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著名作家托馬斯·曼在《沉重的時刻》裡說：“終於完成了,它可能不好,但是完成了。只要是能完成的,它就是好的。”
對於我和小曾的這次裝修工程來說，我們用了半年，勝利把一座毛坯房變成了一個還有品位、功能劃分清晰、兼具實用、美觀和格調的現代化簡約北歐稍微帶點頑皮的中式的風格的房子，值得祝賀一下。
這個工作，是小曾為主。小曾是我的房子裝修總負責人，有一個裝飾工程有限公司，但是總體上，一直是他在忙活。說通俗點，小曾是個包工頭，這個小包工頭濃眉大眼，胖乎乎，說話不多，說出話來讓人相信，看起來無毒無害，看上去有眼緣——所以，去年12月左右，大概是這個日期，我漫步在一個號稱“公園裡”的特大樓盤之間，看著花樹凋零，鳥兒揀盡寒枝不肯棲的時候，遇到了小曾。
選擇什麼樣的裝修公司？我覺得靠譜最重要。怎麼樣迅速判斷一個人靠譜不靠譜？我覺得，看眼睛就足夠了。長時間的老江湖生涯，造就了我幾分鐘識人的本領——基本上，說上幾句話，簡單看一看，就差不都能判斷出這個人以前是怎麼幹的、今後會怎麼幹，有一個清晰的脈絡圖。
是不是吹牛逼？
嗯，有點。
但是小曾和我之前接觸的那個裝修公司的年輕人不同。那個年輕人穿得乾乾淨淨，眼睛裡閃爍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光芒。裝修，本質上是工匠藝術，是沉下心靜下氣胸有成竹愛理不理的那種工匠勁，這個，小曾有，那個年輕人沒有。
我遇到小曾的時候，他正在扛著一大批裝修的木材往樓上運。他並沒有顯露出特別的熱情。
“你是裝修的？”
“是。”
“你們裝修的什麼樣，能看看嗎？”
“可以。”
我們都見慣了那種過分的熱情的服務系統的標準培訓，所以，看著這小子愛理不理、忙得要死的樣子，我很感興趣，覺得這傢伙應該有本事——只有忙得要死的人，才不想接客很多，是不是？
放幾張裝修房間的圖片，大夥先瞅瞅，順便歇歇眼睛。
照例，先放效果圖。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放效果圖，你怎麼能知道我最後的裝修效果是不是這樣的？
效果圖的設計者小高，設計的時候，根本不考慮我們能到哪裡買到這些東西，比如沙發，你放這麼一個網上的沙發，我到哪裡找？
哈哈。
所以，拿到效果圖之前，我先到處扒拉風格問題。風格是裝修的靈魂，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藝術天賦，想裝修一個房子，最好的方式就是首先確定風格，在這個風格的基礎上調整、充實、提高，萬變不離其宗。我恰恰是最不懂裝飾的那群人中的一個，所以，我給小曾說，我就要個簡歐風格的。
類似於下邊的這種。
這種還是不夠簡。
這種差不多。
然後，小曾經過漫漫長夜的研究、揣摩，終於完成了他的任務——找到了小高，效果圖的設計者。不懂設計沒關係，小高懂啊，能找到高手，並組織起來，完成一個任務，本身你的協調組織能力和管理能力就獲得了認可。
接下來就是效果圖的溝通環節了。小高認為，任何地方都不要改，改動了就不好看了。比如我說，餐廳弄這麼多飛機燈，你是要我打飛機嗎？不對，不怕碰頭嗎？
小高說，這種情調，這種燈，是最合適的（打飛機的），能不改的就不改。言外之意，改了，整體效果出不來，就沒辦法了。
嗯，小高也是個實誠人。說著標準的本地話，設計著國際化的房子。
裝修的過程我基本沒有參與。至於砸牆、封陽臺、改水電、刮牆、刷膩子、刮膩子、鋪地板磚、鋪牆磚、選櫥櫃顏色等等，我都不懂。只知道那個號稱125平方米實際110平方米的房子堆得亂七八糟，水泥袋子和砂石、廢料幾乎要把整個房間糊滿了，人在裡面穿行的時候，就像行走在伊拉克、利比亞、敘利亞的戰場上，隨時不知道哪個地方會踩雷。
幾個細節：
1，鋪磚的兩個小夥子，年齡大的竟然是年齡小的徒弟，有意思。
2，水電改得有水平，我給小曾說，要加上網線，所以成了改“水電網”。因為我深知家裡只用一個無線路由器的苦惱——就像地球衛星一直找不到地球信號，越急網絡越慢，所以，堅決用網線，能不用WiFi的，就堅決不用。書房、次臥都扯了網線。中間電視牆下面，設置了網線。這樣，我在書房、孩子在次臥工作學習的時候，絕不會影響中間客廳的中年婦女看抗戰神劇、看手機微信淘寶天貓貝店啥的——畢竟，相比起來，客廳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你說是不是？
3，小曾是個有心人。我們商量的一些事，他不用紙筆，都能記住。這是我的房子，我當然能記住所有的細節，但是小曾要同時施工四五個工地，他竟然能記住，只能說有本事，他基本都能記住。
比如說，衛生間的門。一開始設計，你看看是這樣的。
它羞羞躲在綠色植物的背後。
衛生間內部是這樣的。就是賓館的那種坦白赤裸一覽無餘的感覺的。
小高設計得沒錯啊，這樣看起來非常舒服，清晰透明——不對不對，恰恰是這個清晰透明，讓我猶豫起來。
夥計，這可是衛生間啊。這麼坦蕩蕩的，你就不怕，洗手的時候，有人在蹲馬桶？或者，有人在蹲馬桶，有人在淋浴？
話說夫妻生活，妙在朦朧，朦朧，懂不懂？就是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樓臺煙雨中；就是欲說還羞，猶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何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你搞這麼透明瞭——當然不是說效果圖不好，而是，哪怕中間是磨砂毛玻璃，也是不太舒服的。
改造。
怎麼改造？特朗普上任靠的是在美國和墨西哥之間加一堵牆，我作為家庭裝修主要負責人和拍板人，未經上級領導批准的情況下擅自做主，給小曾說：加一堵牆。
小曾說，好。小曾的執行力沒得說，說加就加，轉眼之間就把牆砌好了。
這樣，廁所、淋浴間是在一塊了，山水相依不分離了。從此以後，可以一邊蹲馬桶一邊淋浴。洗手池徹底和那倆傢伙分開了，總不能中年婦女早晨起來刷牙洗臉的時候，看到一中年油膩男蹲在馬桶上呲牙咧嘴的，從此這個事情解決了。
嗯嗯，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唯一的遺憾是，洗手池光線太暗了，只能靠後期加燈光解決。陽光晴好的時候，洗手時候照照鏡子，是可以很清晰的。陰天或者早晨傍晚的時候，就別照了，反正這房子以我們倆中年男女為主，青年小夥子主要在學校，等他畢業的時候也看不中這房子。不用刻意打扮，我們都是天生麗質的！
做成之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中間是有門的，封閉是嚴實的，功能區劃分是合理的，就是犧牲了一點美感。
實用和美感，就在一念間，反正我們是沒找到。
請原諒我的拍照技術，其次是光線。
中間漫長的5個月的過程我基本不懂，略去不說。小曾懂，他也不說，但是他會幹。他不會幹的，找專業的隊伍幹，和他合作的都是很高的手把。就像鋪地磚和牆磚的這倆夥計，唱著說著，互相開著玩笑，就把地磚鋪得整整齊齊，大方美觀，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
選擇了小曾，你就得信任小曾。你就得考慮小曾忙忙活活，到處幫你選磚、選水泥沙子、一袋袋給你背到樓上，一樣樣螞蟻搬家一樣把材料運送上去，很不容易。所以我選擇相信小曾。選的材料，說多少，二話不說給錢，不講價——人家幫你選了，照著效果圖走遍大半個城市找到了價格合適的，你不能一句話就吹了。慢慢的溝通，小曾也瞭解了我的想法，知道我需要什麼樣的——只要能選到的，一律按照效果圖。選不到合適的，效果圖沒有的，我們一律一塊商量，他拿各種顏色和花式，我選。
就像櫥櫃和門的顏色。敲定之前，小曾拿來幾個本子，讓我選。我也不知道選出來的效果怎麼樣，就對標效果圖，照著最像效果圖的顏色去選。這個方法好就好在，我們是模仿，而不是創造，風險性是最低的。
效果圖，你辛苦了，人民感謝你。
轉眼之前，到了最後一個月的收尾期了。
記不清那麼多了，我就從今天往前推吧。
今天，我乾的事是：油煙機串味，找小曾和方太售後解決。小曾搗鼓了半天忙別的事了，我等方太的售後一直等到12點多。方太售後過來成功解決了串味的問題。原因：排煙筒和煙囪之間的縫隙沒有密封好。方太售後是個瘦小的小夥子，直接鑽進吊頂裡面把問題解決了。為什麼小曾沒解決？小曾是個200斤的胖子，鑽不進去……
本來我不想說原因的，小曾一定要問什麼原因，一遍遍問啊，那隻好對不住兄弟了。看來這活你不擅長。
結論：一定要在廚房吊頂之前，把所有的煙道處理好，直接買個大煙管子埋進去，耷拉下來，再吊頂，否則，後期安裝油煙機的時候，一定要多準備幾個瘦子，以免不夠用的。
另外，窗簾安裝成功。窗簾是灰黃色，黃色為主，比較低調。但是，中年婦女的同事把家裡最好的窗簾杆拿來了，金燦燦的，閃爍著土豪的光芒——這不是我要的顏色好吧？也不像小曾一樣徵求意見。
我彷彿看見了阿拉伯之光。
不給你放個圖你以為我瞎說的是不？
你看吧你看吧，小心我們家的窗簾杆亮瞎了你的小眼。
看見了吧？就是中間那根阿拉伯之光，沙漠裡那幾個國家國王的權杖，成功搶佔了我們家的頭條。
我的頭條是留給汪峰大哥的，不是給你的，哈哈。
頭條是留給劉坤弟弟的，等會還要說他。
繼續往前推，就是昨天。這幾天都幹了什麼？燃氣，太陽能，電視牆和隱形門作畫、安裝壁燈、傢俱進房間，空調和冰箱進房間，方太油煙機安裝，重新將刷漆的一面牆改成硅藻泥牆。
先說燃氣。按規定得一週才能受理，我用了一天，心理戰成功。太陽能以此類推，收了100元錢，燃氣賣了一個什麼閥，180元。方太售後賣了一個金屬軟管和止回閥，100元+160元。大筆的錢我都花了，不缺這點小錢。重要的是，這些人將來就是這個區域的行業服務人員，讓他們高興點不是壞事。
燃氣的小夥計，剛要給我背誦他們的什麼閥，我說不用了，給錢，裝上。
嗯，有錢的哥，就是這麼霸氣。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弊端和好處。弊端是，分工太明確，做事太死板，不會變通。好處是，有板有眼，做事按照規程。但是，聯邦家居和雷士照明都忘了一樣東西，聯邦家居忘了一把椅子，雷士照明忘了壁燈的事——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大公司病。
壁畫。這兩幅壁畫提升了整個房間的格調，再配上9幅小油畫——你們就是主角，你們就是頭條，所有的一切背景都是給你們準備的，快上我的牆！
話說壁畫由畫家親自畫的效果，就是比買到的畫要好。立體、人性化。就像餃子餡，明明可以機器絞肉，偏偏一刀刀剁出來，口感真不一樣。
唯一遺憾的，就是刷漆處理和牆和門、牆和踢腳線、牆和石膏線的結合了部位了。有點毛糙，後期越處理越毛躁，看得出來，刷漆的小夥計工期有點趕。
竊以為，小曾如果升級，一定要在這個地方升級！補充了這個短板，你就是最胖的！
那些牆縫，在我這個外人看來，也是曲曲折折如同盆景的主幹。工業感、設計感，是一定要講究的。橫平豎直是基本的功課，這個地方做不好，小公司就升級不成大公司。
因為那是第一眼。
尤其是對於懂的人來說。
總體來看，這次裝修是成功的。成功在各個環節都很講究，小曾說過，只要在我家裡幹活的，都是放心的。
深以為然。
最後放幾張實景圖，看看和效果圖的差距。我覺得主要是拍照水平的差距。
最後一瓶綠蘿，已經長了3個月，蓬蓬勃勃，還要繼續成長、分枝，枝繁葉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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