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 《活著》活著並感恩著

這是我第三次讀《活著》,每當不開心不順心時就會想想家珍想想福貴。生活如此美好,人對於苦難的承受力早已超出我們認知的範圍,對生活的熱愛也早已超出想象。

為什麼活著,是一個哲學命題,更是一個人一生的課題。有些人活的通透有一種超然物外的豁達,有些人活的明白會放棄很多不必要的執著。

餘華活的通透。1960出生的餘華中學畢業後到魯迅文學院進修深造,與魯迅先生有著相似的經歷——棄醫從文。不同的是魯迅先生的寫作有方言,他會寫:吳媽,我和你睏覺。而餘華是用普通話寫作的人,用普通話寫作,無論讀者來自哪裡,都會和他產生共鳴。不僅沒有方言,餘華甚至沒有精神家園,孫犁有白洋淀、賈平凹有商州,王小波有長安,徐志摩有康橋,餘華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不等於虛無,放棄了這些,餘華擁有了超然的視角和更終極的關懷。他的作品,擁有了更廣闊的受眾,不分國度不分信仰,韓國人拍攝的《許三多賣血記》毫無違和感。《活著》也被翻譯成多種語言,暢銷海外。

讀《活著》最大的感動來自於這一家人不放棄的堅守,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沒有人想過要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

《活著》活著並感恩著

一、福貴

福貴一生悲苦,但不值得同情,因果循環,非人力可以抗衡。在時代背景下人不過是滄海一粟,浮游飄蕩。

富貴本是富家子弟,年輕時紈絝放肆,混跡妓院,是個十足的混蛋。

對待父親:

我又不是一隻蒼蠅,讓他這麼拍來拍去。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說道:“爹,你他孃的算了吧。老子看在你把我弄出來的份上讓讓你,你他娘就算了吧。”

我捏住爹的右手,他又用左手脫下右腳的布鞋,還想打我。我又捏住他的左手,這樣他就動彈不得了,他氣得哆嗦了半響,才喊出一聲:“孽子。”

我說:“去你孃的。”雙手一推,他就跌坐到牆角里去了。

對待岳父:

我兩條腿像是夾馬似的夾了夾妓女,對她說“跑呀,跑呀。”在兩旁人群的鬨笑裡,妓女呼哧呼哧揹著我小跑起來,嘴裡罵道:“夜裡壓我,白天騎我,黑心腸的,你是逼我往死裡跑”。我咧著嘴頻頻向兩旁鬨笑的人點頭致禮,來到丈人近前,我一把扯住妓女的頭髮:“站住,站住”。妓女哎呦叫了一聲站住腳。我大聲對丈人說:“岳父大人,女婿給你請個早安。”

對妻子:

我年輕時真是個王八蛋。這麼好的女人,我對她又打又踢。我怎麼打她,她就是跪著不起來,打到最後連我自己都覺得沒趣了,家珍頭髮披散眼淚汪汪地捂著臉。我就從贏來的錢裡抓出一把,給了旁邊站著的兩個人,讓他們把家珍拖出去,我對他們說:“拖得越遠越好。”

家珍被拖出去時,雙手緊緊捂著凸起的肚子,那裡面有我的兒子啊,家珍沒喊沒叫,被拖到大街上,那兩個人扔開她後,她就扶著牆壁站起來,那時候天完全黑了,她一個人慢慢往回走。

吃喝嫖賭,富貴兒佔有了全部,一個人開始賭,就離敗光家產不遠了。

打家珍那次他輸光了全部家產,祖上多少輩人用雞換鴨,用鴨換羊,用羊換牛,用牛換地辛苦積攢來的家產。

這是福貴唯一一次想到死,但他哪有那個膽量。想想罷了。

反倒是他爹被他活活氣死了。

沒落後的福貴也曾想過憑著自己的雙手和勞動養活自己,重新賺回家產,但好日子還沒過一年。就被國民黨抓去當了壯兵。

戰場上,前一秒還和你嬉笑怒罵的戰友,下一秒就陰陽兩隔。

如果說年輕時的富貴兒有任何正確的決策,那就是娶了城裡米行老闆的女兒——家珍。

無論是荒誕的前半生還是悽苦的後半生,家珍始終陪伴左右,不離不棄。

《活著》活著並感恩著

二、家珍

家珍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年輕的福貴流連妓院賭場,打爹罵娘無惡不作。家珍默默忍受,侍奉公婆。

可能是為了年幼的女兒,可能是為了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兒子。也可能是從小接受傳統教育三從四德三綱五常。又或者有點陰謀論的說,是為了富足的物質生活。

面對丈夫荒誕的行為,家珍想要用女人特有的溫柔去化解。

福貴在城裡花天酒地,這天剛回家,看到家珍準備的四個菜

那四樣菜都是蔬菜,家珍做得各不相同,可吃到下面都是一塊差不多大小的豬肉。起先我沒怎麼在意,吃到最後一碗菜,底下又是一塊豬肉。我一愣,隨後我就嘿嘿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家珍的意思,她是在開導我:女人看上去各不相同,到下面都是一樣的。

家珍終究沒有改變福貴好色的本性。

她也不是沒有機會離開。福貴沒落後,家珍的父親請來鑼鼓花轎,大搖大擺的把家珍接回去,比她出嫁時還要風光。

但家珍心裡終究是有福貴的,回孃家生完孩子,她帶著友慶回到了夫家。

綾羅綢緞的小姐換上粗布衣裳,下地務農,照顧一家老小。

福貴被國民黨抓走當兵的日子,她獨自撐起一個家,照顧年邁病重的婆婆和兩個年幼的孩子。僅憑著一點點信念,她相信福貴不是去賭了也不是去嫖了,福貴終究會回來的。

苦心人,天不負。她等回了福貴,也迎來了大躍進、人民公社和三年自然災害。

為了家勞累了一輩子的家珍,得了軟骨病。軟骨病的主要病因是缺乏維生素D,家珍把能吃的都給了丈夫和孩子,樹皮草根自己都捨不得吃。

日子再苦也得往下熬,她每天提著籃子去挖野菜,身體本來就有病,又天天忍飢挨餓,那病真讓醫生說中了,越來越重,只能拄著根樹枝走路,走上二十來步就要滿頭大汗。別人家挖野菜都是蹲下去,她是跪到地上,站起來時身體直打晃。

如果不是一雙兒女相繼意外離世,家珍可能會撐得久一點,多看看這個讓她無奈又讓她不捨的世界。

閉著眼睛的家珍突然捏住了我(福貴)的手,我想不到她還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心理吃了一驚,悄悄抽了抽,抽不出來,我趕緊把粥放在一把凳子上,騰出手摸摸她的額頭,還暖和著,我才有些放心。

家珍像是睡著一樣,臉看上去安安靜靜的。一點都看不出難受來。誰知沒一會兒,家珍捏住我的手涼了,我去摸她的手臂,她的手臂是一截一截地涼下去,那時候她的兩條腿也涼了,她全身都涼了,只有胸口還有一塊地方暖和著。

《活著》活著並感恩著

三、鳳霞有慶

鳳霞和有慶是一對悲情的姐弟。一場大病讓原本聰明伶俐的鳳霞失去了聲音。我一直在想如果她們稍微富裕一點,是不是可以早一點看醫生,就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

貧窮不僅要了鳳霞的聲音還要了有慶的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有慶上學時要很早起床去割草餵羊。

每天矇矇亮時,家珍就把有慶叫醒,這孩子把鐮刀扔在籃子裡,一隻手提著,一隻手搓著眼睛跌跌撞撞走出屋門去割草,那樣子怪可憐的,孩子在這個年紀是最睡不醒的。

等到有慶提著一籃草回來,上學也快遲到了,急忙往嘴裡塞一碗飯,邊嚼邊往城裡跑。中午跑回家又得割草,餵了羊再自己吃飯,上學自然又來不及了。有慶十來歲的時候,一天兩次來去就得跑五十多里路。

這兩個可憐的孩子都死生孩子上。縣長女人在醫院難產,學校要求學生們去獻血,哪知只有有慶的血型合適。無良醫生生生抽乾了有慶的血。

抽一點血就抽一點,醫院裡為了救縣長女人的命,一抽上我兒子的血就不停了。抽著抽著有慶的臉就白了,他還硬挺著不說,後來連嘴唇也白了,他才哆哆嗦嗦著說:“我頭暈”。

抽血的人對他說:“抽血都頭暈。”

那時候有慶已經不行了,可出來個醫生說血還不夠用。抽血的是個烏龜王八蛋,把我兒子的血差不多都抽乾了。有慶嘴唇都青了,他還不住手,等到有慶腦袋一歪摔在地上,那人才慌了,去叫來醫生,醫生蹲在地上拿著聽筒聽了聽說:“心跳都沒了。”

有慶死在了別人生孩子上,鳳霞死在了自己生孩子上。

因為不會說話,鳳霞嫁的很晚,同齡人都有了娃,她還沒出嫁。直到遇到了二喜——一個不善言辭的偏頭。

二喜對鳳霞疼愛有加,給了她體面的婚禮和無限的關懷。老天似乎很不喜歡她,給了她夢寐以求的孩子卻在生孩子時要了她的命。

產後大出血,鳳霞甚至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

鳳霞走後,她的媽媽家珍也走了。二喜和福貴一起撫養了鳳霞的兒子苦根幾年,在一次事故中二喜也走了。福貴與苦根祖孫兩人相依為命,過了幾年,苦根也走了。只留下福貴與家裡的老黃牛。

人活著為了什麼?

餘華用一本書的厚度寫盡了一個人的一生,挫折和苦難改變了福貴,從一個富家子成為一個老農民。

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都讀到這兒,不點個贊、留個言、專注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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