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年久失修的“胡德”號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

著:[英]布魯斯·泰勒

譯:裴萌


年久失修的“胡德”號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



“胡德”號沉沒4天后,《泰晤士報》發表了海軍元帥查特菲爾德勳爵的一封信,這至今仍是關於此事件最有說服力的陳述之一。他最後寫道:

“胡德”號被擊毀是因為她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這並非英國水兵的錯誤。該負直接責任的,是那些直到1937年還反對重建英國作戰艦隊的人,這時離二戰爆發僅剩兩年。指出這一點,對她英勇的艦員們才是公平的。

如果說有一個人最瞭解情況,這個人非查特菲爾德莫屬,他於1933至1938年擔任第一海務大臣,在 “胡德”號服役的幾乎每一年內都在海軍規劃與行政核心位置任職。世界上最偉大的軍艦本應退役接受一次長期改裝,但這一計劃先由於財政限制以及對主力艦前途的爭議而擱置,又因國際強權政治而推遲,而隨著20 世紀30年代的形勢變化,這樣的改裝更不可能再進行。

當已經擱置了很久的計劃最終於1936年擺上日程時,外交方面有所考慮,戰爭的幽靈在徘徊,加上更緊迫的事情是改裝艦齡更長、戰鬥力更弱的艦艇,所以無論這些計劃還是後續計劃都不可能實施了。當 “胡德”號於1939年1月從地中海返回時,早已不再有機會使自己升級為真正能戰的作戰單位。這樣,海軍部也只能計劃讓她在參戰前接受另一次改裝。


年久失修的“胡德”號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

(上圖)再次出航:1940 年8 月24 日,“ 胡德”號離開福斯灣,駛往斯卡帕灣。


不過,隨著戰爭迫在眉睫,即使是1936年預想的用時一年的“翻新”工作也只能縮減到6個月,而徹底改裝留待1942年開始。最初計劃的工作包括在彈藥庫上加裝4英寸的裝甲板等,而實際完成的只是在平臺甲板上加裝2座雙聯4英寸炮和一間彈藥庫。雖然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 “胡德”號孱弱的防空能力,但1939年這次改裝增加的上部重量使已經超負荷的艦體承受了更大的壓力, 並導致一系列已有的問題惡化。輪機上尉路易斯·勒·貝利描述道:

加裝的防空武器、彈藥還有增加的炮手,再算上 “胡德”號在20年宣示國力的生涯中刷上的很多噸漆,她的吃水比設計值多了1英尺。只要稍有風浪,波浪就會湧上後甲板。海水滲下去,腐蝕著“Y”號15英寸炮塔的滾道,卡住了炮塔。主炮火力就這樣減少了25%。

勒·貝利另補充說明,問題就是“沒有足夠的熟練人手來維護一艘高齡軍艦”。至1940年3月前後,阿爾戈林牌潤滑油和液壓系統的汙染狀況已經開始影響“A”和“Y”炮塔的操作,要轉動炮塔就要使用甲板滑車。海水直接導致鋼鐵生鏽,這是一切鋼鐵製品的大敵。加拿大皇家海軍軍官候補生萊瑟姆·詹森於1940年12月來到 “胡德”號上服役。這艘軍艦從未能完成從平時狀態到戰時狀態的轉變,他對此印象鮮明:

我覺得他們沒有盡力提高每層甲板上各處防水壁的水密性。那些牆壁從1920年起就因為安裝新電路被打得到處是洞。實際上,整艘艦全是小毛病,這些毛病會影響安全,它們的積累非一日之寒。艦上有鏽蝕的洞,有些地方補刷了不知多少層漆。還有很長的包鉛電纜,很大一部分既沒用又非常笨重。


現實是這樣:甲板上下刷了無數層漆,有些地方平均每平方英尺刷了幾磅,這不僅使軍艦已偏大的噸位進一步增加,而且在戰鬥中埋下嚴重的火災隱患。為解決這一問題,繼普里德姆上校開始摧毀一代代人刷漆和上磁漆的成果後,1939年艦上又開始了大規模除漆工作。還有別的問題。“胡德”號推進系統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鍋爐和冷凝器的狀況已經很不理想了。這令輪機上尉路易斯·勒·貝利1939年特別頭疼,而直到軍艦生涯結束時這個嚴重問題都沒解決:

影響軍艦機動性的另一個致命問題是,給水的純度越來越差,腐蝕了鍋爐。巨大的輪機下,軍艦主冷凝器的管道已經老化並開始朽爛。含鹽的海水通過真空吸上來,汙染了周圍正在冷凝、即將流回鍋爐的蒸汽,這個一戰期間艦船的頑疾被稱為“冷凝器炎症”。另外,雙層艦底中的備用鍋爐給水箱的裂縫導致漏水,加重了汙染。這兩個問題形成惡性循環。當鍋爐用水被汙染後,必須把它排掉,用蒸發器中的水補充,而後者有時不足以補充鍋爐水量。這樣就只能從備用水箱中抽水,而那水很可能被汙染了。


自然,和平年代的最後一個夏天,勒·貝利一直悶在“胡德”號的引擎區,努力糾正這個被忽視多年的問題:

機械備件、鍋爐耐火磚、橡木支柱、長長的接合管、更多的軟管……我們不分日夜地拼命解決這個被忽視了十幾年的問題。海軍部一股腦要我們幹許多沒意義的事情,而我們明白必須做什麼,分歧越來越大。官員們在相信直覺和遵從命令之間左右為難,為說服他們就花了無數時間。


工作一刻不停,幾乎沒有休閒時間:

有時候,入夜後放下了那吵人的工作,我們就會溜到美麗的米恩山谷中,觀看蜉蝣飛起,有時還會釣一兩條鱒魚,暢飲啤酒。有時候,徹夜工作中,我們也會離開一個小時左右,去樸次茅斯老城的蒙克(Monk's)牡蠣排檔,或去海軍俱樂部吃便餐。雖然我想那個夏天我們精神高漲,但我們心裡開始意識到自己面臨的是最嚴峻的處境……工作節奏幾乎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城裡只好不去,我週末也很少回格洛斯特郡(Gloucestershire)的家。至於稍長的假期, 想都沒想過。

但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輪機長彼得·伯松輪機中校受海軍部阻撓而未能派人修復狀況最差的幾臺冷凝器,並且他判斷該艦既不適合出海也不適合作戰,於是他“時而會在熾烈的盛怒中顫抖”,在1939年5月被解職時拒絕宣佈輪機部門“已全面做好了戰爭準備”。這種剛直性格不僅拖累了他的晉升,還使他失去了中隊輪機官的職位,不過之後看來這卻湊巧使他逃過一劫。接替他的S. J. 赫伯特(S. J. Herbert)輪機上校則於1941年隨艦戰沉。


年久失修的“胡德”號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

(上圖)第一次公開亮相的“胡德”號:1920 年3月,在阿蘭島附近海試的情景


“胡德”號終於在6月2日重新入役,進行最後的戰爭準備,勒·貝利輪機上尉發現上一段服役期時的艦上軍官如今只剩自己一人了:

幸運的是,後來成為海軍名將的副艦長威廉·戴維斯(William Davis)稍前加入了我們的團隊。儘管艦務助理官突然慘死,但重新裝彈、重新加油、航速與火炮測試工作都比預想的進展順利多了。當然,問題還是數以百計。但戴維斯、格羅根以及新上任的艦長埃爾文·格倫尼(Irvine Glennie)以相當鎮定和有幽默感的姿態,清掃著這些問題。補充了新人的軍官活動室裡也充滿歡樂。


儘管艦員們充滿信心、努力不懈,但 “胡德”號畢竟是一艘相當陳舊的軍艦,它就這樣於1939年8月13日起航前往斯卡帕灣。在樸次茅斯和南海城海岸上列隊送行的人們也許不會知道,“強大的胡德”將一去不回。


本文節選自《英國皇家海軍戰列巡洋艦“胡德”號圖傳:1916—1941》


年久失修的“胡德”號被迫與一艘比自己先進22年的軍艦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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