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4 基因測試網站正在成為新的社交網絡嗎?

基因測試網站正在成為新的社交網絡嗎?

Dyan deNapoli 的測試結果引發了新的聯繫和激動人心的旅行。

57 歲的黛安·德娜珀麗(Dyan deNapoli)是一位作家,也以企鵝專家的身份做過 TED 演講。三年前過生日時,她收到了一份 23andMe 基因檢測公司的基因檢測套裝。這份生日禮物激發了她的好奇心,於是她按照說明在試管裡準備好了唾液樣本,然後寄往位於北卡羅來納州伯靈頓市(Burlington)的實驗室。

大約兩個月後,她收到了一份餅狀圖表,上面羅列著她祖先的居住地(99.4% 的祖先來自歐洲)。然而,另一份 41 頁的名單卻把她弄得暈頭轉向。這份名單顯示,所有做過檢測的人群中共有 1200 個人在基因方面和她有關聯。(消費者可以選擇是否與他人共享自己的個人信息。)

德娜珀麗居住在馬薩諸塞州的喬治城(Georgetown),她說:“我在名單中看到了很多人的名字,包括我的直系親屬,還有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甚至更多代的堂兄妹的名字。這份名單讓我跌進了族譜的未知世界。”

她利用基因公司網站的內部訊息系統並藉助 Facebook,與三個第二代堂兄妹取得了聯繫。這三個人都住在鄰近的小鎮上。她前往當地的餐廳和每一個堂兄妹共進早餐,和他們花上好幾個鐘頭一起喝咖啡,一起仔細瀏覽家譜和照片,併為他們所擁有如此多相似之處而感到驚歎。

“若熱(Jorge)是年紀比較大的一個堂兄,已經 90 歲了,但看上去很年輕,”德娜珀麗說,“大家都認為他看著跟我父親差不多大。”

去年六月,她去了一趟意大利的坎帕尼亞大區(Campania),拜訪了生活在某個山村裡的第三代堂兄妹和其他親戚,在那裡參觀了祖母的老家。她還去逛了狹窄的街道,品嚐有四道菜的餐點,瞭解她祖先們的故事——包括很久以前發生的堪比 “哈特菲爾德 - 麥科伊夙怨” 級別的家族紛爭。德娜珀麗驚歎道:“我還真的不瞭解家族的這一面。”(“哈特菲爾德 - 麥科伊夙怨”指 1863 至 1891 年中,居住在西弗吉尼亞州和肯塔基州邊界兩個家族之間的衝突械鬥,後來被用作暗喻過度講求家族榮譽、正義與復仇所會帶來的危險後果,譯註)。

‘你確定自己真是我的姐姐嗎?’

在過去幾年裡,居家基因檢測服務行業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23andMe 提供的基因檢測服務價格是 99 美元,該公司自稱擁有超過 500 萬消費者,而另一家基因檢測公司 AncestryDNA 的服務價格是 69 美元,其消費者超過了 1000 萬。

這些基因檢測公司利用他們龐大的基因數據庫,將自願的參與者與同意分享 DNA 信息的其他人進行配對。在很多案例中,失散已久的親屬們得以團聚,變成好朋友、旅伴,或積累到家系資源,又或是尋到閨蜜。

當年,Facebook 的出現幫助那些許久不聯絡的朋友和家庭重新找到了彼此,而基因檢測正在引發更多層次的結果。例如:捐精者的孩子們正在透過這項服務尋找他們的生父,畢生都在尋找親生父母的被收養者也因基因檢測而與原生家庭團聚。

55 歲的謝里·特雷德韋(Sherri Tredway)小時候被收養,現在是印第安納州華盛頓市一家社會服務機構的市場發展總監。在今年 1 月的時候,她驅車兩個半小時去肯塔基州的鮑靈格林市(Bowling Green)見到了 60 歲的同母異父的姐姐帕蒂·羅伯茨 - 弗里曼(Patty Roberts-Freeman)。她們是通過 AncestryDNA 取得聯繫的。

羅伯茨 - 弗里曼需要買一身行頭去參加一場婚禮,所以她們安排在一個購物中心見面。她們先在商場裡的美食街碰面,一邊喝蘇打水,一邊聊了一個多小時,一起聊她們的母親、現在的生活,還有各自是如何被撫養長大的。

接著她們去了 Belk 百貨商場買衣服。特雷德韋回憶說:“當時我選了一些禮服裙給她參考,不過她自己從來不穿禮服裙。我記得我說好吧,你確定自己真是我的姐姐嗎?然後我們兩個都被這句話逗笑了。最後,她選了一件絲質的罩衫,一件由玫瑰色、粉色和奶油色組成的漂亮毛衣,還有寬鬆的褲子。她這身顯得非常優雅。”

從此以後,這對同母異父的姐妹又約在家附近的餐廳見了幾次面。她們還見到了其他的親戚,包括另外兩個同母異父的妹妹:51 歲的茜茜·博納姆(Sissy Bonham),54 歲的邁克爾·克拉韋特(Michael Clavette),另外還有親生母親的姐姐,南希·卡爾曼·貝爾(Nancy Kalman Bell)。

“我幾乎每天都會和南希阿姨聊天,”特雷德韋表示,“在難過、或有其他任何事情時,我都會打電話給她。她現在已經成為我的親人了。”

基因測試網站正在成為新的社交網絡嗎?

喬希·布羅德沃特(Josh Broadwater)畢生都在尋找親生父親,他終於找到了。圖片版權:Kendrick Brins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44 歲的喬希·布羅德沃特是加利福尼亞的一位副警長。一歲那年,他被遺棄在當地一個加油站的廁所裡。在 30 多歲的時候,他懇請幫他找到領養父母的機構提供了所有關於親生父母的信息,但是依然沒有頭緒。

2015 年 7 月,他向 AncestryDNA 寄去了自己的唾液樣本,結果找到了一個和他有相似 DNA 的堂兄。這個發現協助他最終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原來,他的父親當年在一輛皮卡車前座發生了一夜情,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他們通完電話沒多久,布羅德沃特便開車行駛了 500 英里,到猶他州的金斯頓市(Kingston)找到了父親的農場。

說起和父親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布羅德沃特回憶道:“他坐在那裡,整整沉默了 10 到 15 秒。然後他才開口說話,聽上去帶有一點可愛的鄉村口音。他說,如果格洛麗亞(Gloria)是你的親生母親,而檢測結果說我是你父親的話,那我還真的會有機會當你的父親。我感覺,他是那種很酷的人。”

他們兩人相處得不錯,現在每個星期都通話,會聊一聊天氣、小孩過得怎麼樣,還有狩獵期的情況。布羅德沃特說,他從來沒想過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也從未想過父親會給自己打電話。

他還談到另一個年長他 8 個月的同父異母哥哥:“我收到他的短信通知說,今年 10 月我就會升級當叔叔了。我還不知道自己會有多投入其中,對我來說,這完全是個新的家庭。”

基因全球村

還有一些檢測過 DNA 的人並沒有和特定的人群建立親屬關係,而是發現了他們家族的起源地。

32 歲的利婭·麥迪遜(Leah Madison)就是一個例子。她是內華達州里諾市(Reno)沙漠研究所(Desert Research Institute)的教育推廣協調員。一年半前,她從 23andMe 的檢測結果得知,自己的家族來自希臘、意大利和伊比利亞半島——當時她正在擬定前往秘魯和韓國的出差計劃。

她和父親在冬天一起去伊比利亞半島遊覽了兩個星期。她品嚐到當地的麵包,參觀了建築師安東尼·高迪的傑作,跳起弗拉明科舞蹈。她感覺冥冥之中就與當地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聯繫。

麥迪遜說:“我收到一份報告說,我來自西班牙。但是當我到了那裡,我發現當地所有人都是捲髮,就想到或許這也是我有捲髮的原因?”現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報告裡提到的其他地方旅行看看。

不過,也有一些測試者覺得檢測結果讓他們更感疏離了。

在 2016 年 2 月,身為市場推廣策略分析師的的克里斯蒂娜·卡特(Christine Carter)打開她的檢測報告時正在倫敦出差。她那時在酒店房間裡,正趕著去參加晚宴。“我以為自己會很快看完結果,”她說,“還以為報告會寫到,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美國黑人,或許能從中瞭解到一些小時候聽到的故事。”

不過,這份報告著實讓卡特感到震驚。報告結果顯示她有 31.5% 的白人或歐洲人血統。這讓她在參加晚宴時心裡覺得很掙扎,腦海裡老是縈繞著這個剛被揭露的真相。直到她回到巴爾的摩的家中,還在糾結於這種感覺。

隨後,她在《赫芬頓郵報》發表了一篇名為《我在慶祝黑人歷史月……結果發現自己竟然是白人》(I Celebrated Black History Month … By Finding Out I Was White)的 文章 。文章被廣泛傳播,吸引了數以萬計的人——其中有譴責她的白人主義至上者,也有和她有類似經歷覺得感同身受的人——前來留言。

“寫這篇文章花了我不到 30 分鐘,就像寫日記一樣,只是用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感受,”現年 32 歲的卡特表示,“所以,產生如此大規模的反響簡直太瘋狂了。”

基因測試網站正在成為新的社交網絡嗎?

克里斯蒂娜·卡特對她的基因檢測結果大吃一驚,通過寫文章而找到了一些慰藉。圖片版權:Justin T. Gellerso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或許,最讓人感到沮喪的事是:參與者無法在已知的數據庫裡找到有聯繫的人——某些族群,包括拉丁裔和亞裔,就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是因為,這些族群中 只有很少人在使用 基因檢測服務,因此數據庫也很小。

23andMe 的高級研究總監喬安娜·芒廷(Joanna Mountain)說:“基因研究中的多樣性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她還補充道:“我們公司正在一些國家提供免費檢測來改善這一問題。” 珍·厄特利(Jenn Utley)是 AncestryDNA 母公司 Ancestry 的一位家族歷史學家,她表示:“目前還沒有西班牙裔和亞裔的資料,但之後就會有的。基因庫正在不斷增長。”

尋找你的部落

即使對於擁有豐富基因數據的個人來說,利用基因檢測服務發展社交網絡也面臨不少挑戰。德娜珀麗已經寫了 25 封信給與她有相關基因的人,但只收到了 9 個人的回覆。她猜想,這是因為很多人都不會通過做測試來和家人取得聯繫。

特雷德韋說,她在聯繫上親生母親後遇到了難題。那時她正在理髮,接到了一通突如其來的來自北卡羅來納州的電話。“對方在電話裡說,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女兒,但其實我知道我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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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休斯(David Hughes)說:“我好像是勇士之類的後代。”圖片版權:David Walter Banks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還有一則故事來自 38 歲的戴維·休斯,他擁有一家叫 Sandbox Partners 的獵頭公司。收到 23andMe 的檢測結果時,他簡直欣喜若狂。“我主要有 60% 來自地中海或希臘的巴爾幹血統,有 25% 屬於美洲印第安人血統,11% 的中東血統和 4% 的東非血統,”他說,“我好像是勇士之類的後代。”

休斯想盡可能多地發掘到不同祖源地的信息,也想和他有同樣 DNA 的家族成員會面。不過,透過基因檢測服務,他還未與任何人成功配對。

“我的親生父親有 50% 屬於美洲印第安人血統,所以我希望最終能查出自己究竟來自哪個部落,”他說,“但是我什麼資料都查不到。”

翻譯:熊貓譯社 Emily

題圖版權:Timon Studle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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