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此刻,我的身邊,沒有城市、道路、車輛、人群,以及它們發出的喧譁音。

此刻,我的世界很安靜,我將臉傾下,貼在一碗熱氣騰騰的粉碗上,當然這碗熱湯,不會照見我的牛頭馬面,也不會照見CC公主的桃花人面。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肉絲粉

不然,牛頭馬面的我,或許也會像希臘神話裡的納西索斯沉溺在這碗粉湯裡,讓長沙的一碗米粉,最後也長出一朵水仙花來。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我一直在尋找長沙最好吃的米粉,看到微博上、微信上,一些長沙的歪嘴子、夾碼子說這裡的粉好吃,那裡的粉好吃。

於是,抱著就近方便的原則,去試過幾家,最後對它們的評分,總是很低。

原因無他,就是湯不熱:湯頂多是溫的,偶爾於凌晨時分,趕最早的那鍋粉,或者於夜深人靜時,趕最寂靜的那碗粉,米粉店的老闆或店員,居然可以往我的粉碗裡,舀一瓢冰冷的湯,蓋一瓢冰冷的碼子——這嚴重違反一個注重聲譽的下粉人的職業道德。

我在解放路華天賓館斜對面一家叫江陽春的米粉館有過這樣的遭遇;在黃興路旁蘇家巷口的一傢什麼記的粉店,也有過這樣的邂逅。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黃興路步行街

當我看到新浪微博上一個美食號,把松桂園運達喜來登後面一家蓋碼粉店評為優等時。

我記得,在去年過年後的初七,因木易楊粉店沒開門,給這家新粉店一次讓自己常來的藉口。

但,煮粉的老闆在粉出鍋後,最後卻往我的粉碗裡蓋了一瓢冰冷的碼子,更主要的是湯只比冰冷好一點……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對長沙米粉,我的要求不高,我只要一碗清澈的冒著騰騰熱氣、最好能夠滾燙的湯底。

對長沙米粉,我的要求真的很高,不少粉店,下個什麼米粉鹼面,花頭玩盡,什麼曾國藩吃過,什麼白沙水煮了......

碼子,更是極盡窮奢極欲之能事,把鮑魚魚翅牛鞭腳魚什麼的都做成碼子,卻常常是連一瓢熱氣騰騰的、足夠滾燙的熱湯都不能提供。

而長沙竟有不少“土鱉矯情無下限,低端粗俗甩節操,裝模作樣綠茶婊”的無恥捧客,竟把一碗本該家常的米粉,捧上了長沙的神壇,奉一碗米粉竟為“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簡約時尚國際範,奔放洋氣有深度,時尚亮麗小清新、貴族王朝殺馬特” 。

此時,我很想爆一句粗口,操他媽,我就想每天能安安靜靜地吃一碗家常的、味美的、有滾燙湯底的米粉。

但,總有不少鳥人毫無底線作嘔的腴頌,很像在魯智深頭頂不斷聒噪的群鴉。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還是說些美好的。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午夜開始的長沙米粉攤

在深秋的夜晚裡,行走在綿綿陰雨中,我常常想起年輕時那些風雪的夜晚,自己踏雪而歸,鞋襪盡溼,但當我走到學院街文化電影院(今長郡中學校門進口處)對面登瀛橋口子上的唐記粉店,掀開門簾,呵地一聲喊道:“老闆,下碗肉絲粉咯。”

老闆喊我端粉時,一碗粉滾燙得讓我幾乎端不穩粉碗的粉,總讓我異常溫暖。

我曾想,這碗粉若是潑在人的身上,只怕是幾級燙傷了。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在這家簡陋小店中,在滾燙的熱湯中,每個人都在用筷子飛速撈出潔白米粉不停地唆,芹菜香味撲打著每個食客的臉龐。

最後,咕嚕嚕喝湯時,請不要嫌棄每個人發出聲來,因為湯還是滾燙的。

每次,我總在小口小口喝,心中卻想著一定要忍住燙,豪邁一口全喝下,就像戰士要壯行酒,馬上提槍撲向硝煙瀰漫、碧血橫飛的火線上去,高喝一聲:“老子二十年後仍是條好漢。”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朋友, 你曉得啵,世界上最好吃的果實,只有人參果,因為豬八戒還沒嚐到味,就全吞下了肚。

唐記粉館那碗滾燙的熱湯粉,我吃了十幾年,好像也沒有嚐到味,米粉就全部下肚了,剩下的只是我口腔內的燙辣鹹香,和全身每個毛孔發汗的暖氣洋洋,以及我滿臉的喜氣洋洋。

此刻,我望著每個人,友好地望著,而在座的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友好、那麼的順眼。我想站起身,走向前與他們握手,拍拍他們的肩膀說:“兄弟你好,姊妹你好。 ”

甚至,我的心中還回蕩起背景音樂:“歡樂女神,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我們心中充滿熱情,來到你的聖殿裡,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痕跡,在你光輝照耀下,人們團結成兄弟。”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當然,如果我看你不順眼、不友好、充滿仇視、說話惡毒,內心要多卑劣有多卑劣,那只是因為我早上吃粉時,喝到的竟是不太溫,甚至是冰冷的一碗湯底。

所以,有時我看新聞,如果看到哪家粉店發生兇殺案,就會懷疑兇手作案的動機,可能是吃粉吃得太不爽,老闆的湯底居然是冷的,碼子是進過冰箱卻未加熱的,而粉則可能餿了。

當然,最主要的作案原因還是一碗冷湯。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我估計,你現在極度懷疑我是不是在美化過去:難道過去的湯,真的都很燙?而現在的湯,為什麼就不燙了呢?這沒有理由好不好。

還真有理由,那些歪嘴子或夾碼子,一定是沒見識過過去的米粉店,我們小時候常常透過一個扇形的窗口去窺視下粉人的製作間,一個燒著熱氣騰騰藕煤的回龍灶上,立著黑色生鐵鑄成的尖蒂爐鍋(那生鐵就像鐵板燒)。

尖蒂爐鍋內就像鴛鴦火鍋一樣,分成至少兩格,水面較大那格,用來燙粉,小格內則是熬煮的骨頭湯底。

旁邊灶上則是煨著的肉絲或牛肉等碼子。牛肉碼子裡用了冰糖、鹽、八角,湯汁醬香醇厚,牛肉糯軟,讓舌尖回甘,只是牛肉總比肉絲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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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粉

那時,捨不得錢,偶爾吃一回便歡喜得不得了。

當我在後來真的有時略感暴發戶時,我就非常非常想,買兩碗牛肉粉,一碗自己吃,一碗擺著觀賞,但這時有著滾燙湯汁、甘醇味道的米粉,在長沙現代化的過程中竟然悉數陣亡了。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目前,長沙真找不出一家有著清澈的滾燙湯底的粉店了。

時間真的是不等人,就好像一個好色的人,賊心賊膽、月色風高、美人投懷送抱,天時地利人和,萬事俱備東風也吹來了,全都有了,只可惜此時賊卻沒有了,只好空看桃花灼灼開。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我最後遇到的一處有滾燙熱湯的粉攤,是在1995至1998年間。

當時,我在三湘都市報上晚班,為了這碗米粉,常常一個人在辦公室守一通宵。

天矇矇亮的時候,從湖南日報的老院子出來,走到湘春路陋園賓館斜對面的城市信用社旁的一條小巷口,等待一對老年夫婦出攤。

他們總不急著給我下粉,那個老頭總朝急性子年輕單身漢的我說:“湯開了、粉燙了,米粉才能吃。”

他好像還說過,溫湯中泡著的米粉,是生的,生的怎能吃一類的話。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那碗滾燙的熱湯,他用的是秘製的中藥包,那鍋醬香色翻著沸騰泡泡的湯底,清澈得可以照影,這是我在出生直到活到現在,再也沒有嘗過的這麼好味的湯底。

當時的自己,心情一定很文藝吧。

我就這麼靜靜地等著湯開、粉熟。

我就在一種美好的滋味中獨享著自己在孤獨中成長的青春在舌尖上綻開了一朵美麗的花。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其實,他的湯,也是用冰鐵鍋子架在煤爐上燒,和別人沒有兩樣(那時長沙已經沒有尖蒂爐鍋了),只是他和別人不同的唯一一點是,他捨得燒煤,如果再附加一點,就是他很注意安全,對這鍋滾燙的湯他絕對做好了保護措施,讓它絕對不能燙到人。

這位老人的店面後來搬到彭家井,不知如何生意不再好,不久年邁的老人“下鄉”去了,由他嚼著檳榔的兒子掌兜,此後,我就再也沒有光顧過這家粉店了。

最近,我到學宮街一家老理髮店理髮。這位理髮師傅是我認為很有美食等級的長沙老口子,他評價學宮街胖哥粉店的粉說,他蠢得只曉得講堆夥;對佘家塘糊塗粉店的粉,他認為牛肉碼子稍出了點老長沙味,但致命的缺點就是湯底還不夠熱。

在長沙,如何尋覓一碗完美的米粉?

長沙縣學宮建築

他忽然就講起湘春路信用社旁邊的老倌子,說這是長沙北門曾經最好吃的粉。

他又嘆息地講:“只可惜,長沙已經很久沒有一碗很燙湯底的粉,長沙再也找不到那一碗滾燙的味美的米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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