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想II》:在廣闊中行走過,才能知道人的渺小

我們熟知的賈樟柯,是拍電影的賈樟柯,他的電影《小武》、《三峽好人》、《山河故人》、《天註定》、《江湖兒女》等,讓他蜚聲海內外,獲得眾多大獎,他自己也因為電影獲得了很多個人榮譽:

2014聖保羅國際電影節終身成就獎

2014年釜山國際電影節“史上十佳亞洲導演”

2015年戛納國際電影節導演雙週終身成就“金馬車獎”

2016年第18屆孟買國際電影節“傑出藝術成就獎”

2016年第38屆開羅國際電影節“傑出藝術成就獎”

事實上,賈樟柯的寫作功底一點也不比他的電影差,他的賈想二部曲,書寫了他創作電影的心路歷程。《賈想II》是賈樟柯寫於2008到2016年間的文章,記錄了他在電影內外的生活和思索。


《賈想II》:在廣闊中行走過,才能知道人的渺小


01、用文字留住記憶

賈樟柯在現實挫敗、未來焦慮的狀態下,開始寫作,他把內心的矯揉造作、傷感和對現實的不滿,全部寫到了五百字一頁的綠格稿紙上,寫出了“故鄉三部曲”,寫出了無數的人和事。

一個一個的字,落筆成了電影,一部一部的電影,成了他的精神家園和根據地。

賈樟柯的文字,像他的電影一樣敏銳,有穿透力。他能準確迅速地表達時代情緒,用文字打撈記憶和故事,展現隱藏在故事中的絕望與哀傷。

他寫成都一個大工廠的失業工人,四十多歲的他們與滿頭白髮的老人混雜一起,坐在路邊打麻將。

人生的波瀾壯闊都在嘩啦啦作響的麻將裡面。

在這些工人師傅講述之餘,在他們停下來不說話的時候,又有多少驚醒動魄的記憶隱沒於了沉默之中,可能那些沉默才是最重要的。

我能讀到那種沉默的氣氛和沉默中的力量。

他寫回家過年和高中老同學相聚,時間讓昔日勾肩搭背,橫行鄉里的男人們,有了陌生感和距離感,"他們一口一口吸菸,我一眼一眼相望。可惜滿目都是同窗好友老了的證據,想調侃幾句,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鄉音。"

短短的文字,寫盡了老友多年後乍相逢時的忐忑心情以及時間的無情。

在這本書中,我還看到了在北京胡同和他一起出盡洋相的眾多文藝青年,他們渡過了從不羞愧從不後悔的無敵青春歲月。

“有的是一片湖,一片樹,清晰的四季,可以容納理想的寂靜。我在這裡讀劇本,談戀愛,相愛,分手。”

《賈想II》:在廣闊中行走過,才能知道人的渺小


02、用攝影機對抗遺忘

文字裡的賈樟柯是自由安全的,影像裡的賈樟柯是愜意和遊刃有餘的。文字和影像的相輔相成,讓他有了與自己和解的可能,也讓他走向了更廣闊的空間。

2000年,賈樟柯滯留法國,一個無聊的下午,他習慣性出門去了蓬皮杜中心旁邊的影院,很遠就看到人群排著長長的隊,在雨中,安靜的排著隊,莊嚴靜立,就像在等待移民簽證,走近了,才知道他們在等待觀看楊德昌的電影《一一》。

他說,能有什麼更比這一幕讓電影工作者感動呢?

電影帶來了電影人和觀眾之間相同的感動和不需語言表述的情感。

賈樟柯有著別人無法企及的捕捉能力,他用這種能力成為了我們的生活的講述者,在他的鏡頭下,邊緣小人物有了被尊重的可能性,用最普通最日常的鏡頭,讓人們看到了詩意和力量。


《賈想II》:在廣闊中行走過,才能知道人的渺小


03、與電影一起成長

在兩本《賈想》中,賈樟柯都用很長的篇幅寫了臺灣導演侯孝賢。

他第一次知道侯孝賢是在報刊看上讀到電影《悲情城市》的報道,簡短文字中激盪的故事和憂傷的片名,他記住了侯孝賢。後來在照片上第一次看到了侯導的樣子:

"個子不高但目光如炬,身體裡彷彿隱藏了巨大的能量。既有野蠻生長的活力,又有學養護身的雅緻,正是那種一代宗師的面相。"

《悲情城市》讓他發現,在中國人的世界裡,只有侯孝賢能準確拍出我們的前世,而《風櫃來的人》則讓他發現,侯導也能準確地拍出中國人的今生。

《風櫃來的人》讓賈樟柯重新認識了電影,他開始學著用自己的方法看世界,他開始拍攝《小武》。


《賈想II》:在廣闊中行走過,才能知道人的渺小


日本大導演北野武的公司kitano office參與投資了賈樟柯《小武》之後的所有作品。有時候沒有劇本也能獲得投資,公司與年輕導演共同成長,每一次的投資都是悲觀的,抱著和導演一起共渡難關的心態來合作。

賈樟柯說,北野武不是最有財力的老闆,卻是最理解創作的老闆,和北野武合作讓他學會了信任自己的作品。

在賈樟柯眼中,去電影節就是走親戚,在《東京諸君》一文中,他寫因為熟悉彼此的作品而相交的東京電影人,他們語言不通,卻因為彼此的作品而友誼牢固。

賈樟柯從土耳其導演錫蘭的電影中,看到了天氣。錫蘭的攝影機帶著他去凝視被忽略的大自然,他看到的是被忽略的自己和內心感受,以及自己的故鄉和淡淡的鄉愁。

伊朗導演賈法·潘納西的《生命的圓圈》曾獲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他對賈樟柯說想來中國,可惜不久,他因為支持前總理穆薩維,被捕入獄六年,二十年不許拍電影,賈法的老師,阿巴斯導演說,賈法被捕,是整個電影藝術受的攻擊。

電影前輩和同行的電影人,給了賈樟柯無盡的力量和野望,推動他激勵他創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每次拍電影,他都會把這部電影當做生命中的最後一部作品,用盡全力,毫無保留,因為獲得一次拍電影的機會並不容易。拍攝電影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勇氣,以及不斷忍受羞辱的能耐。

大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說,電影的目標是抓住我們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但這個企圖是沒辦法拍出來的,只能向這個目標靠近。

賈樟柯的電影一直在靠近我們內心深處的一些東西,讓我們更好地去懂得不同的希望,抱負,夢想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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