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5 鄉村的“風水先生”

我有一個朋友,對風水一說深信不疑,有時,其痴迷程度叫人難以理解。

他鄉下的房屋在風水先生的點撥下,曾兩次進行改建。後來,他在城中安家,看其房屋的佈局就知是風水先生所為。三間堂屋,東西是配房,院門開在東南角,門內是一面照壁。

鄉村的“風水先生”

此房屋佈局雖是傳統的、公認的最好的格局,但由於受面積所限,東西配房只有向裡收縮,院子顯得狹小,同時配房也擋住了堂屋東西兩間的窗戶,堂屋內光線陰暗。私下我向他提出我的異議,他卻不以為然。

令人惋惜的是,儘管他在風水的利用上費盡心機,他卻英年早逝。生前,我陪他去上海治病,本想借機作些交流,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便放棄了這一念頭。

他是我的朋友中最值得信賴的老大哥,他的去世徹底顛覆了我對風水先生們的好感。

他在位時,曾打點話告訴我,河南來了一位風水先生,在當地名聲很大。那先生身材不高,其貌不揚,看上去就是一位鄉間的老頭,說心裡話,那尊容、談吐實在引不起我對他的尊敬和信賴。

鄉村的“風水先生”

儘管世間多有人對風水術吹乎的神乎其神,但是,對自願平庸、缺少野心的人來說,風水術並沒什麼誘惑力。經朋友的催促,我和他陪著風水先生看了我老家的陽宅和陰宅,說心裡話,沒什麼驚人之語,他說的什麼“門不栽桑,院不栽柏。”“門前一棵柳,珍珠瑪瑙往家走。 門前有棵槐,金銀財寶往家來。”之類,這在街頭的書攤中都能看到。

中午我請他吃飯,給他買了一條好煙,他催我去村中問問還有哪家要看,求利的目的昭然若揭,我對他又多了一份厭惡之心。

風水學,又稱堪輿學,是中國先民對生存及死後棲息環境條件的選擇。對風水的解釋,晉代郭璞在《葬書》中雲:葬者,乘生氣也。經曰:氣乘風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造風聚氣,得水為上,故謂之風水。

此學術歷經千百年來的調整完善,已形成一整套系統的、完整的景觀評價體系。歷代王朝上至國君,下至黎民百姓,在其定居、喪葬習俗中無不烙上風水術的烙印。且看歷代帝王將相對陵墓環境的選擇,風水術的影響體現得淋漓盡致。

應該說,蓋凡存在的事物,均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風水學亦如此。對此,我的心情既複雜又矛盾。我承認風水學有其合理科學的一面,它又有很多的迷信成分在裡面。

鄉村的“風水先生”

從古到今,人們常把升官發財、多子多孫的吉凶與風水的優劣聯繫起來。細細論來,又有誰達到了目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遍訪世間,又有何門何人惠及了五世,“富不過三代”成了最好的解釋,仔細分析一個家族興衰的詳因,絕非風水所能掌控和左右。

現今,在民間遊動的風水先生魚龍混雜,大多濫竽充數之人。本地有一風水先生較為出名,大家都叫他“楊四”。我的一位文友,不知觸動了他的那根神經,竟為楊四寫了一篇研究《易經》的報告文學。我請朋友吃飯時,他把楊四也請來,此君說話粗俗,而且錯字連篇。由於他對《易經》的記憶不準確,竟把《乾》卦的爻辭安到《坎》卦上。在座的一位文友糾正他對“否極泰來”的讀音時,他感到話不投機,藉故中途退場。

竟是這樣一位先生,已成為當地新貴們的座上賓,常有小車接他,請他前去指點迷津,他們是何種心理,我不知道。有所欲必有所求,風水先生的走紅便找到了可以理解的答案。

伯父去世時,我也把風水先生找來看穴,風水先生和我很熟,原是影劇院看門的,因下崗而改了行,他手中的羅盤就是我從南京夫子廟給他捎來的。我不知他在老家的名氣如何,談到請風水先生,村裡人一致推薦了他,足以說明他在當地的影響。

幾年不見,他看到我,非常熱情,也許他在這個圈裡待的時間長了,說話油嘴滑舌,先前的平實、木訥的形象已不復存在。穴位的定向是當地傳統、公認的方向。我之所以找風水先生,說心裡話,是對家人的安慰,對外也是一種交代,真要有什麼事情出現,我也有了推脫的理由。我不知其他人,是否也像我懷有這種心理。

鄉村的“風水先生”

對風水先生,我不相信他們信誓旦旦的特異功能。換另一個角度來說,如他真的知道好風水地的所在,何不留給自己升官發財,哪還能像現在在田野裡跑來跑去,換來自己一身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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