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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時間2月4日晚間，美國總統特朗普發表了2020年度國情諮文演講。儘管這是一年一度的國事安排，而且日期早已公佈，但特特朗普會講什麼、如何表演，釋放美國內政外交什麼重要信息，依然廣受關注。

視頻截圖：特朗普發表國情諮文演講。（來源：CNN）

這次國情諮文很不尋常

今年特朗普的國情諮文演講確實不尋常。一是今年是美國總統選舉年，特朗普處在競選連任的關鍵當口，此次演講實際等於他的競選連任宣言和對全國支持者的動員令；二是國會參眾兩院的民主黨人與特朗普勢不兩立，數月來堅決要求彈劾他，雙方進入了對決時刻；三是在特朗普發表國情諮文演講的第二天，美國參議院將對民主黨人提出的彈劾議案進行最後的審議，此時此刻的特朗普焦慮和憤怒的心情難平，因為在美國的歷史上總統遭彈劾畢竟寥寥無幾，而特朗普又自認為比任何前任總統都幹得好。毫無疑問，此次國情諮文成為了特朗普向全體國會議員和全體國民自我表白辯解的最佳場合和時機。

總統發表國情諮文，在美國已有230年的歷史。1790年1月8日，美國首任總統喬治·華盛頓在當時的臨時首都紐約發表了美國第一份國情諮文，此後美國總統大體上都沿用這一形式，只是時間、地點和形式有所不同而已。美國在法律上至今對此沒有明確規定，但現在一般定在每年的1月底或2月初。

在程序上，美國總統可以將國情諮文事先送交國會參眾兩院，也可以直接發表國情諮文演講，並無統一規定，這主要取決於總統的考慮和府院之間的關係。

美國最早的總統國情諮文演講，僅面向現場聽眾。1923年柯立芝成為美國第一位通過電臺面向全國聽眾發表國情諮文演講的總統，1947年杜魯門成為美國第一位通過電視轉播演講的總統，1965年約翰遜成為第一位晚上發表國情諮文演講的美國總統，1997年比爾·克林頓成為美國第一個在互聯網上實時播出國情諮文演講的總統。

視頻截圖：特朗普發表國情諮文演講。（來源：CNN）

另一個重大改變，是從1966年以來在美國總統發表國情諮文演講後，反對黨要指派一名代表，隨後發表“回應演講”，實際就是對總統的國情諮文內容進行反駁性點評，這同樣會引起很多人的關注。今年便是如此。

特朗普演講突出六大方面

今年特朗普的國情諮文演講，時間控制在80分鐘以內，從電視直播畫面看，特朗普屬於脫稿而講，一氣呵成，氣勢很足。他在演講中主要突出了六大方面。

一是突出宣揚了“美國的偉大回歸”。特朗普在演講一開始就直奔主題，以十分自傲的口氣表示：三年前我就承諾要讓美國實現偉大的迴歸，如今這一願望已經實現。“在短短的3年內，我們打破了那種美國衰落的心態，我們摒棄了那種要把美國前途打折的做法。我們向前邁進的步伐就在不久以前還是無法想象的，我們永遠也不會走回頭路了！”特朗普強調，美國的命運已經大大改變，美國的前途冉冉上升，美國的實力大大增強，美國的聲望迅速回升，而其他國家則已經被遠遠拋在了後面。

二是重點宣揚美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驕人成績”。特朗普如數家珍般地列舉了美國的經濟增長率、不斷下降的失業率，以及投資充足、稅收下降、產業改善、科技創新、民眾福利改善、股市持續走高等方方面面的成績。特朗普尤其強調了自他上任以來，美國增加了700萬新的就業崗位，就業率為最近50年來最高。“前任總統8年間超過30萬工作年齡的人退出了勞動力大軍，而在我的政府領導下僅短短3年內就有350萬工作年齡的人加入了勞動力大軍”。特朗普強調，美國已經改變了往屆政府的無能政策，取得了巨大的經濟成就。

視頻截圖：第一夫人梅拉尼婭為特朗普總統演講鼓掌。（來源：CNN）

三是大力宣揚美國的司法改革、移民管控、社會管理等成就。特朗普稱美國變得更加安全，美國“正在打造全世界最繁榮、最包容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里，每一位公民都可以加入美國無以倫比的成功，每一個社區都可以參與美國的不同凡響崛起”。他許諾，下一步將確保每一個美國年輕人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和實現美國夢的機會,連非裔等少數族裔的孩子也能享受這些……國家將不強迫任何家長把孩子送到一所失敗的公立學校，美國家庭的美好生活將得到全球最平價、最創新、最優質的醫療體系。

四是大力宣揚美國在經貿、製造、能源等領域力推“美國優先”和“撥亂反正”所取得的成效。特朗普稱，他從上任一刻起就開始迅速行動，對內廢除傷害就業的監管規定，落實“歷史性和創紀錄的減稅”，對外“為公平與對等的貿易協議而奮戰”，使“嶄新的《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定》簽署成法”，與中國簽署了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以“捍衛我們的工人，保護我們的知識產權……為美國製造和種植的產品開拓了廣闊的新市場”。他還特別宣稱，美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一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國，能源充足，遠超任何國家。美國的製造業正在迴歸，威力正在恢復，新的工廠已增加了12000多家。

五是大力宣揚美國加強自身安全，包括邊境安全、移民管控安全、毒品類鴉片管控安全、國際安全、美國海外軍人安全等。特朗普特別強調了美國對極端組織“IS”和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高級指揮官蘇萊馬尼等人的定點清除和嚴厲打擊，強調了對派駐中東地區和阿富汗等國美軍安全的擔憂和安全保護，並對委內瑞拉“民主力量”表示了堅定支持和幫助。

視頻截圖：民主黨總統候選人首場預選結果公佈。（來源：CNN）

六是強調美國將繼續全面提升競爭力,增強綜合國力，大力發展國內基礎設施建設。特朗普表示，美國將建造更多的橋樑、隧道、鐵路，發展高速通信網絡，更好地服務於美國的發展和美國民眾，美國還將進一步加強醫療保健，加強毒品和槍支管理，不允許無限制的墮胎。特朗普宣稱，在他領導下，美國將成為一個“任何奇蹟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的地方，任何人都能上升的地方”。

總體看，特朗普今年的國情諮文演講，主要針對今年美國的大選，迎合了國內民粹主義思潮，側重於內政特別是兩黨爭鬥的需要。在對外政策、對外關係上，特朗普輕描淡寫，除點名伊朗、委內瑞拉等國外，對其他國家幾乎沒有涉及。對中國僅僅提到兩處，一處是關於中美達成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稱現在美國與中國的關係比以往都好，另一處簡單談到了新冠病毒疫情，表示美國願與中國加強抗疫合作。

有分析認為，這至少表明了三點：其一，特朗普在繼續堅持其“美國優先”的民粹、利己、孤立主義思維，首先立足於全面增強美國的自身實力，以實用主義、利己主義和商業主義看待世界，對美國以外的事情，除了經貿科技和周邊國家以外，並不大在意，對推進全球治理、全球氣候改善、聯合國千年目標和2030年可持續發展等國際普遍關注的重要問題，幾乎不感興趣；

視頻截圖：CNN 分析評論特朗普國情諮文演講。（來源：CNN）

“純屬競選宣言”

對特朗普的2020年國情諮文演講，美國各大媒體和社交媒體從不同的立場、不同的視角進行了充分的報道和各種評論。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在直播結束後，組織自己的13位電視記者和政論員，分別以個人而不是代表CNN的角度，分析點評特朗普的國情諮文演講。白宮對CNN很不感興趣，據說在事先舉行的白宮媒體吹風會和晚餐會上，CNN被給予“特殊待遇”——不讓其記者參加。

一些分析認為，特朗普今年的國情諮文演講，從頭至尾都是一場創意大膽、策劃精心、組織嚴密的“政治秀”，不得不承認其取得了很大的轟動效應，有些細節安排得十分講究。

例如，讓美國在中東地區四次進行調防的士兵突然從前線返回，來到華盛頓國會山上的會議大廳，與“日夜思念”的妻兒“驚喜團聚”，並對其妻子作出的特殊貢獻表示感謝，以體現特朗普對美軍的關愛和希望儘快把美軍從中東、阿富汗戰場安全撤回的決策意向。

視頻截圖：委內瑞拉反政府領導人瓜伊多。（來源：CNBC）

此外，還策劃了讓委內瑞拉反政府領導人瓜伊多來到演講現場，並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坐在一旁。

在政策宣示中，特朗普針對美國選民的心理和家庭、個人需求，進行了各種動聽的許諾，現場掌聲接連不斷，連內心十分不滿的佩洛西也不得不多次站起身來表示支持，而作為參議院議長的彭斯副總統則更是頻頻起身歡呼。這較往年特朗普的國情諮文演講場面要熱鬧得多。

特朗普的“美國的偉大回歸”正好迎合了當今美國日益加劇的民粹主義思潮和情緒。而特朗普強調將嚴厲打擊伊斯蘭恐怖主義，堅決對付伊朗等國，推進所謂的“中東和平新計劃”，則主要是為其年初親自下令斬首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高級指揮官蘇萊馬尼辯護，為了討好美國勢力強大的猶太人和基督教福音派選民。

有美國媒體評論說，特朗普80分鐘的演講，“熟練而漫長地使用了自己最有價值的卡片——美國強勁的經濟”，他以誇張的手法“描繪了與現實和事實常常不符的虛假和誤導性的成就和許諾”，其實所謂的美國經濟強勁和就業的增長，在奧巴馬總統任期後期就出現了，有些比現在的表現還好，但特朗普運氣不錯，畢竟很多出現在其治下的美國。

有評論指出，特朗普演講宣揚的一切，主要是針對與他爭奪白宮寶座並試圖將他拉下馬的民主黨人。因此有評論警告說，如果民主黨依然一盤散沙，內部爭鬥，又拿不出誘惑人的整體經濟社會政策，總是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上講些書生氣的話，根本不是特朗普的對手。

CNN的評論乾脆把特朗普描述為當今美國最出色“政治魔術師”，稱其此次國情諮文演講是

特朗普的凌厲攻勢，美國民主黨豈能不關注。演講時，民主黨領袖、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就坐在特朗普的後面。但特朗普根本不在乎民主黨人的存在，或者說越是這樣他的勁頭就越大，演講更有煽動性。

視頻截圖：佩洛西在演講結束後當場撕掉了特朗普的講話稿。（來源：CNN）

對於此次演講的國會大廳，特朗普很是惱火，因為佩洛西領導的國會民主黨人，就是在這裡通過了對特朗普的彈劾案。儘管美國的政客們都善於在公開場合偽裝，但此次因彼此積怨太深，特朗普在開講前拒絕與佩洛西握手，而佩洛西在特朗普講完後，乾脆把總統遞給她的演講稿當場撕了，連正在進行電視直播的CNN評論員都不大敢相信這一驚人場景，反覆問佩洛西議長把總統的講話稿撕了嗎？

倒是民主黨代表、密歇根州州長格蕾琴·惠特默，不愧是民主黨內“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在特朗普演講結束後即走上講臺，代表民主黨發表了“回應講話”。格雷琴·惠特默思路清晰、論據有力，從她所在州的基礎設施和醫療保健平臺的問題作為切入口，從容不迫、伶牙俐齒地對特朗普的演講進行了反駁性“回應講話”。無論其表達、風采都很出色。看來，民主黨內不是沒有能人，只是很難出頭。

視頻截圖：惠特默代表美國民主黨發表“回應講話”。（來源：C-SPAN）

發表對總統“國情諮文”演講的“回應演講”難度很大，一是反應要特別快，特別是在總統沒有事先提供演講稿的情況下，要在總統演講結束、會場送別總統後馬上迅速梳理思路作出反應；二是反應演講要得體，掌握好分寸，不能一味地批駁指責；三是角度要準，反駁的問題要抓住總統演講的要害和瑕疵，不僅說法有根據，而且還要有力度，有說服力，有感染力，也即能有超越總統演講的思維水平，並能總體上代表反對黨的立場和呼聲；四要參照總統即席演講的方式，儘可能脫口而講，體現出反對黨具有抗衡甚至超越總統演講水平的“現場反應”能力，如果照本宣科，會給人以事先就準備挑刺、不顧總統實際講了什麼都反駁的不良印象。這幾個方面看，格蕾琴·惠特默顯然是做到了。（本文作者為東方智庫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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