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5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人都說馬通人性這一點都不假。我家那匹馬離開我幾十年啦,可至今令我十分眷戀。因為在最困難時期使它幫助過我,雖然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活在世上,但它依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們家那匹棗紅馬來自內蒙,因為那地方的馬駒比內地的要便宜的多。是生產隊裡八十年代集體統一從內蒙買回的。那匹馬雖小長得很精緻,個頭不高,不足五尺,也不大,身長不足七尺。清一色的毛髮非常純淨,眼若銅鈴,炯炯有神,尾巴長而翹起,很有氣質,惹人喜歡。它是我們家生產隊散夥分家時抓鬮抓到的。

那馬因為產自內蒙,性子野,剛到本地時根本不適應,不會拉犁、拉耙更不會拉車。但在父親一段時間的調教下,慢慢學會了接受。有時也有耍性子尥腳子的時候,但總體是溫順的。我會使牲口還得益於父親的影響,因為集體化時,為了掙工分,節假日常常跟犁拾紅薯。父親抽機會總讓我嘗試著學犁地。時間長了自然就順手啦。而且生產隊那時候父親經常用牛拉鐵軲轆車往地裡送糞,我不上學沒事的時候常常陪父親出車,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趕車。

我之所以很感激那匹馬、懷念那匹馬,就在於我經濟拮据,最困難時期是它幫了我。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我剛結婚的時候日子很緊吧,那幾年天旱加之我們隊水利條件差,一年分不到多少糧食,即是紅薯片、玉米的主糧也分得少之又少。1986年父母分家時我們只分到了一岡的小麥,不足300斤,要知道那可是我們一家三口全年的口糧,況且那時候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和收入。

八十年代中期,鋁製品、膠製品還不多,我們村做瓦盆的生意還能行得通。於是冬天的時候我就選擇了做瓦盆的買賣。可過去做這樣的生意老輩們全憑的是肩挑人拉,不僅走不遠,更賺不到錢。因為我們村地處山區,出了門就是坡坡嶺嶺、溝溝坎坎的。不用說那個費勁。於是就想到了用馬拉架子車代替人力。

見過瓦盆的人都知道那是易碎易爛的物品。如果用馬拉車,快不得、激烈震動不行,一旦馬兒不聽使喚,一車子瓦盆可就慘啦。對此,幹了一輩子牛把式的父親就不贊成這樣做,但為了節省力氣為了能跑得更遠賣出好價錢,還是決定冒一次險。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找來好多麥秸和玉米秸包之類的柴草用心將瓦盆進行包裝鋪墊,直到自己認為可行。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賣瓦盆遊鄉對於我來說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為了學到經驗,我專門找本家哥們一同前往。做生意選路線很重要。按照本家哥的想法,越是路賴的地方越是人去的少的地方就容易賣,況且越往北山裡走,有煤礦的地方就越有錢,瓦盆就好賣。於是我們選定了坡池、魯溝、老君堂這些有煤礦的村。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套好了馬車,本家哥們沒有牲口,平素出去全靠人拉架子車,但我看他上坡很吃力,就勸他把架子車拴在我的馬車後幫他拉捎,以減少他的體力消耗。因為從我們村出發到坡池村少說也有八里地,而且是一路仰臉坡,甭說拉東西,就是空車子,連坡池村的大坡也很難上去。但對於馬的體力來說,拉這點東西就是小菜一碟不在話下,兩車重量也超不過500斤。其實真正擔心的是馬兒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聽話,不耍性子不給我惹事。於是我把韁繩拉的老緊,生怕它躥一下遇到路賴一車盆就會遭殃。

其實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沒想到馬兒還真通人性,非常聽號令,八里多的山坡路走得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穩穩當當,結結實實,沒有出現任何差錯。加之一路上邊走邊和本家哥們仔細探討賣盆經驗,不知不覺,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坡池村。到了地方我和本家哥只好分街道吆喝,分手時本家哥還吆喝了兩嗓子讓我學著做。好歹我小時候在學校都上過舞臺並非老怵場,遇到沒人的地方一攥勁,“賣-瓦-盆-子”就喊了出去,多虧我唱過戲嗓門也亮還真把人給喊了出來。一回生兩回熟喊順了口也就適應啦。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賣盆的同時最讓我操心的仍然是馬兒是否能聽話不給我找麻煩。事實證明,這些仍然是多餘的。遇到老鄉談生意就得找地方先給馬兒找個地方拴住,要不然瓦盆一旦掀開,馬兒不聽話一動,就容易爛掉,沒想到它非常的配合,即便有生意遇到沒有拴馬的地方,馬兒照樣聽從號令,一動不動的等主人把生意談完。就這樣,這一天的生意很順利,一車的瓦盆待游到魯溝村天不黑就全脫手啦,倒是本家哥的瓦盆還沒賣完,用本家哥的話說,“行,你真行,第一天賣盆就出師啦,今後可以單獨行動啦!”但我心裡清楚除,除了自己的努力,馬兒的功勞還真不小。一車盆這麼遠的路不是讓馬馱著光空車子我拉一圈就累毀了,況且馬兒沒給我搗蛋就是最大的幫助。

第一次做買賣旗開得勝,一天下來除去本錢淨賺近9元,要知道那時候一斤醬油才一毛五分錢呢!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從此,我一發不可收拾,那一冬走東串西,跑南闖北,終於有了後來的10多趟生意。那時候往北最遠的跑過伊川縣的百元村、丁留街,最南端去過溫泉的趙莊,東邊的廟下神溝、羅莊,西邊汝陽縣的陶營,走過的里程無法統計,遠的來回有七八十里,近的也有三二十里,因為有了這段生意,才幫我度過了婚後最困難的時期。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那段日子,令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趕陶營集會。一段時間聽人說陶營集盆賣的很快,而且價格可觀,於是決定去一趟。可陶營離俺村有40多里。為了趕路程,那天早晨,愛人五點就早早的起了床,給我做了飯,待我吃過,一切收拾停當,套上馬車出發,對面還黑的看不見人影,就這樣馬兒陪我上路啦,走這條路我知道,過了白龍潭到汝陽大安新村有段路石頭老多,坑坑窪窪,非常難走,弄不好就會把一車瓦盆給砘壞啦,我的心揪得很緊,生怕出點問題,這時的天依然漆黑,人眼看路面就有點模糊。誰知道那馬兒特別的通人性,竟心領神會,不急不躁,躲過了一個又一個坎,一個又一個坑窪,穩穩走過了那1公里,被稱作“氣死人”的山路。

過了大安通向陶營要麼是砂石路要麼是瀝青路,走的很順當。就這樣用了近2個多小時的時間便趕到了目的地,擺了攤,拴了馬。實指望今天交個好運早點賣完往家趕。沒想到這裡的人經濟也不富裕,瓦盆賣的臭遲。直到下午四五點鐘,瓦盆還有三分之一沒賣完。迫不及待收了攤,這時候我打聽到走南邊汝陽縣的香崗營、臨汝鎮馮店,不僅路好走,沿途村莊多,便於把剩餘的貨給賣掉。

於是我沿途一個村一個村的呦喝著直到跑了三個村子才賣完最後的貨。可這時剛剛進入臨汝鎮的紅瓦房村,天已完全黑了下來。而離家的路足足還有20多里,此時,一天的勞累已經使我精疲力竭,何想馬兒那,但又心疼不得路畢竟得走,為了節省體力我只好忍痛割愛,乾脆坐上車讓馬兒拉著走,只是手裡還攥著韁繩。

俺家有匹棗紅馬兒(散文)

夜已經很深啦,月亮也升了起來,天氣格外的清冷,田野裡一片寧靜,馬蹄踏在油路上有節湊的嗒嗒聲格外的響,我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啦,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是迎面過路汽車的汽笛聲,把我從熟睡中驚醒,待我醒來,看看手錶,竟驚訝地發現時間已經到啦深夜快11點鐘,馬車已經到啦離家僅有一里之遙的妙水寺。通過這件事情,不得不使我對我家的馬兒更加另眼看待,不得不佩服他的靈性和記憶。

那些年村裡還很少有農業機械,大牲畜依然是農村耕作的主要力量,我們家的那匹棗紅馬,即拉犁拉耙又拉車,發揮著不可低估的作用,默默無聞地為這個家庭服務著、奉獻著。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1987年,母親患上了食道癌,後來突然有一天,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父親為了給母親治病,無奈竟把馬兒給賣啦,為此,我整整難過了一陣子,直到今天我每每想起那匹馬就有種深深懷戀的感覺,既有歉意又有失落,但這些都成了我永久的回憶!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