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June君君 不止電影小組 昨天
文丨June君君
當沒有足夠的錢為愛好和棲身之地同時買單時，你會選擇捨棄掉哪個？
肯定是捨棄愛好吧，最起碼不能露宿街頭啊。
微笑喜歡抽菸，喜歡喝威士忌，喜歡她的男友，這是她人生裡最舍不掉的三樣事物。可是房租最近漲了不少，連她最愛抽的煙也是。微笑靠幫人做清潔打零工賺錢，賺的不多，難以兼顧房租、煙以及酒，她必須在這其中做出取捨和犧牲，微笑是個固執的人，和大多數人的選擇不一樣，她決定捨棄了現在在租的房子，先保住她的ESSE和Whisky。
微笑是韓國新劇《小公女》裡的主人公。這是一部沒有什麼“名頭”的新片，導演、主演都不大出名， 宣傳度也很少，三月時候在韓國上映，好評如潮。在2017年獲得了釜山國際電影節CGV藝術空間獎。上映後，IMDb也給出了8.3的高分。目前的豆瓣評分是7.7，之前也在8分逗留過。看標記數就知道，它是偏小眾甚至不太起眼的類型。
微笑收拾好自己的包袱準備搬出出租屋，看著翻出的一張老照片，列了個名單，按著上面的名字依次去找人投宿，她想留些日子給自己緩衝，攢好押金用再來找下一個更便宜的房子。
大學讀了一半，因為負擔不起學費所以中途輟學。大學的時候微笑和朋友一起組了樂隊，多年之後的現在，大家各奔東西，各有各的生活。她去找的就是他們，這些曾經和她一樣，擁有共同的愛好、習慣，以及夢想的人。
微笑在文英的公司找到了她，一個午休時間打葡萄糖代替吃飯，還患著低血糖的公司職員。穩定高薪的代價便是職場壓力與超負荷工作量，但其實仍舊看的出來，文英是喜歡這種狀態的，在以敏感為由拒絕了微笑的投宿請求之前，她對微笑說：我還要再去更大的公司。
微笑去找了第二個人——曾經的鍵盤手鄭賢貞。一個熱情，大咧，真心歡迎微笑到來，卻形態蒼老、飽受公婆眼色生活疲憊的家庭主婦。簡陋的房屋擁擠又嘈雜，在這沒有話語權，連尊嚴都變輕了。
鄭賢貞是真的不快樂，老公一家人磨光了她的生氣，廚藝並不優秀，但仍被做過30年中餐廳的公婆隱形逼迫著每日的家務勞動，累到隨時隨地都可以張著嘴睡著，鍵盤也被隔在客房裡許久沒用過。
微笑只在這裡住了一晚，第二天賢惠貞邊做著家務爬在桌上睡著的時候，微笑為她做好了一頓飯菜，留下一張明信片，收拾好了包袱去了鼓手韓大勇的家。
大勇是當時樂隊裡的老么，現在有一間不錯的公寓。微笑的到來讓他很開心，但也有點侷促。剛結婚8個月，老婆就離開了，大勇一蹶不振，家裡亂得一塌糊塗。他邊哭邊說當初老婆讓買公寓，如今他買了，老婆卻走了。
他說這不是家，是監獄，他每月工資190萬韓元，房貸每月還100萬，這樣要還20年，20年之後房子終於真正屬於自己，可人老了，房子也舊了。
微笑有一個憨厚的男朋友，住在工廠的宿舍裡，微笑的困難他無力解決，但女友和另一個男人單獨兩人住在一室，他又實在壓不下心裡那股彆扭。一開始就說過，男友也是於微笑而言最重要的事物之一，理所當然的，為了男友，她從大勇家裡連夜搬了出來，爬在咖啡廳的桌上睡了一晚，早上在公共衛生間刷牙洗頭，蹲在地上用烘手機吹乾頭髮。
之後繼續輾轉，又去找了主唱金祿易，父母健在家庭條件良好的單身哥哥。可惜父母盼兒媳婦盼成狂，晚餐豐盛態度好得令人害怕，甚至第二天出門後將“準兒媳”微笑鎖在了家裡；
直到最後輾轉到吉他手崔正美家裡，她攀上高枝生活優越的富太太，她慷慨大度，笑容爽朗，微笑在正美家裡真正安定了一段時間，慢慢存到了一些積蓄。
微笑每借宿一個家庭，都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這大千世界，各式各樣為了生活為了家庭不為人知的辛酸一面，他們每個人都要比微笑過得體面，卻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自由快樂。微笑是個蠻有毅力的人，很純粹。在正美家久住因為說錯了話觸爆了對方的雷點，正美對微笑那些聽似咄咄逼人的質問，又真好是每個人都抱有的疑惑：既然都租不起房了，還不能戒了菸酒嗎？因為這個蹭吃蹭住，還想得到大家的理解，不覺得羞恥嗎？長期住在別人家裡，你就想不到別人會不高興嗎？
微笑說：不會，因為我不會那樣想，對我而言，朋友只要願意來過夜，都是多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藉口，不是高調，微笑的確就是這樣的人，心懷溫暖，真誠地幫助每一位朋友們。
微笑去見的這些人裡，很少有人繼續做著以前在做的事情，甚至有人根本不願意提起。比如微笑在文英的公司裡問她：“你不再抽菸了嗎？”，文英的錯愕和推脫：“說什麼呢，從來沒有抽過。”抽菸這樣的行為必然對她的工作不利，在公司裡，被別人聽到怎麼辦？
再比如和正美的老公吃飯那天，微笑說起正美大學時會彈吉他，為人又熱情，正美臉色大變，但這些微笑毫無察覺，因為她認為會彈吉他、性格熱情都是好的，不料在嫁入豪門的正美這裡，或許成為了“不正經”的標籤。
因為生活環境的改變，個人生活的侷促，很難再在他們臉上看到過去的光芒。自己的簡單直接，也不再是過去彼此欣賞的特質，而變質為對方眼裡不看眼色的挑釁。
電影裡的每個人，都擁抱了某一種生活方式。微笑堅持生活裡必須留著自己熱愛的東西，其他一切全都可以丟，不借不欠，帶著一股子無後顧之憂的任性，過的沒有人家嘴裡的體面，心裡又足夠舒坦，但也風餐露宿，朝不保夕，難以穩定；有人擁抱了家庭，在合適的年紀找到伴侶，相愛結婚，覓得歸穴，經濟穩定，卻也放棄了自己熱愛的東西，失去了自由，壓抑憂鬱；有人貸款買好了房，算是落葉有了根，但又被房貸逼進了“監獄”，壓成了房奴；有人擁抱了事業，馬不停蹄爬高位也甘願飯也不吃吊著葡萄糖。
甚至是微笑的男友，在影片的最後，也選擇了離開韓國，離開微笑，自己申調去了阿拉伯。他經歷過太多次失敗，高考、漫畫，沒有人pick他，倒是寫的一紙申調書，輕輕鬆鬆地就被選中了。有人討厭這個角色，認為比起微笑，男友太懦弱，太不懂堅持夢想和熱愛。可是堅持自我能讓微笑快樂知足，卻不一定能讓男友快樂知足，被人認同以及看到未來的方向，才更是他之所向。
每個人都犧牲了一些東西，也得到了一些東西，每個人都只擁抱了一種可能的人生。電影裡的大多數人和我們一樣，認為房子和家庭是令生活幸福的最根本標準，也和他們一樣，可能真的擁有了很多東西，家庭、事業、安逸、虛榮，但仍舊焦慮、冰冷、不開心。不論是他們還是我們，我們當然看得見為了現在的生活丟掉的自己、夢想以及熱愛的事物，但回頭看那些個人生的節點上，我們還是各自選擇了自己認為更重要的東西，而收穫了現在的生活樣貌。就算再來一遍，我們也還是我們，他們也不會成為微笑，現在喟嘆的，不過是另一部分已經錯過了的、並且無法挽回而且也不願挽回的自己。畢竟人，總愛看自己失去了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這是一種自由。誰的人生不失意呢？既然都會，那就願你能堅持自己所愛。你可以像微笑那樣，落魄中留著優雅，住在河邊的帳篷裡，一支菸，一杯酒；你也可以像微笑的那些朋友那樣，努力地爭取工作、愛人、家庭。沒有對錯，也沒有永遠的悲慘或快樂，都是一陣一陣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讓快樂最大化吧。
況且，就算頭一次選錯了，中止重選也不是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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