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的靈魂與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而我的存在卻如此真實

我的靈魂與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而我的存在卻如此真實。

——加繆

第一部分 夜晚屬於群星

小說:我的靈魂與我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而我的存在卻如此真實

01

在吉布森沙漠的邊緣,我看見魆黑的夜空露出一道亮光。被照亮的赭紅沙礫從我的鞋面上推搡著離開,乾燥的夜風沿著沙脊線爬行而過。我原以為那是救援隊的燈光,但其實那只是一顆將要死去的流星。那時的氣溫是四十一度,我的牛皮水袋裡滴水不剩,九個小時前沙漠就喝光了一切。現在我只剩下一個希望了。距離這裡一公里的地方有一片樹林,也許我能在那裡遇見遊蕩的獵人,至少可以喝些植物的汁水。可事實上,在想象那些環繞著的松綠色枝蔓時,我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靈魂乾涸……可我沒有死。有人撬開了我的唇齒,將清水送進我的喉嚨。我無力睜眼,但搖晃的光線和骨飾碰撞出的聲響,讓我知道那是一隊徒步行走的牧人。他們救了我,灌滿我的水袋,然後繼續上路,自始至終都沉默著。無論如何,我活了下來。在那之後,我一次次回到那片紅色沙漠,可再沒有見過那些牧民,也打聽不到任何有關的消息。他們像是用風沙壘成的幽靈,又或者只是這顆星球一次悲憫的吟唱。

林原敲下最後一個字,保存導出。“故事194”經過摺疊制碼儲入硬盤,織機“雅各”搖晃起圓肥的身體,用凸起的、亮黑色的讀取槽將之一口吞下。

林原用指尖抵住自己的喉嚨,二十五個小時未進水的痛苦已然發酵,如一顆灼熱的巨石在他的喉管中往返滾蕩。他心裡清楚,換作其他任何一個編織者,都不會為了追求所謂“真實”而做到這種程度。故事就是故事。但是林原不喜歡冒險,他知道失敗意味著什麼。194號患者的人格解離已到達臨界值,他需要這片沙漠裡的每一顆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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