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从炒冷饭到画饼充饥

从炒冷饭到画饼充饥


大抵是由于网络文化的兴起罢?道学先生绝地求生,又重新觅得了一隅之地。但这新瓶装旧酒的行为,免不了会有思想落后的嫌疑。然而,我倒觉得这并不碍事,因为酒愈陈愈好,故而香味便愈浓烈。就如大家常说的“姜是老的辣”一样,没有相当多的经验的人,万万不能以“辣”傲立人前的,而很多人似乎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于是便更加坚持“陈醋酸”的格言了。“标新立异”向来是比较困难的,孔老先生虽然提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立论,但是这位儒圣又巧妙地设计出“多闻阙疑”的中庸之道。于是,尊孔、复古等,就变成一套固化的思想体系了。

当下的确有许多人提倡“国粹救国”的运动,颇有光复旧物的决心,但是文化的意识形态传承,没什么可说的,可把新文化普及隐喻成是夷人的阴谋,并自以为有“救民于水火”的功效,便有些胡诌乱说了。倘若这所谓的“国粹复兴”不过是一本糊涂的账薄的话,除了一些昏妄的举动和忘情的咿唔外,似乎也没什么可溢于言表的了。炒冷饭的次数多了,未免使人感到厌倦与头痛。

虽然我们在炒冷饭的时候,会刻意地添加一些香料,使其咀嚼起来多点滋味,但香料始终是不太营养,并且容易让人上瘾,过量还会破坏身体的造血系统。所以,即便把“民族大义”掺杂在里面,也不外乎是村学究语。

凡是文化运动,对不同的国度和文明而言,就耐人寻味起来了。或许是由于特殊的人文历史与情怀罢?十四至十六世纪,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开启,而这次的文艺复兴运动击碎了中世纪欧洲“黑暗时代”的统治,并以意大利各城市为发源地,扩展到欧洲各国,于十六世纪达到顶峰,预示着科学与艺术革命时期的来临,揭开了近代欧洲新文化历史的序幕。

民国初期,我们也开启了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的思想道路。但时近百年,前进的思想终竟还是被“过去的教条”影响着。于是,当新文化到了滞留不前,遂无可为的境地时,复古群体便开始孜孜不倦地劝人去敬畏“过去”,再把生而为人的希望寄托“将来”,远远地望着“现实”无可奈何,只顾着炒冷饭,漠视惶恐不安的情绪,靠“国粹”的信条开心的生活着。

这颇有画饼充饥的意思,因我饥饿,又没有果腹的东西,于是想起孔老先生的话,“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改其乐”。这种安慰剂却不曾见让人真正快乐过,但张嘴又不忘孔老先生的大智慧、大哲学。

这不由让我想起,前几天我与一位自称‘孤桐先生支胤’的朋友聊了下传统医学的问题。虽然我已经非常谦虚地请教传统中医的理论常识了,但还是不免令我心生云雾。因为这位道学先生说了许多关于阴阳五行、修身养生的传说,并还把科学宏观领域的名义,赠送给了老中医,还恬不知耻地把夷人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四维空间说,移花接木到老中医的理论之中,使我好生敬佩这位前辈的学识,在他的指导下,竟也让科学带了若干妖气。明面上他用了许多新生代的时髦词汇,但思想却是旧思想。当然,我出于礼貌,并没有去质疑他的话,因为我担心与这位前辈发生正面的言语冲突,怕他晚上焚香作法,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将我诅咒。

这画饼充饥就好比自我安慰,颇有Q式智慧,让人百口莫辩,并以自己行状为荣。就像方才我所提到的那位前辈一样,未开始沟通之前,先将自己的出生背景渲染一番,说给我听,让我对他有所顾忌,这样一来我们又在死人的身上得到了许多自豪。

塞万提斯笔下的小说人物唐·吉诃德·德·拉曼恰也颇有画饼充饥的特性,他幻想自己是骑士,于是仗剑天涯,凡遇人间不平事,总要自报家门,自以为这是骑士的民族自豪感,但他终究也只是个活在虚无境地的疯子,别人对他自以为的自豪的东西没有兴趣;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何尝不是如此,这位自称孔圣人后代的前辈,终日在嘲笑戏谑中混时日,最后被自己“寄托未来”的理想主义所吞噬了。

画饼充饥和炒冷饭也并非一无是处,它至少可以让若干的人看到不算缥缈却又无法触及的希望及短暂的快意。而这种骄傲是最为廉价的。因为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可以可进取的精神了,所以才会从“过去”找骄傲。倘如并非如此的话,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全世界人共同拥有的东西而骄傲了。

或许真的是死者为大,过去的教条一直咀嚼在口腔内,不甚吞咽,更不用说消化掉了。故而,我们宁可相信“扁鹊换心”的传说,也不承认这心脏移植手术首创于夷人。所以,道学先生们总是期望能用《论语》去同化西人,大有改进这“世道浇漓,人心不古,国粹将亡”的想法。不料却被利玛窦截胡了。

这不禁让我惋叹:世界虽然很大,但彷徨的民族,唯有不断地通过炒冷饭来巩固“过去”的伟大,又逐渐在画饼充饥中,迷失了方向,最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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