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01
1994年4月,一盒名叫《校园民谣Ⅰ》的盒带由大地唱片公司发行。
谁都没有想到这张专辑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往街上随便一走,每隔几百米就能听到老狼那透着温柔气质的嗓音唱着“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
《同桌的你》在电视上、广播里“泛滥成灾”。
那时候,崔健是所有青年们心中的偶像,玩摇滚才是最有逼格的事。
听说摇滚歌手张楚、许巍来到清华,大家都会慕名赶来围观,切磋互相学习一下,旁听的人围成一个圈,堵得严严实实的。
宿舍里、草地上总是一拨一拨的人流,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隔着几百米,看到不到唱歌的人,音浪却一浪高过一浪。
像《同桌的你》这样的,高晓松说它是骚柔歌曲,平时都不好意思唱,只有在每次唱完重金属,甩头甩的累的不行的时候,才会拿起木吉他跟大家说“我来给你们唱首骚柔的轻松一下吧”。
校园民谣这样的骚柔系列,在当时是怎样拿下唱片公司的?
这就不得不提到校园民谣运动的领军人物——沈庆。
02
如果不是他的那一首《青春》打动了黄小茂,也许就不会有《校园民谣》系列,民谣热潮也许就不会在那一年全面爆发。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枯涩滋味
沈庆回忆:“那一次,深圳先科公司出资录制了24首校园歌手的歌曲,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那些不那么专业的声音才具有的魅力,他们选择了由职业歌手来唱那些歌。可以想象,绝对是车祸现场。24首中唯一一首由作者本人演唱的,就是我的那首《青春》。而这个版本,打动了黄小茂,让他下决心启用籍籍无名的学生加入到演唱中。”
这一群籍籍无名的学生,说的就是沈庆、高晓松、老狼、金立、郁冬那帮北京各大高校的学生。
北京农工大艺术团有一间不算大的排练室,在沈庆的领导下,一帮农工大的学生夜里时常在这聚会,唱歌、练琴、说笑。
偶尔外校的学生也会过来光顾,高晓松、杨丹涛、郁冬……他们都是沈庆的朋友。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没有网络,当然也就没有网吧,每个年轻人都很无聊。
所以,精神世界成为他们最大的追求,据说在街上随便扔一块石头,都有可能砸中一个诗人的脑袋。
抱上一把吉他往草地上一坐,你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星。
人人都读诗,谈音乐,装装文艺,说说风花雪夜。大家自然就熟络起来了。
03
逯学军是沈庆的学长,在一次宿舍串门中,无意发现沈庆放在桌上的半本歌词,那是沈庆19岁写下的,后来被逯学军带走谱曲成了一首完整的歌,收录在《校园民谣1》里,这首歌叫《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写它,逯学军花了三年,付出一根手指的代价。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逯学军和女友在高中时感情很好,也许是因为进入大学之后,视野变得更加开阔选择变得更多,女友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
逯学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还可以挽回,就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女友学校转悠,期待碰到女友。
后来,真的见到了女友,他欣喜不已,但随即又陷入失落,女友旁边牵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他。
逯学军崩溃,回去就大醉了一场,发誓再也不去找她,说完,拿起刀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剁了。
最后,逯学军把这份痛苦都写进了这首歌里。
1995年,这首歌被当时颇红的台湾歌手巫启贤翻唱,改名为《思念谁》。后来,《中国好声音》的舞台上,帕尔哈提再次唱起了。
04
《校园民谣1》另一位重要人物是金立。
专辑中三首歌《那天》《故事里的树》《我们相识》都是出自她手。
不是故事里那一棵
是一棵不太老的树
晨光照着很清很清的水
小河从树旁悄悄悄流过
1990年,刚上大一的沈庆跑到中山公园音乐堂看首都大学艺术节表演,金立抱着吉他站在台上,长发飘飘,清新迷人。
那时候沈庆还没有在北京农业大学夜里的操场遇到郁冬,逯学军也刚刚从他宿舍节奏他写的半本歌词。
她在录音棚里留下《那天》的声音,到今天,沈庆依然记得当时的震撼:“不只是我,包括现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唱起了’说了世上一无牵挂为何有悲喜……’还有那首《想你》,金立唱出了那些专业歌手完全不可能唱出来的情感,那种深情的透彻。可以说,金立,是我们那一批人里,唯一一个唱自己的歌唱得无可替代的”。
金立当时早就是圈中名人,也是这伙人中的核心人物。
在她宿舍里,经常出入各校朋友,金立和潘茜是好朋友,一次,张楚去金立宿舍唱歌,潘茜带她男朋友来听,就是因为这一次的相遇,促成了民谣圈一对经典CP,潘茜这个男朋友叫老狼。
金立跟高晓松很熟,所以那次听张楚唱歌,金立问老狼:“高晓松他们‘青铜器’乐队缺个主唱,你有兴趣吗?你要没兴趣,他们就玩后摇滚了。”
就这样,通过金立,老狼认识了高晓松。
金立早于他们所有人被唱片公司挖掘,成为签约艺人,她是校园民谣圈中有名的才女。
05
沈庆说,老狼的是高晓松介绍给大家的。
高晓松有什么好事,总是第一个想到老狼,也许第一次认识之后,两人就以产生了惺惺相惜的默契。
他的乐评写道,老狼最大的本领就在于,任何一首烂歌,只要到了老狼这里都能被唱成一首好歌。
但是沈庆却认为,老狼还是唱高晓松的歌最好听。
老狼工作后,第一个月发工资,他请高晓松吃饭,结果两个人都喝醉了,坐公交车回家,高晓松又哭又吐,车上的人都嫌死他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老狼说:“我写了这么多歌,唱给谁听呀?”
高晓松运气很好,没过多久大地唱片黄小茂就找上门来了,说要做一张校园歌曲专辑,想用他那首《同桌的你》。
机会终于来,心里肯定挺开心的,但是不能忘了兄弟啊,他向黄小茂提出要求,“这首歌只能让老狼唱,要是别人唱我不给”。
老狼当时丢了工作,高晓松想帮他赚点钱,黄小茂觉得歌很好,就答应了高晓松的要求。
老狼说:“当时只有高晓松认为我能成为歌星,他说,‘你准备好做歌手吧’。”
老狼并不是专业歌手,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能成为歌手甚至歌星。
有一天,老狼接到高晓松打来的电话,让他去广电录音棚录音。
老狼录了两首歌《同桌的你》和《流浪歌手的情人》,这两首歌都被收录在《校园民谣1》中。
“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坐家里就红了”,老狼回忆说。
06
《同桌的你》这首歌,我们从从小学听到大学。
如今少年变大叔,偶尔路过街边的窗玻璃,蓦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身材已经走样,原本胶原蛋白的脸,变成脸上的沟壑若隐若现。
岁月匆匆,一晃而过,每当校园民谣响起,仍会那天我们躺在云淡风轻的春日里,你望着我笑颜盈盈的样子,恍若昨天。
青春来的太汹涌,失去的太迅猛。
就像校园民谣系列的命运一样,来势汹汹,一年之内走向巅峰,却也在短短数年之内立即衰败,当时的音乐都很单纯,大家只是唱出自己的心情,就用尽所有情感。
如今再谈起,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北岛的那首诗。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关于青春,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在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北岛
閱讀更多 享樂音樂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