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母親的治療歷程:“恐慌、哭泣、平靜、感動”

從莫名其妙地被感染,到入院後的“恐慌、哭泣、平靜、感動”,十幾天的治病歷程,34歲的文慧(化名)如同經歷了一輪“過山車”遊戲。

“這種遊戲有過一次就行,再也不想玩了。”透過視頻接受記者採訪時,坐在病床上的文慧,無奈地笑著。

“整晚在恐懼中度過”

2月初被確診,隨後進入北京地壇醫院接受治療,文慧至今想不明白,她和家人是怎麼被感染的。

據她回憶,春節前她和家人有過一次北京周邊出行經歷。但沒去過湖北,更沒有接觸武漢相關的人。正月初二返京後,先是公公出現高燒(送醫被確診感染新冠肺炎),幾天後她亦出現咳嗽、呼吸困難等症狀。

“那時武漢(疫情)已經開始嚴重了,我和丈夫有點擔心,一直默唸著千萬別‘中招’,可到醫院檢查發現,兩個人都是陽性。”文慧說,那時還帶著3歲的女兒,最怕她也被感染。

“我跟女兒說,爸爸媽媽染上了小病毒,你要被單獨隔離幾天,護士阿姨會照顧你。”

經過檢查,得知女兒和婆婆是陰性,文慧懸在嗓子眼的心落下了,她的丈夫卻躲在角落裡大哭了一場。

住進病房不久,文慧在網上不斷看到有城市出現患者死亡病例,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怕自己過幾天也是這樣的結局,“整晚都是在恐懼中度過的”。

一個“從天而降”的病毒砸在自己頭上,這位年輕母親想過各種可怕的結果。“其實最早就有一個念頭,如果哪一天離開人世,會把自己的遺體捐給社會,也算作了一點貢獻。”她平靜地說著,眼睛卻望向窗外,隨後補了一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太小了”。

剛入院那幾天,文慧整晚不停地咳,她擔心一口氣接不上“就過去了”。醫生鼓勵她,“你的症狀不算重,一定能治好,給我們一點時間和信心。”

就是如此簡單幾句話,讓文慧的內心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撫慰。

文慧至今記得,剛被確診新冠肺炎時,家人一直處在驚恐之中。害怕看到國內確診病例每天成倍地增加,害怕自己被人歧視,害怕鄰居說三道四,把他們看成異類。“一根稻草的力量,就能把人擊倒”。

“恢復了人樣”

這段時間,她親眼看到醫護人員的努力,看到一個個陌生人的守望相助,她說,感覺自己恢復了“人樣”,心裡好受多了。

她心存感激,輕聲對著醫護人員說,“我好了之後,就到你們這當志願者吧!”

談及志願者一事,文慧稱,她被這裡醫生護士的醫德感動了。“他們對一些年幼的患者格外精心照顧,甚至說話都要俯下身子、貼著臉。感覺他們就是希望給孩子們一點笑容和暖意,而不是冷冰冰的防護服。”

“我跟老公商量,出院後我還想回來,讓我去照顧那些小患者或隔離者。我一定會像媽媽保護自己孩子一樣保護他們。”文慧形容,“那些小護士估計都是‘90後’,哪有什麼經驗。”

“其實我的真實想法是,那些醫護人員一天十幾個小時戴著防護面具,臉都紫了,看著讓人心疼。”

令她動容的是,在一個特殊時期、一個特別的醫院,醫務人員都是稱呼患者名字,而不是床號,“他們就想把我當做一個正常的人,而不是什麼特殊符號或者傳染病源攜帶者”。

2月16日,文慧丈夫37歲生日。病房護士長專門為他訂製了一塊生日蛋糕。上面寫著“37歲生日快樂!加油!我們能贏!”

看到這樣的場景,夫妻倆瞬間淚目。

“大家都是受害者,別見死不救”

在院方的積極治療下,大約一週的時間,這位年輕母親病情逐漸好轉。喜歡熱鬧的她,時不時跟醫生護士開個玩笑,“房間太悶了,進來鬥會兒地主唄!”

接受採訪時,她還不停調侃自己的丈夫:“他就是工作狂,住院了還在發招租信息。”

有時,在保險公司工作的文慧亦會被同事調侃:“好好養病,別動不動就給醫生護士勸(買保)險。”

“我還真有過這樣的念頭,但不是勸人買保險,而是自己掏錢給這些醫生護士買份保險,希望他們好人平安。”文慧說,“他們要是病倒,可沒人救我了”。

這些天,文慧聽說患者康復後獻血可能對其他病人有用。她動員家人,“能獻多少獻多少吧,大家都是受害者,別見死不救!”

經過一次磨難,文慧形容自己的人生觀似乎變了。過去,她能想到的生命價值就是簡單地多賣一份保險,多攢點錢還房貸,投資孩子的教育,“從未有過什麼大追求。”

“現在呢?我有些說不好,可能會想著能為別人做點什麼吧。比如,我會多獻點血。”揭下口罩,文慧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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