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與義烏

 《山海經》,是中國最早的一部富於神話色彩的地理著作。相傳,作者為治水大禹和他的追隨者伯益。

《山海經》與義烏

  經過近現代學者的科學考證,根據書中說到“鐵”的地方很多(鐵器的盛行,在周朝晚期),再說書中提到“郡縣”一詞(“郡縣”在春秋時代才有),所以認定,《山海經》中的《山經》等五篇,是戰國時代的著作。

  因為是戰國時代的著作,距春秋末年的勾踐、夫差年代極近,所以《山海經》中的地理,就直接與於越、與義烏相關,並且是可靠的依據。

  《山海經》中有《成山篇》,其中說到“涿水出焉,而南流注於虖勺,其中多黃金”。也有《虖勺山》篇,其中稱:“又東西四百里,曰虖勺之山,其上多梓楠,其下多荊杞。滂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海。”這兩處提到的“虖勺”,讀“烏上”,與“烏傷”同音。

  這個“虖勺”,就是於越、烏傷、義烏的古稱。虖,也就是烏,勺,讀上,是用漢字記越語。“勺”就是“木勺”的“勺”,在義烏話中,“勺”發“上”音。

  

《山海經》與義烏

會稽山,一向被稱為古越國標誌性山脈,古會稽山的位置確立,大禹廟、大禹陵、古越國的都城位置,都將迎刃而解了。《山海經》中,對今會稽山的描寫,是這樣的:“又東五百里,曰會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

  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再向東五百里的地方,就是會稽山。這座山是四方的,山上遍佈著許多黃金和美玉,山下有很多如同玉石一樣晶瑩的瑩石,勺水從中奔湧而出,向南流去,流入湨江。

  “勺水”,就是上溪鎮的航慈溪,“勺”讀上,前面已經說明。“湨”,就是今衢江,又稱谷水,就是金華江、蘭江、衢江的古稱。“四方”,是說山的形狀,今義烏大草坪山勢四方,舊《義烏縣誌》,更以大方山命名上溪諸山。“砆石”,就是綠石頭砩石。

  “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只有義烏的上溪才符合《山海經》中的描寫。今天的紹興,包括古代的紹興,只有北流之水,周圍更沒有什麼“湨”江。

  對於《山海經》會稽山的描寫,東漢以後的山陰、紹興文人,在史書、志書中作了一系列的手腳,或者說是技術處理。因為“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對紹興的會稽山十分不利,幾乎要露出馬腳。

  《後漢書》是中國的二十四史之一,作者為南朝的范曄,實際上,是范曄在其他各部東漢史的基礎上編輯而成。其中對會稽山的資料,也是南北朝時山陰文人撰寫。《後漢書》中,會稽山的條目,也引用《山海經》,“會稽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最重要的“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實在不敢引用,只好偷偷地省略了。

  《嘉泰會稽志》,是南宋嘉泰年間編的一本會稽府志。由大詩人陸游作序,陸游大兒子也參與編寫。《嘉泰會稽志》,在會稽山的條目下,也引用《山海經》的材料:“會稽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勺水出焉。”最重要的“而南流注於湨”也故意省略,不敢引用。為什麼?心虛也。戰國年代就已寫明“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是抹殺不了的鐵證,紹興文人,只有省略和躲避了之。


《山海經》與義烏

  《山海經》告訴我們,義烏古名“烏上”、“虖勺”的稱呼,早在戰國時代便已記錄在地理書上了。同時,根據對會稽山描寫,越國標誌古會稽山,已毫無疑問地表明,就在義烏西北的上溪鎮境內。


《華夏地理》2003年第01期

山海經》記載了約40個邦國,550座山,300條水道。漢朝劉歆,認為《山海經》者,“出於唐虞之際……禹別九州……而伯益……著山海經”。趙曄在所著《吳越春秋》中也說:禹“巡行四瀆,與益夔共謀,行列名山大澤,召其神而問之山川脈理”“名曰《山海經》”。從明人胡應麟開始,疑《山海經》為戰國人所作。後經衛聚賢等許多人研究,目前一致認為是無名氏的作品,也非一時之作,一人所撰。 袁珂認為:“整部山海經,可說是一部神話性質的地理書。”我認為是對的。既然是地理書,所記必有所據,只是由於歲月的流逝,地名的變換,語言文字的不同,今人讀之就有不知所云的感覺。我是浙人,稍知浙江事,也比較瞭解浙江的方言。對《山海經》所載,有關浙江古代的地理,作一番解讀。一些本屬模糊的問題,不知不覺中豁然開朗。今收所悟點點滴滴書之於下,以就教於同仁。

我認為《山海經》中的南次二經主要寫的是今浙江的古地理。 南次二經共記十七座山,十三條水,所記山基本有方位,水有流向,這就給解讀古山水以科學的依據。其次用越中土話去讀古山水,許多地名就不攻而破,如“ 勺”,就是“烏上(傷)”。這樣改字不改音,原來模糊的就清晰了。第三,“南次二經”寫的是浙江一帶的地理,符合地理書分片敘述的方法,也無須把這一塊的記載東拉西扯,拉到很遠的其他地區,從而縮小破譯的範圍,容易解讀。

依據以上原則我認為南次二經17座山中的12座山,可以知道今天的地理位置。

《山海經》與義烏


首先是櫃山,經文載:“南次二經之首,曰櫃山西臨流黃,北望諸毗,東望長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於赤水。” 櫃山列為南次二經之首,“櫃”是一個大地名,今之衢州即古櫃山之櫃所衍化,古之“櫃”山應指今婺源至江西玉京峰一帶、江西浙江交界處的山。其西臨“流黃”即“流黃辛氏”之國。北望“諸毗”,“諸毗”即諸水所毗連之水即指今之長江,英水即江西省信江源金沙溪,西南流向上饒,東望長右,長右即“常山”、“長山”也,就是今之金華山。

長右山,《越絕書》卷二載:“烏傷縣,常山古人所採藥也。高且神。”常,長通假字也。長右山原本在會稽山之右,故曰“長右”,漢末在今金華置長山縣,無所謂右,故去“右”字稱長山,即今金華山。原文長右山有多水的記載,至今金華三洞地下暗流泉水經年流淌,正符合多水之說也。

會稽山,原文載:“會稽之山,四方……。勺水出焉,南流注於 ”。 會稽山是歷史上很有名的一座山,通常都認為在紹興,《浙江通志稿》認定“會稽山在紹興、上虞、嵊縣、東陽、義烏、諸暨六縣之間”。這和山海經所記“勺水出焉,南流注於 ”是有出入的,會稽山應在古諸暨的“上諸暨”即今義烏市西北的上溪鎮,越語“勺”(Shǎ)和上溪的“上”同音,為通假字。大家知道紹興古稱山陰,水是往北流的。而經曰:“勺水出焉,南流注於 ”。而今之上溪又稱航慈溪正南流注於金華境內的義烏江。

至於金華境內的義烏江是否就是《山海經》所記 水,請看下文“夷山”。上溪鎮還有“夏峴村”、“夏跡塘村”“餘採”(無餘采邑)等地名,也是古會稽山的旁證。山中有覆釜巖,覆釜山下有子城廟子城畈等地名,都是古之遺蹟。另據《吳越春秋》載:“大禹……登茅山,……乃大會計治國之道……遂更名會稽之山”。這個“茅山”何在?我想應該在義烏上溪鎮。上溪鎮北群峰,有黃茅尖,海拔840.7米,邊上有大草屏(俗呼茅草尖)海拔809米,峰頂平坦。而這些山總名為“大方山”,《義烏縣誌》載:大方山,縣西北五十里,北背浦江,東西綿亙十餘里,所以正符合《山海經》“會稽之山,四方”的記載,也符合大禹登茅山的傳說,至於為何今會稽山變成紹興的代名詞,這是因勾踐遷都山陰,以後的山陰,為歷代東南的政治經濟中心,從而轉移地名所造成的。

勺山。經文載:“ 勺之山”“滂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海”。 “ ”乃“烏”(古寫於)的偕音,“勺”乃“上”通假,越人稱太陽為“烏”,至今這一帶稱傍晚為“烏陰”,就是太陽陰掉了,而烏上就是早晨,“烏上山”就是太陽上來地方的山。“烏上”也是古“烏傷”縣的偕音,“東陽”的地名其義也是“烏上”之衍化。所以 勺山、 勺水是古烏傷縣的母山和母水。至於“滂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海”。這是說明“ 勺山”是今之磐安縣大盤山。它既是古烏傷東邊太陽昇起地方的山,在它旁邊還有一條滂水圍繞,而且東流入海。這條滂水就是大盤山脈之南,仙居縣境內的永安溪,它正繞過大盤山脈南部東流到臨海注入靈江入海。明白了 勺山就是今大盤山,那末《山海經》南次二經中的成山、 水、區吳之山、露吳之山等的區位就自然可解讀了。 先說成山。經雲:“成山,四方而三壇”“ (谷)水出焉,而南流注於 勺”。 這“成山”在哪裡呢?它告訴我們一個前提,就是谷水從這裡向南流入 勺水。 我們知道 勺山就是大盤山,那末 勺水必然是一條從 勺山流出的水,這條水就是磐安流經橫店鎮到東陽南馬鎮再經畫水鎮流入義烏東部的雲黃山下再到佛堂鎮的畫水。又稱南江、華川等名。由此可知所謂谷水南流入 勺者,正是今之東陽北江,東陽北江經義烏正好南流過今義烏江灣村和 勺水(南江)匯合成為古 水即今婺江東源。 和谷同音義,這條 水,就是谷水,後來江名不斷往下推移,最後取代了 水,成為衢江的專用名詞,而原來的谷水就變成烏傷溪和義烏江,這是“烏傷”建縣以後的事。

弄清了谷水,再來說“成山”。既然谷水是從成山流出,那末谷水兩岸就是成山了。所以它就是義東北和東陽北部的山。這座山就是今天所說的會稽山脈的南部,在義烏的部分自古就叫剩山,勾嵊山、九層山、越山。東陽境內主峰就是東白山,山的背面就是諸暨。而“剩”、“嵊”、“成”都是通假字,原本屬一座山。包括嵊州,也是因此山和其西北部的山相連,以嵊山命名。由此可見今之會稽山脈乃古之“成山”也。

《山海經》與義烏


古之地名,必然留下一些痕跡,如今義烏市城區,江東尚有“前成”、“後成”之村名,這些都是證據。 至於說成山“四方”,古人所謂山方是指峰頂平,至今義烏江旁的小山其峰仍可看到“平如案几”。至於有三壇之說,說明這裡是古代祭鬼神的地方。三壇究竟是哪三壇,已講不清楚,但在義烏北面廿三里鎮,有“石婁山”,宋·祝穆《新編方輿勝覽》卷七中就認為是“絕勝之地”,元隱士陳樵居此留有“泰素壇”詩,所謂“泰素”乃太初、太古之義。可見成山有三壇之說並非毫無根據。宋人羅泌集著《路史·前紀》有巢氏條認為:有巢氏“棲石婁之顏”。“石婁”可能就在這裡。 和 勺山滂水有關的還有三座山,那就是區吳之山、鹿吳之山和漆吳之山。 經載:“區吳之山,鹿水出焉,南流注於滂水”。可見區吳山是大盤山南部之山,它的水流到滂水即永安溪,至今此溪仍可在地圖上找到,而且土名叫趨瀘港。趨瀘、區吳不過偕音而已,當地土語“區”就是“趨”或“去”的意思,趨吳就是趨烏。“吳”、“烏”屬通假字,金華也曾稱吳州,“區吳山”其義就是趨向太陽的山。

同義,經文所載鹿吳山,就是露烏山,是太陽露出來的地方,就是今之天台山,所以經文載:鹿吳山,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今之天台始豐溪不正是南流注於滂水(水安溪)匯而成為靈江嗎?所以始豐溪就是澤更之溪。鹿吳山就是太陽露出來之地,不正是“天台”嗎!

同義經文所載:漆吳山,處於東海。望丘山其光載出載入,是惟日次。說明是臨海邊上一座山,也是中國東海岸線最東邊的一座山。所謂“漆吳”的“漆”,就是越語“撮”的通假,漆吳就是說站在這座山上可以撮到太陽。“其光載出載入,是惟日次”,就是說可以在山上看到太陽昇落的全過程。

浙江還有一座洵山,也是實有的。經雲:“洵山,洵水出焉,而南流注於閼之澤”。 “洵山”的“洵”就是“縉雲”兩字拼在一起的讀法,所以“洵山”就是“縉雲山”,就是在今縉雲縣仙都。“洵水出焉而南流注於閼之澤”。今縉雲之水稱“好溪”。以前稱“惡溪”。而“閼”讀“遏”、“好”、“惡”、“閼”音近。好溪本處甌江上游,而閼之澤應該就是今甌江無疑。

《山海經》與義烏


浙東還有一座“句餘之山”。郭璞有注,認為在今餘姚縣南,句章縣北。那末就是四明山了。 《山海經·南次二經》所載,還有二座山,在浙西和皖南。 一所是浮玉之山。經雲“浮玉之山,北望縣區,東望諸毗”。“苕水出於其陰,北流注於具區”。具區就是太湖(郭璞有注),沒有爭議的。苕溪的水名到現在還沒有改,所以浮玉山就是東天目山似乎沒有疑問。“諸毗”是長江,古時長江口應更靠近杭州灣,所以長江口在天目山的東面。 其二是夷山。經雲:“夷山無草木,多砂石。 水出焉,南流注於列塗”。所謂“列塗”,應該是海塗中穿過的,或邊上羅列海塗的江,所以該是今之富春江及錢塘江。那末南流的 水究竟是今天目溪,還是新安江呢?兩水都偏東南流入富春江。我以為應是新安江。因為夷山應是今之黃山,只有黃山才符合無草木、多砂石的記載,夷有光禿之含義。同時所謂 水出焉的“ ”字,音同“櫃”,靠近櫃山。加上勺水也南流入 ,可見其時新安江及上游蘭江、衢江、婺江,皆稱“ ”。和以後衢江、蘭江、婺江皆稱谷水是一樣的(見水經注)。而且在同書“海內東經”中寫明:“浙江出三天子都……入海,餘暨南”。所謂三天子都,通常認為即指黃山。餘暨南入海,說明餘暨應是今之餘杭。

《山海經》是不同時代不同人所編寫。所以除南次二經寫浙江地理之外,“海內東經”、“大荒東經”、“大荒南經”都有寫到浙江。而“大荒東經”、“大荒南經”成書更早,所提出日月所出之山六、七處,應都在上古之浙江。上古之時舟山群島和大陸連成一片,名正言順是太陽昇起來的地方。但越古神話色採越濃,今人更難理解,我們不能憑空附會。但是如“融水”、“榮水”,可能就是今之甬江。“明星山”、“壑明俊疾山”和後來的明州,不無關係,河姆渡文化應該於中有所反映。再如至今,義烏市還是以烏命名,所謂“羽民之國”,可能就在成山、甘水之間。甘水可能就是谷水的通假名。不過這些,有待進一步的研究。我想加強對浙江古文化的研究是很必要的,研究古代浙江,我們需要破解古時的許多謎團,解讀古籍,研究地名沿革和方言是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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