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神偷》:近十年來,最好的港片之一

對於很多人來說,80、90年代的港片是神一般的存在,它們曾伴隨著80、90後,度過了無數個美好青春的日子,然而隨著內地電影市場的崛起,港片也逐漸沒落;如今的香港電影已不似當年,但仍然不乏有好的作品產出,比如今天要講的這部電影。

《歲月神偷》,是香港導演羅啟銳最著名的作品,也是近十年來最好的港片之一。

導演羅啟銳的半自傳式電影

影片的故事腳本取材自導演羅啟銳的親身經歷,以上世紀60年代香港一戶普通家庭艱辛奮鬥的故事為線索,再現了那個風雲歲月裡頑強不屈的港人精神,因它透露出的濃厚本土情懷,影片也被譽為:近年來最美最感人的地道港片。

這不僅僅是一部作品,同時也是幾代香港人的一種情懷和記憶。

《歲月神偷》:近十年來,最好的港片之一

《歲月神偷》海報

導演羅啟銳,出生於1953年,到《歲月神偷》上映的2010年為止,他經歷了44年的港英政府時代和13年的中國香港特區政府時代,所以,他是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來講述了過去那段中國香港的歷史變遷。

本片的很多劇情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不光是電影的主人公一家姓羅,他的親哥哥也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除此之外,電影中主人公一家的父母,也是按照他的親生父母來塑造的。

而他用主人公一家的經歷,以小見大的講述了香港的整個城市。

《歲月神偷》也稱作是羅啟銳的半自傳電影,他是電影的編劇,一開始寫了兩個故事,一個是紀念媽媽的,另一個則是紀念哥哥的,投資人最終選擇了紀念哥哥的。

影片以弟弟羅進二為敘述人,再配合旁白不斷的推進劇情,有點像小說中的第一人稱,而這樣的好處是可以更直接、更清楚地表達感受,比較適合情感濃烈的片子。

比如大家耳熟能詳的《阿甘正傳》,就是如此,導演用阿甘本人的口吻,講完了整個故事。

這樣做,讓觀眾更容易的代入到角色中,也更適合講時間跨度比較長的劇情。

當純愛遇到了殘酷的現實

哥哥羅進一有一位很是投緣的女同學,芳菲,曾和她上演了一段唯美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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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可惜,這段唯美的愛情卻遭遇到了殘酷的現實考驗。

羅進一想要邀請芳菲出去玩,芳菲卻說家裡很“冷”,自己感冒了。

羅進一無法明白,明明是大夏天,為什麼會冷到感冒?

而其實是芳菲在家中吹空調受涼才感冒的。

這也為之後電影表現哥哥與芳菲的巨大差距,做了鋪墊。

細心的觀眾,會發現電影中有頻繁的提到紅彩雀,它是熱帶魚中的一種。

而羅進一有提到過,他的這一條紅彩雀,打遍深水埗無敵手。

弟弟在介紹哥哥的時候,也說哥哥在深水埗樣樣精通,無人能敵。

之後,哥哥鼓起勇氣去找芳菲的時候,也是帶著紅彩雀去的。

所以,紅彩雀就象徵著羅進一自己!

他在看到芳菲家的魚缸後,看到了這麼多比自己漂亮的熱帶魚後,他才明白,原來,有這麼多比自己優秀的存在,自己只是一個小角色。

《歲月神偷》:近十年來,最好的港片之一

《歲月神偷》劇照

而象徵著羅進一的紅彩雀,卻被芳菲的爸爸以,水質不同,新魚身上可能有病菌的理由拒絕了羅進一的“進入”。

這裡的“水質不同”,指的是兩個階級之間的不同,不能跨越階級,新魚身上有病菌,表現了芳菲的爸爸有根深蒂固的階級對立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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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不過,在芳菲的心中,她還是喜歡羅進一,想要接受他的。

她說,紅彩雀需要被隔離兩天,才能放進魚缸。

這時候,羅進一才意識到,自己與芳菲之間的差距,原先他是有想到過差距的,所以,他帶上了象徵著他自己的紅彩雀,結果,他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遠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他最終,選擇了離開。

不過,羅進一也沒有完全的放棄這段感情,索性,他藉助紅彩雀的記憶,向芳菲暗示,自己永遠不會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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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生活要有頂,要一步難,一步佳

很多人習慣在看完電影后,探討影片的主題是什麼。

有的導演確實會先確定一個主題,然後按照這個主題,把故事拍出來。

但《歲月神偷》卻不完全是這樣的,這部電影更像是導演先參考了他的一生,然後再編寫成故事,取片名。

所以,要談主題,先說片名。

而《歲月神偷》的片名,其實是一個挺有詩意,可以有很多種解讀的片名。

我來談談我的解讀,弟弟想把所有偷來的東西,送給哥哥,他天真地以為,明星照片換籃球的活動永遠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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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但羅進一明白,他是不可能等到弟弟換籃球的那一天的。

他說:“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遠有效的”

暗示了他不能永遠的陪伴弟弟。

而奶奶說,把所有最心愛的東西收藏起來,扔進苦海,就能和離去的親人重逢。

所以,羅進二在影片的後半段,“變本加厲”的化身成了一個“神偷”,但其實,他偷走的並不是什麼寶物,而是“過去的時間”,也就是歲月。

他想把這個“寶物”送給哥哥,代表著現實中羅啟銳想要把“時間”送給哥哥,這樣哥哥就能有更多的時間留在他的身邊,但當他發現奶奶說的話是“謊言”,哥哥再也回不來了時,他也就終於長大了。

原來把寶物扔進苦海,是叫人要學會放下過去的歲月,然後去迎接未來。

人在匆匆成長,再回頭去懷念以往的舊時光,就會發現自己過往的記憶中有許多的美好,也有許多的遺憾。但是,你沒法改變,只能看著這些既有美好又有遺憾的時光被歲月偷走。

拿不回來,只能回憶。

甚至有些事,你再也回憶不起來。

歲月偷走的,其實是人的每一個選擇。

在小的時候,你有很多的選擇,去成為各種各樣的人,而隨著不斷長大,你的選擇會越來越少,到了生命快要結束的那一刻,你所能做的選擇,就只剩下,被動的接受死亡。

說完片名,我們再來談談影片的主題,關於影片的主題,其實在爸爸和媽媽的口頭禪中就有明顯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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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爸爸是一個沉默寡言,擔負著很多的傳統父親,雖然對子女的要求很高,但也對他們充滿了關心,就連他們出去玩,每天幾點回來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喜歡說:做人最重要的是保住個頂。

並且在影片中重複了很多次。

這裡的頂,其實包含深意,可以有很多種解讀,我來談談我的解讀,第一種則是:

在臺風來時,即使牆都沒了,他也要拼盡全力保住屋頂,守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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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做人最重要的是保住頂,也是保住家。

第二種則是:家中的頂樑柱

爸爸正是家裡的頂樑柱,儘管他傾盡全力也做不到富裕,但可以勉強維持一家子的生計,這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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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做人最重要的是保住頂,也是頂住家

第三種則是:尊嚴、底線

有客人想要他三天趕出來一雙鞋子,但他堅持一雙鞋子要用七天做好的原則,否則寧可不賣!即使他是那麼的愛孩子,一旦知道弟弟偷東西,就會狠狠的管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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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他雖然窮,但是卻活的有尊嚴、有底線。

做人最重要的是保住頂,也是保住尊嚴和底線。

第四種則是:希望

他自己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他知道文化的好處,會給哥哥很多錢上學,儘管在其他地方要緊衣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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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做人最重要的是保住頂,也是保住希望。

而媽媽和爸爸不一樣,媽媽總是很樂觀,能說會道,盡心盡力的負責家中的繁雜瑣事,即使後來哥哥得了癌症。

她也總是在說:做人,總要信。

並且安慰爸爸:一步難,一步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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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一步難,一步佳,難一步,佳一步,談何容易。

影片中的羅家就一直都在難,從來沒有佳過。

而電影的開頭和結尾,前後呼應,都曾出現了勒杜鵑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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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這種花,也叫葉子花,它的寓意是:熱情、頑強、堅韌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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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它暗示了羅氏一家的性格。

縱觀全片,羅家就沒有遇到過天降的好事,他們所遇好的結果,大都是自己的努力得來,突發的事情常常只帶來苦難。

不過媽媽仍然堅持,她邊哭邊刷招牌的油漆,正是她給人留下的印象,也是導演羅啟銳想要塑造的母親形象。

電影的主題就是想讓大家知道香港美麗且充滿著理想和正能量,而這其中的理想和正能量或許指的就是,那時的香港人民就像爸爸媽媽那樣遭遇到了很多的苦難,但他們像爸爸一樣保住了“頂”,不放棄自己生活的底線,不去做“壞事”。像媽媽一樣,即使幾乎欺騙自己,也要說會有好事來臨。絕不放棄對美好生活的希望。

影片的主題就是歌頌那個年代香港普通人淳樸而又頑強的美好品質。

其實,我們今天能看到香港,正是建設在他們這樣痛苦與艱難的基礎上。

為了最大程度還原出舊香港風情,永利街成為了電影的主要拍攝地,據說這條街本來是要拆遷重建的,但由於《歲月神偷》太過於成功,這條滄桑的街道得到了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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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韓國有《熔爐》改變法律,中國香港也有《歲月神偷》改變政策。

一絲甜蜜,一絲溫情

影片的類型,其實有些雜糅,比如哥哥當主角的影片前半段,有點像一部愛情片。

但到後面哥哥治病的時候,又有點像親情片,如果是一個結構性很強的編劇,來看這個劇本,他很可能會覺得這個劇本有問題。因為它好像想講好多個故事。

而如果換一個人來拍,他也許能夠把這個故事改成一部好的電影片,但一定會缺少影片中代表主創獨特體驗的,賦予影片靈魂的“羅啟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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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如果有人問這個劇本該怎麼改,答案是,他沒辦法改,也不需要改。

它是零散的,但它也是統一的。

這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就像一個有著許多經歷的老人,向你口述了他的一生,而過去無論大事小事,枯燥的,有趣的,都需要記下。

這些元素缺一不可,無法刪除,如果去掉了其中的任何一個,就不再是真正的“他”了。

《歲月神偷》與其說是一部電影,不如說是一部回憶錄。

它雖然是以導演的個人故事為原型,卻實實在在的讓人們回憶起60年代的香港。

讓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很多人的父母也有著羅父羅母類似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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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電影中,爸爸經常會問弟弟,今天課上學了什麼?

弟弟每每回答,中文英文來應付,很多人都很容易代入,回想起幼童時的自己,是那麼的天真,是那麼的可愛。

而弟弟從起初模稜兩可地欺騙爸爸,到後來,逐漸的懂事了起來,如實交代學到的東西,這或許正是我們許多家庭中真切發生過的事。

《歲月神偷》能夠有這麼好的口碑,不是因為它有多麼巧妙的敘事結構或者複雜的鏡頭語言,而是因為它呈現了一段真實的歷史與人生。

讓人從中感到導演最真摯的感情,體會到了雖未有過同樣的故事,卻可以從角色經歷中取得強烈的認同感。

羅進二的“成長”

影片中父親問了弟弟三次“中文教什麼,英文教什麼”。

他三次的回答都不同。

第一次,是純粹的童真,想要敷衍。

第二次,是意識到了,其實父親並不是真正的想要知道答案。

第三次,是成長了,電影的最後,為了想念已逝的哥哥,於是按照奶奶所說的將自己收集的東西都丟到了海中,不過這裡想要表達的,不僅是弟弟思念哥哥,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弟弟要和曾經那個偷東西,不懂事的自己作一個告別,決定以後以哥哥為榜樣。

《歲月神偷》:近十年來,最好的港片之一

《歲月神偷》海報

成為哥哥那樣,“打遍深水埗無敵手”的人。

被丟的物品中,其實還有一面英國國旗,作為中國人的香港居民,在英國治下長達155年。

這其中有太多辛酸艱苦等複雜的情緒,而它如今已經和英國國旗告別了。

儘管生活如此艱難,但在我們所未見之處仍然是有美好的奇蹟存在。

雙彩虹,一共在電影中提到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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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劇照

一次是哥哥與芳菲獨處時。

一次是媽媽和弟弟掃墓離開後。

雙彩虹代表了奇蹟,雖然在電影中奇蹟並沒有出現。

但在電影的最後一幕,卻講出了導演羅啟銳的見解,儘管生活如此艱難,但在我們所未見之處仍然是有美好的奇蹟存在。

就如同突然出現的雙彩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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