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8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1906年9月11日紐約時報的頭版刊登了一篇標題是《一家五口感染傷寒》的報道。富有的紐約銀行家查爾斯·亨利·沃倫帶著全家去度假旅行,他們租用了喬治·湯普森夫婦位於長島牡蠣灣的獨棟別墅,作為他們全家度假期間的住所。由於原來的家庭廚師離開,華倫太太緊急通過中介找到了瑪麗.馬龍,成為他們全家新的家庭廚師。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八月底的某一天,九歲的瑪格麗特.華倫全身疲軟無力,提不起勁和兄弟姊妹跑跳玩耍,還抱怨頭很痛。華倫太太摸了摸瑪格麗特的臉頰,發現有點燙,她不僅發燒還拉肚子。瑪格麗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不僅持續發燒,高溫還達到攝氏四十度半,而且出現意識混亂、幻覺的症狀,腹瀉的情況也日益加重,甚至還帶血。沒幾天瑪格麗特開始出疹子,這個時候全家都能猜到她得了什麼病,華倫太太立刻派人去請醫生,醫生確診瑪格麗特得了傷寒。在接下里的一週中,又有五個人病倒了:華倫太太、瑪格麗特的姊姊、兩個女僕加園丁。

在富裕的牡蠣灣地區,傷寒並不常見。這種疾病通常出現在髒亂的環境,以及那些衛生、如廁習慣不好的人身上。這並不符合華倫家的形象,他們肯定很愛乾淨才對啊。《紐約時報》的報導並沒有譴責華倫家及他們的僕人,而是歸咎於房子的供水系統問題。這棟典雅的牡蠣灣豪宅很快就人去樓空,簾幕低垂,大門深鎖。由於園丁臥病,所以雜草肆意生長,樹籬乏人修剪,花園全無照料。到了九月底,屋主湯普森夫婦回到了牡蠣灣。身為屋主的湯普森夫婦知道,傷寒的臭名將會使這棟房子難以出租。更糟糕的情況是,如果房子真的有問題,而且是無法解決的潛在毛病,可能整棟房子會被收押甚至焚燬。他們立刻聯絡當地衛生單位對整棟房屋的環境和供水系統做了全面的調查。調查人員又穿上橡膠長靴和手套,在化糞池和馬廄周圍打轉採集樣本,還用工具垂降到僕人使用的室外廁所採樣,井水、頂樓儲水槽、廚房和浴室的水龍頭等水源也都逐一採集,送往實驗室檢驗。檢驗結果出來了,什麼也沒有——水龍頭、室外廁所、化糞池,沒有一個地方發現致病細菌。調查工作徹底執行後,有鑑於同一時間以及之後都未爆發其他傷寒疫情,所以衛生官員判定這起事件原因不明,於是就此結案。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但是對湯普森太太來說並非如此。這棟牡蠣灣的房子是她的結婚禮物,她可不想讓這件事成為懸案。他們想方設法找到了當時富有名望的傷寒疫情專家:索柏博士。在分析了供水和家人的食物後,他對家裡的前廚師瑪麗·梅倫產生了懷疑。索珀於1907年6月15日在美國醫學會雜誌上發表了這一結果,他認為瑪麗可能是爆發的源頭。他通過調查發現,華倫家在8月4日改變了廚師。這是傷寒疫情爆發前約三週。新的廚師瑪麗只在很短的時間內留在家裡,並在疫情暴發後大約三週離開。瑪麗被描述為一名40歲左右的愛爾蘭女子,她身材高大、單身,而且似乎身體健康。通過對瑪麗的工作經歷了調查發現,她曾先後為八個家庭工作過。其中7個家庭出現了傷寒病例暴發,共有22例。雖然這一開始來似乎只是巧合,但索柏博士知道他需要更多的證據。

在那個年代,“健康帶菌者”還是一個聞所未聞的概念。索柏博士試圖通過地方衛生官員說服瑪麗。喬治·索珀對瑪麗·梅倫在她當時的僱主家中進行了一次突然訪問。在告訴她代表紐約市衛生局後,他解釋說她正在把危險的疾病傳染給周圍的人。他要求瑪麗提供尿液,糞便和血液樣本。瑪麗生氣極了,她自己身體棒棒的,卻說自己把傷寒傳染給了別人,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她將他們罵出門外,並宣佈他們是“不受歡迎的人”。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最後無奈的索柏博士和衛生部門官員又帶了5名警察,才終於把瑪麗強制抬上救護車。最後的檢查結果證實了索柏博士的猜測,健康的瑪麗身體裡有傷寒病菌,瑪麗被隔離在附近的傳染病房。然而瑪麗一直不相信醫生的診斷,兩年後她向美國衛生部申訴。於是在1909年6月,《紐約美國人報》發表了一篇長篇報道,將瑪麗的遭遇十分煽情的描繪出來,引起公眾強烈反應,衛生部門被人們指控涉嫌侵犯公民人權。1910年2月當地衛生部門跟瑪麗達成和解,瑪麗在法庭上發誓再也不做廚師,最終成功解除對她的隔離。

5年後,紐約一家醫院再次爆發傷寒疫情,25人感染,2人死亡。衛生部門很快在這家醫院的廚房找到了瑪麗,她已經改名為布朗夫人。瑪麗因為認定自己不是傳染源才重新去做廚師的,畢竟做廚師掙的錢要多得多。但無論如何,公眾對瑪麗的同情心這次卻消失了。瑪麗違反協議當了廚師,更關鍵的是她依然沒養成勤洗手的習慣。這一次瑪麗徹底跑不掉了,她被送回了紐紐附近的北兄弟島上的傳染病房,在那裡接受治療。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醫生對隔離中的瑪麗使用了當時治療傷寒病的所有藥物,但傷寒病菌卻一直頑強地存在於她的體內。瑪麗慢慢了解了一些傳染病的知識,她開始積極配合醫院的工作。瑪麗在她的餘生中一直受到限制,她成了一個“小名人”,偶爾還會接受媒體採訪。後來她被允許在島上的實驗室擔任洗瓶子的義工。在那裡住了23年。1932年中風使她癱瘓後,她被從她的小屋轉移到島上的醫院,直到於1938年11月11日去世。

人類現代文明的快速發展,使得城市越來越龐大。在19世紀,莫名的新疾病在紐約這座新興的大城市開始迅速蔓延。當時人們的主要交通工具還是馬車,在紐約這樣的大城市,馬匹每天都會在街道上丟棄大量糞便。到1894年,全世界主要城市的糞便問題已達到危機的程度。據估計當時紐約市的馬匹數量最少有10萬(可能還要多得多),他們每天至少會產生一百多萬公斤的糞便汙染街道。死亡和腐爛的動物也被任其置於街道,當時多數城市家庭都是擁擠在破落的公寓樓中,並使用簡陋的戶外廁所。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加速了傷寒的蔓延。它侵入人們胃和小腸,引起肝臟,膽囊,脾臟,心臟,肺和腎臟的感染。最致命的損害發生在腸道。在嚴重的情況下,患者變得神志不清並發展為嚴重的腹瀉。傷寒殺死了10-30%的受害者,他們的死亡令人痛苦。


傷寒瑪麗:美國曆史上最恐怖的廚師—“健康的帶菌者”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瑪麗的故事提出了許多問題,其影響至今仍可以看到,特別是那些關於公民自由,公共衛生以及如何兼顧兩者的問題。傷寒瑪麗的可怕,就在於當時沒人能意識到她的危險,她就是一位移動的病毒傳染源,走到哪,傳染到哪……傷寒目前仍然是一個全球性健康問題,在世界範圍內,傷寒在人群擁擠且衛生條件差的貧困地區最為流行。現有3種疫苗可以預防傷寒沙門菌:胃腸外給藥的Vi多糖疫苗、口服傷寒沙門菌Ty21a菌株活疫苗,以及胃腸外給藥的Vi結合疫苗。這些疫苗都不能徹底預防傷寒,持續面臨暴露風險時就需要定期複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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