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今日,我從有你的城市悄然而別


那年今日,我從有你的城市悄然而別

一 踏上歸程

悽風冷雨中,我又踏上了歸程,不情不願。

那座冷清空蕩的莊園,依舊著可怕的沉默。是烏雲壓頂的沉重趕走了欲翩然而臨的雪花,還是冰的固執拒絕了那片六稜的心事?

那年今日浮上眼簾,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變換的數字寫著時光荏苒,不變的情愫寫著心事滄桑。只有那些愛了又恨,恨了又愛的文字,不知疲倦地纏繞著無聲的年華,輾轉吟哦,歲月愈老,它愈青蔥。

一篇擬了題目的抒情,總是無法動筆,只是因為北風攜不來一場入眼的雪景,斑駁的雪跡醞釀不出心間那一株臘梅的幽香。下一季的四月天,把距離遙遠了又遙遠,她的芬芳朦朦朧朧,讓一場心事漲潮又落潮。

遙記那日黃昏,村頭的小路啟開一場故事的開篇,讓一次邂逅糾纏了二十八載的如夢時光。終年的漂泊,天涯無奈,歲月無情,日誌默然地寫道:“有些事,不值一寫。有些人,不值一記。”

那年的今日,一些被記憶強迫棄置的心事呵,生命力從來都有著可怕的旺盛,漫長的歲月也埋葬不下它的膨脹。一次偶然的重逢,讓它更加蔥蘢,讓歡喜和淚水在後來的時光中成了我不渝的愛人。

那年今日,我從有你的城市悄然而別

二 冰冷的站臺

汽笛聲幽幽地催著歸人的腳步,清冷的站臺依稀能夠觸摸到八月的心跳。我站在北風的冷漠中,回首遙望那一角的空間,寂靜陳列,荒涼的門扉上依然一枚銅鎖泛著深遠的綠光。

我去矣!帶著無奈,帶著遺憾,我揮手作別一場沒有結局也不可能有結局的夢。

從此,我離了城角之東,以一室的空白回應城角之西的荒涼,剛好的溫度,恰好的平衡。歸去是紅塵裡未了必了的一樁責任,留守的是自由孤獨的一場懷念。很遺憾,這一切中的無奈滋味,我知,你卻不知。

站臺廣播裡,播音員再次冷漠地催促著歸人要啟程了,關於那年今日的回憶,被我匆匆掐斷在冰冷繁忙的站臺。站臺上人流如織,出來的匆匆,進去的慌慌,舊歲月裡的幻想已被冬凜冽成冰質的標本,曾經的心動在紅塵裡孤獨地唱響失落。

那年今日,楊柳岸邊的歌聲曾唱醒了一泓春水,曾驚慌少年一場執著的守候。終究一場夢呵,一經擱置,竟然半個世紀!歲月弄人,一次意外的重逢,讓那場久遠的夢突然被驚醒,四下環顧,夕陽已沉,晚霞已無力捧送出醞釀長久的一杯醇香,無奈任由北風戲弄於被荒置的渡口。

那年今日,我從有你的城市悄然而別

三 身在咫尺,心已退避至天涯

一聲長鳴,火車已經啟程。透過霧氣迷濛的車窗,我看見故事被飛馳的風切割成整齊的甘蔗段,開頭尚飄蕩著沁人心脾的甘甜,轉瞬間的一段結尾的酸澀浸漫了整個空間。那年的今日,歡悅似乎近在咫尺,咫尺得似乎舉手就可以觸摸得到。空蕩荒涼的站臺正在遠去,熟悉正在遠去,黯然神傷的我正在嚥下最後一節甘蔗,一節只有酸澀的不能回味的甘蔗。

我從有你的城市中悄然而別,又悄然地回到另一座有你亦有我的城市之中。有你亦有我的城市中,我們會共迎一場雪,共賞一場純白,甚至,共悼一場消融。只是,身在咫尺,心已退避至天涯。

那年的今日,被忘掉的細節成了過去,沒有被遺忘的點滴變成了記憶,記憶變成了刺心的針。日誌履行著它的單調的任務,刻板地記載著時光,以及時光裡不刻板的人,還有曾經鮮活的青春。

火車安穩地在軌道上飛馳,窗外的景物飛快地變換著模糊的身影,我把目光從迷濛的車窗上收回來,攤開日誌,想記錄最後的一節心情。然而落筆躊躇半晌,終留一頁空白,縱是紅塵真滋味,我的心裡卻不願實實在在地留給明天一個酸澀的心情。

明年的今日,看到這一紙空白,我可還能憶起空白裡的故事?和被空白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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