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 運城記憶:夏縣人

運城記憶:夏縣人

所謂的夏縣人可不一定是夏縣版圖裡的所有人,但絕對是夏縣版圖裡的主體人群。他們集中生活在中條山下那一馬平川的土地上,飲得是山泉水,種得是水澆地,二十四節氣就是以這片土地為藍本,農耕文明是夏縣最悠久,最燦爛的光暈。

幾千年前,夏王朝這裡建過都城,起碼說明這裡是一脈風水寶地。起碼說明夏縣人曾經見過世面,起碼說明夏縣話曾經是“官話”,但同時也說明,遠古的夏縣人也沒有少受折騰。

夏縣人祖祖輩輩過得是小日子,吃糧種糧,吃菜種菜,再弄兩個小錢,經營一個小家,克勤克儉,日子仔細,農事之外,要麼學一門手藝,要麼踅摸個生意,錢再少能掙就行,活再苦有錢就行。他們勤快,有韌勁,是天生的會過光景人。

在歷史上,有一位著名的夏縣人,那就是司馬光。這位涑水先生,渾身都是正能量,自幼聰穎,有“砸缸救人”的少年智慧,在他看來人命肯定比水缸值錢,儘管水缸是一個家戶的大物件,但在那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他的大腦經過快速的反應,“兩害相權擇其輕”,勇敢而毅然地選擇了“砸缸”......缸,是廢了,但人是救下了,美名也留下了。

書曰:司馬溫公為人溫良謙恭、剛正不阿。做事用功刻苦、勤奮。以"日力不足,繼之以夜"自詡,其人格堪稱儒學教化下的典範,歷來受人景仰。 其實,縱觀這位夏縣籍宰相的全貌,他就是一位典型的夏縣人。

運城記憶:夏縣人

他像大多數夏縣人一樣,勤勉,勵志,堅韌,自律,有君子行世的態度,有小民惜物的品質。即使貴為相公,也改不掉來自骨子裡的“小氣”。史書有載,涑水先生的生活相當簡樸,造訪他的朋友時常抱怨:到他家不要說酒不能足飯不能飽,就連蠟燭也惜著用。他家的燭臺是皇宮所賜,稱金蓮燭,能點一圈火,燭照十丈外。可他只點一支,一般人不好意思說,像蘇東坡這樣的大腕就開腔了:君實兄吶,你能不能多點上幾隻蠟呀......溫公肯定會用夏縣口音的東京話說:閒諞哩,能瞅著就行了嘛......據說,冬天裡,造訪這位夏縣老鄉的人都明顯減少,原因是客人與之對談,他家捨不得生炭火......

司馬相公與王安石同朝為臣,人家是“改革派”,他卻被後人說成是“節約派”。他的政治觀點裡有夏縣人過光景的思維,國家,小家,有時候道理是一樣的。這位老鄉儘管一輩子簡樸惜物,但人氣滿滿,民間呼聲很高,他韜光養晦,他恆志立言,讓後人常生崇敬之心。

運城記憶:夏縣人

夏縣人節儉。這個節儉的性格也許是源自清貧日子的慣性,最終形成一種民風,從小根植於人的生活習慣裡,是人性格里難以試抹的一塊顏色。自古以來,家訓與祖上的言傳身教對一個人價值觀的影響可謂潛移默化。一部《朱子治家格言》似乎就是夏縣人寫的一樣,內容囊括了夏縣人對生活的很多理念:什麼自奉必須儉約。什麼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器具質而潔,瓦缶勝金玉。飲食約而精,園蔬勝珍饈......等等這些,關乎的是做人的品質,因為節儉是一種習慣,節儉是一種自覺,節儉是一種生活境界。

有人說夏縣人“小氣”,是因為夏縣人不“大氣”,其實,說來說去還是“小氣”。啥叫“小氣”?莫非是“捨不得”,莫非是性格保守。捨不得是有私心,保守是因為贏得起輸不起。人就是這樣,啥時候說啥話,啥光景念啥曲。捨不得是因為缺乏,缺了才患得失,患得失就容易使人保守。千百年來,夏縣人壓根就沒有富裕過,雖不是飢寒交迫,饔飧不繼,但也是窮光景,對湊著過。小戶人家,啥才叫個“大氣”呀?誰是“有頭髮願意裝禿子呀”?在夏縣,“小氣”不丟人,因為東家”小氣“,西家也”小氣“,誰笑話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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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位夏縣的朋友,說起他的夏縣老媽,無意間用了一個頂針修辭:我那個娘啊,平時不上會,上會不花錢,花錢不過一毛,一毛當兩毛用......這些句子,時常泛出,總讓人腦子裡映出很多的“夏縣白髮親孃”形象,她們含辛茹苦,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一輩子,一個家,一群兒孫,自己像一盞老燈,除了光明,就是溫暖,最終油盡燈昏,化為灰燼......每每想起都讓人眼痠,因為清貧不是過錯,“小氣”常常飽含大德。

還有人說:夏縣人“不吃虧,愛佔小便宜”。這話說得沒錯,但有點沒水平。很像某君說他父親愛吃好的,愛穿好的,還愛喝茅臺酒......誰不愛用好的啊,誰愛吃虧吶?因為世界上就沒有愛吃虧的動物,更沒有愛吃虧的人。老虎不咬你,你打它一拳試試?私我是動物的天性,更是人的天性,那是上帝設計的“密碼”與“機關”,是個規律性的東西。君不見,密林之中方有高聳之冠,那是爭陽光的結果。長藤之外常有被欺枝葉,那是佔便宜的樣子。植物如是,何況人乎?因此,這個不算夏縣人的特點。

運城記憶:夏縣人

其實,“善學藝”才是夏縣人的特點。所謂的“善學藝”,就是長本事,不圖飯碗圖面子。以前的夏縣人,要麼學泥瓦匠,要麼學木匠,那是因為手頭有倆錢的晉南人,愛蓋房子,愛治家業,他們大工一大幫,小工一幫子,砌磚,抹牆,鋪地磚,熟能生巧,巧能奪人。農閒之時,男人伏笤帚,綁掃帚,打鐵編棤釘簸箕,女人織棉子,打耩子,裁衣縫紉繡花子,全都是手藝。

夏縣有文曲星的佛系光芒,也有衛夫人的綿綿氣場,那些人才輩出的夏縣墨客,或書從“二王”,筆墨靈動飄逸,或技出漢碑,點劃蒼勁俊美,他們法先賢,法自然,道出意境,醉意翰墨。這裡不僅出書家,也出畫家,書道畫道是這片土地上最有品位的茶餘飯後。

運城記憶:夏縣人

儘管夏縣人有點不大氣,但不一定不可愛。與夏縣人說話,其高速運轉的大腦讓他們的表情很豐富,不管是驚,還是喜,不管是傲,換上笑,他們都遊刃有餘,心裡如秤盤,眼睛如算盤,是非曲直,明白得很。他們心中有我,能說會道,只要划得來,你好我好大家好,性情也隨和,人情也在乎,善交朋友,善處關係,有和善溫良的一面。

夏縣人粗茶淡飯做得好,麵食精細,菜蔬豐盈,不管是“陽春小館”,還是“王婆大蝦”,用的是夏縣的粉條和豆腐,山裡的木耳與鮮菇,那紅綠紫黃的“夏縣菜”,經巧婦廚夫一料理,口味家常,濃淡相宜,讓你的舌尖除了可口就是滋潤。他們吃的不奢華,但有滋有味。

運城記憶:夏縣人

集會是夏縣人最有風景的地方,在那兒,你可以零距離地觀察“夏縣人”的面孔,感知夏縣人的性情,聆聽“斤斤計較”的“夏縣話”,他們寧靜而祥和,認真又細心,一個攤子,一份心境,雖有嚷嚷人群,但無焦躁之心,他們面孔從容,態度懇切,你買我賣,你賣我買,商量著來,圖得是和氣生財,為的是小家生計。作巧掂秤,少斤短兩,那是“夏縣人”的傳說,如今的“夏縣人”,講的是面子,你可以“小氣”,但不能沒有人氣。

在夏縣,集會一趕,溫泉一泡,盛夏有夏寶,涼甜西瓜可消暑,秋冬有山貨,毛慄柿餅核桃棗。一年四季,佐山泉之水,沐山林清風,讓你倍感田園之美,農家之樂。

如果把“夏縣人”在印象上對應一個省,那“夏縣人”相仿於“江西人”。兩者都有相似的人文環境,有相近的人的性格與性情。

夏縣人,能說會道,勤加持家,義利並重,見好就收,不管是“一毛八”,還是“一毛六”,是大帳小賬都不會算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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