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3 舊音雜談:《我在空濛的愛海中掙扎沉浮》

僅僅兩分之差,我這個人所公認的高材生預考落選了。因早戀而失志,我悔恨地迎著悽風苦雨走向六層高樓。在永別塵世之前,我轉過身來,以仇視的自光憎恨地瞪著那個我曾無數次凝視過的窗戶。然而,她又有什麼過錯呢?

初戀

我是一位文學愛好者,十到十七歲之間,我著手《西遊記》續集的創作。在寫作期間,我翻閱了《紅樓夢》、《紅與黑》、《愛的葬禮》等大量書籍,小小年齡,已略知愛情之一二含義了。

正如有人說的那樣,愛的窗痛在我心頭已微微開啟,情竇初開的的我面對那霧色空漆的愛之巔,無時不充溢著漫無涯際的遐想和懂憬。在我的心靈深處,無時不在描繪著理想的伴侶。我從《上影畫報》上精選出一幀照片,並按照這種理想中的模式去審度生活中所遇到的每一個年輕的女性。

1984年3月13日,我在家無意中聽到母親說學校(我的父母都在一所中專學校工作)來了一位新女教師,很年輕,長得挺漂亮。見父母都已出去,我也跟在後面去瞧熱鬧。

見了她,我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她與我珍藏的偶象是那樣相似,我甚至懷疑這是上帝的有意安排!我久久地注視著她,沒有說一句話……晚上,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我懷著難以遏止的激動旁敲側擊地得知了她的芳名和年齡。她的名字,我記在了日記本上,也深深地記在了我心裡。她那年剛滿二十,比我整整大三歲!儘管如此,我依然狂熱地愛著她。每當我拿起書來看時,書上都會出現她的身影。我的心,亂了。

痴情

到四月初,我已經失去了理智,決心向她求愛。但我清楚地知道,我還是一個尚未畢業的高中生;而她卻是一個出眾的中專教師。我既怕遭受拒絕和挖苦,又怕父母和旁人知道。寫信,不敢;當面談,更開不了口。我陷入了莫名的苦惱之中。每天,我不管找什麼藉口,都要去瞧一瞧她,一天不見就渾身不自在。

終於,晝思夜想,我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文學求愛!我以她的真實姓名為主人公,以自己真實的經歷為素材,開始創作小說。白天,在課堂上用日記本寫;晚上,把自己關在家裡寫。寫到傷心處,淚水禁不住一串串地滴下來,濺溼了信紙……小說終於寫完了,我把它掛上號,將一顆羞澀的心裝進了莊重的信封,將我青春的秘密,投入了綠色的郵筒,寄向她最喜愛的《十月》雜誌。但,我卻收到了退稿信:“題材雖屬實,但卻缺乏對生活的提煉,缺少閃光點。”我呆了,以至好一段時間裡神志恍惚,痴痴呆呆,不思茶飯………

懺悔

5月20日,高考預考開始。由於晚上胡思亂想沒有睡好,我居然在考試英語時在考場上睡著了!其它課目也就可想而知。一切一切,恍若一夢。現在,我寫好了遺書,一口氣上到了六樓上,毫不懼怕地坐在平時連靠近都不敢的邊沿。這時,只要我身子稍往前一傾,一切憂愁和煩惱就會隨之而去。但,我才17歲,難道我的人生就要因為這無望的單相思而就此了結嗎?恍惚中,我的腦海裡閃現出父母期待的目光,老師那慈祥的面容;我的視線之下出現了那繁華的街市,那忙碌的人們……我不能去死,我要追求比愛情更崇高的事業!我開始振作了,從高樓的邊沿上爬了下來......

當父母得知我預考落選後,罵我,怨我。此時此刻,我能說什麼呢?沒有流淚,也沒有做聲,我只是拼命為家裡幹活:洗衣、做飯、種菜、餵雞……在日記本中,我自責、懊悔,並把那本幼稚的小說和從畫報上剪下的酷似那位中專教師的偶像點上了火,隨風化去了………

情網

正當我重整旗鼓,準備東山再起時,生活卻又一次嘲笑了我。

6月24日,學校安排我當了一名服務員,每夫替教師們送送開水,當然也少不了給她送。一天,我正送開水,她迎面走來。我慌亂中看了她一眼又急忙低下了頭。隨著輕盈的腳步聲,她一陣風似地飄到我的面前,只聽半空中傳來夜鶯般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起床的?”我臉紅心跳地回答:“五點半。”她又輕輕說了聲:“真早!”聲細如絲,似楊柳拂耳。這時,我神情緊張地抬起了頭,正碰上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中透射出的青春的火光。我害怕這心迷神蕩的對視,逃也似地離去了。

從此,我更少說話,想見而又怕見到她。一次,我正在掃地,她經過我的身旁時,正唱著“一對沉默寡言人”的歌兒;隨後,又在她的小房裡,用手風琴一遍又一遍地拉著:“你的痛苦,這樣深沉,都是因為我引起!”聽著聽著,我不由自主地掉下了熱淚。

就在我認為她也對我有了愛戀之心的時候,一個和她十分般配的英俊男子向她求愛了。我自慚形穢,知趣地離得開開的。雖然如此,我對她的愛戀卻未中止,還是那樣情深意切,如痴如醉。她的音容笑貌無時不在我的眼前浮現,我在虛構的愛海中沉溺得不能自拔。

但我也決心掙扎出來。在日記本里我寫道:“人世間,比青春最寶貴的東西實在沒有,然而青春也最容易消逝。”我也認為魯迅先生說的不錯:“不能只為了愛,盲目的愛會將別的人生要義全盤疏忽。”同時,我還知道這種火熱的一廂情願的單相思是十分荒唐的,也許她為了報答那火熱的愛戀而動心,但那只是一顆憐憫之心,但,我僅僅需要憐憫嗎?

我就這麼掙扎著,折騰著,但愛的野馬卻將我死死按住在空濛的愛海里,我不能動彈。在極度的矛盾和自責中,我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掙脫

1984年10月17日,徵兵開始了。我不顧父母親的極力阻攔,放棄了轉為正式工的機會,毫不猶豫地報了名。11月1日,我依舊把教師們的水送完了。這時,已經拒絕求婚的她還不知道我就要走了。我在窗外悄悄凝視了她片刻,終於離她而去了。在駛往新兵連的途中,我在一張潔白的紙上記下了一首歌詞:

就這樣悄悄別離

就這樣離你遠去

說一聲珍重再見

我在默默地祝福你……

遠遠眺望她居住的地方,我把這張信紙扔出了車外,從此扔走了我那迷惘而又幼稚的愛……

一年多來,在武警部隊裡,我先後被中隊、大隊、支隊乃至總隊獎勵;同時,我報名參加了湖北中山業校電大的學習,重操被早戀而室息的學業,勤奮地進行文學創作,已有作品見諸於《人民武警報》、《江漢早報》、《武漢晚報》、《長江日報》了。此時此刻,我很慶幸自己當年的決斷。在工作學習之餘,我還常常想起她。現在,或許她已經忘記了我,找到了一位稱心如意、真正般配的如意郎君,組織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在美麗的江城武漢,我遙祝她幸福!

希望喜歡的朋友,能關注下舊音雜談,每天為你帶來不同的老故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