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4 石匠死後九卿為其奔喪,享受帝王待遇,乾隆聽後勃然大怒

石匠死後九卿為其奔喪,享受帝王待遇,乾隆聽後勃然大怒

現在國家倡導構建親清型政商關係到底有多重要,從清代一起政商合流的醜劇中就可以感受到了。

乾隆五年(1740)秋,北京城裡死了一個匠戶,也就是我們今天說的開發商。雖然他不是什麼官場風雲人物,喪儀卻極為風光,轟動了整個京城。達官貴人接踵而至。看看參加葬禮的陣容就知道有多威風了:內閣學士許王獻親自主喪;大學士徐本、趙國麟領漢九卿至靈前俯首跪拜;詹事府詹事陳浩裡外奔走,陪弔數天,連權勢炙手可熱的三朝元老、大學士張廷玉也差人前來送帖......漢尚書、侍郎等九卿中除極少數頭腦敏銳的官員託故未來。就等於是九卿會喪。

本來,清代儀禮規定等級極其森嚴,在喪儀上更是具體。如此隆重的九卿會喪,帝、後駕崩才得使用。除帝、後外,王、公亡逝亦可會喪,但規模小得多,僅由皇帝遣官至墳祭。公以下各官,無旨一律不得會喪,庶民百姓更不得會喪。

然而,為什麼竟有眾多朝臣不顧禮法前來為一個“開發商”送葬呢?原來,這個“開發商”姓俞名君弼,生前是工部屬下一個鑿石匠。雖出身微賤,目不識丁,卻有一手絕技,成為興辦皇室工程的總代理,掙下了萬貫家財。偏偏這俞君弼膝下無子,生前認了幾個“義孫義婿”,他這一死,“義孫義婿”爭奪不休。其中有個義女婿許秉義人很狡黠,他一心想獨霸幾萬金家財,便與內閣學士許王獻聯宗,他們一商議,決定“遍邀九卿往吊,欲借聲勢彈壓俞姓族人”。這些官吏可不是白來的,凡參加會喪大臣每人謝儀五百至二千兩銀不等,並承諾奪得財產後另有重謝。這在當時官員們工資收入不高的情況下,只走一趟便可得千金,況有內閣學士相邀,九卿又何樂而不往?於是便演出了這場九卿會喪的醜劇。

石匠死後九卿為其奔喪,享受帝王待遇,乾隆聽後勃然大怒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裡是包不住火,醜聞很快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把個血氣方剛的乾隆氣死了。如此多人違制,也不能都開除了。他只好先派心腹大臣——京師九門提督、兵部尚書鄂善前往調查處理。

哪知,順天府尹張鳴鈞聞知此時,在沒有上奏請旨的情況下,先下手為強,私差人前往俞宅辦案,沒收了二萬兩銀子。而禮部侍郎吳家駒參加會喪後,聽到風聲不好,又恰逢丁憂,便將分給他的炭金席捲,溜之大吉,回鄉奔喪去了。而其餘參與的官員們也不敢再討要銀兩,都在忙著追毀原帖,扮作清康。

這一切,鄂善很快審明,請旨拿出了處理意見:將張鳴鈞的交部察議,義女婿許秉義論律懲處,內閣學士許王獻、禮部侍郎吳家駒、詹事陳浩革職拿問。之後,乾隆又特下諭戒飭九卿:“身為大臣,而向出身微賤之人俯首拜跪,九卿縱不自愛,其如國體何!”十二月再次重申:京官“除親友及同朝者仍照常慶弔外,其有交結富室大戶,希圖肥潤等事,照不謹例革職。”顯然,乾隆給官員們界定的很清楚,不得再與富商大戶有非法勾結。

乾隆對鄂善迅速處結此案也很是滿意,認為他“幹練、廉潔”,特賜“紫禁城騎馬”。自雍正朝以來,這個榮譽只有六十五歲以上的權臣才能企望。鄂善得此殊榮,可見乾隆的重視之至。到此,這件醜聞似乎該結束了。

不料兩個月後,御史仲永檀突然上疏奏彈劾鄂善,說俞君弼嗣孫俞長庚曾託請鄂善,“送銀一萬兩,囑其照拂。”開始,乾隆不相信,因為他知道鄂善是自己倚重的大臣,不會辜負自己。認為仲永檀是在利用言官的地位誣陷大臣,不能任其所為。特命和親王等查明所涉人等,還鄂善以清白,懲治仲永檀等的誣陷之罪。

石匠死後九卿為其奔喪,享受帝王待遇,乾隆聽後勃然大怒

誰知經過一調查,鄂善的家人及知情者,都一一招認了。乾隆聞奏大怒,又親自提鄂善當面詢問,鄂善卻拒不承認。乾隆心生一計,引他進密室,好言勸慰說:“汝若實無此事則可,若有,不妨於朕前實奏,朕另有處置,而諭此數大臣從輕審問,將此事歸之汝家人。”鄂善熟思良久,承認從其家人手中得銀一千兩。剛一招供,乾隆卻把臉一沉:“以皇考及朕平日深加信用之大臣,而負恩至此,國法斷不可忽!”本來漢九卿受賄會喪富商,乾隆早已氣憤至極,現在自己親信的滿臣又受賄,更使他怒不可遏。貪汙一千兩銀事雖小,乾隆怒的是苦心培養的心腹,卻對他有隱私,“鄂善之重罪在於欺罔大不敬!”

見乾隆翻臉,鄂善心知不妙,在諸臣再審訊時,他推翻前供:“我聽諭旨雲:如果有受賄實情,可在朕前據實奏出,朕另有辦處,以全大臣之體。”“恐皇上辦理為難,是以一時應承,我實無贓私入己。”然為時已晚。乾隆聽說鄂善翻供,就更下了決心,命將鄂善拿交刑部,不久帶至家中令其自盡。

對於眾多文武朝臣,為得一個“開發商”的銀子,不顧朝儀以身試法的醜聞,乾隆顧及面子,予以了遮掩,給出的結果是:“仲永檀折內所奏大學士等到俞姓送帖弔奠一事,今查詢明白,全屬子虛”,不必追究。

至此,乾隆年間這起九卿會喪富商的醜劇總算平息了,可是所留下的教訓是深刻的,發人深省。

作者:劉永加,魚羊秘史簽約作者。文史學者,資深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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