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君語:
今天是冰心逝世紀念日。
她已經離開我們21年,但每到春天都會想起她。
不止想起她的《繁星春水》,想起她一輩子活得像春天那般天真爛漫,想起她用溫柔的文字喚醒世人。
冰心小時候曾經問母親:“媽媽,你到底為什麼愛我?”
母親放下針線,用自己的面額抵住她的前額,溫柔且毫無遲疑地說,“不為什麼。只因你是我的女兒。”
就是這種“不為什麼”的愛,讓冰心變得像春天一樣,不為什麼地愛著她的小讀者,愛著這個世界。
“春何曾說話呢?但她那偉大潛隱的力量,已這般的溫柔了世界了!”
冰心總在用詩意的筆觸,寫童心、寫人生,用自己對生活的滿腔熱愛,溫暖了我們的童年。
冰心是春風,因為她的出生,吹活了她們家。在她之前,有兩個哥哥夭折了。在她之後,三個弟弟接踵而來。
父親謝葆璋是北洋海軍,經常出海遠航了。母親經常望著窗外發呆。
只要看見母親凝神不動,冰心就會在她身邊跑來跑去,讓她講自己以前的故事、講三國、講聊齋。
有時母親不想說話,她就偎到母親懷裡,搖搖母親身體,“媽媽,你的眼睛怎麼不動?”母親就會把她抱緊,有時微笑,有時相互感動得一起流淚。
冰心後來去美國留學時,郵船還沒駛到美國,她就擔心母親太掛念自己,於是給母親寫了一首叫《紙船》的詩。
“母親,倘若你夢中看見一隻很小的白船兒,不要驚訝它無端入夢。這是你摯愛的女兒含著淚疊的,萬水千山求她載著她的愛和悲哀歸去。”
冰心總是溫柔,溫柔地像母親、像春風。
作家鐵凝有次拜訪冰心時,冰心問她交男朋友了沒。
她說還沒找呢,冰心回她說:“你不要找,你要等。”
冰心覺得愛情不該著急,要像等待春天,等到以後才會像春水那般細水長流。
冰心二十出頭就已經是民國出名的才女,追求她的公子哥兒不比林徽因少。但男生的情信都被她丟給了父母或者教導主任。
一個叫吳文藻的奇怪男生出現了,他不會寫情書,寄給冰心的從來都是長長的書單。有時還會給她寄一堆書。那些書他都先自己讀了一遍,把認為寫得好的地方用紅筆標號。還叮囑冰心,就算沒時間看整本書,至少把紅線部分讀完。
冰心每本書都願意讀完,並且回他長長的信。冰心被他融化了,化成涓涓春水。
他們在燕京大學臨湖軒辦了一場西式婚禮,到場的嘉賓只有幾位同事,買了一點酒和西點,花了34塊。
新房是寺廟的一間空屋子,兩張帆布床和一張三條腿的小木桌。但冰心跟丈夫說,“真正的婚姻不在排場,而在心靈相通,其他都無所謂了。”
文革時,吳文藻被劃成右派。冰心雖然好點,但也被關進牛棚。
紅衛兵抄完他們家,還把冰心出國穿的旗袍、絲襪、洋手錶首飾拿出來,辦了個“冰心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展覽”。
但只要有機會見到吳文藻,冰心都會笑著鼓勵他、安慰他,半句不提自己受的委屈。
愛如春水,就像冰心自己說的:
“愛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得香花瀰漫,使穿枝拂葉的行人,披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落,卻不是悲涼。”
冰心與吳文藻,從青絲到白髮。
女兒吳青小時候常常因為冰心的大愛,“吃別人家小孩子的醋”。
記得那時父親吳文藻有個學生,因為不會給剛出生的孩子洗澡,論文老寫不出來。
冰心知道以後,每天帶上所有給吳青洗澡的工具,坐人力車到學生家裡,給他們家孩子洗澡,整整做了一個多月。
冰心不太看重孩子成績,但一定要懂得什麼叫愛。要愛別人,愛小動物,愛這世間的一切。
有一次冰心看見小吳青逮了只麻雀,一直玩到天黑。冰心便走過去問她:“小妹啊,天黑了你最想看見誰?”吳青回答說“媽媽”。
冰心接著說,“你想沒想過,小麻雀也要找媽媽?”
她把麻雀給放了,倒在冰心懷裡哭了一陣子,自後她再也沒有逮過小動物。
吳青8歲的時候跟著父母到東京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時正是1945年,剛到東京她就跟自己說,“絕不學日語,絕不跟日本小孩玩。”
有天她無意中翻到一本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書,看了以後很生氣。她組織了幾個小朋友,騎在自行車上,看見日本小孩就追他們唬他們。
這麼幹了幾次之後,被冰心發現了。那是冰心批評她最嚴厲的一次。
“小妹你要幹嘛?他們的父母有的因為反戰被關進監獄,他們教室也被炸了,他們也吃不飽穿不暖。你怎麼能夠這樣呢?”
巴金談起冰心時說,“一代代的青年讀到冰心的書,懂得了愛:愛星星、愛大海、愛祖國,愛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希望年輕人都讀一點冰心的書,都有一顆真誠的愛心。”
2020的春天遲到了,但且請相信,她始終會來,療愈“生病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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