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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說
我是把自己吃了，還是把夫君給吃了？
文 | 皮皮卡丘 圖 | 花瓣網
01
南邊有座道士塔，裡面囚著妖王。這座塔人不能進，妖不能進，仙也不能進，只有神和半人半妖可以進。
西虞就是傳說中幾千年才出一次的半人半妖——由人化成的妖。她無父無母，沒有朋友，沒有夢想，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世間遊蕩的意義，直到眾妖跪在她面前求她進道士塔救走妖王。
救走妖王很簡單，也很殘酷，只要西虞為妖王挖掉一隻妖瞳，掏出一半妖心，舍下半副妖骨就可。
西虞答應了，因為她也想著可以在妖界留名。至少在她死後，有妖可以提起“西虞”這個美麗的名字。
她進道士塔的方式極其簡單，只需簡單走進去。雖說半人半妖幾千年才出一次，但本質上，半人半妖是極其弱雞菜鳥的妖，也因此沒有神力把她打出來。
但當她推門進去時卻被灰塵和蜘蛛網搞得咳嗽連連，差點咳出了心臟。
西虞用手指捏出一簇妖火，才小心翼翼走了幾步路，就腳下踩空。她尖叫著開始了好像沒有盡頭的下墜。
“哎呦喂！”西虞終於摔到了平地上，揉揉感覺被摔成了兩瓣的屁股，她環顧四周，覺得不太對勁，她是掉到了一處黑咕隆咚的密室裡。
西虞打了個冷顫，扯開嗓子喊：“有人嗎？”頓了頓，她又喊：“有妖嗎？”
回應她的是密室裡的燈。
就在她話音剛落，密室裡的燈就齊刷刷地亮起了，照亮了整個密室。這是一個十分簡單樸素的密室，周圍都是石頭，石頭上已經長滿青苔。
西虞左看看右摸摸，忍不住狠狠一拳打在了石頭上，懊悔地自言自語：“我抽哪門子瘋？說不定妖王沒見到，我就在這嗝屁了。”
石頭被打得裂了一條縫，竟然從裡面掉出一顆圓滾滾的白丸子。
西虞捏起白丸子，嗅了嗅，鼻尖傳來了糯米的清香味，再通過捏在手裡軟綿綿的手感，她斷定：這是一顆湯圓。
手裡的湯圓不斷散發著誘人的糯米清香味，白白嫩嫩的，彷彿在引誘著西虞“快來吃我呀快來吃我呀”。西虞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微笑地把湯圓投進了自己的嘴裡。
“我呸這麼難吃！”
西虞發誓：自從做妖以來，她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食物！
湯圓被吐在地上，竟然化成了一個滿頭銀髮的白衫少年。少年長相雖不能算得上是極好，但也是眉清目秀。
最主要的是，西虞見他的樣子就有股莫名的親近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突然響起了“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的莫名曲調。
“現在湯圓也能成精了？還這麼難吃？”西虞大聲叫著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少年的眸子也是銀白色的，皮膚更是白得不像話，充分展示了他的本體是一顆湯圓這樣的事實。他看著西虞好一會，才慢悠悠開口：“我是一顆苦瓜餡的湯圓。”
西虞盯著他頭頂上十分顯眼的一小撮綠髮，點點頭：“看出來了。”
02
密閉的環境下，孤男寡女的，十分容易就熟識了。少年的話很少，兩人的對話幾乎都是西虞開的頭。
“你在這多久了？”
“很久了。”
“見過妖王嗎？”
“沒有。”
“你叫什麼？”
“我不知道。”
西虞撇撇嘴，嘆了口氣，又一手捶在旁邊的石頭上，“我讀的書少，沒辦法給你起一個文藝的名字，不如我就叫你阿苦吧。”
阿苦點點頭，十分捧場：“很符合我。”
他們一路走著，遇到了嘎嘎直叫的蝙蝠群，而西虞也不愧是隻菜雞妖，說不定菜雞變成的妖也比她厲害。
她還像個人類小女孩，看到蝙蝠嚇得哇哇直叫，而阿苦卻一手一個，把蝙蝠抓了就塞到嘴裡，吃得有滋有味。
阿苦吃蝙蝠吃得極快，幾乎是一口一個，吃得是滿嘴鮮血。而西虞卻嚇得雙腿直打顫，猛地推開阿苦，說出的話都斷斷續續：“湯……湯圓還吃蝙蝠？”
阿苦一抹嘴，說：“我不會傷害你的。”
“為什麼？”
阿苦說：“因為我很喜歡你。”
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莫名讓人心動，心裡突然就響起了“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啊~啊~啊~”
西虞愣住了，活了這麼些年，她那顆遊蕩的心終於跳動得猛烈。她害羞地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甜餅，遞給他，“我最愛的甜餅，給你吃。”
“我不吃。”
“為什麼。”
“我是苦瓜餡的湯圓，我只吃苦的。”
“那蝙蝠是苦的嗎？”
“應該是吧。”
03
兩人順著羊腸小道走著走著，突然眼前寬闊了起來，前方矗著兩扇大石門。
石門上用紅字寫著“病門”和“老門”，病門面前蹲著一隻黃色條紋的小奶貓，老門面前蹲著一隻純白的小奶狗，吐著舌頭看著他們兩人。
那小貓和小狗看著西虞，同時叫了起來，西虞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小奶貓和小奶狗都變成了龐然大物，露著尖尖的牙齒，滴著透明的口水。
更可怕的是，她看見自己的身子變得透明，而阿苦正站在大黃貓和大白狗面前對峙。
西虞跑到阿苦面前，想要讓他快跑，卻發現阿苦好像不能看見她一樣，還是直直地站在那和那兩隻怪物對視。
西虞聽見怪物開口：“那個小姑娘就是妖王，她是妖王的一縷魂魄，如果你再不救她，在這道士塔內，她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阿苦冷笑著搖頭：“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一隻怪物朝另一隻怪物點頭，阿苦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幅畫面：西虞臉色蒼白，身體慢慢變得透明，神情痛苦扭曲。
阿苦大叫一聲“不！”衝上去想破壞畫面，可那畫面就像刻在他腦海裡一樣，揮之不去。
真正的西虞在一旁看得焦急萬分，撲上去想要抱住阿苦，卻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直接越過了阿苦，連碰都碰不到。
“她要怎麼救妖王，你就得怎麼救她。挖出一隻妖眼，剜出一半妖心，剔去一半妖骨。”怪物的聲音冷冽。
阿苦痴痴地看著畫面，臉色痛苦。隔了一會，他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伸手往自己的眼睛戳去，他慘叫一聲，硬生生剜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留下血淋淋的眼窩。
在他要伸手往自己的胸前去時，西虞已經淚流滿面，她拼命想阻止阿苦，卻毫無作用。
她哭得聲音嘶啞，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阿苦拿出了自己的妖心，取走了一半。然後她聽見阿苦虛弱地向怪物說：“妖骨我怕自己是剔不了了，你幫我吧。”
“不！”西虞踉蹌地想去阻撓怪物向阿苦靠近，但她的身子卻穿過了怪物，毫無殺傷力。
怪物大叫一聲伸出巨大的爪子，強大的吸力使阿苦痛苦得在地上打滾，伴隨著他隱忍的叫喊聲。西虞看見阿苦已經滿身是血，怪物卻還沒有住口。
剔骨的過程差不多一刻鐘後才停，在這期間，阿苦一直痛苦得在地上翻滾。
挖了妖眼，除了妖心，剔了妖骨，阿苦早已支撐不住。
西虞已經哭出了血淚。
她恨。
為什麼自己要來救什麼勞什子妖王呢？
在阿苦痛得昏過去時，西虞也咳出了一口血，便昏了過去。
04
西虞醒了，阿苦也醒了，她看見阿苦好好的，身上沒有半點血跡。而之前看見的怪物也不見了，眼前就是寬闊的通道，也沒有什麼門。
西虞醒來時還掛著滿臉淚水，她捧著阿苦的臉，手指顫抖地輕輕撫過他的臉，她帶著哭腔：“我以為你死了。”
阿苦看著她的眼睛，眼裡有著疼惜：“我剛剛也以為我要死了，救了妖王，也是一樁好事啊。”
西虞把頭埋在阿苦懷裡，哭得肆無忌憚。
阿苦拍拍她的肩：“好了，剛剛只是進了幻境而已。”
西虞抬頭，淚水還充滿著眼睛，她哭著說：“你娶我吧。”
阿苦向來話少，所以他只回了一個字：“好。”
以西虞的道行，她連為自己變一套紅色的嫁衣都做不到。還是阿苦給她變的，只是十分寬大，她穿上就跟偷穿了隔壁象大娘的嫁衣一樣。
阿苦也穿上了紅色的新郎官服，還抓來了幾隻被他捶死的蝙蝠擺在他們面前，有模有樣地擺上了變出來的木臺上，再點了幾根香。
阿苦牽著西虞的手朝木臺叩了個頭：“我湯圓妖阿苦，願意娶西虞姑娘為妻，白頭偕老。”
西虞跟著叩頭：“我……人妖西虞，願意嫁與阿苦，白頭偕老。”
拜完了堂，自然是要送入洞房。
此刻孤男寡女，哪裡都可以是洞房，大家可以自行腦補……
05
他們一路走啊走，走哪周圍都是石頭，哪能見到什麼妖王的蹤影呢？西虞託著腮幫子問：“你說妖王長什麼樣呢？”
阿苦說：“不知道，也許是中年油膩大叔。”
西虞“噗嗤”一聲笑出聲，拉起了阿苦的手。她想：找什麼妖王呢？要是沒找著妖王，能出去和阿苦共度餘生也是極好的。
他們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走到了一處像門一樣的地方，可惜推不開，阿苦用法力也捶不開。
西虞仔細看著，這門上似乎有密碼。她定睛一瞧，是數獨！
“我呸！當誰都讀過書會玩數獨啊？”西虞心裡呵呵噠。
但阿苦看起來就是讀過書的，他費了一會功夫把數獨給解開了。西虞感覺自己的武力值和智商都被按在地上狠狠碾壓，她只能微笑地誇讚：“你還真是隻有智商的妖。”
門開了，阿苦還沒踏出去一步，就被一股力量給震了回來。那股力量極其強大，硬生生把阿苦震回了原形，變成了一顆圓溜溜的湯圓在西虞的腳邊滾來滾去。
“？？”
西虞捧起湯圓，驚訝得目瞪口呆。
她把湯圓放進了自己的嘴裡，開始運氣，想把自己內丹裡的妖氣通過嘴輸送給阿苦。
誰知道她實在是人妖中的弱雞，在運功的時候還能咳嗽，這一咳嗽，居然還把湯圓給吞了下去！
媽媽呀！她竟然把自己的夫君給吞了下去？？
什麼情況？？？
西虞一緊張，體內氣息紊亂，一個走火入魔，成功地暈了過去。
06
西虞醒了，哦不，是阿苦醒了，哦還是不，是妖王醒了。
誰能想到堂堂妖王的本體，竟然是一顆苦瓜餡的湯圓。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妖王淚水縱橫。
人有三魂六魄，妖有三魂七魄，男妖多了女魄，女妖多了男魄，這樣才能男女變換自如。
妖王被囚在道士塔時，三魂七魄丟了女魄，本體少了一魄，戰鬥力大大降低，記憶也隨著消失。
而那女魄也記憶消散，流落人間生成了凡人，又在機緣巧合之下修煉成妖，也就是西虞。
所以才會有“千年等一回”得莫名熟悉，所以才會有無理由得相互吸引。
妖王突然覺得自己的妖生受到前所未有的思想挑戰：
他竟然自己愛上了自己。
他竟然自己和自己談戀愛。
他竟然自己娶了自己。
他竟然罵自己是個中年油膩大叔。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自己上了自己……
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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