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5 第一章 劍聲引來萬事端

  紅日西下霞映滿天,北風狂卷葉離全林,如此北國風光,自也別有一番趣味。

忽聞得刀劍‘叮鐺’聲音漸漸傳近,只見一個白衫漢子左手拉一女孩,右手持劍連連揮舞,正被五個相貌凶神惡煞之人圍在中間,朝這移來。

只見其中一個手持長鞭的醜怪,喝道:“伍傑子,現在束手就縛交出那女孩,我兄弟五人可饒你不死!”

那叫伍傑子的白衫漢子邊出招抵禦邊說道:“鬼老二,你們追我數月都奈何不得我,今天我還怕了你們不成?”伍傑子緊接連連出了幾招,又說道:“哼,沒想到巫山五鬼竟也會做朝廷鷹犬,真是武林一大佳話啊!”此時伍傑子已經身中數傷,漸感體力不支,故而想用一些話語來刺激五人,分散其注意力。

巫山五鬼闖蕩江湖多年自不會這麼輕易上當,但伍傑子接下罵語更是難以入耳,終於一人按捺不住,揮使雙錘怒喝道:“奶奶的,少放屁,快來送死。”鬼老二緊接喝道:“老六,不可上了他的當。”但為時已晚,鬼老六內力與其他四鬼相對而言本是差了點,剛才話語間真氣外洩,錘上的功夫自是慢了許多,左手上的鐵錘‘鐺’的一聲砸空在地上,激起碎石四射。伍傑子見機哪會輕易錯過,抱起女孩身子順勢向後一飄,凌空連連疾發數劍,稍稍震開其他四人,緊接足尖一點地縱身向前一躍,左足踏出點在正在抬起的鐵錘上,一招‘蜻蜓點水’從鬼老六頭頂飛過逃出重圍。

五鬼見狀大驚,急忙揮刃趕去。伍傑子逃出重圍奔出些許,放下女孩,道:“寧兒,莫哭,快跑。”

那寧兒只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見著這種廝殺場面,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住大哭,嚷著要找爹孃不停。

此時伍傑子見著五鬼已跟上來心急如焚,衝寧兒大喝道:“周寧,聽話,快跑!”

寧兒見著他額上青筋暴漲,模樣一時變得可怖,自是被嚇住,竟停止哭泣抽噎著向北跑去。伍傑子見著這弱小的身影慢慢向前跑去,兩行熱淚不禁從虎目飄飄而落,微微一閉雙眼強行擠掉眶內淚水。倏地猛然睜開雙眼,精神大振,持劍轉身朝巫山五鬼殺去。他心知此次難逃一死,只得讓寧兒獨自跑去,自己留下斷後儘量拖延時間,寧兒是否能活下來那也只得聽天由命了。

五鬼志在那寧兒,見著她跑開脫離伍傑子保護,心中大喜,紛紛加速朝寧兒追去。伍傑子哪裡許得,自是將五人一一攔下。五鬼見著伍傑子這等拼命架勢,不敢小覷,急揮刃抵禦。雙方又過了幾十招,伍傑子終還是身單力薄,加之有傷在身,體力漸漸下降微感力不從心,‘哧哧’身上又是添上了幾道傷口。五鬼見著伍傑子招式之間力道越來越小,速度也是慢了許多,知是此時他已近精疲力盡,不成畏懼。鬼老二向旁一個雙手持盾的人使了個眼色,道:“老三。”鬼老三立時會意,雙盾護在胸前,在其餘四鬼掩護下突過伍傑子的阻攔,急飛奔朝寧兒追去。

雙盾在鬼老三手中一旋,盾邊立時冒出無數尖刃。鬼老三幾個飛躍已追上寧兒,正欲舉盾朝寧兒擊下去時,突然‘咻’的一陣破空聲響,抬頭一看正見一物朝自己飛射過來,百忙之下急忙低頭舉盾護住前體。只聽得‘鐺’一聲響,那物擊在盾牌上,手臂微微一麻,不禁退開數步。正欲抬頭看看是何人偷襲自己時,又是‘鐺’的一聲又有物擊在盾牌上,這次只覺得力道比先前大了許多,手臂微感痠痛,顯然是偷襲的人已靠近自己許多,急忙又是退開數步。過的稍許不再聽得有動靜,撤盾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異服之人正搭箭拉弓朝自己射來,這回鬼老三看清來勢,身子向旁一斜,舉盾一揮拍開來箭。

原來正是這身著異服之人連發三箭救下寧兒一命,只見此人拉起跌倒在地的寧兒擋在其身前,柔聲說道:“孩子,別怕叔叔護著你。”

鬼老三見著來人身著,一眼便看出,此人是後金族人,剛才又被他三箭偷襲心中氣惱,喝道:“賤韃子,快讓開,敢擋爺的道想早些見閻王了是不是。”說著便舉盾殺了過去。

只見那人拋開手中弓箭,拔出腰間佩刀便迎了上來。

伍傑子見著鬼老三突過了自己,向寧兒奔逃方向追去,心中大急,想起寧兒即將慘死在鬼老三雙盾下的情形,心中無奈嘆道:“大人,夫人恕在下無能不能保護小姐安危,在下九泉之下無臉面對您二位啊。”正心灰意冷時,心底突然仿似有人喊道:“不可,真相未明,大仇未報,怎可就此死去!”忽然間精神為之一振,一股奮力從心底湧起,長劍一抖,力道猛增,讓四鬼吃驚不小。伍傑子救人心切,一心只想趕上去救寧兒,但四鬼緊圍不放,只得邊戰邊朝北移去。正打得熱火朝天時,雙方不禁同時大吃一驚,都放慢下招式緩下勁來,同時瞥眼望去,正見鬼老三和那後金人打得不分上下。伍傑子見那後金族人救下寧兒,心中大喜,求生之望重新點燃,招式之間自然變得穩重了許多。

此時寧兒見著伍傑子渾身是血,驚得大哭喊道:“伍叔叔,我怕,寧兒怕…。”

五鬼疑那後金人是伍傑子的援手,更擔心其另有援手趕來,不敢再戀戰,見著寧兒在旁,只想速速將其捉拿或取其性命。

伍傑子看出他們心思,心憂寧兒安危,朗聲道:“寧兒快跑,別管伍叔。”此時寧兒已嚇得雙臉發白,哪裡將伍傑子的話語聽得進去,只是大哭,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鬼老二知道伍傑子此時只是憑一絲信念強撐著,並無多大畏懼,說道:“老五,快去將那小娃子結果了,這裡由我們三人來。”鬼老二語音剛落,鬼老五已操著兩把圓月彎刀向寧兒撲去。伍傑子大急想撇下三鬼趕去營救,但已再無力氣突圍,心道:“周大人,周夫人在下無能,不能護小姐安危,若小姐有難,在下也絕不苟活,日後到了陰曹地府再報答您的大恩大德了。”心念走神之際,只覺背上吃痛,又是中了幾招,當下注意已定再也不敢走神。

那後金族人聞有人奔過來,大叫不妙,心知鬥不過這兩人,急忙搶先向後一躍,退出數步,跑至寧兒身旁抱起她直向北跑去,畢竟懷中抱有一人,速度自然滿了許多,不久便被鬼老三和鬼老五追上。那後金人回身一刀,向後劈砍去,將二鬼震退數步,突然仰天長嘯起來,嘯聲清脆響亮,撕破長空遠遠傳開。

五鬼聞聲心中大叫不妙,知道這是那後金人以此暗號呼叫援兵,個個心急如焚,鬼老二朗聲叫道:“老四,老六快過去幫老三和老五將那女娃子解決了,這頭死驢交給我,快!”五鬼常年生死共赴,相互之間默契非常,此時鬼老二心中所憂他們自然清楚,還未待鬼老二話音落地,只見二鬼猛然向後飄開,速向寧兒奔去。

伍傑子此時已將力盡,突覺情形況似有轉好,不禁求生之慾又重新點燃,大喝一聲朝鬼老二連揮數劍,趁鬼老二抵擋之際,猛縱身向後飄開追向鬼老四和鬼老六,伍傑子本就輕功了得,不一會兒便將二人攔下。

這突然變故讓三鬼吃驚不小,三人朝伍傑子瞧去,只見其如重生般,全身充滿精力,不見一絲疲憊,不禁頓生畏意,鬼老六喝道:“狗孃養的,‘凌雲劍法’果真邪門的很!”

伍傑子知道自己已近力竭,不敢大肆進攻,只求牽制住這三人,盼望奇蹟出現。那後金族人難以抵擋住二鬼猛攻,為了護著寧兒身上已中了數傷眼看即將招架不住。

突然聽聞蹄聲如雷,遠處風塵滾滾而來,只見一大隊人馬正朝這奔過來,前行幾人個個盔甲鮮明,正拉弓搭箭‘嗖嗖…’接連朝鬼老三和鬼老五射來,逼得二鬼急急揮刃自保。那後金族人趁此忙抱著寧兒朝那隊人馬跑去。那對人馬中立時有幾個好手奔出前來營救,攔下二鬼。

二鬼見著這些人身著盔甲,顯然是軍旅中人且來人眾多,不禁暗生怯意,鬼老三期期艾艾喊道:“二…二哥,來了好多韃子兵!”

鬼老二見韃子兵甚多,已兵分兩路包將過來,心中也是有些害怕,說道:“伍傑子,先前我等還敬重你是條漢子,沒想到你們果真暗投了後金韃子。”

伍傑子苦笑數聲,道:“在下已身負弒師滅門之罪,往我身上即是再加上幾條罪名又如何,只是周大人一生為官正直,不容得你胡說!”

這時那隊人馬中有一身著銀白鎧甲之人驅騎過來,對剛才救下寧兒的那人,說道:“許兄,是什麼賊子敢擋王爺道路。”

那人道:“姚兄,只是一行漢人在廝殺,我見著這女娃子好生可憐就將她救下來了。”說完抱著寧兒向人群走去,至一位身著黃金鎧甲之人馬前道:“王爺,請救下那被圍困的人。”只見那王爺手臂一揮,立有數名好手奔出朝打鬥中撲去。那王爺從姓許的漢子手中抱過寧兒,看著寧兒嬌小面孔上盡是淚涕,深感同情,嘆道:“好個可憐的丫頭!”說完朝打鬥中望去,這時後金武士已和五鬼較上。

五鬼見大勢不妙,經得一番苦鬥,內力消耗不少,不敢戀戰,只聽得鬼老二大喝道:“來日方長,今日且饒你們一命。”說話間五人合力向南奔去,一般士卒怎麼能奈何得了,五人一路砍殺數名士卒各奪得一匹戰馬向南奔去,後金眾將士欲策馬去追,只聽得那王爺喊道:“姚將軍莫追,任他們逃去吧!”那身著銀白盔甲的姚將軍只得率部而回。

伍傑子見來人對自己並無敵意,走步上前抱拳,道:“適才多謝將軍與各位壯士出手相救,敢問尊駕貴姓,此番大恩大德在下銘記在心,定當湧泉相報!”

那王爺道:“在下舒爾哈泰,壯士您傷勢如何?”

伍傑子道:“承蒙將軍關心,在下這點傷不礙事,只需調息幾日便可恢復,將軍大恩大德來日在下定當湧泉相報,只是…只是現下請將軍將懷中女孩交予在下。”

舒爾哈泰先前見著打鬥場面,對伍傑子的功夫很是欽佩,現下聽得伍傑子語中之意竟是要離去,愛才之心頓起,翻身下馬急切問道:“請問壯士哪裡人士,尊姓大名,意欲何從?”

伍傑子,抱拳道:“在下大明百姓伍傑子,天下之大定有我容身之處。”

舒爾哈泰見著伍傑子身著已知道他是漢人,但聽得他說道‘大明百姓伍傑子’時,心頭不免仍是微微一凜,知道其心中有華夷之防,說道:“伍英雄,你武功了得,但畢竟受傷在身卻又帶著一位女童,若是那些人再追回來那可如何是好,不如隨我們一起,好有個照應,待到在下府上住些時日,等養好傷再走,可否?”

伍傑子朝寧兒望去,見著她模樣甚是可憐,雖已不哭泣,但傷情依留臉上,憔悴至極,心想:“的確也是,我此時已精疲力竭,自己死了倒不打緊,大不了只是揹著一生罵名含恨而死,只是曾答應周大人要將寧兒撫養長大成人,若不能護著寧兒安全實在無顏面到九泉見周大人啊!”便說道:“好,只是還未報得恩公情義卻又要給恩公添麻煩了。”

舒爾哈泰仿是如遇至喜,哈哈大笑幾聲,道:“好,好好,伍英雄你嚴重了,嚴重了,適才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只要尊駕肯賞臉到府上住些時日便是最好的回報了,哈哈,今日真是太高興了,來伍英雄,我給你引薦幾人。”說著拉過那位銀白鎧甲著扮的將軍和那位姓許的漢子,說道:“伍兄弟,這位是姚封姚將軍,這是許恆許將軍。”

伍傑子向二人連忙抱拳道:“適才多謝二位將軍,出手相救,多謝了。”

姚封一邊將寶劍還鞘,一邊說道:“勿用謝我,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緊接向舒爾哈泰望去,道:“王爺,你真要帶他們回去?他們可是漢狗!”言語間之冷淡加敵視,立時讓氣氛變得尷尬,許恆見著氛圍不對勁,急忙打圓場哈哈道:“伍大俠,剛才姚兄弟的話請不要記在心上,前頭見著你武功實在讓在下好生佩服,有機會好想向你討教幾招。”

這時舒爾哈泰,哈哈笑道:“姚將軍漢人中亦有好壞之分,伍英雄是條好漢子,你就別再說了,呵呵,伍英雄,適才姚將軍的話還請不要放在心上,來人,請伍英雄上轎。”話音剛落,立時有人過來扶助伍傑子上轎。

伍傑子隨大軍行程數日,剛至其府邸,便有一小孩嘴中喊道:“阿瑪,阿瑪…。”跑了出來。”

舒爾哈泰下馬抱起那小孩對伍傑子,說道:“伍兄弟,這是小犬多齊。”隨之放下多齊,道:“來齊兒,快拜見伍叔叔和許叔叔、姚叔叔。”

多齊雖是一個孩童但也十分懂事,態度恭謹對三人一一拜見,隨後跑到許恆跟前跳到他身上。

許恆順勢將他抱入在懷,見他雙眼好奇的盯著伍傑子與周寧二人,頓時明瞭其心中所想,有意逗他一下,哈哈笑道:“小鬼怪,怎麼啦,從沒見過啊,那是你阿媽替你找來的妹妹,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多齊聞言竟從許恆懷中掙脫,嗔怒道:“不,阿瑪只要我,你騙人!”眾人見著他模樣甚是可愛無不好笑,舒爾哈泰哈哈笑道:“齊兒,阿瑪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快帶小妹妹去玩,伍兄弟我們進府歇息吧。”說著拉起伍傑子的手向府內走進。多齊聽得舒爾哈泰之言立刻高興起來,笑嘻嘻走過去拉著周寧便往府內跑去,兩個孩童年齡相距不大很快便完在了一起。

伍傑子經幾日修養傷勢已完全恢復,在這幾日的休養中已知道舒爾哈泰乃後金正黃旗統軍將領協助努爾哈赤協管正黃旗。此時自己傷勢已恢復,想起舒爾哈泰是後金重要將領,心中不免起華夷之防想要離去,但面對舒爾哈泰等人的深情留意,加之又想起這些日府中眾人對自己的好,特別是見著周寧在這些日隨多齊他們玩耍得特別開心,心中一時不知是該離還是該留。經幾日思考,想到留下來能讓周寧能安寧生活,便答應下舒爾哈泰留了下來,順便也教寧兒與多齊一些武功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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