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爱在炊香里

爱在炊香里


都是这新冠肺炎疫情闹得,近一个月了,一直都宅在家里,足不出户。点外卖就那几样,早吃腻了,家里吃都最多的就是方便面、火腿肠、榨菜。他觉得日子如弹簧般的拉长,他又一次想他的前妻惠子了。


惠子小他好几岁。当初,娶了单纯而美丽的惠子,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她更多的关爱。


喜欢一个人不难,要真心真意关照对方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家境并不富裕,可因为是家中独子,受到过多疼爱的他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脏衣服都打包回家母亲洗的,他几乎不会做家务。


不止一次回想起第一次和惠子做饭的情景。那天,出租屋里,该是做饭的时候了,惠子抑制不住的慌乱都写在脸上,惠子只会煮方便面,可那天家里凑巧没有方便面。看她一脸窘相,他忍不住笑了。他索性慷慨陈词一再声明自己做给她吃,要她给自己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他高高挽起袖子,提起菜刀,暗自思忖,做饭么,有多难!别说,就这拿起菜刀慷慨赴厨房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他不禁为自己暗暗喝彩。可破绽就出在切菜上,估计当时情绪过于激动,菜刀飞舞,刀下萝卜乱窜。


一边的惠子看着这个阵势,不敢靠前,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切萝卜竟然剁柴一样,该是左手扶着才行。他脸一红:那是那是!谁知刚用上了左手,右手就不听使唤了,蹩手蹩脚,混身都冒汗,几刀下去,萝卜没切成型,左手食指却被连指甲切了一块,看着满手是血的他,惠子吓得慌成一团,心疼的哭出声来,连推带拽把他替换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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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惠子竟然奇迹般地无师自通,对做饭的恐惧感一点点消逝,技法也越来越纯熟,蒸炒煎炸样样来得,她不由感叹,其实做饭也别有一番情趣呢!


每当做饭的时候,一不留神,他就会闪进厨房,从背后紧紧抱着她,嘴上却说:我不是来打扰你的,只是看看饭做好了没,惠子脸上就是一脸的甜蜜。


每当与惠子一起吃饭时,惠子一脸满足地看着美滋滋地风卷残云大吃一通的他,他就忍不住含混不清地边吃边赞,老婆做的饭是最好吃的。惠子就不自觉地笑出声来,惠子的饭菜就是香,那是一种爱的味道。


那个时候的他,除了惠子之外什么也没有——房子是租来的,家具就那么几件大多是惠子的嫁妆,她不要他花钱买奢侈品,多了也没地方摆。


他的那一大帮狐朋狗友没事老爱到他家蹭饭,这帮朋友也很占空间呢。好在他也觉得光自己享用惠子的顿顿美味也有些浪费,他也想晒晒惠子的好厨艺。于是只要有时间,他小小的房子里总是人满为患。那帮朋友边吃边咂嘴:狗日的忒有福气,就这一日三餐那可胜过神仙。他一脸的自豪,谁让自己命好,找个好老婆呢!说良心话他也觉得惠子做的饭实在太可口了,有时出门几天不在家,他哪一餐都没胃口,时时都想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碌不停的惠子,归心似箭,朋友都笑他没出息。


后来,他的事业有了起色,整日的东奔西走,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极快。人发迹起来谁都挡不住,他几乎都来不及回想创业的艰辛,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渐渐地他习惯了吃不上她做的饭菜,他也渐渐习惯了在南北大菜,风味小吃之间不断地变换口味。


日子久了,生意场上见的各色人多了,他渐渐他就感觉到了,惠子在厨房里是个好主妇,但是就会围着锅台转,只会过小日子,过于小家子气,上不得台盘,他和惠子的话越来越少,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回家的日子,年轻漂亮的蕊慢慢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每每出去谈生意,艳光四射的蕊在餐桌上总是被关注的焦点,看一身名牌风情万种的她,那纤纤小手在那色香味俱佳的名贵大菜间蜻蜓点水般出没,冷不丁地,厨房里那系着围裙的身影就会在他心里一闪。可稍纵即逝,因为在她左右逢源的娇声嗲语里一个个订单就顺利签成了,那可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订单啊!蕊真的太出色了,足以使他眼花缭乱,容不得他有一点分神,快打斩乱麻一般地离开了惠子,速速与蕊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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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应酬的日子,待在家里,是吃饭的时候了,他有些饿了,可蕊丝毫没有下厨的意思,只是万般柔情地揽着他的肩膀,嘟着性感的小嘴:“亲爱的,你不说爱我么,我这一辈子可不会下厨房,我一闻油烟味就恶心,再说了亲爱的,油烟会令我快速变成黄脸婆的,黄脸婆可有碍观瞻,你于心何忍呢?咱出去吃吧!”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他被可爱的她逗乐了,他们相拥着去了附近一家最有情调的餐厅。


吃多了就腻了,他不想顿顿都去餐厅,尽管他的蕊很有兴致,他还是不想去了,于是就请了保姆。保姆是经过家政服务部培训的,做饭也不差,每次吃饭他的蕊都会发现新大陆一般夸张地连声叫好,可他愣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究竟哪一点不合口,他还真说不出来。他的蕊总是热衷花钱购物聚会娱乐,整日做面膜做补水做修复做一大堆他始终叫不出明目的玩意儿,整日精心打扮,一日几套令人眼花缭乱的装束,还有每日脱口而出爱他喜欢他的话……是审美疲劳还是他真的上了年纪,反正他也说不准,对他的蕊他有些倦了。他有时会想起系着围裙素面朝天的惠子,总是笑吟吟地问他:你吃了没,我给你做去!想着想着他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毕竟,已经过去了。


他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他总提醒自己,既然重组了家庭,那就要真心待对方。可更令他尴尬的事情还在后头!习惯了灯红酒绿的蕊说婚姻平淡的如一潭死水,青春美丽自由都在一点点死去。蕊控诉他即使再有钱,骨子里还是老土,不懂浪漫,缺乏生活情调。他尽量陪着蕊,哄着蕊开心,只是忙着的时候就只好由着蕊一人出去参加她喜欢的各种聚会。


一次他有个重要的业务,晚点了,饿着肚子的他出现在晚宴上,他的蕊就在别人的怀里,打情骂俏,就当他不存在。他很绅士地保持着笑容,找了个时机问蕊:你怎么不问问我吃了没有,问问我饿不饿?蕊一脸的不高兴:你又不是孩子,你没吃就自己吃东西,还用问什么?


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饿着肚子离开了那家富丽堂皇的大厅,他没料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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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疫情肆孽的春天,没了应酬,没了一大堆看不完的合同,昔日的狐朋狗友一个个都宅在家里,连电话也没有一个打进来,蕊还是保持日常的精致,没完没了的化妆,面膜,在微信里聊得热火朝天,可他们俩之间话少的可怜。保姆年前回了老家,一时半会是不会来的,保姆走时倒是买了一冰箱的菜,可保姆不在,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放了假,蕊从来不愿进厨房,他也试着做了,可蕊一脸嫌弃,怪不得她,连他自己也吃不下,一抬手全扔进了垃圾桶。


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来自哪里呢?真真切切的,他好像闻到了,还有那个系着围裙一脸笑意的惠子,他的眼眶湿润了。


下意识地戴上口罩,拿上车钥匙,他要不顾一切地开着车,一路狂奔而去,可打开防盗门的那一瞬间,他无奈地停住了,那炊香纵然千般诱人,他却再也回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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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改存:陕西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商洛市音乐家协会理事,商洛市青年作家协会副主席,商南县青少年校外活动中心教师,主教古筝、钢琴、电子琴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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