们才知道,原来鱼是可以吃的,而且那么地美味。于是大家都开始了疯狂的捕鱼。有用鱼竿的,有用网的,有用炸药的,还有用电的,邻村的一个人常年在洛河沿线用雷管和炸药炸鱼,终于有一次因粗心大意,被炸掉了一只手,记得我小时候曾经见到过他的那只没有了手的胳膊,睹之令人不寒而栗。因为不安全,后来用炸药和用电这两种方式的人越来越少了。反倒是一种叫粘网的东西横空出世,洛河沿岸的人们很多家里都有。

所谓粘网,其实就是一种网眼儿很小的渔网,长度从一二十米到三四十米都有,宽度大概在一米左右。其设计大约是根据我家附近的洛河的宽度和深度来设计的,因为那时候洛河里已经没什么大鱼了,所以这粘网能够捕到的也都是一些十公分左右的小鱼,偶尔抓到一条大点儿的鱼,人们便会欣喜若狂。

记得那些年每到暑假父亲都会带着我和姐姐、堂弟,把那一二十米长的粘网放入洛河,一行三四人,两人负责在网的两头拉网,两人负责跟在网的后面抓鱼,遇有鱼儿上网,一行人顿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鱼儿从网眼中摘下来放入桶中,然后继续前行。通常一个下午下来,弄个一桶鱼是没问题的。这鱼儿以野生鲫鱼居多,间或地还会有一些野鲈鱼和五色鱼,但个头都不大。路过洛河大坝的时候,如果运气好,还能抓些小鲶鱼,那必是极好的。

晒了一下午,鱼也捕得差不多了。回到家里,父亲把鱼分门别类地收拾干净,鲫鱼熬汤,别的裹面油炸,一炸就是一大盆。先吃油炸小鱼,再喝鲫鱼汤。临了,父亲觉得一锅热油只炸点儿鱼有点可惜,就趁着油温尚可,再炸点儿馍片儿。而对于鱼已吃得差不多的我们,这时候也觉得只吃鱼肚子是有点不舒服的,毕竟,没有吃主食嘛!于是再吃点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炸馍片儿,这肚皮也就圆滚滚的了。那些年,总感觉每次捕鱼、吃鱼,就像过年似的。

再后来,洛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大鱼几乎绝迹了。三大善捕鱼,信息也灵通。那一年他便和父亲一起去故县水库捕鱼。隐隐约约地记得这故县水库大概去了两次,第一次是年关将近的时候,带回来很多鱼,打头的是一青一红两条大鲤鱼。红鲤鱼五斤多,又大又漂亮,因品相上好,给当年的教育局长送去了,因为母亲的民师转正问题还没解决,父亲觉得有了这样的稀罕物,给领导送去,总是能起一些作用的吧;青鲤鱼七斤多,因为颜色没有红鲤鱼好看,就留下自己吃了,父亲把它收拾干净,拿钩子钩住嘴巴,挂在厨房的横梁上,远远看去跟一头小猪崽儿似的,看着煞是喜人。等到父亲闲了,他把那巨无霸剁成鱼块,下锅炸了,又是足足的一大盆,不过那味道明显比之前的干炸小鱼好多了。

第二次是夏天,故县水库的鱼特别多。父亲和三大想多搞一些鱼回来,就在那里多待了几天。但是虽然人还在那里,鱼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捎回来了,经常是一捎就是一编织袋。夏天天气炎热,待捎回来的时候鱼已经有味了,一开始还能三五相邻把那一袋鱼分而食之,到后来对这鱼就再也没有兴趣了,闻见那鱼腥味儿就想吐。对于吃鱼的兴趣再也没那么浓厚了。

时光荏苒,我很快就参加工作了。工作的地方离家很远,回家的时候需要在洛河对岸的国道边儿上下车,然后有桥的时候过桥回家,没桥的时候直接涉水。清晰地记得那一次回家恰逢汛期,路过洛河的时候发现河边的泥窝里有很多泥鳅。回家便叫上父亲再往洛河去抓泥鳅,那一次,不仅抓了很多泥鳅,还很幸运地抓到了一条小鲶鱼。晚上到家,父亲依然是用他最擅长的油炸把泥鳅做了,一尝之下,那肉竟是如此地美味,远胜鱼类百倍。而那时候,再也不会出现一发大水就满河是鱼的场景了。

如今,我已很久没再去趟那洛河水了。因为新“以坝代路”的兴建,洛河的格局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原来鲶鱼聚集的地方早已夷为平地,原先水草丰茂的池子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们平常吃的鱼儿也变成了所谓的红烧黄河大鲤鱼、鲤鱼焙面、烤鱼、纸包鱼和清蒸鲈鱼、八宝鱼,以及来自四川的水煮鱼、沸腾鱼。但是无一例外,我们清楚地知道,这鱼都是家养的,想吃真正野生的鱼儿,很难了。

原来 鱼是可以吃的

原来,鱼是可以吃的!但是自从我们知道了鱼是可以吃的,野生的鱼儿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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