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4 老鄒平的麻花子油條

抓一根麻花,放到嘴裡,使勁嚼一嚼,發出咯叭咯叭的聲響,滿口香甜濃郁,這味道、那聲響,都成為兒時最美的記憶。

老鄒平的麻花子油條


麻花子和油條是再也熟悉不過的美食了,一個酥脆,一個鬆軟,是過去乃至今天北方的一種早點。它們是同根而生,但是也有區別。有些人認為它們是同一種食品,只是形狀不同,其實二者做法和吃法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咱們中國北方的麵食有這麼一個特點,同一原料,同一烹調方法,只是做法選擇不同,食物成品質地就會有差異。比如,水餃和餛飩同一種麵皮,同一種肉餡,因為包法和形狀不一樣,味道不同;油火燒和油餅大小厚薄不一樣,味道有別;麵條和麵棋、面葉因為擀法切法不一樣,味道迥異;麻花油條形狀各異,味道也有差別。所以說食材的大小、厚薄、長短、形狀都對食物製成後的色、香、味起著決定性作用。


老鄒平的麻花子油條


麻花做工較複雜一些,以前炸麻花的不炸油條,專門炸後批發和零售。現在炸油條的附帶炸麻花,因為比較麻煩,要提前或是在沒有食客光顧的時候才炸一些放在箅子上,等待選購。麻花涼熱都能吃,既當主食也當零食。用油發麵,切成小塊,用手揉成細細的長條後,左邊向下搓、右邊向上搓,形成一股擰勁兒。然後用手把兩頭捏在一起,掂起來,讓麵條自動擰在一起。 再兩頭摺疊起來擰上一圈,掂一掂,然後再摺疊起來一擰,兩頭一伸一拉放入油中,慢慢麻花從油中浮起,金黃酥脆的麻花用長長的竹筷挑起,控淨油,出鍋了。以前炸麻花用棉籽衛生油,現在看到外面都是大豆油,轉不轉基因你會懂得?麻花炸的時候你會發現,炸油要用溫油,而油條要用大火,油條在鄒平北面一帶叫果子,和天津名吃煎餅果子是一種食物。油條是我們中國人標準早餐之一,在北方不分省份、不分階級、不分老少,大概都歡喜食用。油條據說與秦檜有關,秦檜害死岳飛後臭名昭著,當時在風波亭附近有一家賣油炸食品的小攤,攤主知道這件事之後,心中也是恨得牙癢癢,估計是為了洩憤的緣故,他拿起一個麵糰,捏成一男一女兩個小人的形狀,背靠背黏在一起,放在鍋中油炸,就好像秦檜夫婦在油鍋裡打滾一樣, 不斷煎熬,直至皮焦骨酥,並取了一個名字叫“油炸檜”。油條一般作早點,在鄒平油條配豆漿,是多年來人們習慣的早餐方式。油條要趁熱吃,麻花涼熱乾硬都可以吃,既當主食又可當零嘴。油條人們習慣用筷子夾著泡在豆漿或稀粥裡做主食吃,可以說狼吞虎嚥,大快朵頤;而麻花人們用拇食指捏著,不能大把攥,邊咬邊吃,溫文爾雅,細嚼慢嚥。

老鄒平的麻花子油條


對於麻花我的認知比油條早,麻花農村集市、供銷社都有專賣,油條那時是城裡人的專利。小的時候正是物資匱乏、食物緊缺的時代,饅頭包子都不常吃,吃到麻花是一種奢望,麻花在我們那一代人眼目中是僅次於肉魚蛋的美食。在鄒平農村,人們把麻花當零食、當菜餚、當配菜,在缺油少肉的年代,發揮著其特有的作用。家裡來了客人,做個波菜湯、茄子湯、絲瓜湯、雞蛋湯,出鍋前掰上一根麻花,菜的成色提高不少;拌個黃瓜或生菜,切上一根麻花,麻花吸著黃瓜醃出的水和裹上麻汁蒜泥汁,外軟裡酥,又是下酒的好菜,現在某些大酒店都力推此菜;如果頭疼腦悶,就要麵湯一頓了,擀點麵條,揪上一塊麻花,連吃帶喝,出了一身汗,好了;包個水餃菜包,要是西葫蘆、冬瓜或南瓜餡,更是離不了麻花,既吸收菜餡裡的水分又增加餃子包子的香味,到現在很多家庭還在食用,麻花儼然成了肉食的替代品。過去農村生孩子坐月子送米過十二日或者老人過生日,人們都是挎著箢子,箢子裡除饅頭、餅乾、麵條外就是麻花了,一般十根六毛錢,用紙捻子(紙繩)繫著,這也算比較平常的禮品了。還有孩子過百日,姥姥家除了蒸小饅頭(和棗大小的的饅頭,俗稱百日饃饃),還要拿上十根(一捆,一般雙數麻花),寓意孩子長腿,能早早下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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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哄孩子,拿麻花當零嘴,麻花放在籃子裡掛在屋樑上,既通風又涼爽,還防止老鼠咬了,但是又乾又硬很有嚼頭。那些當姥姥的也會常備下幾根麻花,外孫外孫女來了,擰上一塊塞給他們,嘴裡還叨叨著“外甥是狗吃了就走”,看著孩子們津津有味嚼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有個年輕婦女用嘴嚼麻花喂孩子(過去很多家庭都是大人嚼饅頭鹹菜,麻花、燒餅這些較硬的食物喂孩子,沒有說不衛生的),麻花嚼了好幾根,孩子還是餓的哇哇之哭,婆婆發現那婦女把麻花嚼了忍不住嚥下去了,孩子沒吃著,這幹麻花越嚼越香,太誘人了。前些年,有一位知名的女演員回鄉省親,看到有位婦女在嚼麻花喂孩子,就嘲笑那位婦女。女演員的姥姥看不慣說:“你小的時候,就是姥姥嚼著麻花燒餅嘴對嘴地餵你。”女演員聽了後,立刻作嘔,她哪裡知道紅口白牙、乾淨漂亮的大明星也有過這樣的“禮遇”,吃著嚼麻花長大的。 有個走街串巷的戧剪子磨菜刀的中午時候在一戶人家磨刀時,主人大娘給他端出來窩頭和一小碗炒茄子,裡面有一點麻花(那時那些磨菜刀、補鍋鋦盆的箍爐子到了吃飯時會免費給人家做活讓人給飯吃),讓他喜出望外 連說:“肉嗎?” 。大娘笑著說:“肉呀。”磨刀的一陣狼吞虎嚥,彷彿真正吃到肉一樣。在農村,燉茄子、燉地蛋(土豆)等菜加上點麻花不但提升顏值還增加味道。


改革開放初期,縣城的國營飯店和鄉鎮的供銷社飯店都炸麻花,炸的大小一模一樣都是論根賣,有些有經營頭腦的人批發麻花到集市上賣或走村串戶用糧食換麻花,“換麻花子來”聲音不絕於耳,和換豆腐、換饃饃、換西瓜等構成農村特有的風景。當年從國營飯店買麻花油條可以用糧票,6毛錢加1斤糧票買15根,不用糧票6毛10根,父親有糧票,可以頂3毛錢用,那時候為了買到用糧票買的麻花,我幾乎跑遍鄒平縣城周邊的商店。


時過境遷,吃麻花已經不是什麼奢望了。大街小巷麻花油條比比皆是,為了增加口感有的商家還撒上芝麻增加香味,所謂無鉛無鋁油條麻花、蜂蜜麻花和奶油麻花也推出市場,但是卻沒有了原先的味道。是油和麵原料變了,還是胃口變了呢?我想,兼而有之吧?這種高油食品早已不適合健康理念,但是隔三差五嘗上兩口,既是對過去生活的回憶,又能解解饞一飽口福,料也無妨。

老鄒平的麻花子油條


作者 呂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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