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它們在那裡！”順著路人手指的方向，遠處的海面上一個黑影躍出，巨大的身軀激起千層雪沫。
6-12月，南露脊鯨洄游於赫曼努斯，使之稱為享譽全球的觀鯨聖地
海藍時見鯨：站在觀鯨小徑上就能觀賞遠方躍起的鯨魚
十月春末的南非東海岸，溫潤的海風如同施以魔法一般，深藏在海風拂過之處的沙土中的生命皆被喚醒，恣意生長、綻放。幾乎是一夜之間，東海岸那條單一而曲折的海岸線花團錦簇，流光溢彩。
花團錦簇的觀鯨小徑，也是徒步觀鯨的最佳步道
觀鯨小徑是真正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地方
鮮花作路標，海鷗為嚮導，身披陽光，徜徉於芳草鋪陳的海岸小徑，春意伴左，鯨躍於右，我們因憧憬遠方而寫詩，又在寫詩中憧憬遠方。我們用盡內心一切的美好意象來營造遠方的意境，而大自然本身就是遠方——我們夢想“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她卻在春光與海洋這兩大人生最重要的存在之上平添一份奢侈：海藍時見鯨。
9-10月是觀鯨與春遊最佳季節
赫曼努斯海岸懸崖上的海鷗
赫曼努斯（Hermanus）一定是詩與遠方的合體。每年6-12月，南露脊鯨會遊弋於此，在爛漫的春色中“魚”躍海面，“鯨虹”一瞥。那沿著蜿蜒的海岸線修葺的小徑便成為徒步觀鯨的最佳步道，它因此也有了一個動人的名字：觀鯨小徑（Whale-watching Trail）。
觀景小徑沿著海岸線蜿蜒至遠方
繁花似錦的觀鯨小徑，赫曼努斯當地居民也引以為傲
“赫曼努斯是我決定生活在南非的理由，這裡就是天堂的樣子！”我的民宿房東太太，海洋生物學家Hazel驕傲地說。
漫步在觀鯨小徑上，亞洲面孔為我們貼上了“客人”的標籤。路過的“東道主”們不時地把躍起的鯨魚指給我們看。宜人的地中海氣候和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造就了當地人天生的樂觀和熱情。確實啊，生活在這裡會有什麼煩惱呢？被困在天堂裡大概是這座海濱小鎮唯一的煩惱吧。赫曼努斯四季如春，就像天堂裡時間不會過去一樣，人們期盼著南露脊鯨的迴歸，當海面有鯨魚躍出時，時間就過了一年。
赫曼努斯的觀鯨懸崖
鯨魚躍身擊浪
我站在懸崖邊，遠處不斷有南露脊鯨躍出水面。“30年了，她每年都會來這裡，就在這個地方！”Hazel望著鯨魚道，她執意要開車送我們到觀鯨小徑的“最佳觀賞點”，“我真高興你們能看到他們。下次來南非一定還來赫曼努斯啊！”
-“您說，為什麼人都喜歡看鯨魚躍出水面呢？”我問道。
-“因為嚮往自由啊！”Hazel不假思索地回答。
蜜色陽光籠罩的赫曼努斯
離開赫曼努斯的那天中午，在午後陽光和暈船藥的作用下，我，像一個醉漢一樣，對抗著強烈的倦意，流連於觀鯨小徑。眼皮沉重，腳步卻意外輕盈。朝著遠方鯨魚躍起的方向步行，視野之內，海水、鯨魚、海岸線還有沿岸盛開的花都幻化為了抽象的線條和色彩。在蜜色的光暈中，這些幾何線條和顏色相互渲染，旋轉融合，像一幅印象派的畫卷——這是赫曼努斯留給我的最後的形態。
“等下一年的第一次鯨躍吧。”我回答Hazel道，老太太問我什麼時候再來赫曼努斯，她說相信我一定會回來。我用一天記住了赫曼努斯的樣子，再用一年的時間回憶她，然後她便可以陪我一生。她是我記憶中最晴朗的春天。即使有一天，我因年邁而記憶衰退，我想我的大腦裡仍有那幅蜜色的印象派畫面——海闊天空，鷗飛鯨躍。鯨魚的壽命能超過100歲，我把嚮往自由的心留一小部分寄託於鯨魚，請鯨魚帶著它遊向遠方，身體總有一天會受困於有限的空間，靈魂卻能在回憶中一直保持自由。在那幅印象的畫卷裡，鯨魚不斷躍身於天海之間，向觀鯨小徑上的人們講述那春暖花開的日子裡最美好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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