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2015年11月12日,博羅縣張氏宗親在博羅縣羅陽鎮梅花村東頭村民小組、羅浮藥業工地遷祖墳時,發現祖墳竟然是一座“官墓”, 人們發現包裹楠木棺的紅布上用金粉寫有“皇明儒”、“張”、“老”等字樣,張氏宗親目睹棺木裡有一具完整的乾屍,“躺在棺木裡的先人,臉上蓋有面紗,半透明;身著明朝官府,腹部衣服是白色的,腳蹬官靴。”據該墓出土殘缺碑文顯示,墓主人和妻子分別於明嘉靖三年和嘉靖六年去世,後人選擇在明嘉靖七年(1528)為二人立此合葬墓,距今已經488年。遺憾的是,張氏宗親至今沒有確定墓主人名字,他們把先人另地安葬。

博羅“官墓”、“乾屍”等“古墓謎團”,在過去一段時間,一度成為網絡與媒體熱炒話題。八妹梳理發現,該“官墓”牽出了博羅歷史最悠久且延綿時間最長的書香門第——博羅“瓦屋”張氏家族。該家族為唐相張九齡的後裔,從韶關曲江一路遷徙至博羅羅陽,產生了張宋卿、張政熙、張萱等學者,在700多年裡一直保持著書香門第、仕宦世家的特點,就連橫跨民國、新中國早期堪稱惠州文壇霸主的張友仁,也是羅陽張氏後人。

遷居 ▍唐相張九齡之後遷徙博邑

發現“官墓”的地點,位於博羅縣羅陽鎮梅花村東頭村民小組,老一輩人稱此地其為“羅陽張屋仔”,博羅張氏宗親介紹,這是他們先祖落擔羅陽的祖地,屋前是平地,屋後是山地,但由於時代變遷、建設需要,祖屋早已難覓,前些年連殘存的磚房也被剷平,唯獨屋後山地的祖墓還在。

張氏宗親點計了一下,經常拜祭的有12座,“有幾座規模宏大,在博羅數一數二。”沒有想到的是,今年(2015年)11月遷其中一座祖墳時,遭遇了尷尬事情。他們本想拾撿先人的骨骸,沒想到棺木中是一具完好的古屍。讓他們困惑的是,墓主人的身份至今成謎。不過,讓張氏宗親感到驕傲的時,家族的輝煌過往,再一次從這座“官墓”中得到體現。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清乾隆《博羅縣誌》的羅陽縣城圖。

能體現博羅張氏家族歷史的更多證物,棲身於博羅縣羅陽鎮解放西路。此地舊稱博羅下街,有張氏宗祠、“下廳”等明清古建築,有“西元裡”、“餘慶裡”等古街巷,這些過往的歷史信息,指向一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餘慶裡古巷。

由於沒有譜牒資料,要考據博羅張氏家族的源流較為困難。八妹現能掌握的,僅有數篇博羅張氏名人的墓誌、行狀等。

根據明代著名史學家、博羅人張萱為其父張政熙所撰的《明嶍峨令顯考鏡山張公府君行狀》,“其(指張氏)先有宣義郎者,世為韶之曲江縣柳塘里人,唐丞相文獻公之後,初居羅浮棋潭村,其子十九郎始徙邑中,邑於是有張氏。十九郎子昭,昭子瑞卿、宋卿、良卿。宋卿明春秋試宋紹興南省第一,故張氏為省元坊人。瑞卿數傳德才,德才生用鼎,鼎生壽,壽生貴,貴生本賢,本賢生文彥,是為大父東圃公。”

從該行狀可以看出,博羅張氏從韶關曲江遷來,為唐相張九齡之後,“宣義郎”初居羅浮棋潭村(一作梅潭村),後“十九郎”遷徙博羅城內,開啟了邑中望族的序幕。

發跡 ▍張宋卿被稱“惠州人才之始”

雖然嶺南張氏均以張九齡為祖,但各地有各自的譜系。張萱嘗雲:“五嶺之南,十郡之間,有張氏焉;羅浮之陰,榕水之陽,有張氏焉;閭之左右,衡宇相望,有張氏焉。餘之譜而亦曰瓦屋張氏,以自別也,亦不忘本也。”

在張萱看來,明代的博羅乃至整個嶺南,張氏已處處開花結果;為了和其他張氏區別開來,必須有一個標識才能彰顯自己家族的社會地位,“瓦屋”一名由此列入家譜。

在博羅張氏家族的發展過程中,張宋卿起著重要的作用。清代嘉靖《惠州府志》有稱:“惠之才人至宋始著聞,蓋自古成之起河源,張宋卿起博羅,遂為南粵倡。” 張宋卿被稱為惠州人才之始。清光緒十六年(1890),博羅士子張蔚增在高中進士時,其會試硃卷的家族源流世系表裡,就尊張宋卿為博羅張氏始祖。

張宋卿,字恭父,南宋紹興二十七年(1157)尚書省試第一名(相當於明清時的會元),年幼時聰明強記,嘗借書於人,一閱則成誦不忘。

張宋卿少從太學博士陳鵬飛學,嘗與留正講學羅浮山水簾洞,人稱張留書院。第進士後初授連州教授,曾撰《教授題名記》,乃惠州人見諸典籍最早的署名文章。繼而授秘書省正字、秘書郎、校書郎,終肇慶太守。張宋卿正色立朝,剛而有禮,名重諸公。南宋名相周必大在論及張宋卿時,也有“張宋卿名冠淡墨”,“仕未甚顯,已而俱為名侍從”之語。

從張宋卿於南宋紹興二十七年(1157)奪“春秋魁為天下第一”算起至張蔚增,博羅張氏在 700 多年裡一直保持著書香門第、仕宦世家的特點。這個記錄,在惠州府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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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宗祠平時大門緊鎖。

因此,張萱稱“餘瓦屋張氏,自趙宋時蓋世稱素封”,所謂“素封”,指的是無官爵封邑而富比封君的人,可見博羅張氏在宋時已經是地方豪族。張萱不無自豪地說:“我張氏必曰瓦屋,何也?博羅之始基也。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而為民望者,我張氏也。明興而首登於版以受廛者,皆葺屋一間,我張氏則瓦之屋三間也。二百餘年於茲邑之人,凡氏我張氏者,必曰瓦屋。”

張萱言外之意,張氏不僅是宋時博羅古城裡最早的家族之一,而且在生產力較為落後的當時,相對於其他家族已經有著較明顯的經濟優勢。“瓦屋”,乍一看是謙稱,其實是張氏自古以來的榮譽感的濃縮。

昌盛 ▍明代七人入祀鄉賢祠居各姓之首

瓦屋張氏從何時開始發跡?宋時已稱“素封”,當然是託張宋卿的福廕。 但是宋元鼎革之後,瓦屋張氏不僅在譜系上出現了斷層,在經濟上也無復昔日盛況,乃至於“七傳而為我石湖公,復以貲雄裡中”。“石湖公”即張萱的七世祖張壽,明初人,年四十即成為博邑甚有號召力的鄉紳。

韓日纘修《博羅縣誌》時特意致函張萱,求教瓦屋張氏的先賢事蹟,張萱則歷數宋明時張氏先賢的光榮史,著墨最多的除了張宋卿之外就是張壽:“七世祖諱壽者,琴軒陳公志其墓,志稱壽中表奉政大夫,秋官郎楊頤亦嘗志之,雲壽年四十,縣宰昌公諱祚者,舉為老人,董伕役四千餘,築羅仙蘇公堤。志石殘剝,先祖四十而為老人,亦異於今之世也。”

張壽對瓦屋張氏最大的貢獻,恐怕是創立祀田,“歲入凡七十石有奇,以講祀事,於是裡中之言循禮蹈義者,必瓦屋張氏為首”。

在張壽的悉心經營下,瓦屋張氏在明初時已確立地方大族的地位,成為城中其他家族的忠義道德楷模。

明崇禎八年,禮部尚書、博羅人韓日纘在北京勞瘁而卒,訃音傳到博羅,史學家張萱懷著悲痛的心情寫下《祭文恪公大宗伯若翁韓老親家文》一文,稱“裡中冠蓋相望,羔雁成群,絲緡世講,朱陳結村,惟韓與張二姓。”張萱用“羔雁”、“絲緡”、“朱陳結村”等典故,說明了博羅古城中兩大名門望族世代聯姻的基本狀況。

博羅韓、張二氏,均可謂邑中望族。若以科舉人才來比較,也張氏絲毫不遜於韓氏。

衡量一個家族所出人才的多寡,入祀當地鄉賢祠的人數是最直接的標杆。從歷代《惠州府志》、《博羅縣誌》裡很容易就能窺見瓦屋張氏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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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羅鄉賢祠的人物名單。

明代嘉靖《惠州府志》中,入祀博羅鄉賢祠者22人,張氏有張宋卿、張鐸、張世昌、張輅、張津等5人,各姓居首位,而崇禎《博羅縣誌》記載,入祀鄉賢祠者33人,除上述5人外又增加了張政熙、張萃2人,仍居各姓之首。

到了清代,清乾隆《博羅縣誌》有載,入祀鄉賢祠者38人,張氏除上述7人外又增加了張萱一人,共有8人之多,遙遙領先於邑中各族。

鼎峰 ▍博學張萱造就惠州一個人文高峰

在博羅瓦屋張氏家族的家族史上,明代張萱是一個繞不開的高峰,張氏家族的興盛以張萱為代表。

張萱,字孟奇,別號西園,生於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其父親張政熙,進士及第,為官正直。明萬曆十年(1582),24歲的張萱與弟弟張萃同時中舉,由於張萱才學出眾,得到了時任廣東副使趙志皋的賞識,推薦他為諸生都講。遺憾的是,張萱還沒來得及伸展拳腳,就因為父親溘然去世而丁憂歸裡。

張萱後考授內閣中書,得發秘閣藏書讀之,著《秘閣藏書目錄》四卷,歷任戶部郎中、主事,提為貴州平越太守,因流言未赴任,辭官還鄉,奉母歸田,筑西園於榕溪之畔。

當時的西園可謂粵東名園。根據清乾隆進士檀萃在《楚庭稗珠錄》的記載:“其宦歸頗饒於資,為園榕溪之西,極水竹池臺之勝。”西園內亭、臺、樓、閣、祠、堂、軒、齋、館、榭、池、橋、渡,一應俱全,題額非常豐富,內容皆取西晉潘岳賦中詞句,如拙者之效、中區元覽、永矢弗諼。在檀萃看來,西園“其名倍於輞川龍眠山莊矣”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西園位於榕溪之西,故稱西園。乾隆《博羅縣誌》還有西園的標識,說明其時西園仍在。

儘管仕途不順,但張萱骨子裡的匡濟天下的品格一直未變。在故里,他立粟倉救濟族裡,每逢荒欠之年,必煮粥濟飢,到路邊有野屍,就捐棺掩之;他還購買城外荒地百畝,發展農業和漁業,幫當地老百姓增收。西園因此名揚海外,張萱也得到“西園公”的美譽。

張萱一身紮在西園裡,手不釋卷,不入城市,“處林下者四十年”。他最為著名的一句話是:“寒可無衣,飢可無食,病可無藥,不可一日無書。”不光讀書,還潛心著述。他苦心20餘年綜核自明洪武至天啟二百多年的官私史料,終於編成明代後期的著名野史——《西園聞見錄》。

廣東省惠州博羅瓦屋張氏家族


《西園聞見錄》卷帙浩繁,被譽為研究明史的案頭書。

張萱著述之多,堪稱惠州翹楚,除了《西園聞見錄》外,還有《秘閣藏書目錄》、《匯雅》、《疑耀》、《西園題跋》、《西園匯史》、《西園存稿》、《史餘》、《入宅周書》、《陰宅四書》等十數種。

式微 ▍明清鼎革家族逐漸衰敗

明崇禎十四年 (1641),年高83歲的張萱在西園端坐而逝,3年後,明朝滅亡。西園自張萱逝世後開始沒落,博羅瓦屋張氏家族也隨著張萱的逝去而逐漸消沉。

博羅瓦屋張氏的人才集中出現在明代中晚期,明清鼎革之後轉而式微。究其原因,恐怕是在明清之際,博羅城成為南明志士反清復明的最後戰場。戰禍之烈,致使韓氏“十不存一”,張氏產業亦毀於一旦。函可《得張覲仲書》有“西園公遺書數萬卷,手著亦不下萬卷,俱火燼” 之說,象徵著瓦屋張氏榮華與富貴的西園難逃兵燹之災。

清順治四年(1647)清兵攻陷羅陽時,羅陽遭到瘋狂屠城,位於城西的西園損毀過半,但尚未完全毀廢。清康熙二十九年(1690),惠州知府王煐視事博羅,曾寓西園,有詩謂園中“曲徑迂迴,小亭初築,老梅數本,爛漫疏斜”。到了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檀萃來遊博羅時,西園已“荒廢為耕牧之地矣!”西園的美景,就僅僅停留在檀萃的回憶和想象當中了。

對家族昔日的繁華,現年72歲的張祥穩只能從殘存的童年記憶去尋找。張祥穩記得,他小時候,西園儘管破敗,但仍有昔日風範,張萱釣魚的池子,還有水和魚,有小橋過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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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博羅縣城下街的張氏宗祠已經破敗。

對位於東江之畔、博羅城下街的張屋,張祥穩也有著深刻的記憶。他介紹,因為張萱的名聲,博羅下街張屋人稱“西園張”,張氏宗祠對面原有個“清親館”,接待各地訪客,張氏宗祠前的下街,每隔一米便豎立一塊功名碑,延綿數十米,在東邊功名碑的盡頭,為一座“心元”牌坊。他小時候對這些建築構建沒什麼感覺,漸漸長大,才知道,這是家族的榮耀,在博羅城裡找不到第二處。可惜的是,建國後,這些東西全部被移除消失,“下街”改名解放西路,就連張氏宗祠也一度被改為小學和倉庫。更讓張氏後人感到遺憾的是,族譜在“文革”時也被付諸一炬,這使得他們到如今也在苦於無法弄清家族的源流。

張祥穩說,“目前,博羅張氏散居多處,重修宗祠、恢復族譜以及妥善處理好家族墓地,恢復博羅張氏的凝聚力,這是目前博羅宗親會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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