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聶易出來的時候，眼前的伊冉正和減減講著海的女兒，他提著一個袋子，站在她的身後，對減減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減減眨眨眼，表示明白。
“王子最後和鄉村少女結婚，但人魚公主只要殺了王子，就能再回到海里，而人魚公主為了王子的幸福，變成了泡沫。”
減減：“為什麼到最後男人不愛人魚了呢？”
伊冉嘆口氣：“因為王子忘了她。”
減減：“那如果王子想起來了呢？”
伊冉再嘆口氣：“來不及了，王子已經結婚了。”
聶易：“可以的，忘了還可以重來。”
伊冉突然從茶几便跳了起來，往後轉，見到聶易那張英俊的臉，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反應，“嗑”的一聲，膝蓋撞在了角上。
伊冉立馬又彎下腰去，“啊~痛。”
話音落，聶易便將手上的東西放下，皺著眉將她扶到沙發上，將手放在她寬鬆的褲腳上，她發覺聶易的行為，立馬握住了他的手。
伊冉：“聶，聶大師。”這樣不好吧。
聶易將她的手拿開，溫柔地說：“聽話。”之後，再次將她的褲腳慢慢地往上拉，果然在膝蓋的地方，微微腫了一小塊青，他碰了碰，聽到她倒吸一口涼氣。
減減在旁邊蹲著，看了看聶易道：“看起來很疼嘛。”
伊冉：“……”
她蹬蹬蹬地跑走，再蹬蹬蹬跑回來，拿了一瓶藥膏。
冰涼涼的在伊冉的膝蓋上，她在上方看著聶易的睫毛長長，減減蹲在他身邊，一模一樣的姿勢，這樣的畫面簡直有愛到無可救藥。
但不知是腦子那根筋抽了抽，伊冉脫口而吃：“減減的媽媽是誰？”
在膝蓋上的手瞬間停了下來，減減的視線也轉到她的臉上，伊冉見聶易的眼眸低了低，誰也沒有說話。
伊冉抿了抿嘴，正想找些話題扯開，突然減減啊了一聲。
“爸爸，你要給伊冉阿姨吹一吹，吹一吹就好了。”
伊冉：“……”
伊冉：“沒關係的，阿姨不痛。”
話音剛落，感覺膝蓋上一陣風，陪著藥涼颼颼地吹進她的身體，她的心裡。
伊冉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又漏了一拍。
那感覺持續不變，直到聶易緩緩地將褲子放下，她才有些回神，心裡呼了一口氣，但那突然的失落感，卻一點點地佔滿全身。
026
聶易和伊冉的家，差不多半小時車程，所以在閒聊了十幾分鍾之後，聶大師便專注於街道，而伊冉大明星，專注於。
發呆。
她保持這樣看著窗外的姿勢，已經很久很久。
她回想何凡的話，回想章未的表現，回想那個新聞，回想聶易的微博，回想減減提到媽媽時自然的口氣，回想剛才在客廳的尷尬場景。
看來減減的生母，讓聶大師很受傷，至今又愛又恨，好好教育孩子的同時，卻絕口不提。或者，減減的生母，已經離世？聶大師對她太過想念，懂事的減減也同樣絕口不提。再或者，減減的生母，拋夫棄子，留聶大師一人，孤獨終老。
伊冉異想天開，完全沒意識到，已經到了家樓下。
“在想什麼？”
她被聶易的話打回神。
伊冉尷尬搖搖頭，看了看周圍，恍然：“到家了。”
她解開安全帶，對聶易笑笑：“聶大師，謝謝你。”聶易這個稱呼，還是等以後更熟悉了再改吧。
而聶易對稱呼也沒有再說些什麼，也將自己的安全帶解開，卻久久不放下車門鎖。
車內的氣溫一直很暖，但此刻卻突然降低，不知是否由於伊冉的心情變化，她的餘光看著他的中指和食指在方向盤上左右左右有節奏地敲打，像是醞釀著什麼。
和他獨處，伊冉總是在熟悉感和陌生感中搖盪，明明覺得很安定很自然，卻會在下一秒，很容易地語塞不知所措。明明沉悶地不知該做些什麼，卻也能在下一秒相處融洽。
從前的他們，最近的距離，也不過吃了頓飯，而那頓飯，她是陪同自己興趣相似的朋友章未。
所以百思不得其解之後也只是不了了之。
最終是她的手機震動聲打破了這一切，她看了看趙若的信息，再將手機關上。
“聶大師，我……”
她的話被打斷。
“減減的母親，希望你不要多想，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你。”
伊冉抿了抿嘴，接著又點點頭，突然有種被窺探了心思的愧疚感，道了聲：“對不起。”
這倒是將聶易惹笑，他將方才那個敲擊的手臂伸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頭，“說什麼呢。”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還沒來得及作反應，伊冉身邊的鎖“嗒”的一聲開了，她趕緊逃亡似的下車。
可惜手再次被拉住。
聶易一手拉著她，另一隻手將後座的袋子拿了出來，是剛剛特地回家拿的那個小袋子。
“這個給你。”聶易強塞在她的手中，將她微微地往外推了推，接著道了聲“晚安。”便將門關上，驅車離開。
伊冉：“……”
不帶這樣兒的啊。
027
到了客廳，伊冉忽略正在沙發塗面膜的趙若，直直坐在電視前的地板上，將手中的袋子放好。
趙若不能大動嘴唇，怪異的聲音問：“什麼東西？”
伊冉沒有回答，小心翼翼地將封口膠布從頭撕開，屬於聶大師的冷色調禮盒袋，她晃了晃前幾天剛收到的手鍊，心想，大師該不會從他禮物成習慣了吧。
將禮盒從袋中拿出，她解開帶子，將東西從裡面拿出。
伊冉：“咦？”
她手上此刻是六盒唱片，趙若好奇地從沙發上走過來，仍舊用那種調調說：“霍南？你高中喜歡的那個歌手，你買這麼多幹嘛？”
伊冉愣了愣，道：“是大師送的。”
趙若：“聶易？”
伊冉點頭。和趙若說的無異，霍南是她高中時期喜歡的女歌星，個性鮮明，填詞謹慎，將人間的冷暖愛恨寫進骨子裡的歌星。
她和章未就是在霍南的演唱會上認識的，之後便興趣相投地成為了朋友，再之後，認識了聶易。
趙若打斷她的思緒：“他！他~他……”似乎是醞釀了許多感慨，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好有心。”
這是霍南這幾年來出的一張專輯，和每年一次的演唱會，自霍南出道，她便在收藏，可出國之後便斷了，回來也想不起這樣的青春和曾經，沒有那份心，也沒有那餘力。
可聶易幫他做到了，即使心中許多的疑問，但那感動的細胞卻同被吹大的泡泡，佔滿了全身。
趙若再上前一點，在伊冉面前打了個響指：“喂！”
伊冉：“恩？”
趙若嫌棄地指著電視黑屏幕，“你照照你現在的樣子，整一個花痴！”
伊冉轉頭，在鏡子裡印出的那個人，將碟片抱在胸前愛不釋手的樣子，臉上還掛著滿滿的笑容。
她對著自己伸了個舌頭，笑了笑說：“不行嗎，我就花痴，你不覺得聶大師對我很不一樣嗎！”
即使她不像自戀地承認，但現實的那些，卻不斷地讓她想歪，讓她不胡思亂想都不行。
趙若聽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往後退了一步，將臉上的面膜取下，問：“伊冉，你覺得你和聶大師可能嗎？”
伊冉被問到了點上，她完全沒想的這麼深。
趙若又補充：“我覺得，你還是好好了解一下他這個人吧，不要太魯莽。”
說完便離開客廳，伊冉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眉頭。
028
伊冉最終還是沒有接那布電視劇。
伊冉：“主要是相比之下，《夢的三次方》明顯比較好，我看了劇本，我的那個角色就幾場戲，幾乎是過過場的事。”
趙若：“……”
趙若：“你能再懶點嗎？”
伊冉笑了三聲：“要不，我把電影也推了？”
趙若：“滾。”
這麼敲定之後，便開始著手準備，這次的角色是女主夢裡的女人，這個女人現實並不存在，但卻在夢裡與女主處處對立，搶她男朋友，破壞她家庭，奪走她的工作，在外人面前腹誹女主的不是。
伊冉：“嘖嘖，壞女人！有挑戰，話說女主是誰？”
趙若看了她一眼，再淡淡地看劇本，“你看看這段……”
伊冉鄙視，打斷她問：“不會是章未吧？”
趙若笑了笑：“親，你真的太聰明瞭。”
伊冉再次鄙視，“多大點兒事啊，公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況且，之前有個廣告也一起合作過。”她想了想：“不過說也奇怪，我回國如果有見到從前的朋友，對我都挺友好的，唯獨章未。”她想起了當初在公司第一次見到章未的情景，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熱臉貼冷屁股，之後便和她成為點頭之交，交情少少，“我高三那年學業重沒有和她聯繫，可之前我們關係都挺好的，真是奇怪。”
趙若撇撇嘴，“這我就不曉得了，你高中的那點私事我知道的很少。”她敲了個enter鍵，將打印出來的一疊紙放在伊冉面前：“你現在的任務不是煩惱那些，而是把劇本好好看看，這次和你對戲的可是你的情敵。”
伊冉：“……”
能好好說話嗎。
……本來想這裡就算一章的，但想著某人說的慢熱，好吧，這是個分割線……
時間緩緩而過，電影已經開拍一個多月，伊冉的戲份也將在最近的一段時間殺青，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衣服，正在化妝間，眼角的那條上揚時，正巧遇見章未進門補妝，打了個照面，她們互相禮貌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趙若看著這一切，往前一點在伊冉身邊道：“天啊，導演千萬不要加掌摑的戲啊。”
掌摑的戲份當然不會有，但在演戲的當場，伊冉卻覺得章未總給她毛骨悚然的感覺，明明都是按照劇本的臺詞，可章未的那種悽然的眼神，彷彿就是骨子裡被拋棄的人。
章未：“你未免太過分，你到底是誰？憑什麼就這麼出現在我生活中，奪走我的一切，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那眼神裡滿是被欺負的無辜和難過，伊冉不得不誇獎她的演技，幾乎要泛憐憫之心，將她擦拭眼中的淚水。
但攝像機下的伊冉，還是眯了眼，勾起嘴角，女王的樣子雙手環胸，冷冷地說：“我就是要你失去一切。”接著將她從陽臺推了下去。
“卡”
女主的夢該醒了，本屬於她，還是她的。
伊冉呼了一口氣，在臨時休息室最下，將劇本翻到最後，喝了口水，對著身邊的趙若說：“好像就剩最後一場了。”
趙若心不在焉，接著突然愣了愣，又嘖嘖嘖三聲：“章未演的真好。”
伊冉：“……”
伊冉：“你可是我的經紀人！”
趙若諂媚笑了笑，轉開話題：“剛才聶大師給你電話，我說你在拍戲。”
聶易，伊冉喝了口水，這一個月，時不時地見見她，若是她拒絕，也總能找到非常合理的理由讓她出門，分明是個追女生的行徑，但事實上，連她的手都沒有牽過，也沒有說半點曖昧讓她誤會的話。
伊冉心裡咳了咳，並不是她期待著聶大師對她那樣，只不過，只不過。
好吧，她就是期待聶大師對她那樣。
聶易：“伊冉。”
伊冉：“恩。”她下了決心，這次的約會，她一定一定一定要拒絕！
聶易：“今天減減生日，晚上有空嗎？”
伊冉哭笑不得，咬咬牙，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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