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後世對徐渭的認識,每每繞不開對其身世的體認。藝術與人生很多時候並非完全同構的,但在徐渭這裡卻不然,讀徐渭書法,足以想見其人。徐渭悲劇式的生活軌跡促成了徐渭藝術創作中瘋狂的特質,既然徐渭自謂其“書第一、詩第二、文三畫四”,這特質就十分明顯地反映在他的書法創作中。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徐渭草書詩軸

上面這幅《草書詩軸》就是這一精神狀態典型的外化形式。這是徐渭行草作品中風格面貌相當鮮明的一件,從中可見徐渭獨特的書法風神、把筆技巧、造型和用墨能力,又不至於因狂怪而墮入粗痞,因而,具有較高的審美價值。

總體看來,《草書詩軸》的書寫是放縱的,整幅作品跋扈開張,如關西大漢橫刀立馬,又如疾風驟雨,滿紙菸雲,氣勢之大,足以攝人心魄。書法家的創作心態大致有溫情和熾情之分,前者容易產生淡泊蕭散的書法作品,後者則趨於激越放曠,徐渭此作就屬於後者。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徐渭書法

因其熾情,無疑強調書寫的當下性與瞬時感,有如卷舒風雲,大開大闔,帶給讀者閱讀上的陌生感和刺激性,接受的可能性因而得到多元的挖掘。而《草書詩軸》中展現的獷悍恣肆的藝術氣息,又應該部分歸結為徐渭因身世際遇而帶來的筆墨宣洩。在此,書寫成為了徐渭出離現實的可靠渠道。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徐渭書法

非但整體放蕩,《草書詩軸》的用筆也是披襟岸幘,不衫不履。徐渭行草點畫重按飛提,沉著而又痛快,深得米芾書法之三昧。但徐渭的高明之處在於食古而又不泥於古,私淑米氏又能自開新境,如米芾自謂“臣書刷字”,徐渭則猶有過之,“信手掃來”,可謂“掃字”。米芾行筆多偏鋒,“八面出鋒”,徐渭點畫更是狼藉紛披,令人不可端倪。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徐渭書法

與其筆法的“放”相應,徐渭書法在謀篇佈局上就自然趨於“密”,通篇墨氣淋漓,徐渭行草之所以初讀之下便容易使人產生氣勢撼人的審美觀感,也與撲面而來的茂密氣息不可分開。這說到底是筆墨上的加法,而非減法,是恣意發揮,而非隱忍斂藏,筆下氣象自然不似上林春草,而恰如十萬狂花。

徐渭:米芾“刷字”不算啥,我乃“掃字”

徐渭畫作

徐渭曾自詡“師心橫縱,不傍門戶”,在藝術上呼應了晚明李贄的唯心學說。徐渭的書法創作也是對這一理念的實踐,處處有法,又似處處無法,就是徐氏在技巧精熟之後“師心”所得。袁宏道在《中郎集》中稱其“不論書法而論書神,誠八法之散聖,字林之俠客也”,也道出了徐渭行草的精神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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