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賽萌/文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是人，就得吃飯，就要求偶，才有了《詩經》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01
女人難搞
《詩經》中有淑女和君子，《聖經》中有亞當和夏娃。
無論東方西方，都避不開男女之事，都要面對人性的終極追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
作為人類的我們，從孃胎裡來，從女人的子宮裡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女人的孩子，沒有女人，就沒有人類！
既然女人如此重要，那當然就是男人竭力追求的對象，才有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千古名句。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君子求的不是淑女，而是淑女的子宮，因為只有這樣他的Y染色體才能找到歸宿，並最終傳遞下去。
不過，人類不僅僅只是生物， 男人也並非全都是大豬蹄子，所以才衍生出了愛情和婚姻，才有了那麼多纏綿悱惻的感人故事。
愛情，是人類特有的情感；婚姻，是人類獨有的制度；女人，是人類獨特的存在。
女人的獨特，首先體現在稱呼上，不但花樣繁多，而且各有特色，相互之間還不能亂叫，男人如果叫錯了，就會被冷落和鄙視，從此被女神踢出“備胎軍團”，再無轉正希望。
“女人”，本來是指成年人女性，但一個女人如果剛剛成年，就只能叫她“女孩”或是 “姑娘”，而未成年的女性則可以稱其為“女生”。
此外，還有丫頭、小妹、姐姐、美女、小姐，阿姨，女同學，女同志，女青年、小妹妹，小姑娘、小姐姐等一系列稱呼。
這些稱呼中，有的是特指，比如“丫頭”，只有親近的人才能叫；有的是區分年齡，比如阿姨，年齡超小的人才能叫；有的是客套，比如美女，陌生人才會叫；有的是官方語言，比如女同志，特定語境才能這麼叫……
如今，女人已經不滿足於上述稱呼，聲稱“叫小姐姐輕浮 叫美女老套，男人如果搭訕的時候用這個稱呼，自己理都不會理！”
女人不搭理，男人怎麼搞？看來還得再想辦法……
02
代價太高
女人不滿足，男人想辦法。
好在辦法總比問題多，《西遊記》中的唐僧就已經給廣大男同胞們想出了答案：見到漂亮的女人就稱“女菩薩”，見到不那麼美豔的女人就叫“女施主”。
男同胞們不妨試試唐長老的辦法，畢竟他老人家年輕時可是泡妞高手、撩妹達人，去西天旅遊的一路上可是豔遇不斷。
跟女人花樣翻新、各有特色的稱呼相比，男人的稱呼就簡單多了，年輕的叫小哥，年長的叫老哥，有錢的叫大叔，沒錢的叫師傅，簡單明瞭，一清二楚。
男人的稱呼簡單，是因為他們不在意女人對自己的稱謂，只在乎女人對自己的態度。
女人對男人的態度，跟男人的社會地位和金錢多寡息息相關，少女愛大叔，卻不愛師傅；美女愛英雄，卻不愛懦夫；明星愛大哥，卻不愛小弟；潘金蓮愛西門慶，卻不愛武大郎……
弔詭的是，大叔、英雄、大哥和西門慶，儘管有女人愛，但卻註定不能愛上女人，萬一愛上，就只能悽慘收場。
對於這個問題，以研究女人著稱的馮侖曾有個論斷：泡女明星的大哥必死！
馮侖的大哥王石，就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結果被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掃地出門，董事長的職位丟了，江湖臉面也丟了。
丟不起人的王石，便只能跑去人煙稀少的西亞，聲稱要在希伯來大學遊學兩年，聆聽上帝的教誨。
其實，不但王石這樣的大哥愛不得女人，就連宋江那樣的老大也愛不得女人。
中國的女人，得不到大哥的愛，便只好去愛流氓地痞、惡棍無賴。這就讓西門慶、裴如海、李管家這些渣男撿了個大便宜，成為漂亮女人床上的搶手貨。
那麼，為什麼中國的大哥愛不得女人？其實，女人並非不能愛，只是愛的代價太高。
03
女人與兄弟
娶女人，需要彩禮；愛女人，需要代價。
英雄一世的項羽，愛上了風華絕代的虞姬，結果四面楚歌，烏江自刎，最後便宜了劉邦這個無賴。
少年英雄的孫策，愛上了絕色美女大喬，結果被人暗殺，憤然離世，留下尚未完成的江東基業，要不是弟弟孫權穩住了陣腳，搞不好就走了袁紹的老路。
一代豪傑的周瑜，愛上了嬌俏可人的小喬，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還英年早逝，讓後世之人喟嘆不已……
血淋淋的歷史擺在那裡，愛女人的代價如此之高，想做“大哥”的中國男人還敢愛女人嗎？除非他想重蹈項羽孫策的覆轍。
可是，大哥也是人，既有愛的渴望，也有做愛的需求。如果女人不能愛，那就只好去愛兄弟。劉備就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作為大哥的劉備，不但這麼說，而且還這麼做。史書就記載，說他不跟老婆睡覺，卻跟兄弟同床，與諸葛亮“晝則同食 夜則同寢”。
劉備跟諸葛亮搞得這麼親密，讓關羽和張飛吃了一肚子醋。因為擔心小弟們爭風吃醋，劉備便只好安撫關張二人，說什麼“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
這都是什麼話，就算夫妻間的魚水之歡，也不過如此吧！劉備，果然是個老實人，連說話都這麼實在。
當劉備與諸葛亮同床而眠的時候，晁蓋卻在梁山上打熬筋骨。
跟劉備一樣，晁蓋也是大哥，所以他也不能愛女人。既然不能愛女人，那怎麼揮霍自己過剩的性激素與荷爾蒙？
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打架鬥毆，施耐庵老人家就說，晁蓋“最愛刺槍使棒，亦自身強力壯，不娶妻室，終日只是打熬筋骨。”
朝堂上的劉備不能愛女人，梁山上的晁蓋也不能愛女人。中國的男人，真的就愛無能嗎？
04
宋江的女人
在梁山上，不但大哥不愛女人，就算是二哥也不愛女人。
作為二哥的盧俊義就不愛女人，書中說他“平昔只顧打熬氣力，不親女色”，結果獨守空房的老婆賈氏跟管家李固搞到一起去了，最後還想謀殺親夫。
林沖，原本是有資格成為大哥的，他身手不凡，名頭響亮，而且上山很早，照理說應該能成為大哥級別的人物。
可是，林沖有個壞毛病，就是愛女人。
其實，那女人不過他的結髮妻子而已。可就算是結髮妻子也不行，所以就算他把大哥王倫給殺了，也只能讓新來的晁蓋坐頭把交椅。
林沖的故事，宋江當然清楚，所以想當大哥的宋江絕不上女人的當，他曾教育小弟王英說道：“但凡好漢，犯了‘溜骨髓’三個字的，好生惹人恥笑。”
當然，不上女人的當，並不代表不上女人的床。做大哥的，不能愛女人，但並不意味著不能睡女人。
宋江的女人叫閻婆惜，是一個有名分的小妾。可就算是有名有份，宋江也不愛，睡了幾次之後就沒什麼新鮮勁兒了。
宋江睡閻婆惜，絕對不是因為愛情，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畢竟，愛情，是睡了之後還想繼續睡；而工作，是睡了之後不得不繼續睡，二者有本質的區別。
更何況，宋江睡了之後便不怎麼睡了，後來連例行公事都沒有。
施耐庵就說：“初時宋江夜夜與婆惜一處歇臥，向後漸漸來得慢了。卻是為何?原來宋江是個好漢，只愛學使槍棒，於女色上不十分要緊。”
跟劉備一樣，想當大哥的宋江當然不能愛女人，於是便只好去愛兄弟。
宋江愛的那個兄弟叫李逵，是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毫無性魅力可言，可愛不了女人的宋江便只好去愛這個摳腳大漢。
05
李逵的命運
李逵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飯桶，儘管腦子不好使，但一身蠻力卻是無人能敵。
這樣的人，不適合做愛人，倒是非常適合做打手。宋江，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所以才“愛”上李逵。
宋江清楚，頭腦簡單的人容易被操控，四肢發達的人容易當槍使。李逵，就是上天賜給宋江的一個貼身保鏢和得意打手，宋江對李逵的“愛”，不過是為了更方便地控制、使用李逵。
這便是梁山愛情的本質——基於非獨立人格之間的人身依附關係，而不是平等自由的戀愛關係。
沒有獨立的人格，就沒有個人的自由。
在大哥宋江面前，李逵就沒有獨立人格，當然更沒個人的自由，所以就算他一萬個不願意招安，最後也得乖乖跪在皇帝面前，成為朝廷平叛的炮灰。
李逵之所以在宋江面前沒有個人自由，就因為宋江用金錢贖買了李逵的人格。
在江州，李逵一出場便找店家借錢，人家不肯他便大吵大鬧，驚動了在樓上喝酒的宋江。宋江一看李逵的身板，知道是做打手和奴才的料，於是豪爽地借了十兩銀子。
一旁的戴宗提醒宋江，說這錢借出去了肯定有去無回。宋江笑道：“（十兩銀子）何足掛齒，我看這人倒是個忠直漢子。”
所謂的“忠”，不過是對大哥言聽計從；一個“直”字，就是頭腦簡單，而宋江正需要這樣的小弟。
因此，宋江就是希望李逵還不上他的錢，這樣他才能源源不斷地用銀子來“投資”李逵，最後徹底成為李逵的大哥，讓李逵死心塌地地為自己賣命。
後來，宋江又陸續為李逵花了好幾次銀子，李逵見宋江如此“仗義疏財”，當即就徹徹底底地跪倒在宋財神面前，心甘情願地叫大哥。
從此，李逵成為宋江身邊最忠心的小弟，並最後付出生命——喝完毒酒，做小鬼去去服侍宋江。
06
武大郎的愛情
女人難追，李逵好騙。
追求一個女人，男人不但要付出金錢，還得付出感情，沒事還得哄著、供著、愛著、寵著，稍有不如意就得跪搓板。
投資一個李逵，宋江只需拿出大錠銀子往外砸，不需要哄，也不需要愛，更不需要跪搓板。
可是，李逵一旦拿了宋江的銀子，便再無獨立人格和自由意志，哪怕大哥讓他投降朝廷、喝下毒酒，他也得一一照辦。
這是李逵的悲劇，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因為幾十兩碎銀子的小恩小惠，一步步出賣自己的尊嚴和自由，最後連命都保不住。
李逵如此，女人又何嘗例外？如果一個女人，甘願因為男人有錢而投懷送抱，從此成為他的籠中小鳥，那她又哪來的獨立和自由，又怎麼可能真正幸福和美滿？
真正美好的兩性關係，是男女彼此獨立，相互成全，正如舒婷的《致橡樹》所寫，“你有你的銅枝鐵幹，我有我紅碩的花朵；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可是，還是有很多女人幻想找個有錢人嫁了，一門心思撲在願意為她花錢的宋江身上。
可是，宋江憑什麼願意把自己掙的錢給你花，無非就是想讓你成為第二個李逵，從此成為他的奴隸和影子。
宋江這樣的人，之所以玩得轉、吃得開、混得好，就因為有無數個李逵為他賣命，所以他才可以打青州、徵田虎、平方臘，他給李逵花錢，是為了能賺取更大的利益。
女人們要明白，宋江的確願意為李逵和閻婆惜花錢，但他最終卻是要了這兩個人的性命。
與其找一個“狠心”的宋江，女人還不如找一個老實的武大郎，他或許矮點、醜點、窮點，但他至少愛你、寵你、疼你，就算自己大雪天裡賣炊餅，但也絕不會讓你在家沒吃的。
更重要的是，他還願意為你委屈自己，哪怕潘金蓮出軌了他還能選擇原諒，這樣的老實人，真是比宋江西門慶之流好太多。
儘管如此，可還是有些女人說，“等玩夠了，再找個老實人嫁了”，但我想說的是，老實人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他？
作者：胡賽萌，好果文化創始人，知名評論人，曾在新聞晚報、教育時報，BBC中文網，聯合早報等國內外知名媒體發表評論文章。公號：好果胡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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