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結束前不要和家人吵架:你是否和徐錚一樣被困在囧媽的火車上

這次疫情,讓春節檔的電影全打了水漂。唯一的例外是《囧媽》,選擇了免費在線播出。不得不說,徐崢這個選擇很明智——因為這個片子確實也不好看。《囧媽》講的是一個和解的故事:一箇中年男人,與自己矛盾了半輩子的母親,通過一段火車旅行,達成了和解。但是為什麼呀?只因為是母子,兩個有著無法調和的矛盾的人,就一定要和解嗎?最近微博上的一條熱搜,讓人會心一笑:然鵝,評論區的畫風卻是這樣的:一大波網友都跟父母剛吵完架。現在的我們,不就像徐崢一樣,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被困在一輛火車裡?只是我們這輛火車叫「瘟疫」;他那輛,叫做《囧媽》。

能改造對方,是男人女人共有的幻覺


《囧媽》其實是有可能引起大範圍共鳴的。


可惜故事沒講好:


一個喜歡唱歌的媽媽,希望能站在紅場的劇院裡,唱一首「紅莓花兒開」;


一個正鬧離婚的兒子,希望通過攪黃自己妻子的生意來讓她回心轉意。


在徐崢的囧系列公路片裡,他總是一個焦頭爛額的中年人,夾在各種身份之間左衝右突,被自己的慾望推搡著,向一個可疑的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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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囧媽》前一個小時的主題,這一個小時甚至可以說是保持了水準的。尤其是那句:


「你為什麼鍥而不捨地改造我呢?」

媽媽希望兒子養生,吃雞蛋,吃小番茄,喝各種自制的水,用鵝卵石泡腳,做了紅燒肉卻不給吃完,60秒語音方陣,催著兒子生孩子……


這些放在平時,都會被生活給稀釋。但是在同一節車廂裡的這160個小時裡,一切都像放進了壓力鍋一樣,迅速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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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媽媽無法理解,伊萬(徐崢飾)的第一次爆發,是因為喝粥這麼小的一件事。


伊萬當然不會因為喝粥而發飆,他恨的是:


眼前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顧著把自己按照她心目中理想的兒子去塑造。


甚至伊萬把父親的死,也歸咎於這種蠻橫的改造。


在伊萬的斥責中,媽媽曾經跑到爸爸的單位,在大喇叭裡喊出讓爸爸的同事不要和他做朋友。


可以想象在那個年代,這對於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麼。


但比起被媽媽強行改造,更可悲的是,伊萬也在用一樣的方式改造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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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你為什麼鍥而不捨地改造我呢」,在影片一開始就出現了,只不過是妻子對伊萬說的。


這就是我們身上亙古不變的詛咒: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我在寫這篇之前,特地去問了幾個朋友的經歷。其中,白鹿的故事最讓我印象深刻:


白鹿的媽媽離了兩次婚。據他生父告訴白鹿,當初離婚的原因是因為媽媽生了白鹿,爸爸一直忙工作,不幫忙管孩子,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然後就把白鹿的生父踢出家門了。


媽媽從來沒有和白鹿聊過這些,白鹿也沒問。他知道這些過往的時候已經是高中快畢業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生父。


然後他開始回想這些年自己和媽媽之間的關係,總結了媽媽希望改造自己的目的:


沒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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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因為看到某一個報道,鄰居的某一次交流,和外公外婆的某一次爭吵,然後就找到白鹿進行教育。


「想到哪裡指責到哪裡」,白鹿這麼說。


他的媽媽,僅僅是因為「改造」這件事本身,能夠證明自己對孩子的控制權而已。


白鹿瘦,媽媽覺得他在吸毒;

白鹿胖了,媽媽覺得他不自律;

白鹿升職了,媽媽說領導是不是被他騙了;

白鹿事業出現問題,媽媽說早就知道你沒出息……


從最開始的學習,到交友,到選專業,到交女友,到結婚,到帶孩子,到離婚,他的媽媽每次都會給出令白鹿匪夷所思的意見。


而每次指責的結尾,也和電影裡的媽媽大同小異:


「媽媽不會害你,媽媽都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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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很早就放棄了和媽媽溝通,因為他早就知道,他花一個小時的掏心掏肺,比不上媽媽朋友的一句碎嘴。


這些經歷也間接導致了白鹿在感情和婚姻裡的彆彆扭扭,甚至最終離婚。


他很喜歡蛋堡在「仇人的孩子」裡的一句歌詞:


「…像是植入了恨意在他心底層,後來他的戀情都像在較量。」


我專門去聽了這首歌,然後多少明白了白鹿說的意思。


像白鹿媽媽這樣的女性,我在生活當中見怪不怪,而且甚至很難去責怪她們。任何個體表現出來的問題,都能從 Ta 的成長環境和時代背景裡找到線索。


我們的上一代經歷了比我們嚴重得多的信仰崩塌,經歷了物質生活從極度匱乏到適度豐富,經歷了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嚴重暴力——這些導致了我們和他們之間心理上的巨大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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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嘗試著去窺探過00後的世界,雖然常常震驚,卻也能隱約感覺到,他們和我們之間有某種一脈相承的東西;


但是我們和父母那一輩之間,卻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星球。


即便如此,由於存在血緣關係,我們總是試圖把日子過下去,至少能過的不要那麼難受。而我也希望在這部電影中找到某些答案。


如果帶著這樣的情緒,看《囧媽》的後半段,會特別難過。因為徐崢累了,不想好好講故事了。


如果沒有狗熊和熱氣球,和解有可能嗎?


到了影片後半段,前半段的衝突和幽默,被強行轉化成了溫情甚至煽情。


母子間關係的戲劇性變化,來自於精通成語的俄羅斯女郎、狗熊,和突如其來的熱氣球旅行。


俄羅斯女郎盤靚條順,一句一丘之貉就要帶伊萬私奔;

突然出現的狗熊母子,又突然在最後一刻被放倒了;

母子倆走投無路的時候,熱氣球突然出現了。


兩個小時的電影裡,有一個小時是靠這樣的奇遇和僥倖拼湊出來的。


這裡也能看得出徐崢的疲態:當一個創作者無法自圓其說,就只能藉助於巧合。


這不能怪徐崢,畢竟這是一部要在春節上映的電影。如果最後結局不是大團圓,全國人民都不答應——況且伊萬最終還是離婚了,不算特別圓滿。


或許徐崢自己也不知道吧,不管是母子還是其他關係,兩個人走到了這一步,該要怎麼去和解。


徐崢放棄了,選擇視覺上的奇觀,弄了只熊,弄了個熱氣球,然後在媽媽的「紅莓花兒開」的歌聲中,兩人匆匆握手言和。


結果這一切放到小屏幕上,奇觀沒有了,只剩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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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到白鹿,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他的媽媽說話了。


他們最後一次爭吵,是因為媽媽摔了一跤,白鹿趕著回去看望,結果發現媽媽沒什麼事,但卻突然開始問他有沒有搞網絡借貸,然後開始用一種奇怪的、近乎確定的語氣認定白鹿會欠下一屁股債。


白鹿非常懵,然後突然變得非常憤怒——他從來沒有因為媽媽投資普洱茶損失了十幾萬的事情責怪過她。他們大吵了一架,白鹿摔門而出,然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這應該是接近半年前的事情了。


這次春節回家,他媽媽也沒有出現。他和自己的外公,以及家裡的保姆一起吃了頓飯。


我以為他會很失落,因為畢竟是閤家團聚的時候。但是我這麼問他的時候,他卻說這是他過的最放鬆的一個年。


疫情結束前不要和家人吵架:你是否和徐錚一樣被困在囧媽的火車上

之前每到過年過節他要回家的時候,他就「習慣性緊張」,甚至是生理性反胃。因為在他的記憶裡,所有的家庭聚餐,大部分都是以吵架結束。


而吵架的起點,每一次都是媽媽不認同家裡某個人的某個行為而起。


我猜想,白鹿的媽媽就像《囧媽》中的媽媽一樣,對生活有著極大的委屈和憤怒。


她需要有對象去訴說和表達,對親密關係有著我們不願承認的渴望,哪怕她表達的方式是那樣扭曲。


白鹿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腦子裡閃現好幾本書的名字。


我覺得他的問題,似乎能從某一本書中找到答案,他和他的媽媽甚至可以找到某個心理醫生,一起坐下來好好聊聊。


有那麼多解決親密關係的知識可以去學習,有那麼多途徑可以去嘗試。


但是最終我什麼也沒說,白鹿要還房貸,要給贍養費,要加班,要見縫插針地去陪孩子,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前喝點酒,閉著眼睛聽會音樂(離婚前是躲在車裡聽),每次和他聊近況,他只有一句話:


「有點累。」


疫情結束前不要和家人吵架:你是否和徐錚一樣被困在囧媽的火車上

我覺得我能給出的建議,都帶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自負。

我從來不否認,通過認真的、負責的溝通 ,親密關係中出現巨大問題的人,也能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和解。


但是我也能看到,生活中很多人窮極一生、疲憊至極,也無法與另一個人和解——哪怕只是維持表面的和平。


如果這兩個人是夫妻,可能有人會說,怎麼過都是一輩子,還能離咋的?


如果這兩個人是母子,更多的人會說,母愛是如此偉大,都是骨血至親,有什麼過不去的?


也許可以過去,但肯定不是以《囧媽》這樣的方式。


疫情結束前不要和家人吵架:你是否和徐錚一樣被困在囧媽的火車上


也許有一天,我們都老了,能坐下來聊聊;

也許有一天,我們真的碰到了一頭熊;

也許有一天,我們一起聽到了一首「紅莓花兒開」……


但是,此時此刻,如果每次見面都是爭吵和傷害,且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難道要因為某個「也許」,讓兩個人都痛苦不堪嗎?


承認自己的失敗,承認無法溝通,沒那麼難。


我最後對白鹿說的一句話是:


也許在和媽媽和解前,你可以先試著和一個「無法和解的」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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