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治癒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已經超過三萬名,之後還將有數萬人病情好轉回家。面對治癒者,多數人開心迎接,也有個別人遠遠避開。

孤立排斥可能傳染疾病的同類,或許是出於本能的恐懼。但當排斥擴展到不會引起傳染的治癒者時,這種行為不僅危害被歧視者,也將影響疫情中的所有人。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圖丨needpix


不斷重複的悲劇


幾乎所有嚴重傳染病的治癒者都曾遭受歧視,無論肺結核、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徵(SARS)還是埃博拉病毒病。

冠狀病毒上一次襲擊中國時,一名SARS治癒者講述:上司在電話中對她說“如果你把SARS傳染給我,我不會放過你!”之後她再未與公司有過聯繫,辭去了這份工作。她的家人沒有患病卻也受到牽連,丈夫的公司不允許他去上班,女兒也被學校禁止上學[1]。

而且,這並不是個例。絕大多數SARS治癒者的生活都受到巨大沖擊,疫情期間在工作中受到區別對待,被朋友排斥,甚至遭到家人的疏離。疫情結束後,仍有很多人得不到物流、酒店及家庭服務,不得不隱瞞治癒者的身份來換取應聘面試的機會 [1] 。即使在最瞭解疾病的醫療機構,也有很多SARS治癒者感覺到不被理解和尊重[2]。

當時SARS是一種新型疾病,傳染強度及持續時間都處在研究中,同時死亡率高、預防及治療方法有限,所以引發很大恐慌。這種情緒造成的歧視從可能傳播SARS病毒的確診及疑似患者蔓延至沒有傳染性的治癒者[1, 3, 4]。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圖丨pixabay


10年後,西非埃博拉病毒病爆發,這種病毒不是第一次感染人類,但歧視沒有減輕,反而導致了更令人震驚的悲劇。

利比里亞的護士Salome Karwah感染埃博拉病毒並痊癒後救治了很多患者,因為在疫情中做出的貢獻登上《時代》封面,成為2014年度人物。然而就在兩年後,Salome剖腹產出現併發症時,卻因埃博拉治癒者的身份被醫生拒絕碰觸和收治,很快去世

很多治癒者終於擺脫埃博拉,回到居住地卻發現自己的物品及房屋已經被鄰居燒燬。因為周圍人擔心被傳染,他們無家可歸,買不到食物,再也無法迴歸之前的生活[5]。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因抗疫登上《時代》封面,又遭歧視去世的護士Salome丨time


受傷害的不僅是被歧視者


被歧視者身心健康惡化、無法正常社交併可能面臨破產。歧視別人者也不能因此避免染病,反而會造成壓力,干擾整個防疫的管理。而疫情之下,只要個別人不願遵守管理規則,就很難讓疾病消失[6, 7]。

切斷疾病傳播的第一步是找到可能患病的人,並進行隔離和檢測。如果確診患者遭受歧視,其他人為了避免也被歧視,可能會逃避追蹤、檢測和隔離。導致部分患者得不到隔離和診斷,繼續在外活動,傳染更多人 [6, 8, 9] 。這種情況在之前的疫情中並不少見,有SARS治癒者經歷歧視後,再次面對2005年禽流感時表示,即使感染了也不願去醫院診斷再遭歧視[2]。西非埃博拉疫情期間,也有很多發熱的人因此不願就診[3, 5]。

其次是確診後的管理,接受正規的治療和隔離,才能保證患者本身安全並不再傳染他人。很多SARS治癒者在禽流感期間購買傳聞有效的藥物,做好患病後自己在家服藥的準備。擅自使用安全性及有效性都沒有經過證實的藥物,後果可能比患禽流感本身更嚴重[2]。即使已經在醫院就診,如果不配合治療和隔離,也可能傳染別人[6, 8]。

最後是治癒後的追蹤。雖然這時患者已經痊癒,對他人沒有威脅,但拒絕觀察隨訪會影響疾病的研究。如果不能全面瞭解疾病的特徵,將影響其他患者救治和未來疾病管理。SARS疫情結束後,有些治癒者因隨訪時走特殊通道等歧視,不願再去醫院,造成有些研究數據不完整[1, 2]。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圖丨pixabay


治癒者是解藥,也是希望


歧視治癒者不利於消滅傳染病,也會影響他們在疫情中的貢獻。其中最直接的貢獻是血漿捐獻,在針對性疫苗及藥物出現之前,這是救急的治療方法。其次,治癒者配合參加研究項目,醫生才能瞭解他們患病及痊癒的過程,之後用總結出的經驗治療其他患者。

另外,西非埃博拉疫情中因為醫療資源有限,很多治癒者幫助護理患者,降低了醫護人員的壓力與風險。因為治癒後短期內不會再患病,治癒者可以相對安全地近距離接觸患者,在資源不足時有特殊的優勢[5]。

最後,陌生疾病來襲時,所有人都會盼望著第一個治癒者的出現,這是疫情可以得到控制的希望。治癒者的故事對尚未痊癒的患者、醫務工作者及可能患病的所有人都是很大的鼓勵。治癒者治療過程的經驗,也幫助人們認識及時就診和配合治療的重要[10]。


如何迎接治癒者


新型疾病初現,預防及治療的最佳方法還不能確定,恐懼容易佔據上風。但隨著研究深入,疾病相關信息逐漸完整,防治措施更加完善,恐懼會逐漸消失。對治癒者貢獻和親身經歷的瞭解,有助於讓歧視也隨之消散[3, 6]。

對於解除隔離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國家衛健委建議繼續自我監測健康狀況14天,與家人保持距離,定期到醫院隨訪複診[11]。確定傳染性消失後,治癒者本身短時間內一般不會再感染,也不會威脅他人,當他們迴歸社區和工作後,最需要的是理解和公平對待。


參考文獻

[1] Lee S, Chan LY, Chau AM, et al. The experience of SARS-related stigma at Amoy Gardens. Soc Sci Med. 2005;61(9):2038-2046.

[2] Siu JY. The SARS-associated stigma of SARS victims in the post-SARS era of Hong Kong. Qual Health Res. 2008;18(6):729-738.

[3] Person B, Sy F, Holton K, et al. Fear and stigma: the epidemic within the SARS outbreak. Emerg Infect Dis. 2004;10(2):358-363.

[4] Eichelberger L. SARS and New York's Chinatown: the politics of risk and blame during an epidemic of fear. Soc Sci Med. 2007;65(6):1284-1295.

[5] Mayrhuber EA, Niederkrotenthaler T, Kutalek R. "We are survivors and not a virus:" Content analysis of media reporting on Ebola survivors in Liberia. PLoS Negl Trop Dis. 2017;11(8):e0005845.

[6] Fischer LS, Mansergh G, Lynch J, et al. Addressing Disease-Related Stigma During Infectious Disease Outbreaks. Disaster Med Public Health Prep. 2019;13(5-6):989-994.

[7] Mak WW, Mo PK, Cheung RY, et al. Comparative stigma of HIV/AIDS, SARS, and tuberculosis in Hong Kong. Soc Sci Med. 2006;63(7):1912-1922.

[8] Mak WW, Cheung F, Woo J, et al.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stigma associated with infectious diseases (SARS, AIDS, TB). Hong Kong Med J. 2009;15 Suppl 8:34-37.

[9] WHO.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 Situation Report – 35. 2020.02.24.

[10] Lee-Kwan SH, DeLuca N, Adams M, et al. Support services for survivors of ebola virus disease - Sierra Leone, 2014. MMWR Morb Mortal Wkly Rep. 2014;63(50):1205-1206.

[11]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六版)》. 2020.02.19.


歧視新冠肺炎治癒者,是一種自我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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