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人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搞蒙了,不知道這群人為何如此氣勢洶洶。
倒是沖虛子,看著官威男子的模樣,神情有些詭異。
白澤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脾氣,況且如今實力大增,絲毫沒有把幾個護衛放在眼裡。
對付凡人不屑用法術,先天之體的強悍已經超越了凡體肉胎。
手中木棍幾記橫掃,來抓白澤的護衛轉眼間倒飛而回,撞在牆上爬不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
白澤木棒指著門口男子和婦人,他倆顯然就是主子。
美婦被白澤的戰鬥力嚇住了,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話。
一個小孩子把四個壯年護衛打的失去戰鬥力,確實駭人。旁邊的中年男子心裡也害怕,不過上位者日久,自然生出一股底氣。
迅速平定心神,中年男子說道:“本官張雲鵬,這是夫人蘇文卿,來此是來尋本官兒子。”
白澤更疑惑了,他在道觀幾年了,除了師徒三人,哪有什麼他兒子。
沖虛子聽到男子的話,臉色微變,問道:“你們從哪裡找來?”
蘇文卿害怕眼前這凶神惡煞的小孩,聽到到沖虛子問話,心想老道長應該講理。
“道長,我和丈夫金陵從來。”
“金陵第一鏢,蘇家?”沖虛子繼續問道。
蘇文卿心緒逐漸平靜,聽到沖虛子所說,驚訝道:“道長也聽說過?”
沒等沖虛子回答,蘇文卿不敢置信的說:“難道道長就是那個……就是那個……”
沖虛子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看著張雲鵬和蘇文卿,目露兇光。
兩人身後一行人,足有十幾二十個護衛,感應到了沖虛子危險氣息,把中張雲鵬和蘇文卿味護在了中間。
“大人小心,這老道士非同尋常。”
護衛頭領是軍中好手,面對沖虛子竟然提不起反抗念頭,知道遇上了江湖高手。
沖虛子無法煉化靈氣,就無法修行《長春功》。
然而,連續服用五顆洗髓靈丹,金鐘罩外功連破數層境界。
外功之強幾乎到了凡人極限,雙臂之力能破千斤,根本不是尋常護衛所能匹敵。
以白澤聰慧,哪會看不出有問題,但是師傅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其他的皇帝老子來了也敢賞一記掌心雷。
木棒揮動,風聲呼嘯,輕易把一群人逼出五莊觀。
白澤冷喝道:“不管你們從哪裡來,在五莊觀鬧事,先過我清風這一關!”
護衛已經知曉白澤厲害,哪裡敢反抗,護著張雲鵬不斷後退。
張雲鵬解釋道:“本官江寧布政使,絕不是來鬧事的,請小道長聽我解釋。”
蘇文卿見白澤這般兇悍,不敢靠近,轉頭向沖虛子喊道:“道長,我尋兒子已經四年多,您就幫幫我們,說句話吧!”
說完悲痛萬分,淚流滿面。
沖虛子知道以自己大徒弟早慧,已經猜測的差不多了,不過能依舊護著自己,站在自己這邊,心懷大慰。
擺擺手說道:“清風,讓他們進來。”
“師傅,您?”
“唉,貧道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沖虛子嘆息一聲,神色黯然。
明月雖然才八歲,但是看了這麼一會兒,也有些明白了。
小小孩童,也是心緒複雜,有期盼,有困惑,還有痛恨,五滋六味,雜亂如麻。
五莊觀大殿。
沖虛子坐在上首,清風明月立在身後。
張雲鵬和蘇文卿坐立不安,是不是看明月一眼,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說話。
沖虛子已經做出了決定,內心反而放鬆了許多,轉頭問道:“明月,你還記得為師說你來自哪裡?”
明月此時暈暈乎乎,腦子更不好使了。不過還是下意識的說:“金陵。”
“恩,沒想到三年多了,還有人能查到,這就是命啊。”
沖虛子感嘆道:“兩位,小徒明月,就是你們兒子了。”
明月一聽這話,哇的一聲就哭了,撲到沖虛子懷裡,淚如雨下。
“師傅,你是不是不要我啦!”
沖虛子撫摸著明月的頭髮,勸慰道:“還不確定呢,況且是又如何,師傅永遠都是你親人。”
白澤看著師徒情深,從記事起師傅和師弟就算自己全部。
如今有可能分離,即使再淡薄的性格,內心也是非常難受。
張雲鵬夫婦兩人有些尷尬,好像自己成破壞家庭惡人。
剛剛護衛頭領已經告訴自己,進門看到明月捱打,應該是修煉某種外門功法,而且已經略有成就,絕非虐待。
明月小小年齡,能有如此成就,十之八九是道長親傳弟子。
誤會人家師傅,在疑似兒子眼中,絕對沒什麼好印象。
夫婦兩人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不停解釋道歉。
“好了,你們也不用怕。只要明月是你們兒子,老道絕不會阻止他認親。”
“天地君親師,我這個老師還排在你們後面嘛!”
沖虛子自嘲了一句,即使他心中放下了,也是有些不痛快。
張雲鵬夫婦聽到了肯定回答,頓時一臉喜悅。
蘇文卿把眼淚擦了擦,不斷感謝道:“道長的養育教導之恩,我們夫婦感激不盡,明月更應該一輩子孝順您。”
沖虛子聽著這話,覺得這夫婦二人也算明理,心情舒暢許多。
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沖虛子說道:“你們一路走來辛苦,一起吃個飯吧。”
夫婦二人正想親近感情,自然答應。
等飯菜上桌,兩人心中驚訝,一桌子菜雞鴨魚肉不缺,大冬天各式青菜也不少。
剛剛聽明月說平時也是這般,心想這山野道觀確實不簡單。
按照大周平民飯食水準,這一桌尋常人家,過年過節也吃不上。
沖虛子從道觀外梅樹下挖出來一個酒罈,打開封口,一股醇厚酒香飄滿了整個道觀。
這酒是第一任觀主所釀,至少數十年的歷史了。
當初觀主在道觀後面栽了一片梅花樹,每棵樹下埋了一罈酒。
第二任觀主實在,喝一罈重新埋一罈。
之後幾位觀主也蕭規曹隨,喝一罈釀一罈。
到了沖虛道長這裡,只喝不釀,十幾年下來,幾乎剩不下多少了。
而且看這罈子造型,正是一代觀主所埋藏,整個梅花林估計就這一罈了。
張雲鵬也是懂酒愛酒之人,畢竟哪有文人不愛酒。
見到酒罈造型的時候就挪不開眼,等聞到酒香,直接就痴了。
酒色如琥珀,澄黃透明。
張雲鵬小心翼翼的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當真是味比瓊漿,唇齒留香,情不自禁說道:“瓊漿玉液天上有,人間何幸得以償!”
沖虛子見張雲鵬模樣,雖然心疼百年佳釀,但是他不想和弟子親生父母有矛盾,使弟子兩難。
不過沒想到的是,蘇文卿一個女子,看起來柔弱貴氣,也倒了一碗酒。
她剛開始是慢慢品嚐,喝完一碗之後居然雙目放光。
“道長,這女兒紅有數十年了吧?”蘇文卿居然是酒中巾幗,一口道破酒名。
一代觀主是浙江人士,歸隱深山之後思念家中親人。
本人又有一手釀酒秘訣,最擅長釀女兒紅,每年喝一罈聊以慰藉。
沖虛子驚奇蘇文卿酒中造詣,得意的說:“這酒是先輩所留,確是女兒紅,已經有一百多年了。”
夫婦二人頓時大驚,百年佳釀說的簡單,世上幾個人喝過。
傳聞皇宮當中確實有百年佳釀,卻是要追溯到幾位先帝時候了。
如此珍貴之物沖虛道長拿來招待,兩人受寵若驚,又感激不盡。
沖虛子正是要的這種效果,與夫婦二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親近了許多。
百年美酒好喝卻是更醉人,沖虛子自然沒事,張雲鵬夫婦不勝酒力,在明月屋裡歇息。
一直到晚飯時候才睡醒,夫婦二人感覺有些羞愧.
山上來尋兒子,居然喝的大醉不醒。
沖虛子準備了清淡晚飯,和二人說明日就隨他們下山,驗證明月是不是他們親生。
晚上白澤和明月睡在一起。
師兄弟兩人好久沒有睡一張床上,今天再同床,或許就是最後一晚。
明月一整天都沉默少言,心不在焉。
現在只有最敬佩的師兄在,實在忍不住問道:“師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澤看著師弟,心中也是不捨,嘴上勸慰道:“師兄永遠是你師兄,師傅永遠是師傅,只是換個地方而已。師弟難道會不認師兄?”
明月連忙說:“絕對不會。”
“那不就行了,我會長下山看你的。”
“我也會來山上看師兄。”
師兄弟兩人有說不完的話,一直到半夜才睡去。
白澤看著睡著的明月,雙目中竟然有一絲淚花,完全不像白溪寨殺伐果斷小神仙。
“無論發生什麼事,師兄都會保護你,幫你渡過任何劫難!”
第二日,沖虛子和張震飛夫婦下山,留下白澤守家。
“清風好好看家,等師傅回來,莫要亂跑!”
白澤答應下來,把一行人送出道觀,拿出一個瓷瓶和幾張寫滿字的紙片,遞給明月。
“師弟,這丹藥和功法給你,勤加修行,等師兄下山。”
明月把兩樣東西貼身收好,滿眼淚水,不斷對白澤說早日去看他。
沖虛子心中嘆息一聲,拉著明月向山下走。
“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哭什麼!”
白澤望著一行人漸漸消失在山下,暗暗發誓,定然早日修成大法。
駕馭妖風,天涯似咫尺,哪還有什麼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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