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大黎眾|金庸武俠小說連環畫《雪山飛狐》(第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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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飛狐》是當代作家金庸創作的長篇武俠小說,該作共十回,1959年始連載於香港《新晚報》。小說以苗人鳳和胡一刀夫婦為主角,通過寶樹、苗人鳳之女苗若蘭、平阿四及陶百歲之口講述了數年前與此相關的武林風波,用倒敘的手法講述了江湖恩怨、藏寶尋寶、美女愛英雄的故事。這部小說有兩個重大的線索,屬雙線結構,真正的人物也在前臺表演甚少。小說結尾處,不似一般小說那樣有一條"光明尾巴"及皆大歡喜的結局,而是故意留下一個特大的懸念讓人揣摩思考與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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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僕人慢慢道:“二十七年前,我正是那滄州小鎮客店中燒火的小廝。那年我家因欠趙財主高利貸無法還,父母急得要自殺。那日胡大爺生了孩子,見我在灶邊哭泣,當下拿出一百兩銀子,叫我拿去給爹媽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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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想胡大爺救我一家性命,我定要以性命相報。”他說到這裡,寶樹猛地喝道:“你到底是誰?那僕人淡道:“我叫平阿四。我識得跌打醫生閻基,那閻基卻不認得我。”寶樹聽到此臉色立變,但見平阿四抱著木聯,只是“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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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平阿四接著道:“我知閻基為人,故胡大爺對閻基說三件事時,我都聽見了。這第一件與他們四家結仇有關。原來當日闖王兵敗九宮山並沒有死。當時闖王橫刀自刎,被姓胡的衛土攔住,隨即他找了個與闖王相仿屍首,將闖王衣服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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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姓胡的衛士將屍首面貌毀去,然後親自馱了到清營投降。真闖王扮成平民,趁機脫臉。那飛天狐行此計策,用心實是苦到極處。後來他在吳三桂手下做官而不刺死漢奸,其意就在讓吳三桂造反,好給闖王一個復國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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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次他與三義弟會飲滇池,所說‘大事’便是這事,所說‘元帥爺在石門峽’是指闖王在石門縣夾山普慈寺出家,法名叫奉天玉和尚。這秘密要一百年後方能說出,當胡大爺跟鬮基說話時,百年限期已過。闖王一直到七十高齡才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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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日飛天狐狸之子將此告之三位叔叔,這三人因自恨錯殺義兄而犯當眾自刎。當時百年限期未到,三人不便言明,可又忘了交代後人不得尋姓胡的兒子報仇,故從此結下深仇大怨。”平阿四接下說第三件事,即金面佛田相公之父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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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在胡苗二位拼鬥前十餘年,這姓苗姓田的兩位上輩同赴關外,從此蹤影全無。他二人武藝極高,後人均想是胡大爺所為。胡大爺查得二人確信。那日命閻基去說,自己送夫人回故鄉後可親帶他們去,其父如何死的,一看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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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件事是闖王那柄軍刀中藏著個極大的寶藏。原來闖王破北京後,將皇親國戚的金銀財寶收藏在一穩妥處,又將藏寶圖置於軍刀之中。此後百年輾轉爭奪,終於軍刀由天龍門田氏掌管,藏寶圖由苗家家傳,而此秘密只胡家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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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平阿四長嘆道:“胡大爺所說三事,件件關係極大,金面佛得知後,何以仍來找他比武?”此時陶百歲忽然插道:“其中原因我已明白。你先說說你上山來幹什麼?”平阿四指著寶樹凜然道:“我是來為胡大爺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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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眾人已知寶樹便是閻基,當聽說平阿四為幹掉寶樹竟將山上所有糧食倒下山峰時,曹雲奇揮拳便朝他打去。苗若蘭道:“糧食沒了大家固然要餓死,但他自己也活不成。一個人拼著命來做這事,總有極大原因,不如先聽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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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平阿四道:“因為胡大爺不僅救我一家性命,還稱我小兄弟。我敬他愛他,如似我親生爹孃。那日胡苗二人同房而睡,閻基卻乘機將毒藥塗在兩人放在廳室的刀劍上,我當時只十幾歲,不知這是使詭計,後來才明白他是要奪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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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那日胡夫人一死,我急忙奔到她房中,哪知閻基已在裡面,他按胡大爺手法打開那鐵盒取出珍寶和一本胡家拳經刀譜。正在這時孩子哭了,他竟拉過被子壓在孩子頭上。我急了,拿過一根大門閂,向他腦後猛擊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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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閻基哼也沒哼便俯身跌倒,珠寶撒得滿地。我忙抱起孩子,心想這裡個個是胡大爺的仇人,只有將孩子抱回家去給媽媽撫養。我知那本拳經刀譜重要,當下去閻基手中拿,慌亂中被撕下了前面兩頁留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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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抱著孩子從後門跑出,敘然身後有人一邊咒罵一邊要來搶奪孩子。我不顧一切地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那是我師父!”曹雲奇衝囗而出。“正是田歸農,他盛怒之下,一劍劃過我臉,斬斷我右臂,將我踢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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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那可憐的孩子後來怎樣了?”苗若蘭急切問道。平阿四道:“後來我和孩子被人救到船上,從此沒敢再回去。”苗若蘭又問道:“那孩子叫什麼名字?武功好嗎?他也是個好人嗎?”平阿四道:“他叫胡斐,外號雪山飛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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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眾人聽了半天,對胡一刀甚為神往,聽說雪山飛狐是他兒子,心中不禁渴欲一見。平阿四道:“胡相公今日上山,是來找此間主人晦氣與苗大俠比武復仇。我因見到閻基,才跟上山峰,炸索毀糧,與大家一齊餓死,以報胡大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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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寶樹一掌將平阿四擊倒,取過鐵盒寶刀,喝道:“今日只有同舟共濟,一齊想法下山…”一語未畢,敘聽撲翅聲響,一隻白鴿飛進大廳,停在桌上。苗若蘭雙手捧起白鴿,只見鴿腳上縛著一條絲線,這線一直通到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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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苗若蘭收線,那線竟極長,田青文上前相助,那線似越收越重。眾犯人隨線來到,一齊幫著收線。只見那絲線上縛著根較粗的絲索,絲索收盡又引上根極粗的繩索。大家知道有救了,一齊高呼,將那根粗索縛在崖邊兩株大松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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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眾人見大難將過,又都想到了那件寶物,只是忌憚寶樹的武功,不敢動手。這時只見長索上有個白衣男子迅速異常地攀援上來,卻不知來者是何人。阮士中見寶樹手捧鐵盒站在崖邊,輕輕一拉曹雲奇,示意將其撞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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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寶樹見那白衣男子身法神態詭異,正自驚疑不定,突覺背後有人來襲,急施“鐵板功”,身子向左斜出,阮士中見變忙一個筋斗液在一旁,曹雲奇收腳不住,衝出雪峰。眾人齊聲驚呼,卻見那白衣人盪開繩索,在空中一把抓住了曹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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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那衣人在曹雲奇耳邊說了兩句話,便叫他先攀上峰,眾人齊問:“這白衣人是誰?”曹雲奇氣道:“那位英雄說是雪山飛狐到了。”不知誰先叫了聲:“啊喲!”眾人不及細想,一窩蜂的往大門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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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莊上管家想找寶樹,卻四下尋不著。危急間,只見苗姑娘—人在大廳攔住了白衣人。胡斐本想上山便是場龍爭虎鬥,哪知眼前竟是個姣好少女。只聽她道:“胡世兄,咱們是累代世交,可惜從未會面。我姓苗,家父金面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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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胡斐一怔,道:“令尊怎不出來相見?”苗若蘭道:“家父尚未上山,他若知胡世兄是故人之子,必已趕來與世兄相見。”胡斐得知是平阿四上山說出他的身世,忙問:“平四叔在何處?”苗若蘭引他到西邊廂房,只見平阿四躺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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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原來寶樹打傷平阿四後,眾人見白鴿傳絲,一齊湧出大廳,苗若蘭乘機與琴兒將平阿四扶入廂房。胡斐讓平阿四服下一顆硃紅藥丸,然後向苗若蘭一揖到地:“多謝姑娘救我平四叔。”苗若蘭還禮道:“平四爺古道熱腸,小妹欽仰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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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苗若蘭見胡斐神情粗豪,談吐卻頗斯文,便叫琴兒取酒來。胡斐心想苗範田三家人材鼎盛,怎的不見一個男子漢?莫非這弱不禁風的少女竟有一身武藝。於是他乘琴兒盤過來,左手輕輕一推,木徑向苗若蘭額角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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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胡斐見苗若蘭不知招架,忙伸手抓住了木盤。他不懂苗若蘭何以不學武功。苗若蘭道:“我爹爹立志要化解這場百年仇怨,是以苗家劍法至他而絕。”胡斐聽罷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苗大俠果然稱得上‘大俠’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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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苗若蘭道:叫上已無下酒之物。古人以漢書下酒,小妹願以琴助興。”隨即將一張古琴放在桌上,撫琴低吟。胡斐聽苗姑娘唱了一曲《善哉行》,遂以《善哉行》歌辭作答。二人相對吟唱數曲後,胡斐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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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苗若蘭出門送走胡斐,回得大廳時只見適才躲得影蹤不見的眾人又都出來了。她心中實是鄙視這些膽怯的人,故而道:“那胡世兄說,他上山為報殺父之仇,可惜仇人躲起來了。現他守在山下,待仇人下去,下一個,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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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眾人聽罷一凜,除寶樹外都想:這雪山飛狐過去從沒聽到過,我們與他有什麼仇怨?苗若蘭不理眾人,獨向陶百歲道:“陶伯伯,適才那位平四爺說,胡一刀伯伯請寶樹大師轉告我爹三件大事,可我爹卻從未提過。陶伯伯能見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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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陶百歲道:“此事我要從頭說起。我在少年時就和田歸農一起做沒本錢的買賣。歸農是頭,我是他的副手。那日在滄州截阻胡一刀夫婦,我也在場。胡一刀夫婦臨死的情景,我也在場親眼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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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陶百歲又道:“那日閻基確是依胡一刀囑咐去說三件大事,只是當時苗大俠不在,乃是田歸農接見。田歸農聽後,叫閻基回胡一刀說已當面告苗大俠,還加上一句,叫他買三口棺材。此後,田歸農卻未將胡一刀之言轉告苗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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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田歸農不僅想借苗大俠之手殺了胡一刀同,也想借胡一刀之手殺了苗大俠。那日他交我一盒藥膏,叫去塗在胡苗刀劍之上,我不想做也不敢做,便讓閻基去幹。這藥可不是一般鄉下郎中的藥,而是天龍門的追命毒龍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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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陶百歲接道:“那一日天龍門北宗輪值掌理門戶之期屆滿,田歸農也揀了這日閉門封劍。他大張筵席,請了數百位江湖上英雄。按規矩,比宗值滿,天龍門劍譜,歷祖宗牒及鎮門寶刀,都得交南宗接掌。殷吉兄,你且照實往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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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殷吉起身說道:“那日田師兄宴客之後,退到內堂沒再出來。直到半夜,我去找他,卻被青文侄女攔住,說她爹爹身子不適,交刀授譜之事待明日再行。我好生奇怪:剛才田師兄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感到不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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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我回到房裡與南宗諸師弟商議,大家要我再去探明真情。當下我再到田師兄房外,只聽到田師兄道:“你不用逼我,我今日閉門封劍,已將北宗掌門職位傳給了雲奇,怎能更改?’又聽阮士中道:‘雲奇大犯淫戒,誰還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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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當田青文聽說殷吉,阮士中講“雲奇與青文傷風敗俗,連孩子也生下”時,田青文頓時暈倒在地。陶百歲氣得哇哇大叫,舉起一張椅子便向曹雲奇砸去。苗若蘭叫大家坐下,並讓琴兒將田姑娘扶進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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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陶子安道:“現下輪到我來說了。那日酒宴完了,我在後花園涼亭撞見青妹,只見她一雙眼哭得紅紅的,我不管什麼,忙向她陪不是。哪知她道:“當真是你,那也罷了。偏生是別人,我還是死了乾淨!’說完,她頭一撇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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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我越想越不安,實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晚上我又悄悄走到她房犯外,敲門半天無人答應。我進得房裡,竟發現床上有一死嬰。見有人回來,我趕緊躲到床下。只聽得青妹道:‘兒啊,莫怪娘害了你小命,娘實無法,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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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我聽得毛骨悚然,這才明白她是跟人私通,生下孩子又將孩子害死。只見她親陣哭一陣,將孩子抱到後花園,拿了一把短鏟,越牆而出。我遠遠跟著,見她來到一片墳地,正要據地掩埋,忽聽數丈之外,竟也有人在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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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我凝目一瞧,此人正是周雲陽周師兄,他將一包裹埋入坑中,填滿土,又蓋上些青草,這才走開。青妹也看到了他,卻不出來相認,待他走後,才將嬰兒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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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青妹埋下死嬰,隨即去挖掘周師兄埋下的東西。誰知她剛挖兩下,周雲陽突然又轉回來,冷道:‘青文妹子,你知道我埋什麼,我也知道你埋什麼。要瞞要揭開就看你啦!’青妹當然不願揭穿,於是二人發誓互相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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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回到房中,全身冰冷。忽然阮叔叫我去見田伯父。我獨自來到田伯父房裡,只見他躺在床上,手拿張白紙,呆呆出神。見到我他戰聲道:“子安,我危在旦夕,你拿了這東西,連夜趕赴關外,埋入無人之處,或可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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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我接過他從棉被裡取出的一包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有誰要來害你?’田伯父手一揮,道:“你快去,連你爹也不可告知。這包裹千萬莫打開。’隨即他要了我身上的弓箭,將箭頭對準窗口,像是防備仇家從窗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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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回房後我打開包裹,見—鐵盒。叫來父親,他知此盒開法,不想打開卻是一空盒。父親疑心有詐,我決定即去將此物歸還田伯父。來到田伯父房門口,無人回應。我撬開門閂,進去一看,大吃一驚,只見田伯父已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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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田伯父胸口插著我給他的那支箭,床上除了那副號外還有兩件令我心驚之物:一是這寶刀,一是青妹埋下的那死嬰。我提起寶刀就走,又想起那張白紙。轉回在田伯父被褥下摸到那張白紙。忽聽有人進來,趕緊往床下一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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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進來的是阮師叔和曹周師兄。我在床下正想如何脫身,卻被床下一比我先到的人抓住了。只見他連發暗器將周師哥手上提的燈您與桌上燭光打滅,接著拿住我就往外衝,誰知阮師叔劈面與他撞上,二人黑暗中過招,我乘機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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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這鐵盒是依田伯父遺命埋在關外,你們只以那羽箭就說是我害死他的,實是冤枉。”陶子安說著拿出那張白紙交給苗若蘭。白紙上清晰留著胡斐的字。阮士中道:“這確是胡斐所寫,想是錯怪了了安。不過劉大人,你在床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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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劉元鶴哈哈大笑道:“我是奉皇上聖旨而行!”眾人知他是清官侍衛,只怕當真是奉對付天龍門。劉元鶴接下道:“此事我得從頭說起。那日賽總管將天龍門北宗掌門人田歸農介紹給我們,說他是來給皇上獻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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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田歸農告知我們,他手上有一柄李自成的軍刀,如果再找到苗人鳳手中的地圖,便可得到一大批寶藏。賽總管也不明白田歸農何故要送此大禮,便叫我跟上打探,這日田歸農閉門封劍時,卻悄悄要我拿住殷吉,去關上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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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我不知他與殷大哥有何仇怨,他道只是怕寶刀傳給南宗後找寶藏更麻煩。我心下犯疑、不置可否。到那日他們大擺酒筵時,我想先去將寶刀收起。誰知剛進田歸農的房,他就回來了,我只得趕緊躲入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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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田歸農進房,取出鐵盒,發現寶刀不見了。找女兒查問,田姑娘說不知。後田歸農叫來陶子安,拿出鐵盒,命他去埋在關外,待陶子安走後,田歸農坐在椅上,一動不動,聽得門外一聲狗的慘叫,他道:‘胡斐,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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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誰知進來的卻是又高又瘦、滿臉殺氣的苗人鳳,只見他將兩包東西放在桌上,道:“這是你的寶刀,這是你的外孫子。你徒弟瞞著你去埋刀,你女兒瞞著你去埋私生兒。’田歸農道:‘家門不幸……’苗大俠忽道:“她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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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眾人後來方知,苗大俠問的這個“她”,是他的妻子,苗若蘭的母親,此人現下是田歸農的夫人。當劉元鶴說到田歸農告知苗大俠、苗若蘭母親病故只留下一枚鳳頭珠釵時,大家一齊向苗若蘭望去,只見她鬢邊正插了一枚鳳頭珠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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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劉元鶴接下道:“苗大俠接過田歸農遞過的風頭珠釵,用一根頭髮從鳳頭口裡穿過,鳳頭一邊跳開,從中落出一個紙團。他冷冷道:“這便是你千方百計要找的地圖’說完他收起珠釵地圖,抱著盛苗若蘭母親骨灰的瓷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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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田歸農見苗大俠不殺他,唉聲嘆氣,將死嬰與寶刀放在床上,回身閂了門,坐上床道:“蘭啊蘭,你為我失足,我為你失足,真是何苦來?’接著嘿一聲,將羽箭插進自己心口。我吹滅燭火,正想拿了寶刀走,陶子安卻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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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這些人一人說—段,湊在一起,眾人心頭疑團己解大半。接下來是陶、殷、阮幾位爭那寶刀的歸屬。寶樹道:“爭寶刀無藏寶地圖有何用?”眾人一齊朝苗若蘭頭上那隻珠釵望去。只見劉元鶴冷笑一聲,竟突然拔下苗姑娘鬢邊的珠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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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眾人想道,這劉元鶴就不怕苗大俠麼?寶樹也只道此間主人杜希孟去請苗人鳳了。不想劉元鶴道,御前侍衛賽總管已設計將範幫主拿了,為的是誘苗人鳳去救他。說苗人鳳現下已自投羅網,大家不如乘此同去挖寶藏獻給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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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劉元鶴知這幫人把發財看得比升官更重,又道:“那寶藏堆積如山,大夥順手牽羊取上一些也就一世吃用不盡了。”眾人再無異議,一齊看他打開珠釵。只見那珠釵中跳出一薄紙,紙上繪有一山峰,峰旁寫道:“遼東烏蘭山玉筆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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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寶樹大叫:“啊哈,咱們所在之處正是烏蘭山玉筆峰啊!怪不得杜老英雄要在此建莊。”說完回頭瞧,莊上眾人已不見一個。劉元的要殺了苗若蘭,寶樹卻只點了她的穴道。田青文將她抱進東廂房,除掉外衣裹在被中,並放下了羅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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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田青文抱了苗姑娘衣衫回到廳上道:“縱然她穴道解了也走動不得。”眾豪傑一齊大笑。寶樹取出青光四射的寶刀,只見刀身一面光滑平整,另一面有雙龍抱珠的花紋。兩條龍一大一小,形狀極醜。眾人時猜不出這與寶藏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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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寶樹與劉元鶴一個持刀,一個持圖,並肩向山後走去。餘人跟隨其後。眼見山峰已無路可走,四顧盡是皚皚白雪,雖知寶藏在此,卻也無法找到。忽然田青文叫道:“各位,看這山丘模樣,是否與軍刀上花紋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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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寶樹舉刀一看,叫道:“不錯,寶藏定在那圓峰之中!”眾人一齊沿粗索溜下山峰,展開輕功,不到半個時辰,已奔到圓峰之前。各人正繞著圓峰轉來轉去,忽見遠處一條灰白色人影向玉筆峰奔去。寶樹失聲道:“雪山飛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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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田青文、周雲陽等人先後進入圓丘雪中窟窿之中。但仍無法找到寶藏入口。鄭三娘要寶樹細看寶刀。寶樹將寶刀上那顆寶石挑出,發現那窩兒中刻著一個箭頭指向東偏北,箭頭盡處有個小圓點。他便看準方位,一步步走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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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待寶樹走到“圓點”之處,果然身子下落。他早有防備,雙足著地,立即晃亮火折,撥開冰雪,見前面是條長長的通道,眾人當即躍下,跟其朝前走去。走不多遠,田青文“咦”地一聲,與曹元奇同時看到地上一刻著“安”字的金鑄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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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曹雲奇想起田青文手上也有支這樣的筆,一時大怒,只道是陶子安來過。陶子安說他哪裡來過?二人便動起手來,田青文喝住二人,說她手上金筆並非陶子安所贈。阮士中道:“雲奇,這對黃金小筆,是你師祖田安豹所用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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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寶樹高舉火把繼續朝前走去,轉過幾道彎,見兩圓形巨石疊在一起封了去路。用力一推,巨石紋絲不動。殷吉道:“想是給冰凍住了。”眾人拾了些柴枝點燃,將巨石周圍冰凍燒化。寶樹再推,巨石慢慢轉動,露出一道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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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眾人見這天造般的石門洞開,齊聲歡呼。一踏進石門,一陣金光射來,人人眼花繚亂。原來這裡是個堆滿金銀珠寶的極大洞穴。寶樹、陶百歲竟撲到那冰凍的金銀珠寶之上。忽然田青文驚呼:“有人!”只見兩個黑影站在靠壁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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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眾人大驚,一齊抽出兵器。寶樹大喝:“是誰?”那兩黑影竟然一動不動。眾人舉起火把走近再看,不禁倒抽諒氣。原來那二人早已死去多時。二人各執匕首,插在對方身上,面目異常可怖。這時阮士中突然拜伏在地,大呼“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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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曹雲奇忙問是怎麼回事。阮士中抹了抹眼淚,指著那身材較矮的屍身道:“這便是你田師祖。”又指著另一具屍體說是金面佛的父親。這兩具屍體其實死去已數十年,只是泂中嚴寒,屍體未腐。阮士中想分開二屍,卻哪裡推得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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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陶百歲嘆道:“難怪當年胡一刀說知道苗田兩家上代死因,只是不便當面述說,要領他們來看。果真是人為財死。只是那胡一刀見了寶藏不取走不知何故?”田青文道:“我今日早上,馬落在後面,一拿著個葫蘆喝酒的乘客追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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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他道:“你是田歸農的女兒?’我道:“是啊。’他道:“這個給你!’手指一彈,將這黃金小筆彈了過來。後來他上山與苗姑娘說話,我才認識他是雪山飛狐胡斐。”阮士中叫青文旋下筆頭瞧瞧。青文旋下筆頭,只見內有一小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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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青文攤開紙卷,紙上寫道:“天龍諸公,駕臨遼東,來時乘馬,歸時御風。”這最後二句顯是說他們將死在遼東,歸去的只有隨風飄蕩的魂魄。阮士中臉一沉道:“未必如此!”其他人哪管這些,紛紛用力砍堅冰,搶金銀珠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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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雪山飛狐與杜希孟莊主相約,三月十五日上峰算一筆昔日舊帳,誰知杜莊主不在,卻遇了個苗若蘭。下得峰來,與平阿四、在右雙童在山洞飽餐一頓乾糧。當下躺在地上閉目養神,但雙目一閉,苗若蘭秀麗溫雅的面貌又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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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胡斐想自己父親因她父親而死,且她是個千金小姐,何苦想她自尋煩惱。眼見天黑,他要平阿四好生歇息,自己再上山峰去一轉。他展開輕功,轉眼奔到峰下,援索而上,莊中卻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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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他在大廳坐了片刻,本想留幾個字,羞辱杜希孟一番,就此下峰。不知怎的,此刻竟戀戀不捨。當下走進東廂房,見四壁圖書,便順手取過一本翻閱。其實他心裡想的卻是:“她到哪裡去了?”忽聽莊外有踏雪之聲,知有高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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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聽聲音有十人之多,胡斐走不出去,正待上高,忽聽屋頂喀喀幾響,又有人到來。胡斐情急之中走到床前,揭開羅帳,鑽進被裡。這幾下甚是輕巧,房門口的高手竟無人察覺。可胡斐一進棉被,才發覺苗姑娘竟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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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胡斐怕毀了苗姑娘一生的清白,趕緊將身子向外移。苗若蘭先是驚恐,後見他反而移開,便不再懼怕。這時一人進門將燭臺放下,對隨後進來的人道:“賽總管當真神機妙算,那苗人風插翅難逃了。”胡斐乘他們大笑,伸手扇滅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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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有人嚷道快點火,賽總管道:“在暗中說話更好,免得被苗人鳳看見。”胡斐聽到一共有十八人進房。杜希孟給各人報名引見除賽總管等七人是御前侍衛,其餘個個是江湖上成名的一流高手,最後一位竟是興漢丐幫的範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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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眾人只道丐幫素與官府作對,且得知他被捉往北京,怎的又在峰上出現了?賽總管說道:“杜莊主邀我們上峰是為對付雪山飛狐,可上峰前得先拿下金面佛。驚動範幫主,為的是引苗人鳳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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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賽總管隱瞞了他們在北京沒能拿住苗人鳳的事,只說今日事成後大家都有封賞。正在這時苗人鳳踏雪而來,賽總管要侍衛們藏好。有兩人想掀開羅帳躲到床上,被賽總管罵了聲“蠢東西”忙又爬到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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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過不多時,杜希孟陪著苗人鳳走進廂房。苗人鳳一眼瞧見範幫主道:“範兄終於脫險了?”範幫主站起深深一揖,道:“苗爺大鬧北京後,不久敝幫兄弟又大舉來救,幸好人多勢眾,兄弟仗著苗爺威風,才得僥倖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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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範幫主所說全屬虛言。苗人風親入天牢未能救出他。丐幫闖天牢全無其事。賽總管為要藉助範幫主的二十三路“龍爪擒拿手”對付苗人鳳,故在天牢裡與他聊天,吹捧他是當世英雄,如不是出齊了大內十八高手,怎請得動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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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範幫主軟硬不吃,可經不住吹捧,特別對苗人鳳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頗有不服。這日賽總管故意邀他比武,三百餘招後自認服輸,並說苗人鳳武功絕不在他之上。範幫主不知是計,竟與侍衛們結成好友,對賽總管更是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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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苗人鳳還了範幫主的禮後問起杜希孟關於雪山飛狐的事。杜希孟支支吾吾,範幫主怕苗人鳳發覺屋中有埋伏,便一邊說話,一邊雙手舞動以助言語聲勢,走到苗人鳳身後,突向他的“風池”“神道”兩大穴使出龍爪擒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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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苗人風大吃一驚,頓時全身痠麻使不出勁。他一生歷險無數、,情急中一低頭,腰間用力,竟將範主從頭頂甩了過去。這時賽總管一干人竄出。有兩人被苗人鳳用頭頂翻,但苗人鳳手腳無力,終被賽總管點中腰穴,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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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一名侍衛取出精鋼鐐銬將苗人鳳手腳銬住。賽總管怕苗人風武功太強,逃脫了後患無窮,便抽刀要斷他的手筋腳筋。範幫主攔住道:“你發過毒誓說不傷他的!”賽總管冷笑一聲,突然使力,竟將範幫主擊到廂房板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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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賽總管舉刀又向苗人鳳右臂斬去,突然胡斐從羅帳躍出,飛出一掌,將一名侍衛拍得撞向賽總管。賽總管猝不及防,拋下單刀,接住那侍衛。胡斐雙手抓住兩侍衛,頭對頭一碰,兩人立時斃命。眾人見他神威迫人,不禁先自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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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胡斐知敵手中不乏高手,便一手抓住杜希孟,一手抓住青藏派的玄冥子做武器,口中還大罵:“老賽太不要臉,合十餘人之力,施奸謀詭計才拿住金面佛,算什麼滿洲第一高手?”賽總管滿臉通紅,好半天才弄清對手就是雪山飛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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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胡斐說三招之內要勝賽總管。賽總管想三招輸了,除非自己是死人不想胡斐第一招未攻,只收收腹,便化了他一拳;第二招胡斐吐了一口唾液,直射賽總管額頭,同時雙足“鴛鴦連環”,向前踢出。賽總管為防招式,只得受了這口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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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賽總管心道:“我縱然受辱,但再接一招又有何難?”這第三招,胡斐將手中二人打出,同時鬆開他們的穴道。賽總管只顧防胡斐雙跟,沒想這二人穴道一鬆,四手向出,全用絕招向他擊來。他太陽穴等四處同時中招,頓時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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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胡斐順手將杜玄二人拋出房去後,叫賽總管快將苗大俠放了。賽總管萬念俱灰,擺手命兩名侍衛解開苗人鳳的鐐銬。胡斐正想去解苗大俠的穴道,豈知他已自行解開。待手腳鐐銬一鬆,他一腳已將崑崙山靈清居士踢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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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苗大俠接下一拳,又將另一人打得直摜而出。胡斐與苗大俠和這班人打得正起勁,忽然不知誰將床上羅帳拉下,露出了苗姑娘半個身子。苗人鳳一見大怒,罵一聲“奸賊”,雙拳疾向胡斐打來。胡斐急閃,另一人脊骨已被擊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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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眾人見苗大俠如此威猛,忙四下散開。苗人鳳左腿橫掃,又向胡斐踢去。胡斐見苗若蘭在燭光下赤身露體,心想先保她潔白之軀要緊,順手拉過一名侍衛擋在身前,身形一斜,竄到床邊,扯過被子包住苗若蘭,抱起她便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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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苗人鳳被其他人纏住不得脫身,胡斐抱了苗若蘭一氣溜下山峰,跑進一個山洞,他解了苗若蘭的穴道後說:“適才冒犯,實為無意,此心光明,天日可鑑。”苗姑娘低聲道:“我知道。”胡斐又要苗姑娘放心,說那些人全不是她爹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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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苗若蘭接下道:“我父看我特重,這與我母親傷了他的心有關。“胡斐問何事?苗若蘭竟亳不諱言地講了她母親與田歸農私奔之事。她說:“那時我才三歲,爹抱了我連夜追趕,三日三夜,他不吃不睡,終於趕上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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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那田歸農見到我爹不敢動手,可我媽卻全力護著他。我爹見我媽對這人如此真心相愛,只好抱我回來。他回家生了一場大病,險些死去。其實那姓田的只是想得我苗家家傳的藏寶圖。”胡斐聽後也嘆道:“這寶藏不知害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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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胡斐又說:“我爹和我媽都因這寶藏而成親。我媽是杜希孟表妹。杜希孟想找寶藏始終不得,我爹卻先發現了。進得寶藏洞,見到田歸農父與你祖父死在洞中。我父正待取寶,我媽卻跟了進來,兩人說著就動手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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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誰知兩人不打不相識,互相欽慕,我爹當即求親,我媽說她自幼受表哥撫養,若讓我爹取寶會對錶哥不起。問我爹要她還是要寶?我爹說十萬寶藏也不及我媽。當下寫了一篇文字,封在洞內,好讓後人知世間最寶貴的是兩心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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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苗若蘭道:“你爹孃雖早死,可比我爹媽快活。”胡斐道:“只是我自幼沒了爹孃。”苗若蘭道:“我爹若知你活在世上,他一定會撫養你。”胡斐道:“我若在你家,只怕你會討厭我。”苗若蘭道:“不,我會待你很好。”兩人不覺將手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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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胡斐說找杜希孟只為要回母親的遺物。苗若蘭將寶樹等人奪得寶刀與藏寶圖已去尋寶之事說出。說話間地下傳來打鬥之聲。胡斐引苗姑娘來到寶藏洞口。那洞中天龍門、飲馬川山寨與平通鏢局三路人馬正殺做一團,寶樹卻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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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寶樹忽見囗出現了苗若蘭和一個虯髯大漢,料想此人便是雪山飛狐,他“啊”的一聲,右手一揚,一串鐵念珠激飛而出。胡斐冷笑一聲,雙手衣袖倏地揮出,已將數十顆鐵念珠盡行卷住,衣袖一振、鐵念珠只打得碎冰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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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寶樹見了,心膽俱裂,急忙倒躍。胡斐想這卑鄙和尚,害了自己父母性命,見面便下毒手,不由怒火大熾。他抄起一把珠寶朝他彈射,只打得寶樹高聲號叫,在地下滾來滾去。眾人嚇得大氣不敢出。苗若蘭卻要胡斐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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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胡斐住手道:“各位如此愛財就留在這裡吧,老天只饒貪念稍輕的人。”說完牽了苗若蘭轉身便出。眾人沒想他這麼輕易便罷手,個個喜出望外,也沒細想雪山飛狐剛才說的話,又俯身去撿珠寶。過了良久,一聲巨響,洞口已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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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苗若蘭見此道:“你要他們都死在裡面麼?”胡斐道:“裡面哪個是好人?”苗若蘭道:“我只知我父親和你是好人,可你總不能將壞人都殺了啊。”胡斐道:“我哪算好人?”苗若蘭道:“大哥,我知你是好人。”胡斐抑制不住,張臂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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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兩人這樣抱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遠處有人在奔逃,想是那些人已被打敗,便一齊向峰下走去。沒走兩步苗人風已來到他們面前,他一見女兒身披男人袍服,胸口便要氣炸,也不聽女兒解釋,就叫胡斐跟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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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苗人鳳先走一步,杜希孟一跛一拐走來,他將一包裹遞給胡斐,說是他媽的遺物。胡斐接下又交給苗若蘭。苗若蘭輕聲道:“你不可傷我爹,爹若要你娶我……”最後兩字聲像蚊鳴,幾乎聽不見。胡斐點點頭,飛步追趕苗大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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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苗人鳳與胡斐在一懸崖邊—連過了幾十招。胡斐想苗人鳳是苗姑娘的爹爹,於是有心相讓。苗人風這二十餘年從未遇過敵手,見胡斐如此好功夫,怕他不學好,將來更難制,便猛擊一掌將胡斐推下懸崖,接著又抓住他手臂,將他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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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苗人鳳道:“你救我一命,現下饒你相報。咱們重新打過,你不得相讓。”說完也不聽胡斐解釋,逼他出手,又鬥了三百餘招。苗人鳳越看他越像胡一刀,便問:“你可認得胡一刀?”胡斐一聽,倒想起了殺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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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胡斐也不回答,只想著當年父親戰勝苗大俠的招數當苗人鳳一招“提撩劍白鶴展翅”剛出得半招,胡斐的“八方藏刀式”已搶了先著。胡斐這一刀劈下便能要了苗人鳳的命,不劈下則自己要丟命,可他卻不知劈還是不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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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苗若蘭站在雪地裡,良久不見二人歸來,當下打開手中的包裹。只見包裹裡是幾件嬰兒衣衫和一塊繡著“打遍天下無敵手”七個字的黃布。月光下,她望著手中的東西,心中柔情萬種,極盼著爹爹和胡斐快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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