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文丨沈興超 、劉珂君

這是一條十分密實的時間線。

2019

10.06

成都韋博英語三個校區被證實已經停課,校長辭職,負責人失聯。據學員們自己統計,三校區涉及學費大約1500萬到2000萬元;

2019

10.19

位於天仁路凱德天府廣場三樓的愛樂樂享國際早教中心(下簡稱愛樂樂享)一夜之間關門,負責人短暫失聯。涉及家長近500人,涉及學費初步統計近400萬;

2019

10.21

位於錦江區華宇廣場的豪韻藝術學校(華宇校區)被證實停課關門,負責人失聯。涉及家長100多人,涉及學費約200萬元,另經查實的教師工資欠薪11萬餘元。

一個月不到,連續三家培訓機構“跑路”,這是否是事發偶然?到底是如部分經營者所說的“行業寒潮”,還是家長們口中的“斂財圈套”?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如果把三個單獨的機構跑路事件聯繫起來看,很容易就會發現這幾個共同點。

第一:事發都很突然。

這三家中,韋博是屬於早前就有傳言,但機構多次闢謠。豪韻藝術則是此前因拖欠老師薪水短暫停過課,但後來9月份又復課了。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成都韋博英語三個校區(銀石校區、蘇寧校區和龍湖校區)均已停課,圖為銀石校區


事發最為突然的就是愛樂樂享,頭一天白天還在跟家長收取萬聖節的活動費用,頭一天晚上也還在正常上課,然後凌晨零點左右發佈破產公告,第二天一早,凱德天府和西村的兩個校區,門關得嚴嚴實實,人走得乾乾淨淨,不僅負責人失聯,就連上課老師也幾乎集體噤聲。


整個過程,不超過12個小時。且兩個校區步調如此統一,節奏如此緊湊,要說負責人事先不知情,這確實十分可疑。

有家長還特別提到,如果是經營遇到困難,負責人肯定早就知道,為何在臨關門之前都還在推銷課程、收取費用呢?到底是不是早有預謀?

第二:負責人都選擇失聯。

按理說,假如真如機構所說遇到了經營問題,完全可以召集家長,講明情況,然後跟家長們友好協商。但是目前,三家機構在“跑路”後,豪韻藝術的負責人直接失聯,手機也成了空號。韋博英語和愛樂樂享則是發公開信告知家長和學員,但主要負責人依然失聯或者短暫失聯。

這也是讓許多家長感到十分憤怒的重要原因之一。“這樣的失聯,到底是在躲避什麼呢”?

第三:學費去向不明。

三家機構在跑路後,根據家長們不完全自行統計,少的200萬,多的1000多萬。

錢去哪裡了?

即便是如機構所說經營不善資金鍊斷了,那麼,錢花在哪裡了?虧又具體虧在哪了?是人力成本漲了還是房租漲了?家長們交的學費花了多少,虧了多少,還剩下多少,這本賬,難道就不該給家長們算一算?拍屁股一走了之,又如何讓人信服確實是沒錢了呢?

第四:處理方式都是找其他機構接盤,但就是不談退錢。

在韋博英語全國大面積曝出停課新聞後,10月12日凌晨,消失多日的韋博創始人高衛宇發了一封公開信。高衛宇稱,已經與上海英孚等機構溝通,將把韋博的部分學員轉移過去。但英孚方面13日公開表示,英孚與韋博並無任何商業合作關係,韋博英語應對其機構全權負責。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韋博英語學員們紛紛要求退費期間,韋博英語還完成了一個動作,就是把旗下的少兒英語品牌“開心豆”給賣了。官方說法是“有新的投資人以有限的資金出資接盤了開心豆”,那麼,開心豆賣了多少錢,這筆錢是否拿來彌補了韋博學員們的損失,紅星新聞記者曾打算就此採訪相關負責人,但對方不想提開心豆的事情。

而同樣屬於全國品牌的愛樂樂享,其北京校區已經傳出“接盤”消息,但接盤規則有些複雜。新機構只無償接收20%的課時,剩餘80%需要在新機構報名續費方可抵扣。這也讓不少家長無法接受,“之前欠的錢都還沒退回來,又要花錢去新機構報名?還是請給韭菜們一點生長的時間吧”。

至於錦江區的豪韻藝術,則是乾脆連接盤方案都沒有了。其負責人王文豪曾放出消息說自己在賣房子籌款,但是否真在賣,目前籌了多少,籌的錢是拿來退還給家長學費還是自己另起爐灶,不得而知。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位於上沙河鋪街789號華宇廣場二樓的豪韻藝術學校店門緊閉

第五:跑路原因都包含“內外部形勢”。

對於機構倒閉或者跑路的原因,拋開豪韻藝術,另外兩家機構的公開信也很值得玩味。

愛樂樂享的公開信是這樣說的,“近段時間,外部形勢變得更難,同時重慶盟商中心倒閉給品牌帶來了很大負面影響。再加上部分租賃糾紛,讓運營舉步維艱,愛樂每個月都要虧上百萬。”

韋博英語的公開信則稱,“由於內外部原因,業績下滑,成本攀升,運營遇到困難……受業績惡化和負面輿論雙重影響,融資計劃不斷被推遲”。

外部形勢?內外部原因?首先,需要追問的是這些含糊的說辭背後,到底是什麼原因,機構有責任說清楚;其次,兩者都提到了因為店鋪倒閉和負面輿論,給品牌帶來的負面影響。不過,這個鍋要丟給輿論,顯然太說不過去。從時間順序上,是機構先出了事,才有了負面輿論,負面輿論顯然不是機構出事的原因。

另外,媒體的職責之一就是監督,試想,假如不是媒體報道,還有多少學員被繼續矇在鼓裡?像愛樂樂享這種,明明明天就要關門了,今天都還在向家長收錢,現在來把鍋往新聞媒體頭上扣?這顯然不夠正視現實,也不是負責任、有擔當的表現。

第六:都表示會負責,但家長和學員無人接待。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是,兩家涉事機構都表示,自己會負責。

韋博英語說的是“懇請各位給個機會,去創造儘可能對在校學員更負責任的解決方案”,愛樂樂享說的是“會把事情負責到底,哪怕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也要堅持到底”。

然而,家長和學員們面對的實際現實是機構大門緊閉,客服熱線已經無法打通,機構負責人聯繫不上,事件的處理進展需要通過媒體報道才能得知。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家長圍聚在愛樂樂享緊閉的店門前

以愛樂樂享為例,家長們當天趕到凱德天府校區時,沒有人接待,沒有人說明情況,沒有人告知已經和正在進行哪些處置,沒有人協助家長登記受損失金額,只有大門上冷冰冰的幾張告示。

不過,愛樂樂享留下了一個“統一信息發佈渠道”的微信號,並建了群,目前已有家長477人。記者注意到,群內除了每天幾十個字的一點常規通報,也並無其他實質性處理推進。家長們在群內的諸多疑問,這個微信號也未作解釋回應。

實際上,如果擔心現場回覆人多混亂,可以架設一個專門的信息發佈渠道,及時、高頻、詳細地告知事件的處理進展,並做好解釋工作,這好歹也能安撫一下家長和學員們的焦慮情緒。或者,也可以通過媒體來公開發聲,作出說明解釋。

但遺憾的是,上述三家機構的負責人電話,紅星新聞的記者都拿到了,但無一例外,均無法聯繫或者是拒絕了採訪。

當然,更遺憾的是,像豪韻藝術這樣的機構,連公開表態都直接省了。

一個月內成都三家培訓機構“跑路”,行業寒潮還是斂財圈套?


三家機構中,韋博英語和豪韻藝術均涉及學科培訓,愛樂樂享則是一個面向低齡的早教機構,按照目前政策,早教機構尚未納入教育主管部門對培訓機構的管理範疇之內。也就是說,愛樂樂享只需要在工商部門註冊即可營業,但從本質上說,嬰幼兒早教做的又是教育的事情。

監管的真空就此產生——機構是否有資質審查,師資是否過關,課程是否合理,教材是否合規,是否超前教學,場地是否安全,都是讓家長們無法踏實的問題。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就在十月份,成都商報和紅星新聞還報道了堪稱2019年教育界最魔幻的學習方法“量子波動速讀”,其宣稱只需把書翻一遍,5分鐘就能看完10萬字。

後經記者查實,這家位於九眼橋某寫字樓的所謂“培訓學校”,根本不是一個正規培訓機構,而是一個打著教育旗號的公司,以培訓之名,向家長們做著一輪又一輪的虛假宣傳。

但現實的更魔幻之處在於,就是這樣的“歪”機構,用年度最魔幻的理論,還真套到了家長的錢。

新聞曝出後,也引來社會的群嘲,稱家長智商堪憂,交的不是學費,而是智商稅。

那韋博英語的學員們呢?愛樂樂享那些年輕的家長們呢?豪韻藝術的家長們呢?他們只是想學好英語,只是想讓孩子學點早教,只是想讓孩子學點藝術特長。

他們又做錯了什麼呢?你能說那200多萬、300多萬、1000多萬,都是智商稅嗎?

排版丨Ji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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