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9 到底是“假藥”還是“神藥”?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慘白色的燈光照在老奶奶的臉上,她稀疏蓬亂的頭髮中透露著疲倦,緊皺成外八字的眉頭裡充滿了渴望。

“4萬塊1瓶,病了3年,吃了3年,為了買藥,房子沒了,家人也拖垮了。”老奶奶的控訴裡有吃不起藥的絕望,有拖累家人的愧疚,也有活著的希望。

她會抓著警察的手說出這番話,不僅是想讓警察不要抓走賣藥的程勇,也是想要抓住希望。

到底是“假藥”還是“神藥”?

有人說,生病是一場天災人禍,有錢沒藥是天災,有藥買不起是人禍。

《我不是藥神》的上映,讓這群在絕症中依然還有一絲希望的人再次受到關注。上一次,是影片中“藥神”原型陸勇被捕,1002名癌症患者聯名為他聲援,檢方決定對陸勇不予起訴。

電影上映首日票房破3億,黑暗的電影院裡充斥著“窸窸窣窣”拆紙巾以及擤鼻涕的聲音。很多人是從老奶奶這番話開始淚水就像自來水般止不住往下流的。

那句“誰家還沒個病人”的撕心裂肺,顯示生命在窮病面前無藥可救,但這些在絕境中掙扎的人,依然在展開自救。

只要還有一點點可能,誰會願意去死?

到底是“假藥”還是“神藥”?

《我不是藥神》劇照

01 藥神

當你看到海報上的每一個人都充滿笑容,很難想象這笑容的背後承受著多重的生命。

很多人認為徐崢是個喜劇演員,而他笑得眯成一條縫的眼,卻透露著一股悲傷。有些意外,你很希望這就是個玩笑。

《我不是藥神》上映了,口碑票房都在昭示著這部電影的受歡迎程度。

徐崢飾演的程勇,原本是個loser,靠賣“印度神油”過日子,拖欠房租,毆打前妻,爭奪撫養權卻沒有撫養能力,他鄙視戴著三層口罩的白血病人。

這個生活一團糟、把錢看得最重要的市井小民,因為印度仿製藥而改變了人生。

患慢粒白血病患者的呂受益找到程勇,拖他從印度代購一種藥——“格列寧”。

正版藥“瑞士格列寧”在國內售價近4萬元一瓶,而印度仿製藥的價格只有2000元。不過,印度格列寧在中國境內禁止銷售。

程勇答應了,因為他可以以5000元的價格出售藥物,當中間商賺差價。當身邊一條條生命的離去,當見到那些在爭取活著的人,他慢慢地發現他賣的不僅是藥,是希望,一場救贖就此展開。

電影中的這個人,只是一個影子。他在現實生活中叫陸勇,他不是賣印度神油的,也沒有打前妻,甚至不以賣藥牟利,而且他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患者。

陸勇是江蘇無錫一家針織品出口企業的老闆,2002年被檢查出患有慢粒白血病。

他問了醫生一個問題:“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推薦他服用瑞士諾華公司生產的名為“格列衛”的抗癌藥,售價是23500元一盒,每個月需要服用一盒。他吃了兩年,花費56.4萬。

2004年,陸勇偶然間發現印度生產的仿製“格列衛”抗癌藥,藥效幾乎相同,但一盒僅售4000元。

這開啟了陸勇服用印度仿製藥的生活,他把這些藥推薦給其他病友,並幫忙代購。

2013年,為了方便患者買藥,陸勇網購了銀行卡,最終被捕並被以“妨害信用卡管理”和“銷售假藥罪”予以公訴。

1002名癌症患者在聯名信上簽字為他聲援,說陸勇“使更多的患者獲得了自救路徑,從而逐步走出人生災難深淵”。一年後,檢方決定對陸勇不予起訴。

畢竟,有些奔跑,是為了躲過死神的追逐。當死神來了,他還能牽著別人一起跑。

到底是“假藥”還是“神藥”?

02 活著

從某些方面來看,老天是不公平的。

陸勇本可以當一個有事業的小老闆,因為一場大病掙扎地活著。2005年,他的父親在去聯繫業務的路上出了車禍,經搶救無效去世。

“如果不是我生病,他也用不著再出去工作。”陸勇的一生,充滿了對家人的愧疚。

現實就是這樣,一刀一刀地划過來,只是傷口痊癒後,才發現更應該活下去。

而能找到渠道購買印度仿製藥的人,卻又成了一群幸運的人。有些人不知道,只能等死;有些人知道,卻沒有渠道:“我到處問人,託人從印度買藥,但是我現在還是沒有找到人。我也不知道未來出路在哪裡。”

魏則西也曾怨恨過這個世界,他要吃一種藥,在香港買是四萬四千元一個月或者40天,他吃不起,但在印度買的話只要五千塊,可是不允許入關。

“難道我等死?”那是多麼的無奈,希望就在眼前,可你卻不能走近。

根據國家癌症中心的報告2013年我國癌症新發病例368萬例;2014年新發病例380萬例。

在原本眼看著就要抓住小康的尾巴的路上,一場大病讓無數人被甩下幾條街。

進口藥4萬一瓶,有人買不起;藥販子2萬一瓶也有人買不起,藥神5000塊一瓶,依然有人買不起。

但只要有希望,就還會選擇相信,甚至會去找偏方。

有人被診斷患上卵巢癌晚期,已無法再進行手術治療,她信了氣功大師的說法,不打針,不吃藥,最多5個療程,也就是35天,可以包治好,治療費30萬元。

病沒有治好,錢花了,人更受罪了。

還有人認為癩蛤蟆能治病,最終中毒身亡,也有人把蜈蚣配在中藥裡熬成水吃掉。如果偏方這麼神奇,早就不再是偏方了。

但對於絕境中的人來說,只要有一根稻草,就會有一絲希望,心中有信念好過等死。

在自救面前,連偏方都會信,更何況是真有可能續命的仿製藥。

到底是“假藥”還是“神藥”?

《我不是藥神》劇照

03 希望

印度的德里其實是環境氣候很不好的一個地方。

夏季,這裡溫度達到45度,在外面呆5分鐘就全身溼透了;冬季,這裡霧霾嚴重,能見度只有四五米。

但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這裡都不缺從國外購藥的人,他們大部分人是跟著專門的購藥團來的,生命面前沒有更多的選擇。

印度作為“世界藥房”,是購藥者的聚集地,印度有近3000家仿製藥企業,仿製藥出口量約佔全球20%,2016年出口量高達168.9億美元。

印度執行“專利強制許可制度”,此類強制許可原本在別國只應用於艾滋病及大規模傳染病相關藥物,但印度將其覆蓋面放寬。

仿製藥在嚴格的合理的研發調配下,可以具備與原研藥完全相同的藥效,其並非是“山寨藥”或者“假藥”。

2011年,時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莫迪出現在了一場名流雲集的婚禮上,新郎的父親Dilip Shanghvi是印度最大醫藥公司太陽製藥的掌門人。

印度一家叫達拉斯康復俱樂部的藥商,每天為全球患者發貨至少兩百個包裹,其中中國患者的購買量佔70%。

根據2001年12月實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相關規定,未經批准生產、進口的藥品,“按假藥論處”。

中國海關查得很嚴,但如果是患者被查到,提供病例、處方並解釋是自己使用,如果量不多的話海關也會酌情通過。

數據顯示,據估計到2018年以醫療旅遊為目的去印度的遊客有望接近100萬人。

去不起印度的人,卻是多數,於是一條代購產業鏈由此誕生。據媒體報道,一家印度代購商月流水可以達到 700 萬元人民幣。

這些數據,看上去都是賺錢的生意,實際上的活著的光芒,是沉甸甸的希望。

在《我不是藥神》的最後,有幾行字:

治療慢粒白血病的正版藥已經列入國家醫保。

慢粒白血病從2002年存活率的30%上升到2018年的85%。

令陸勇得以續命、獲罪又成名的這一系列事件,最終引起了注意。

2015年之後,國外新藥的審批流程縮短;食藥監總局發文,要求中國仿製藥在2018年年底前完成生物一致性評價,這意味著國產仿製藥的質量將得到保證。

續命的藥與掙扎的人面前,隔了一堵用錢堆起來的牆。只有這堵牆不再高築,才會有希望的曙光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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