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7 教育|當孩子談起毒品,我們該怎麼做?

教育|當孩子談起毒品,我們該怎麼做?

事情緣起於天氣已經很熱了,兒子還穿著長腿牛仔褲。我找出那條他曾經非常喜愛、磨白底帶植物條紋的齊膝沙灘牛仔褲給他。兒子卻朝我翻白眼:“媽媽,我不穿這條。這上面的圖案是大麻。”那一年我們剛到希臘不久,兒子13歲多一點。齊膝沙灘牛仔褲是在斯里蘭卡買的,我一直以為是椰樹圖案。“那有什麼?又不是人人都知道大麻;再說,穿條大麻褲子也不等於表明態度吧?”我辯解。但並沒有說服兒子。這條無辜的褲子從此被打入冷宮。

半年後我們去不丹旅行。途中兒子指著路邊的植物大叫:大麻!隨即問我:可以停下來看看嗎?我心裡咯噔一下,但即刻決定不要大驚小怪。我說好吧。於是讓導遊示意司機停車。我們下來,兒子仔細辨識,說,果然是大麻。

教育|当孩子谈起毒品,我们该怎么做?

大麻

雖然之前我們也談論過,奧巴馬年輕時吸過大麻;在印度和尼泊爾,一些所謂“聖人”的修行包括吸大麻等等。但僅止談論而已。最近的兩件事,讓我明白無誤地意識到,兒子對大麻這一類的毒品明顯產生了好奇心,不管你願不願意,不可避免地,他已經進入這類東西的知識領域。

就在兒子觀察大麻的時候,我把自己對兒子的判斷耳語給先生。晚上在酒店裡,我正在讀旅行手冊,先生則鬼頭鬼腦鼓搗什麼,一會兒就弄得滿屋子烏煙瘴氣。我給嗆著了,發聲質問,原來先生白天趁人不注意,悄悄摘了兩枝大麻藏進口袋,晚上竟然找來報紙捲上,試圖品嚐滋味——他解釋,就是想看看大麻能讓人嗨到什麼程度,以便跟兒子探討這一話題。這種捨身舉動,簡直令我哭笑不得。

教育|当孩子谈起毒品,我们该怎么做?

兒子步入青春期不久,酷愛音樂,而現代搖滾樂的歷史,總是跟毒品糾纏不清。作為父母,不為此提心吊膽是不可能的。關鍵在於你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才不至於把事情搞砸。我們自己的青春期,毒品是一個遙遠、模糊得可以忽略的概念,因此完全沒有先例可循。

但之前讀過的育兒書裡,有例子可做參照。那是對孩子說髒話的對策。大意是,說髒話一般會出現在四歲左右,乃孩子語言發展的標誌性事件,這一段寶寶詞彙擴展,對髒話會很敏感。大人應採取忽略的態度,避免過激反應,這樣寶寶覺得無趣,自然不再重複;相反地,如果你立即制止,小孩反而覺得好玩,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讓你難以收拾。我和兒子當然一起經歷了那個階段,而這一對策曾經立竿見影。

教育|当孩子谈起毒品,我们该怎么做?

我決定採用同樣的方法。細心觀察,但絕不流於形色。我只想讓兒子知道我們信任他,這樣他就不會刻意向我們隱瞞什麼;基於此,我們才有可能在危險真正出現時,做出適當的干預,這是最重要的。此外,我想,對毒品的瞭解,應該看作孩子認知的一部分,不過像其他危險品一樣,是必要的知識貯備——可怕的是無知,而非相反。

大概又過了一年的樣子,我們一起去位於雅典市中心的考古博物館看展覽。在經過附近的一個廣場時,兒子指給我們看扔在路邊和草叢裡的針頭和注射器。如非兒子提示,我根本不會注意到 。“這周圍有不少吸毒的人。”兒子說。吸毒往往跟搶劫聯繫在一起,我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冷氣。“大白天,沒事。”兒子反過來安慰我。

兒子主動跟我們討論大麻這樣的輕毒品與可卡因、冰毒這類嚴重毒品的區別與危害,以及荷蘭將吸大麻合法化的合理性等等,我都充當忠實的聽眾,從來不反駁,更不訓斥他。一次兒子去同學阿歷克斯家回來,告訴我阿歷克斯的父親曾是船東,希臘黑幫頭子曾找過他,出高價讓他幫忙走私毒品,被阿歷克斯的父親一口拒絕。

教育|当孩子谈起毒品,我们该怎么做?

我立即意識到,自己採取的策略是正確的。這是一個不可能迴避的話題,兒子會跟同學們在學校、同學家及別的聚會場合談論之,家長的明智之舉就是不要讓這一話題在家裡成為禁忌。

因此兒子放學回來,每每說起他跟另一個調皮鬼菲利普策劃,高中畢業儀式之一是要在學校附近遍撒大麻種子,因學校周圍都是野地,適於大麻生長;甚至討論需要多少袋種子才夠,需要用何種方式、多少人力去撒,後果如何等等,我都笑而不語。我想距離高中畢業還早著呢,我大可不必當真。果然,待高中畢業時,菲利普和兒子實際做的事情是,提議在校園裡以全班的名義種一棵橄欖樹,樹下放上他們年級的名牌。這在他們學校是一項創舉,獲得老師和同學的一致贊同。

然而,兒子畢業典禮那天,當他帶我們去參觀這棵橄欖樹時,我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初中時他們的“大麻創意”,不禁啞然失笑,此是後話。

後來兒子嚷嚷要我們陪他一起看美國電視連續劇《絕命毒師》。第一季開頭三集沉悶乏味,但我和先生都耐著性子陪他看。往後故事情節越來越精彩,我們漸漸被帶入,平常每晚陪他看一集;週末會加碼看兩集。我還會陪著兒子對念劇里人物的臺詞。兒子對主人公沃爾特很是著迷,平常他不怎麼畫人物肖像,那一段卻可以三筆兩劃,把沃爾特勾勒得惟妙惟肖。

教育|当孩子谈起毒品,我们该怎么做?

《絕命毒師》劇照

調皮的兒子還不斷去追問他的化學老師:你會不會做冰毒?你會不會成為沃爾特?化學老師是英國帝國理工畢業的高材生,一位女士,善於應付兒子各種稀奇古怪的提問。對第一個問題,她以肯定的方式作答;第二個問題則反問:“你說呢?”

兒子和同學們私下裡都樂於編排,化學老師跟沃爾特一樣,有著神秘的雙面人生。大概孩子們課裡課外討論《絕命毒師》太多,以至於把化學老師也拉下水,中考結束後,要兒子把我們的盤借給她,她用暑假追完,開學後就跟孩子們討論起劇情來。

追完《絕命毒師》,兒子又找到一部名為《夢之安魂曲》(又譯《夢上癮》)的影片,要我和他一起觀看。相較之下,《絕命毒師》劇情裡黑色幽默成分太多,消解了觀眾對毒品危害的直觀感受;而《夢之安魂曲》則直接描繪了幾個主人公相繼染上毒癮,最後完全走向沉淪的慘狀:男主人公被迫切除因扎針過多、嚴重感染、壞死的胳膊;女主人公出賣肉體以換取毒品;尤其是主人公的母親,把誤吸毒品、染上毒癮的過程演繹得觸目驚心,真實可信。而凌厲的剪輯和尖銳的音樂,加深了故事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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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安魂曲》劇照

觀影過程中我和兒子都不覺淚流滿面,影片結束後我們又討論很久。兒子對這部片子竟然被不少國家列為禁片而深感遺憾。他說,《夢之安魂曲》不僅不該禁,而且應該向家長們推薦,陪同青春期孩子一起觀看,那樣就會有更多人遠離毒品了。

轉眼兒子到了16歲。那一年我們有機會一起去荷蘭,首個讓吸大麻合法化的國度。在海牙街頭閒逛,兒子突然在一家寫著咖啡店(coffee shop)的地方停下,故意用誇張的動作使勁吸鼻子。看我迷惑的樣子,兒子很是得意地解釋,這就是吸大麻的地方;真正的咖啡館,招牌會是café。他告訴我,來荷蘭,觀察這裡的大麻店,是他的主要攻略之一。

主要攻略之二則是去參觀阿姆斯特丹的人體標本展覽館。各種各樣的人體標本,彷彿一堂活生生的解剖課:器官、關節、肌肉、經絡、腔腸……纖毫畢現。概言之,參觀過程就是對身體認知的全面提升。在三層病變器官展覽區,兒子在健康的肺和吸菸的肺展櫃前駐足許久:那一塊因長期吸菸而變黑變硬的肺實在扎眼。兒子對我說,媽媽,我是絕對不會吸菸的!

在阿姆斯特丹路遇的大麻店少了隱蔽,更為招搖,幾個年輕人就在門外坐吸。兒子正跟我介紹,吸大麻會讓眼睛變紅時,一個同樣在觀察我們的年輕人站起來,友善地遞了一支給兒子,讓他試著吸一口。我想兒子那麼好奇,我也不必干涉,再次採取笑而不語的立場。令我意外的是,兒子連連搖手拒絕了。年輕人朝我歪歪頭,開玩笑地問:“是因為媽媽嗎?”兒子回答:“不是的,是因為我還不到法定年齡!”

我自此釋然——人類的好奇心是不可能被禁止的;對孩子尤其,即使毒品這樣令人色變的“危險品”,也唯有采取開放、包容、陪伴的態度,讓他們自由安全地去認知去探索,這樣也才有可能,由他們自己最終確認邊界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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