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家是怎麼得罪雍正的,居然落得到抄家的地步?

月夜讀春秋


對於曹氏家族被抄家的原因,目前存在兩個說法,一是因為政治的原因被抄家;二是因為經濟原因被抄家。

從政治因素來看,當時曹家在朝中做官,曹母是康熙爺的乳母,自小關係非同一般,而康熙也非常看重曹家。因此,康熙爺也是經常南巡去曹家。而康熙爺一開始所立之人並非是雍正,而是太子。從太子被廢,再到立為太子就能看出來,其實康熙心裡還是偏愛太子。而曹氏一族也被認為是太子黨,因此,等到康熙去世後,雍正繼位之後,肯定對曹氏一族有忌憚。

從經濟原因來看,江寧織造虧空造成了被抄家的原因。當時曹家受到康熙的皇恩,在江寧織造任上把持60多年,並且康熙帝接連讓曹氏家族任職,可見康熙把曹氏看的很重。不過,也正是因為看中曹氏,康熙帝才會幾次南巡至曹家,而曹家為了迎接康熙帝,需要建造特別大的排場,自然花錢的地方就多了,用錢如流水,虧空就這樣產生了。而後,又因為經營不善的問題,導致虧空的壓力越來越大。康熙在位時候,還能保住曹家一時,可到了雍正爺繼位之後,就嚴懲清查這樣的虧空情況。曹家自然是沒有辦法償還虧空了。

我覺得曹氏家族被雍正爺抄家肯定兩個原因都有,因為經濟原因,正好政治因素也存在,使雍正降罪與曹家,致使曹家被抄家,自此之後埋沒了。


皮皮刨歷史


曹雪芹的祖上用盛極一時來形容一點不為過。曹家一門三代四人壟斷了江寧織造的肥缺長達48年,康熙6次南巡,5次是曹家接待,有4次康熙是直接住在曹家的,可見康熙對曹家的恩寵。

曹家的起步,還是源於曹雪芹的太爺曹璽他老婆很幸運當上了年幼的康熙的乳母,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又成為了康熙的伴讀和御前侍衛,這些都為曹家日後飛黃騰達打下了基礎。

就是這樣的頂尖豪族,居然在雍正六年落得個被抄家的下場。抄家那一年,曹雪芹剛出生不久,還沒有來得及享受貴族生活,就成為了平民階層。

關於曹雪芹家被抄家,歷來也是史學家們關注的熱點,原因不外乎以下幾點:

一,虧空公款。

曹寅及曹寅的小舅子分別擔任江寧織造和蘇州織造,是肥缺中的肥缺,但還是差朝廷的錢。雍正上臺後,除了推行新政外,就是要將國庫欠款追回,其中就牽涉到曹寅家族。

曹家是江南的望族,為什麼還欠朝廷的錢呢?其實還是與康熙的六次南巡有關,曹家為了接待康熙,花了大把的錢,除了有面子外,剩下的都是虧空。康熙自然是知道的,也自然不會要求曹家把窟窿補上,可是雍正是鐵面無私,可不管你當初是怎麼虧空的。

再加上曹家後人一代不如一代,業務水平和理財水平逐年下降,使得虧空越來越大,直到雍正年間徹底引雷。

二,期限之內沒有還清欠款,還妄圖轉移財產。

雍正上臺後,雖然對國庫欠款抓的很兇,但是對曹家還是格外開恩的,提出三年還清的寬大政策。當年曹家的第4代掌門人曹頫能力明顯比不上前三人,看到期限將近,沒有按時還款,居然想提前轉移財產,這種無腦行為無疑是給雍正提供解決自己的大好機會。

曹家資產甚多,轉移如此鉅額財產肯定會走漏消息,也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告發到雍正那裡。雍正是最痛惡這種行為的,當年隆科多就有過此種行為,被雍正一頓痛批。曹家的行為註定會遭到雍正的嚴懲。

三,曹家站錯了隊,沒有跟在雍正後面。

康熙晚年的奪嫡形勢非常險峻,雍正更是在最後一刻才成功上位的。當年的江南地區歷來是八爺黨的地盤,曹家自然也成為了八爺黨的擁躉,雖說曹家沒有正面得罪雍正,但是作為八爺黨的殘餘勢力,雍正自然是要全面圍剿的。

這也正是應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句老話,在康熙朝極盡恩寵,到了雍正朝卻落得個抄家的地步。我們難以想象當年曹家被抄家的景象,但是可以通過曹雪芹的《紅樓夢》來管中窺豹,進而聯想當年的曹家。

相比其他犯案的官員,雍正對曹家的處罰還算輕的,但其他官員有的被抄家,有的被流放,還有的甚至是賜死。雍正對曹家沒有把事情做絕,僅僅是抄家,還給曹家在京城留了十七間半的房屋,加上三對家僕來照顧曹家的後人,曹頫等人至此就生活在這裡。

看到這裡,你覺得曹雪芹家被抄家是合情合理的嗎?歡迎留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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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想探討曹家是如何得罪雍正的,那麼就要了解一下曹家的歷史。

曹家原來是明朝的官員,在清朝攻打明朝時被多爾袞俘虜,成為了他所管轄的正白旗旗下的包衣奴才。後來在多爾袞死後,順治就將正白旗收歸自己所有,曹家也就成了皇室的奴才。清朝有這樣一個習俗,那就是皇子不能長在母親的身邊,到一定年齡需要到阿哥所由保姆和奶孃進行照顧。而曹家曹璽的夫人孫氏就是照顧康熙的僕人之一。年少就離開母親的康熙和乳母曹孫氏的關係特別好,雖然沒有母子之實,但卻有母子之情。

當康熙登上皇位之後,就對曹家特別的厚待,他將曹璽封為江寧織造,主要負責為皇家制作和收集江南地區的絲綢等物品。這可是一個富得流油的官位,原來是由不同人輪流進行擔任,但對於曹家來說卻成了世襲的。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對他們一家的優待。

那如此受康熙寵信的曹家,怎麼到了雍正一時期會被抄家呢?主要原因有兩個:

第一就是在九龍奪嫡時期曹家站錯了隊

曹家一開始是站在太子胤礽的隊伍中,支持太子上位,後來胤礽被廢之後,曹家又加入了八皇子黨。眾所周知,

在雍正爭奪儲位期間,八皇子是他的勁敵之一,由此曹家後來被清算也是意料之中的。

第二曹家欠國庫許多銀錢

雍正有一個著名的稱號——抄家皇帝,他在位時間雖然只有13年,但卻給乾隆留下了一個充盈的國庫。康熙在位時,他允許官員們在遇到困難之後向國庫借錢,因此好多人或是真的有困難或是隨大流紛紛向國家借了很多的錢款,曹家也是其中一個。康熙6次下江南的時候有5次下榻在曹家,皇帝來自家是很大的殊榮,需要進行多方面的裝修和修建,只曹家一家是承擔不了如此鉅額花費的,因此不僅挪用了一部分公款同時也向國庫借了錢。康熙在位時自然不會找曹家的還這筆款錢,但雍正和曹家並沒有什麼親密關係,因此在胤禛上位之後,就問罪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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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家被抄家無外乎經濟上、政治上兩大原因。下面逐一分析一下:

一、經濟原因,虧空巨大

曹家做為江寧織造,虧空巨大,原因有以下幾個

1.接駕

康熙皇帝六下江南,在南京居住的時候,四次就住在曹家。接駕費用巨大,每次接駕要白銀幾十萬兩,曹家不能自己負擔,就借公款,借款人都是曹家。康熙皇帝活著的是,對此瞭如指掌,不會逼曹家還錢,但是到了雍正,就不講情面了。

2.奢靡

曹家錦衣玉食,花費巨大,大家看下紅樓夢就知道了,隨隨便便一桌菜,就是幾十兩銀子,而二十兩銀子是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費。

修個大觀園,就讓賈府徹底入不敷出。

3.應付上司和阿哥們勒索

曹家在南京經營幾十年,官場和阿哥們都知道曹家有錢,所以逢年過節,紅白喜事,有事沒事都要曹家準備厚禮,慢慢就把曹家掏空了。

雍正皇帝繼位之後,清理國庫欠款,曹家虧空數量巨大。雍正皇帝繼位後,為了清理國庫欠款,抄了很多官員的家,曹家也不例外。


二、政治原因

1.曹家傾向於八爺黨

八阿哥胤禩為人寬厚,通情達理,他主管戶部期間,縱容百官借款,把國庫都借空了。如果八阿哥繼位當皇帝,曹家當然不著急還虧空,如果是雍正上臺,那麻煩大了。

所以,在情感上他們是傾向於八阿哥的。

雍正皇帝也應該是心知肚明的。

2.雍正皇帝崇尚節儉,曹家極其奢靡

下面是雍正的上諭:

前織造等衙門貢獻物件,其所進御用繡線黃龍袍曾至九件之多,又見燈帷之上有加以彩繡為飾者,朕心深為不悅,比即切加誡諭。近因端陽屆節,外間所進香囊、宮扇等件中有裝飾華麗、雕刻精工,亦甚至於繡地者,此皆靡費於無益之地,開風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惡而不取也。……蓋治天下之道,莫要於厚風俗,而厚風俗之道,必當崇儉而去奢。若諸官進獻之物以奢為尚,又何以訓民間之儉約乎!


而曹家領會不到雍正與康熙不同,還是按照以前伺候康熙的方法,無比奢靡,所以屢教不改,屢犯天顏。

3.轉移財產,對抗抄家

曹家人在發現有被抄家危險的時候,開始轉移財產,雍正最恨弄虛作假,所以加大了對曹家的打擊力度。


最後,下旨查抄曹家。


陳健4396


曹雪芹是《紅樓夢》的作者。他的家族經歷了從康熙的盛世,再到雍正的抄家,這一興一衰的過程。

曹氏家族能夠興旺是因為曹母和曹父的原因。曹母是康熙的乳母,從小照顧康熙到大,曹父也因為如此,在朝中做了官。所以,康熙南巡都會選擇去曹家,再者就是將江寧織造委任給曹氏家族管理。不難看出,康熙是非常看重曹家,大概率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而曹氏正常來說,如果管理江寧織造的話,只要經營得當,就肯定會大有作為的。只可惜,曹家管理不善,沒能在江寧織造上面創造出來財富。

除了江寧織造經營不善的原因之外,還有曹家曾經四次接駕康熙,每次的排場自然極其奢華,曹家不斷修建和擴建行宮、花園,甚至開挖河道供皇帝的遊船出入,花費已經遠遠超出了曹家的承受能力。如康熙五十一年,,曹家在西花園修建房屋、挖 河、堆泊岸等項工程用銀十一萬餘兩,修建房屋、亭子、船隻、雨搭、簾子等項,用銀七萬七千餘兩。

雍正五年(1727)十二月二十四日,下旨查抄曹家。雍正六年(1728)元宵節間,範時繹奉旨對曹頫家產實施查封。二月初二,隋赫德進行了清點和接收。三月初二,完成抄家。

曹家獲罪的罪名有:一個貪字、奢侈風俗、糟蹋百姓、恃勢欺良、虧空甚多、年少無才、行為不端、騷擾驛站、轉移財產等。

在政治上,曹家也站錯了隊,這讓繼位後的雍正,很難重用曹家。用政治的因素打壓曹家,也是一種原因。

所以說,不管是江寧織造的虧空,還是政治上的原因,對雍正來說,都不是個能重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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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學泰斗周汝昌先生在其《紅樓十二層》書中寫道:“曹雪芹的家世是個政治大冤案。”

其實,曹家被抄與政治無關,而且一點也不冤。回答者們普遍給出的答案是:虧空,無能,受牽連等等原因,也否定了周先生的說法。這說明,知乎網友並不人云亦云,是有水平的。不過,這些回答也並非抄家的真正原因。對多數人來說,曹雪芹家被抄的經過和原因基本上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沒有曹家被抄,就沒有偉大的小說《紅樓夢》,沒有《紅樓夢》,也沒人關心曹家抄不抄,這是史學問題,但主要還是紅學問題,故在此結合小說從專業的角度對這一關係到曹家命運轉折的重大事件進行較為細緻的敘述、解讀和解答,同時儘可能全面地引用一些珍貴史料,供網友們參考並作自己的判斷。

一、南京曹家,百年豪門

(一)曹家家族情況

戚序本、蒙府本《石頭記》,脂硯齋批語有一詩如下:

積德於今到子孫,

都中旺族首吾門。

可憐立業英雄輩,

遺脈誰知祖父恩?

詩中的“都中”,明指長安,實指金陵,亦即南京。“首吾門”指的即是南京曹家,曹家與康熙的密切關係在南京無人能比。

鐵打的江寧織造,流水的兩江總督。駐南京的兩江總督經常換,但同駐南京的江寧織造曹家卻一代接一代,成為南京首屈一指的坐地戶,即《紅樓夢》四大家族“賈王史薛”中的賈家。

曹家的家族情況以及在南京的地位,從以下兩篇《曹璽傳》可見:

康熙二十三年《江寧府志·曹璽傳 》

卷十七 宦 跡

        ——(清)于成龍纂修

  曹璽,字元璧,宋樞密武惠王裔也。及王父寶宦瀋陽,遂家焉。父振彥,從入關,

仕至浙江鹽法道,著惠政。公承其家學,讀書洞徹古今,負經濟才,兼藝能,射必貫札

。補侍衛之秩,隨王師徵山右建績。世祖章皇帝拔入內廷二等侍衛,管鑾儀事,升內工

部。康熙二年,特簡督理江寧織造。江寧局務重大,黼黻朝祭之章出焉,視蘇杭特為繁

劇。往例收絲則憑行儈,顏料則取鋪戶,至工匠缺則僉送,在城機戶,有幫貼之累。眾

奸叢巧,莫可端倪。公大為釐剔,買絲必於所出地平價以市;應用物料,官自和買,市

無追胥,列肆案堵;創立儲養幼匠法,訓練程作,遇缺即遴以補。不僉民戶,而又朝夕

循拊稍食,上下有經,賞賚以時,故工樂且奮。天府之供,不戒而辦。歲比祲,公捐俸

以賑,倡導協濟,全活無算,郡人立生祠碑頌焉。丁巳、戊午兩督運,陛見,天子面訪

江南吏治,樂其詳剴。賜御宴、蟒服,加正一品,更賜御書匾額手卷。甲子六月,又督

運,瀕行,以積勞感疾,卒於署寢。遺誡惟訓諸子圖報國恩,毫不及私。江寧人士,思

公不忘,公請各臺崇祀名宦。是年冬。天子東巡,抵江寧,特遣致祭。又奉旨以長子寅

仍協理江寧織造事務,以纘公緒。寅敦敏淵博,工詩古文詞。仲子宣,官廕生,殖學具

異才。人謂盛德昌後,自公益驗雲。

康熙六十年《上元縣誌·曹璽傳》

卷十六 人 物 傳

        ——(清)唐開陶等纂修

  曹璽,字完壁,其先出自宋樞密武惠王彬後。著籍襄平。大父世選,令

瀋陽有聲。世選生振彥,初,扈從入關,累遷浙江鹽法參議使,遂生璽。璽少好學,沉

深有大志,及壯補侍衛,隨王師徵山右有功。康熙二年,特簡督理江寧織造。織局繁劇

,璽至,積弊一清,幹略為上所重。丁巳、戊午兩年陛見,陳江南吏治,備極詳剴。賜

蟒服,加正一品,御書“敬慎”匾額。甲子卒於署,祀名宦。子寅,字子清,

號荔軒。七歲能辨四聲,長,偕弟子猷講性命之學,尤工於詩,伯仲相濟美。璽在殯,

詔晉內少司寇,仍督織江寧。特敕加通政使,持節兼巡視兩淮鹽政。期年,疏貸內府金

百萬,有不能償者,請豁免。商立祠以祀。奉命纂輯《全唐詩》、《佩文韻府》,著《

楝亭詩文集》行世。孫顒,字孚若,嗣任三載,因赴都染疾,上日遣太醫調治

,尋卒。上嘆息不置,因命仲孫頫復繼織造使。頫,字昂友,好古嗜學,紹聞衣德,識者

以為曹氏世有其人云。

曹雪芹的高祖父曹振彥,曾祖父曹璽,順治六年(1649年)二月,曹振彥、曹璽父子隨已是皇父攝政王的多爾袞出征山西大同,戡平姜瓖叛亂,“隨王師徵山右有功”,曹璽“拔人內廷二等侍衛,管鑾儀事,升內工部”,此年他30歲。曹振彥後改文職,擔任過數年的大同知府。小說介紹孫紹祖“孫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軍官出身,乃當日寧榮府中之門生,算來亦繫世交。”此大同即彼大同。山西平叛是清朝建立後北方最大的一場戰爭,主要由屢降屢叛的大同總兵姜瓖所引起,涉及幾乎整個山西省,死人無數,大同因民眾抵抗最頑強,最終被屠城。《紅樓夢》中焦大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裡救了主子的命,也從側面透露了曹家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可以說,是大同人民的鮮血染紅了曹家人的頂子。由此也有人稱,大同是《紅樓夢》的發祥地。

康熙二年(1662年),曹璽監理江寧織造至卒,正一品。在曹璽這代,曹家完成了從軍功之家到詩書之族的過渡。妻孫氏,康熙保母,一品夫人。曹璽即《紅樓夢》榮國府中早逝的榮國公賈代善,孫氏即小說中風光無限的一品夫人賈母。

對於賈代善和賈母的身份,小說中寫到,賈寶玉隨賈母等人去見張道士,張道士嘆道:“我看見哥兒的這個形容身段,言談舉動,怎麼就同當日國公爺一個稿子!說著兩眼流下淚來。賈母聽說,也由不得滿臉淚痕,說道:‘正是呢,我養這些兒子孫子,也沒一個像他爺爺的,就只這玉兒像他爺爺。’”

曹璽過世多年後,康熙南巡時見孫氏夫人,稱其為“吾家老人”,並賜題“宣瑞堂”匾額,即小說中的“榮禧堂”,榮禧堂中有幅對聯:“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煙霞”,黼黻意為服飾的華美花紋,正是《曹璽傳》中的“黼黻”二字。所以脂硯齋針對這幅對聯有批語曰:“實貼”。

曹璽是曹家最有出息的一個,曹家的榮耀達到了頂峰。因為這個有大出息的兒子,曹振彥逝後也於康熙十六年(1677年)誥贈光祿大夫三品郎中加四級,正一品,他的妻子也即曹璽的母親歐陽氏誥贈一品太夫人,其繼室即曹璽繼母袁氏封為一品夫人。曹振彥和曹璽分別是小說中的兩代榮國公。

受父親曹璽蔭護,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同樣出任江寧織造,官至通政使司通政使,正三品。曹寅有兩個女兒,蕭奭《永憲錄續編》載:“寅,字子清......母為聖祖保母。二女皆為王妃。”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長女嫁平郡王納爾素為妃;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次女嫁某蒙古王子為妃。此二女分別是小說中元春和探春的原型。曹寅是賈政的原型。清人裕瑞在其《棗窗閒筆》中記載:“聞前輩姻戚有與之(曹雪芹)交好者,其人身胖頭廣而色黑......所謂寶玉者,尚係指其叔輩某人。所謂‘元迎探惜’者,隱寓‘原應嘆息’四字,皆諸姑輩也。”

也是在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歷經四次接駕的曹寅因鉅額虧空被參劾而名利大灰,無比榮耀的喧囂之後,落得個一地雞毛,幾年後抑鬱而終,康熙六百里加急送藥,藥未到而人已逝。曹寅比康熙小四歲,二人有著兄弟之情,他為人忠厚儒雅,是內務府官員,也是文學家和藏書家,在江南和很多有名的文人墨客相交往,著有《楝亭詩詞抄》、《詩抄別集》、《詞抄》、《楝亭圖詠》等詩文,是他給曹家帶來了濃厚的文化氣息和氛圍,《紅樓夢》中感人至深的黛玉葬花情節正是源自於曹寅的葬花詩,一首是《題柳村墨杏花圖》:“勾吳春色自藞苴,多少清霜點鬢華。省識女郎全疋袖,百年孤冢葬桃花。”另一首是《題王髯月下杏花圖》:“牆頭馬上紛無數,望去新紅第幾家。前日故巢來燕子,同時春雨葬梅花。”

《紅樓夢》中涉及了不少曹寅的元素。例如,第五十二回,晴雯為寶玉病補雀金裘,直補到次日凌晨“自鳴鐘已敲了四下”處,《庚辰本》有雙行夾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樣法,避諱也。”脂硯齋批語,尤其是夾批在原著中是小說的一部分,這等於將曹寅寫了進去,脂硯齋要不說,誰也不會想到這裡避諱“寅”字。

還如,寶玉與馮紫英等人喝酒,“寶玉笑道:‘聽我說來:如此濫飲,易醉而無味。我先喝一大海'",此處庚辰本眉批:“大海飲酒,西堂產九臺靈芝日也,批書至此,寧不悲乎?”甲戌本側批:“誰曾經過?嘆嘆!西堂故事。”脂硯齋兩次提到的“西堂”,是曹寅在南京的書齋。這兩條批語意味深長,讀者讀完我的回答後可以再回頭來回味一番。

再如,小說中有不少有個性的地名,如仁清巷,知機縣,急流津等,還有一個叫“毘陵驛”,出現在賈政乘船路過毘陵驛遇到下雪時的情節中,雖然很生僻,但這是真實的地名,為今常州武進在漢唐時的古地名,曹寅就曾乘船路過毘陵驛,同樣遇上下雪,為此賦詩一首。

另外,脂硯齋批語還提到了曹璽,第二十二回,謎語“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 打一用物”。此謎的謎底是硯臺或印章。在謎面的下面庚辰本有雙行夾批:“好極!的是賈老之謎,包藏賈府祖宗自身。”曹璽的“璽”字,就是皇帝的玉印。有不少否定曹雪芹著作權的研究者稱,《紅樓夢》與曹家無關,憑以上這幾點就說不過去。

曹寅去世後,他的兒子即曹雪芹的父親曹顒繼任,曹顒早逝,曹寅嗣子即曹雪芹叔父曹頫連任江寧織造,直至雍正五年(1727年)曹頫因罪入獄,兩月後的元宵節前被抄家。小說裡“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脂硯齋對此批道:“前後一樣,不直雲前而云後,是諱知者。”

曹家任江寧織造只是其職責的一部分,很多時候還管理著更重要的兩淮鹽政,從曹振彥開始就曾任兩浙轉運鹽使、司運使鹽法參議、鹽法道。曹家勢力大,長期兼任巡鹽御史也是重要因素。另外,相當多的其他業務也由曹家承辦,甚至還能主持審理重大案件。同時,曹家肩負了秘密探聽考察江南民生以及官場輿情的重任,成為康熙在江南的耳目臣。

(二)曹家親戚情況

曹寅先任蘇州織造,後兼任江寧織造,再後辭去蘇州織造,蘇州織造由其大舅子李煦接任。李煦即《紅樓夢》中賈寶玉的舅舅王子騰原型。二人都有虧空,王子騰死於路途上,李煦死於流放中。

李煦家族也是相當顯赫的,他的父親李士楨曾任東南沿海的浙江布政使、福建布政使、江西巡撫、廣東巡撫等職,李士禎是王子騰父親、王熙鳳爺爺的原型,王熙鳳曾自豪地稱他爺爺管著”粵、閩、滇、浙所有的洋船貨物”。李煦的堂妹李氏為曹寅之妻,即小說中王夫人的原型。李家即小說中的王家。

曹家盤踞南京六十年,李煦在蘇州盤踞三十年。康熙六次南巡,在南京,四次住在曹寅家裡,在蘇州則四次住在李煦家裡,由此也可見李家的地位。

杭州織造孫文成是曹家孫氏夫人的侄子,曹寅的表兄弟。“保齡侯史鼐又遷委了外省大員,不日要帶家眷去上任。賈母因捨不得湘雲,便留下他了,接到家中。”史鼐是小說中賈母的侄子,賈政的表兄弟。孫文成也因曹寅的關係,於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也就是曹寅長女出嫁為妃的那一年,出任杭州織造。孫家在杭州盤踞二十多年,曹家被抄後,孫文成也被罷職。康熙曾諭旨:“三處織造,視同一體,須要和氣。”《紅樓夢》中則是:“皆連絡有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相對來說,孫家在三家織造中是結局最好的,小說中相對應的史家也同樣如此。

兩次提到的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是一個重要的年份。《紅樓夢》第二十七回,寫到餞春會,“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來這日未時交芒種節。尚古風俗: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色禮物,祭餞花神,言芒種一過,便是夏日了,眾花皆卸,花神退位,須要餞行。然閨中更興這件風俗,所以大觀園中之人都早起來了。那些女孩子們,或用花瓣柳枝編成轎馬的,或用綾錦紗羅疊成幹旄旌幢的,都用綵線繫了。每一顆樹上,每一枝花上,都繫了這些物事。滿園裡繡帶飄飄,花枝招展,……”在古代黃曆中,整個清朝300年,只有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這一年,是在“四月二十六日未時交芒種”。

同時,在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的前一年,曹寅大規模地修建了曹家西園,在其詩文中多有描繪,年少的曹頫一輩人在園中居住。惜好景不長,曹寅虧空事發後,還債是當務之急,園子日漸荒廢,“傾且頹弛,禽鳥厭之,百卉蕪謝”。居官南京的袁枚買下後重修,更名隨園,成為江南名園,史料記載,袁枚、裕瑞、明義等人都稱大觀園即隨園。隨園有多美?袁枚的孫子袁起稱“遊人如行畫中”,與袁枚齊名的大學者趙翼贊袁枚“四十年來住畫圖”,隨園就是一幅畫。袁枚辭官的原因簡單到是為了能在隨園長期居住,他說繼續當官的話一個月只能來住一次,辭官做田舍翁,就可以在天天園中住了,“二者不可得兼,舍官而取園者也”。很多人三十來歲為求取功名依然還在寒窗苦讀,袁枚三十來歲卻毅然棄官,只因這座有著夢幻之美的神奇的隨園:“餘竟以—官易此園,園之奇,可以見矣。”袁枚好客,隨園免費向遊人開放,人多時一天有上萬人遊覽,大門門檻每年都要換一兩次,“每年園門之檻,必更易一、二次",大觀園似乎都沒美成那樣。

熱愛《紅樓夢》的明義隨乾隆南巡時曾專程到訪隨園,乾隆都想住隨園,袁枚的老師兩江總督尹繼善許諾出錢幫助修葺,被袁枚婉拒,後來乾隆還遣和珅派畫師前往隨園畫下了園中的二十四景。袁枚八十大壽,明義在其《和隨園自壽詩十首》中雲:“隨園舊址即紅樓,粉膩脂香夢未休。西園雅集傳名士,南國新詞詠莫愁。”脂硯齋提起“西”字就哭。

讀過《紅樓夢》的都知道,沒有大觀園就沒有《紅樓夢》。

另外,也是在康熙四十五年(公元1706年)前後的熙四十二年(1703年)、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兩年一次,康熙連續進行了他人生中的第四、五、六次南巡,曹家接駕。脂硯齋稱,在南京接駕四次的“甄(即“真”)家正是大關鍵,大節目”,“經過見過”,“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多少憶惜感今”。小說中賈蓉曾笑言:“再二年,再省一回親,只怕就精窮了!”

二、雍正初年,“抄家”是個流行語

曹家被抄並非偶然事件,因為雍正上臺伊始,抄家之風隨之盛行。

康熙在晚年,由於“太平盛世”而滋長了政寬事省的思想,這時期他處理朝政的原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由此,在朝野上下的官僚隊伍中,虛詐、迎合、粉飾、浮誇等種種腐敗之風嚴重氾濫,已經直接威脅著“盛世”的存亡。更嚴重的是吏治敗壞,貪風日熾,致使“庫帑日拙,日不瑕給”,“生民乏食,物價騰貴”。雍正繼位時,國庫存銀僅八百萬兩,是一個財政匱乏的爛攤子。“戶部虧銀達數百萬”,“藩庫錢糧虧空達數十萬”。於是,懲治腐敗、整頓官場風氣的重擔就落在了雍正的肩上。

雍正45歲登基,人生的歷練使他深知康熙一朝的社會矛盾,又對民間現實有深入瞭解,剛一即位,便針對腐敗衰頹之風進行了堅決地懲治與清肅,“懲辦貪官,清理虧空”。果斷清除朋黨,清理中央和各省財政虧空,抄貪官的家,不許貪官家屬享受贓銀。對“姑息養奸”、“貪庸不肖”、因循貪婪的官員,雍正帝堅決查處。他登基不到一年就查出了幾十宗大案。緊接著革職鎖拿,抄家追贓,連皇親國戚也不能倖免。山西、湖南、浙江等省就革掉許多這樣的官員。在湖南,全省65名州縣官員中在一年之內就革除了30多人,個別省革除十分之九。這裡面,就包括曹頫的舅舅李煦,被抄家之後還差點要了命。

雍正初年的抄家之風並非針對某個人,而是針對著無官不貪無官不腐的整個官場。雍正上臺五六年以後,才輪到曹家。

三、雍正上臺伊始,對曹家怒其不爭,卻也網開一面

1)雍正治理整頓,受懲的不僅是曹家

雍正對於貪汙腐化、結黨營私、為非作歹之事,絕不姑息養奸。在此僅舉曹家抄家前後有關的幾例:

①雍正五年閏三月十七日的《內務府奏審擬桑額等設計逮捕曹頫家人吳老漢一案請旨折》,載有桑額等設計逮捕吳老漢一案。桑額被內務府嚴懲法辦。雍正諭旨:“依議。管理番役官員,查出這一案件,很好,應予記錄獎賞。案件若查的好,即應記錄獎勵。如果伊等所屬番役,有設計捕人惡劣行為,而伊等若不查出,即連伊等一併治罪,則伊等始知留心奮勉也。欽此。”

②三織造中,最倒黴的是李煦,雍正先是在元年正月初十日,對李煦“溫旨赦其罪,令罷官”,然後即刻派出胡鳳翬趕往蘇州,接任蘇州織造及天下第一大稅關滸墅關榷關等職。到了雍正元年三月中旬,李煦所欠國帑基本查清,除歷年虧欠挪用銀兩仍有四十五萬兩一直未能交還之外,僅康熙六十一年李某便又挪用了六萬三百五十五兩有零。六月十四日,李煦的家產全部被查抄完畢,除去家產抵償與一些商人代為還清的虧空,仍欠國帑二十五萬一千五百二十三兩餘。

這一年,曹雪芹八歲。

③雍正元年接替李煦任蘇州織造的胡鳳翬,在雍正四年年羹堯失勢自盡後,亦獲罪,舉家自縊。

④雍正四年(1726年),擔任過兩江總督、查抄過李煦的查弼納也被捲進結黨案,差點被判斬。以其為允禩黨羽,召京審查,供出蘇努與阿靈阿、揆敘、鄂倫岱、阿爾松阿結黨,欲戴允禩致大位,及隆科多交結揆敘、阿靈阿狀。王大臣擬查弼納罪斬,多虧雍正以“查弼納本後進,畏附權勢”為其講情,免掉其罪。

⑤雍正四年,曹頫的姐夫平郡王納爾素因受賄被削爵。

⑥接替曹頫出任江寧織造的隋赫德,同樣不走運,也因罪被免職抄家。雍正十一年,又以往來行走送給銀兩鑽營原平郡王納爾素之罪,隋赫德被判“發往北路軍臺效力贖罪,若盡心效力,著該總管奏聞,如不肯實心效力,即行請旨,於該處正法。”

這說明,雍正在整治吏治的時候,必然要觸動很多人的利益,可謂人人自危,對官員進行嚴厲查處,並非蓄意要和誰過不去。

2)雍正對曹頫怒其不爭,卻也另眼相看、有所照顧

雍正皇帝一恨奢靡,二恨弄虛作假。因為這兩點,雍正對江南織造有著相當強的厭惡情緒。然三家織造,為何獨查抄李煦?我想,起因主要是與賣了人參不交錢有關。同樣多的人參,孫文成賣的參錢交了,曹頫交了一部分,李煦一分未交,這自然引起了剛上臺的雍正的注意,而且因人參售價較往年偏低被內務府所參奏,雍正要求有關部門徹調是否賤賣。賤賣就是舞弊營私,欺騙皇上。

相對而言,作為江寧織造的曹家算幸運的,在李煦被拿下的時候,雍正念及康熙對曹家三代四人的厚愛,給年輕的曹頫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將虧空在三年內付清,甚至還數次委以重任,讓曹頫任欽差傳諭旨,讓曹頫主持審理揚州洛興華被山東巡撫拘捕一案等等。因而,儘管說是“一損俱損”,李煦獲罪並未影響到曹頫。雍正二年正月曹頫的這一份《江寧織造曹頫奏謝準允將織造補庫分三年帶完折》,對雍正的法外開恩可謂感恩戴德:

江寧織造奴才曹頫跪奏:為恭謝天恩事

切奴才前以織造補庫一事,具文諮部,求分三年帶完...奴才實系再生之人,惟有感泣待罪,只知清補錢糧為重,其餘家口妻孥,雖至飢寒迫切,奴才一切置之度外...凡有可以省得一分,即補一分虧欠,務期於三年之內,清補全完...奴才曷勝感激頂戴之至。

姐夫納爾素被削爵,對他也沒造成任何負面影響。不過,從這一年開始,曹家開始了節衣縮食勒緊褲腰帶還債的日了。這一年,曹雪芹九歲。

雍正二年曹頫請安折上雍正的硃批:

朕安。你是奉旨交與怡親王傳奏你的事的,諸事聽王子教導而行。你若自己不為非,諸事王子照看得你來;你若作不法,憑誰不能與你作福。不要亂跑門路,瞎費心思力量買禍受。除怡王之外,竟可不用再求一人拖累自己。為什麼不揀省事有益的做,做費事有害的事?因你們向來混帳風俗慣了,恐人指稱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錯會朕意,故特諭你。若有人恐嚇詐你,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況王子甚疼憐你,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亂一點。壞朕聲名,朕就要重重處分,王子也救你不下了,特諭。

就像不同人讀《紅樓夢》讀出不同的深意一樣,紅學家們對這份奏摺的看法不盡相同。多數人認為,此批語充滿雍正對曹頫厭惡和斥責之意,並認為是將曹頫交給怡親王監管。著名紅學家李希凡先生在《關於江寧織造曹家檔案史料》一書的“凡例”中,針對此批就用了“切齒之聲可聞”一語。

我不這麼認為,厭惡情緒是有,因為虧空和賤賣人參,雍正有氣,但也並非完全針對曹頫,而更多是針對江南三織造歷來的風氣。應該說,這條硃批對於雍正來說是極其正面和善意的。否則,雍正寫一句就夠了,寫得多是因為操心。這麼多字用毛筆連想帶寫,要半個小時,曹頫可只是個小奴才。

先說說此雍正硃批裡提到的王子胤祥。胤祥為康熙第十三子,雍正繼位後,改胤祥為允詳,加封為總理事務大臣,後晉封為怡親王。雍正三年他曾總理京畿水利,對於防治河患、開闢營田,成績頗多,而屢受恩賞。雍正五年,皇帝又親書“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匾額予以褒獎,當年又加封為首任軍機大臣,成為僅次於皇帝的二號人物,深受雍正的器重。他被作為《紅樓夢》裡的第一號男賢人北靜王水溶的原型被寫進小說裡。從雍正批語能夠看出,曹頫和胤祥的關係真是密切,也難怪,康熙後四次南巡,胤祥每次都隨行,後兩次南巡到南京,曹頫已是十二三歲的少年,胤祥也和水溶一樣十八九歲,二人相交相知可以想象。我們讀《紅樓夢》,賈寶玉對北靜王的那種崇敬感、依戀感,就源自於此。

“諸事聽王子教導而行”,“你若自己不為非,諸事王子照看得你來”,“若有人恐嚇詐你,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況王子甚疼憐你,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這幾句話在我看來,所顯示的全是關愛之情。若認為這是交王子監管,是完全錯誤的。很多人並沒理解“你是奉旨交與怡親王傳奏你的事的”這句話,還在猜傳奏的是曹頫的什麼事。“傳奏”是遞奏摺的一種方式和渠道,換成“轉奏”一詞就好理解了,意思就是“安排怡親王來轉奏你的奏摺是我的旨意”。說“交與王子”,是通過王子來轉奏秘折溝通聯絡的意思,該語緊隨“疼憐你”之後,因而“交與王子”更多包含著“照看照顧”的意思,甚至包括一品大員的奏摺由怡親王來轉達也含有這個意思。

例如,直隸總督李維均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三日折硃批:“諸王大臣中,秉公為國家愛惜人才者惟怡親王一人,卿倘有不便達朕瑣屑之隱情,怡親王盡能照拂,並可為卿周全,卿何樂不為此不擔干係之坦途耶!大笑書此。”

再如,蘇州織造胡鳳翬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八日折硃批:“毋為朕將汝交與怡親王,已得泰山之靠,遂放膽肆志、任意招搖也。倘少有辜負朕恩處,第一參劾爾者即系怡親王,切莫誤會!”

這兩條批示都說明,至少在雍正眼裡,被交與怡親王,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三如,田文鏡雍正二年十一月署理河南巡撫印務,奏請由怡親王代為轉奏,未獲允許。原因是:“汝與諾岷為舉朝所怨,眾議沸騰,論奏者指不勝屈。”如若讓他與怡親王時通音問,“則輿論必指以為借勢私交,不但汝與王負謗無益,亦於朕用人大體攸關,所以諭令拒而不納也。……俟汝根基立定,官聲表著之時,然後降旨命王照應,於汝則嫌疑無自而生矣。”

這條批語說明,田文鏡想通過怡親王來轉奏,雍正為避嫌沒有同意。想要與怡親王結交併被“照看”,自己需要先搏個好名聲。

“照看”一詞,本意為“照顧”“照應”,並非雍正獨創,而是當時普遍的口語,即便現代詞彙,“照看”也是多為照顧之意,有人理解成“監管”,不是出於無知,就是故意的。康熙五十五年二月初六日有《江寧織造曹頫奏遵旨照看熊賜履之子情形折》,曰:“李煦至江寧傳宣聖旨,著效才照看前大學士臣熊賜履之子。欽此欽遵。奴才隨親往其家看視,其長子熊志伊,風痰時發,次子志契年九歲,幼子志夔年八歲,現在攻書,俱閉門不交外事,家中粗可過活。奴才先送與銀二百兩,為其家盤費之資。”理解成監管豈非滑稽。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雍正諭示總理事務大臣、諸王大臣等:“蒙古賓客皆皇考恩養之人,來時視其品級高下,排列整齊,加意照看,勿使勞苦。”同年十二月初十日上諭內閣,也有“出稅差官員往皆公帑無虧而羨餘又足養贍家口、照看親戚族人”之語。康熙南巡,在蘇州織造署召見原任總兵嚴弘的幼兒文照、文烈時,就叮囑江南督撫、織造:“此係功臣之子,著好生照看,候長成報部錄用。”此種例子若干。

“因你們向來混帳風俗慣了,恐人指稱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錯會朕意,故特諭你”,多數人對這句話都是泛泛一讀,並沒真正領會其中的意思。仔細來看這句話也是向著曹頫的,具體意思是說:“因你們向來的名聲不好,我怕有人假冒我的意思來訛詐你、欺負你,若你不懂這一點,可能會錯誤領會了我的意思,故此特對你說明。”也就是囑咐曹頫,別讓人借名聲不好假借皇帝的意思被人訛詐了,走得正行得端,不要生事敗壞皇家的聲譽。能夠看出,這是雍正對曹頫這個小奴才的一片苦心。相對於雍正的嚴酷吏治來說,這一硃批是含有人情味的。

正確解讀這條奏摺,是解開雍正與曹頫及曹家關係的關鍵所在。

周汝昌先生在《文采風流曹雪芹》書中寫道:“雍正四十多歲上才謀得篡位的機會,他深知曹家是太子一‘黨’,皇家一切內幕機密,他們瞭如指掌,怕一旦洩露了他的‘天機’,所以必須找個藉口‘治’他。”且不說雍正是否篡位,但說“曹家是太子一黨”毫無根據,“皇家內幕瞭如指掌“更是無稽之談,康熙病世時,曹寅去世以及太子胤礽第二次被廢都已有十年,康熙明言誰再要立太子就殺誰,身處南京被康熙視為“無知小孩”的曹頫哪有可能瞭解什麼內幕機密,就算真有什麼“天機”,但雍正這條批語真看不出他要成心“治”曹頫的想法。

3)雍正曾擔心織造官員被陷害

雍正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內務府奏御用褂面落色請將曹頫等罰俸一年折》:

雍正五年閏三月二十九日,奏事員外郎張文彬等傳旨:朕穿的石青褂落色,此緞系何處織造?是何官員、太監挑選?庫內許多緞疋,如何挑選落色緞疋做褂,現在庫內所有緞疋,若皆落色,即是織造官員織得不好,倘庫內緞疋有不落色者,便是挑選緞疋人等,有意挑選落色緞疋,陷害織造官員,亦未可定。將此交與內務府總管等嚴查。欽此欽遵。

織造一共有三家,常出事的是曹家,若雍正真要蓄意懲治曹家的話,他應該這麼下諭:“趕快查查,這批活兒是不是曹頫家乾的?”相反,雍正還怕有人故意挑次品來陷害織造官員。

4)曹頫獲罪被抄家後,也受到照顧

雍正六年正月,曹家被抄。然而,雍正對曹頫還存照顧之意。隋赫德在奉旨抄了曹頫的家以後的奏摺說:“曹頫所有田產房屋人口等項,奴才荷蒙皇上浩蕩天恩特加賞賚,寵榮已極。曹頫家屬蒙恩諭少留房屋以資養贍,今其家不久回京,奴才應將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撥給。”“京城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間半、家僕三對,給與曹寅之妻孀婦度命。”

“蒙恩諭”三字說明,留房產讓曹家人養老是雍正的諭旨,沒有像對待李煦那樣,將其全家男女老少妻子兒女200多口全部逮捕。李煦被抄後,判將他的家屬及家僕等共“二百餘名口,在蘇州變賣”,在蘇州賣不出去,還將他們“記檔”,解送到北京,“交崇文門監督五十一等變價”。曹頫在抄家以後,還不算家破人亡。還能養得起三對傭人。

最為重要的一點,對待李煦本人,本來是“赦其罪”,在查出“李煦買蘇州女子送給阿其那”以後,即“依例將奸黨李煦議以斬監候,秋後斬決”。雍正則批示:“李煦著寬免處斬,發往打牲烏拉。”於是七十三歲的李煦,還要充軍到打牲烏拉,最終死在那裡。而曹頫在被抄家判罪後,隋赫德就任時又查出曹傢俬藏皇九子胤禟的鍍金獅子,請示雍正皇帝“聖裁,以便遵行”。雍正卻不予理睬,僅僅批示“銷燬”二字而已。

胤禟與皇八子胤禩是同黨,俗稱“八爺黨”,雍正與他倆勢不兩立,一個被他改名塞思黑,一個改名阿其那,八爺黨被眾多人認為在皇位爭奪中最有實力,前面提到兩江總督查弼納也是其中一員,還供出了不少同黨,胤禟也看好胤禩,併為他使了不少錢。事實上胤禩雖有人緣,但很不受康熙待見,康熙曾當著眾皇子的面斥責“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黨羽相互勾結謀害胤礽,將其鎖拿治罪”,後又宣稱“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最恐怖的一句評語是:“陰險已極,即朕亦畏之!”就在曹頫犯事前一年的雍正四年(1726年),雍正將胤禩、胤禟之罪狀頒示全國,議胤禩罪狀四十款,議胤禟罪狀二十八款,監禁,都死得很慘。結黨、私藏禁物這可都是大罪。李煦被議斬,就因了“奸黨”二字。若真像周汝昌先生說得那樣,雍正恨曹家恨得牙根癢癢,有這個重要物證和藉口,還不趕緊像對待李煦一樣“治”曹頫於死地而後快呼?

雍正對“鍍金獅子”一事的處理,明顯是不利於周先生觀點的,然周先生偏偏拿其說事兒,在《紅樓夢新證》中誇大其詞多次提到“金獅子”,連“鍍”字也去掉了。本因鑄得不好,“交與曹頫,寄頓廟中”,周先生卻危言聳聽地說“曹雪芹父親曹頫偷藏金獅子”,是“曹家終於敗落,直接的原因之一”。而事實是,明明“鍍金獅子”事發的半年多前,曹家就已被判罪抄家了。事發後,曹家也並沒有因之象李煦那樣罪加一等。

5)曹頎等曹家其他人的前程並未因曹頫獲罪而受任何影響

就在上諭著江南總督範時繹查封曹頫家產的幾天後,曹頫的三哥曹頎還獲得了雍正親筆題寫的過年的“福”字。

四、雍正為什麼最終沒對曹家手下留情?

(一)、雍正的本性決定了與江南三織造水火不容

雍正曾諭批:“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他的三大性格特點,使得曹家走向沒落成為一種必然。

第一,雍正以民為本,痛恨貪腐。

雍正在上臺伊始的大年初一,他沒有搞慶典,而是同時向全國大小官員發佈了十一道諭旨,這是雍正執政期間的一件大事,也是中國古代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觀其諭旨內容,突出的是對貪官的痛恨和對民眾百姓的憐惜,強調吏治不害民,不虐民,不累民,不擾民,以民為本,以民為重。此舉一些讓人觸目驚心的詞句:

其一,諭總督、巡撫:“有作奸犯科之豪猾,倚勢剝民之縉紳,理應重加懲治”,“今之居官者,釣譽以為名,肥家以為實”,“賣官鬻爵,以缺之美惡,定酬賂之重輕,情同行劫”,“吏治不清,民何由安?”

其二,諭布政司、按察司、督學:“好生之德,洽於民心”,“巧立名色,恣其苛派,竭小民衣食之資”,“營私黷貨,曠職累民”,“民脂民膏,朘剝何堪!”

其三,諭提督、總兵官、副將等官:“上虧天家之糧餉,下朘窮卒之脂膏“,“轄兵愛民、均有責焉。善於恤兵,必善於愛民“,“恣意逞威。虐民生事,為害於地方,王法森嚴,決難輕貸!”

其四,諭知府、知州、知縣:“國家親民之官,莫先於守令”,“近聞州縣火耗,任意加增,罔知顧忌,以小民之脂膏,飽貪吏之溪壑“,“今州縣火耗。任意加增。視為成例。民何以堪乎?”

“州縣官賢,民先受其利;州縣官不肖,民先受其害“,“恃才而多事,諂媚上司以貪位,任縱胥吏以擾民”,”絲毫顆粒,皆百姓之脂膏。增一分,則民受一分之累;減一分,則民沾一分之澤“,“廉潔愛民,奉公盡職”,“若狥私納賄。不能率屬愛民,貽害地方,蔑視憲典,三尺具在!”

除了自身反腐,對於剛正不阿敢於和腐敗做鬥爭的大臣,雍正也多有褒獎甚至重用。胤禛還是皇子時,曾囑託內務府員外郎鄂爾泰替自己辦些私事,被拒絕。胤禛即位後非但沒有打擊他,還讚揚說:“你擔任郎官,拒絕皇子的要求,執法嚴格,我很高興。”後來鄂爾泰青雲直上。雍正五年作為江寧織造的曹頫因勒索驛站,被山東巡撫塞楞額舉報,雍正諭旨曰:“塞楞額毫不瞻狥,據實參奏,深知聯心,實為可嘉!若大臣等皆能如此,則眾人鹹知儆惕,孰敢背公營私?”

《紅樓夢》第一百十七回,寫當朝皇帝的脾氣道:“如今的萬歲爺是最聖明最仁慈的,獨聽了一個‘貪’字,或因糟蹋了百姓,或因恃勢欺良,是極生氣的”,對這個皇帝的描寫,含有很大唱頌歌的成分,但能體現出當朝皇帝對貪腐的態度。縱觀康熙、雍正、乾隆三人,最有資格接受這一頌歌的皇帝,非雍正莫屬。

江南織造們,恰恰貪婪成性,中飽私囊,招搖撞騙,敲詐勒索,榨取民脂民膏。

雍正強調織造官員不要有巧立名目搜刮百姓的累民之舉。 雍正元年,他對孫文成奏復勘估磐山寺廟情形折後硃批道:

你且修理著,等你明年後年來京時再定,千萬不可藉此開地方官緣簿生事,亦不可勉強,力量少不能,即暫借司庫銀兩,朕自另有旨意。要仍循舊套那樣佔便宜的捐修,朕不願如此。

曹家最終壞事就壞在巧立名目搜刮百姓佔便宜這上面。

第二,雍正崇尚簡樸,痛恨奢靡。

雍正皇帝不僅通曉四書、五經等儒家經典,而且喜讀內典,深通佛理。尤其是禪宗,更是深得法要,造詣很高,自稱“破塵居士”、“圓明居士”,並創立雍正禪學。他寫的《醒世歌》被借鑑寫成了《紅樓夢》中的《好了歌》和《好了歌注》。我引幾句:

南來北往走西東,看得浮生總是空。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杳杳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來來往往有何功?

田也空,地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同時,雍正也信奉道教,基本上是個無慾無求的人,因而在生活上,他崇尚和倡導簡樸的風氣。

在《關於江寧織造曹家檔案史料》之第二百六十七件《江寧織造曹頫口傳諭旨》中,有雍正皇帝的一段指示:

前織造等衙門貢獻物件,其所進御用繡線黃龍袍曾至九件之多,又見燈帷之上有加以彩繡為飾者,朕心深為不悅,比即切加誡諭。近因端陽屆節,外間所進香囊、宮扇等件中有裝飾華麗、雕刻精工,亦甚至於繡地者,此皆靡費於無益之地,開風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惡而不取也。……蓋治天下之道,莫要於厚風俗,而厚風俗之道,必當崇儉而去奢。若諸官進獻之物以奢為尚,又何以訓民間之儉約乎!

這段諭旨是值得耐心仔細一看的。文字不多,但能夠反映出一個人的思想境界和價值觀。從諭旨內容不難看出,雍正喜簡樸,講求實用,“深惡奢侈”。他所做的就是從自身做起自上而下引導崇尚節儉的社會風氣。雍正甚至還命曹頫到江南向各地官員口傳此諭旨,要求崇儉戒奢。

在《江寧織造曹頫口傳諭旨》中,除了講到“此皆靡費於無益之地,開風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惡而不取也”,還有雍正的一段話:

朕深揆人情物理之源,知奢儉一端關係民生風俗者至大,故欲中外臣民黜奢禁末,專力於本,人人自厚其生,自正其德,則天下共享太平之樂矣。昔人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知奢者取用少而費力多,儉者取用多而費力少,則由奢入儉乃人人行之甚便者,不可謂難也。中外臣民其深體朕意,朕自身體力行,諸王、內外大臣、文武官弁與鄉紳富戶當欽遵朕諭,其共勉之,勿視為具文。特諭。

能說出這段話的皇帝,歷史上並不多見。雍正喜簡樸,而且身體力行,並要求全國官宦富人戒奢。而江南三織造所幹的活兒,在康熙時代,偏偏就是奢華的製造者,以奢華來取悅皇上。但到雍正這兒,完全成了出力不討好的活兒。

雍正五年三月初九日,在《管理淮安關務年希堯陳明接奉江寧織造曹頫口傳諭旨折》上,雍正硃批:“‘奢靡’二字當切戒。”

江南織造除了為皇家制造奢華,上行下效,自身也不免講排場,吃喝玩樂,生活奢靡腐化。

第三,雍正講實求真,痛恨玩虛的。

雍正善於自我批評,因批錯了奏摺,待弄清原委之後,他有這樣一條批示:“豈有此理,朕大錯了!朕錯記名字,王鈞做官名聲好得很,把他當成馬鍾華了。朕的過錯,慚愧,慚愧。”是非分明。

雍正皇帝更是“實事求是”精神的踐行者。縱觀雍正執掌朝政的十三年,可以說,是他以務實精神治天下的十三年。他曾直截了當地告訴文武百官:“朕生平最憎‘虛詐’二字”,“最惡虛名”。一“憎”一“惡”,鮮明地表達了他對虛偽、欺詐等腐敗風氣的批判態度。

雍正強調實事求是與務實,“說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痛惡虛偽和形式主義。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大臣自稱“庸陋”、“愚昧”,往往被看作是謙恭的美德,雍正卻認為這是官員虛偽不實諉過卸責的空文。雍正五年(1727年),安徽巡撫徐本在一件奏摺上說,“臣深覺見識愚昧”,雍正在“愚昧”二字旁畫了一道紅線,批道:“此二字,朕深惡之,非由衷之言也。”有個叫劉應鼎的大臣,在升任四川布政使後寫摺子謝恩,說自己性情愚昧,見識短淺。看到這過分恭謙並不實在的話,雍正批道:“似此心口相違之空文,朕實厭而惡之。”在雍正看來,內外百官中,這種過分恭順謙虛的言辭,沒有一句是心裡話,都是言不由衷的套話。雍正七年(1729年)冬,陝西降雪,巡撫武格沒有及時奏報。當皇帝追問時,武格回奏說“臣等愚昧,實難辭咎。”雍正用硃筆將“愚昧”二字劃去,怒加訓斥:朕深惡此等虛詐俗談!若把你這個愚昧之人用為封疆大臣,那麼朕的愚昧又怎樣講?還是誠實一些好,這樣的空文再也不要有了!

看到雍正嚴懲貪汙受賄的官員,有人為迎合皇上,故作“廉潔”姿態,竟連正常的俸祿也不要了,想以此換取美名再升高官。對此,雍正很不以為然。他指出:凡事都有個度,哪有餓著肚子辦公的道理,只要不欺不隱,不在分外謀財貪利,就是好官了。雍正說:“沽名邀譽,乃居官之大患”。

與多數封建君王喜歡聽報喜相比,雍正更重報憂。關於這點,他曾對湖南巡撫王國棟說:朕就是有神仙一樣的本事,也不過是根據你們這些地方大吏奏報的情況來料理決斷。因此,他反覆告誡內外百官,務必據實上奏言事,萬萬不可隱飾。雍正二年(1724年)二月,新任江西布政使常德壽在赴任前夕進宮陛見,雍正當面訓導他:“你到江西要實心任事,潔己奉公,一毫不欺,凡事據實奏聞,務使有益於地方民生。”雍正六年(1728年)六月,江南崇明水師總兵林秀奏報地方米價等事,雍正在摺子上的批覆中叮囑道:“一切奏陳,務宜據實無隱,不可絲毫虛飾,以蹈欺蔽之咎。”

雍正批杭州織造孫文成奏摺:“今既問你,凡事據實慎密直陳,不可造欺君誑上之孽”,“凡事少不據實,你領罪不起!"

批河南巡撫石文焯折:“朕如此推心置腹,任用爾等,凡有累民之舉,概令據實入告。爾等竟若罔聞,政令乖方一至於此,朕惟仰天淚下,亦無言可諭爾等也。”

雍正真乃一性情中人。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研究員李國榮先生在《清宮檔案揭秘》一書中寫道:

“自古聖賢為治,皆尚實政,最惡虛名。”“為治之道在於務實,不尚虛名”。雍正這些擲地有聲的話語,充分體現了他務實反虛的思想。的確,雍正的務實,不僅在清朝十帝,就是在古代中國的二百多位皇帝中也是相當突出的。.......雍正的務實思想,在虛詐成習的封建官場有其閃耀火花的可貴之處;雍正高揚求實反虛的旗幟,對懲治腐敗弊症,振作朝綱,整頓吏治是一劑切中要害的良藥;雍正推出的一系列務實反虛的舉措,在康乾盛世的歷史長河中作用獨特,意義重大。正是雍正以這種求真務實的精神治國安邦,才在一定程度上革除了康熙末期遺留下的虛詐不實的官場積弊,為乾隆初期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社會基礎。

雍正一生只求一“真”字耳,若和他玩心眼兒,狐假虎威,投機取巧,註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二)、雍正對江南織造的弊端洞悉於心

在雍正元年正月初一的十一道諭旨中,還包括重要的“諭道員”:“以軫恤民生為首務“,“各地專司道員,首當潔己惠民“,“糧道,扣剋運費,苦累運丁,營私煩擾,貽害百姓,何所底止!”“河道,而於工程,漠不經意,一遇坍潰,誰之咎耶!”“鹽道,需索商人,巧立名色,誅求無已!上虧國課,高抬鹽價,下累小民”,“驛道,凡驛遞馬匹,假冒開銷;歲修船隻,虛浮不實,勒索多方”,“經管屬吏,疲不能支,總之病官病民,悉緣貪黷”,“其或因循不改,朕必置之重法”。曹家就屬於道員一類。

其中對鹽政,雍正指出:“鹽道一員,尤關國課,邇年鹽法弊竇叢生,正項錢糧每多虧欠。一由上下各官需索商人。巧立名色,誅求無已,窮商力竭,不得不挪新補舊。再則鹽商“用度奢靡,相仍陋俗,不知節儉”。他要求鹽政盡情革除“陋例積習”“必思何以商,何以裕課,上供軍國,下利閭閻,方為稱職”。曹家與李家曾長期輪流職掌江淮鹽務,弊病很多。 由諭旨可見,雍正清肅江淮吏治與鹽政的想法早已成竹在胸。“兩淮歲課,當天下租庸之半,損益盈虛,動關國計”,李煦身為兩淮巡鹽御史,在康熙朝可以“耗羨”之名收取抽分與火耗的條件下,先後虧欠國庫竟達百萬兩之巨,雖然李煦在康熙年間大規模補還過數次,到康熙去世時,仍欠織造庫帑數十萬兩。

羊毛出在羊身上,鹽稅是國家稅收,所謂代管鹽務彌補虧空,實際上就是借收稅之便,損公肥私,以截留稅款,抬高鹽價等手段巧取豪奪,獲利的是巡鹽御史,倒黴的是國家和老百姓。鹽務上如此,織造業務上也是如此。江南的織造業,富了織造官和工頭,但織造工人卻是很苦的。當時坊間就曾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

三更起來搖緯,五更爬進機房;

冬天不能烘火,夏天不能乘涼;

整天彎腰駝背,輪夜拋梭過管;

穿的破衣爛衫,織的龍鳳呈祥。

這是反映封建官僚地主對窮苦百姓殘酷剝削的真實寫照。

江南三織造在康熙時期,還有肩負一項使命,就是監視當地官員,正因如此,他們在江南才會有那麼大的勢力。但到雍正那裡,給皇帝打小報告的差事或者說特權也基本上讓雍正給廢了。

對於江南三織造的態度,由雍正對一奏摺的批語可鑑。《雍正硃批諭旨》第十三冊批李馥雍正元年十二月十九日折:

前者孫文成有捐修磬山之舉,向來奉差織造人員往往自任捐修之名,而私向地方督撫司道等官假託上意,勒令捐助,從中反巧取餘利,以飽私囊,而於正項又復剋扣,藉詞某工用費若干,種種惡習,朕所深悉。……但此輩皆包衣下小人……豈肯以封疆大臣之去留,決定於微末小人之口。

這條硃批的口氣是相當嚴肅和嚴厲的,不難看出雍正皇帝對織造官員的一些劣習心知肚明。在康熙朝時,江南織造除了蠅營狗苟,巧取豪奪,還狐假虎威,以至於地方官員也對其俯首聽命,就像《紅樓夢》裡賈雨村門子所說的護身符名帖一樣。此外,他們還與皇子們有著諸多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雍正尚於居藩之時,就聽說了允禩從李煦處索取二萬兩銀子,送給允禵修建私家花園等事。應該說,李煦等人早在雍正接班之前就為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雍正皇帝在曹頫奏摺裡所提的“向來混賬風俗慣”了就是指的以上這些風俗。若風俗不改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曹頫作為欽差大臣回江南,分別向年希堯、噶爾泰口傳諭旨的也是這方面的內容。雍正五年三月初十日《兩淮巡鹽御使噶爾泰陳明接奉江寧織造曹頫口傳諭旨折》:

奴才跪請聖安,曹頫口傳聖諭:“以奴才等進呈龍袍及豐燈、香袋等物皆用繡地,靡費無益,且恐引誘小民;不務生產,有關風俗,特命奴才傳諭。”奴才欽遵,隨叩頭謝恩訖。奴才上年蒙皇上召進陛見,三聆聖訓,奴才仰體皇仁,諄誡淮商崇尚節儉,無事奢侈。今復蒙恩諭勸勉教誨,益見我皇上宵衣旰食,無時不以天下生民為計,深知稼穡艱難,虛靡無益,此誠德惠元元保育群生之至意。奴才加意恪遵,仰體聖心,凡兩淮眾商,時時勸勉,務使敦本崇儉,醇樸成風耳。為此具折,專差家人巴圖齎捧跪奏。

雍正對此折硃批道:“諸凡奢侈風俗,皆從織造、鹽商而起。今天津之風,莽鵠立整理四年,較前改革八九矣。爾可竭力勸導之。”

織造奢侈風俗的始作俑者!還囑託噶爾泰竭力對織造等進行勸導。

風俗不改,體制不改,江南三織造花錢無度、入不敷出的積習不改,虧空和貪腐將是一定的,永遠的。李煦作為當時江南三織造的領頭羊,自然先入雍正的法眼。

五、曹家獲罪的主要原因

(一)、李煦獲罪是曹家落敗的前奏

三家織造為何,單單拿李煦開刀呢?

康熙五十四年十二月初一日《上諭李陳常代賠曹寅李煦虧欠理應繳部》載:

尚書趙申喬、侍郎孫柱、傅紳、湯右會等近前,以奉旨所交李陳常、年羹堯、李錫等所奏之事,奏曰:臣等遵旨問李煦,江寧、蘇州兩處所欠織造銀兩,共計八十一萬九千餘兩。上曰:曹寅、李煦用銀之處甚多,朕知其中情由,故將伊等所欠銀廿四萬兩,令李陳常以兩淮鹽課羨餘之銀代賠。李陳常所賠銀十六萬兩,理應繳部,若不繳部,仍付曹寅等,則愈致虧空,無所底止矣。

說明在康熙活著的時候,內務府就清楚地認識到,在虧欠問題上,曹、李兩織造家是個無底洞。

當然,除了虧空之外,李煦被抄沒也有直接的誘因。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三日《內務府奏請嚴催李煦曹頫送交售參銀兩折》,內務府奏稱,庫存的六種人參分三等份交江南三織造代為售賣,孫文成呈稱:“我分到之六種人參七百三十八斤十一兩四錢,共售銀一萬七千二百七十一兩九錢七分七釐五毫,俱已交付藩司等語。”曹頫共售銀一萬七千二百七十一兩九錢七分七釐五毫,收得銀八千兩,已交付藩司,獨獨李煦“應交之銀,分釐未交”。

為此,內務府給出的處理意見是:“查李煦、曹頫取去售賣之人參,已將兩年,雖經多次催問,而李煦竟無交付,曹頫亦仍有九千二百餘兩未交。李煦、曹頫取去人參,究竟售與何人,抑或將售參之銀伊等自己使用,既不可料。應即行文,嚴令彼等在年前即行送交,倘再推延不交,應即奏請將李煦、曹頫嚴加議處。為此,謹奏請旨。等因繕折。”

由此看出,李煦有點膽大妄為了,受到了內務府的嚴厲參劾。曹頫的情形還好一點,至少態度上還是積極的。樹大招風,殺一儆百,李煦在劫難逃。這應該是李煦首先被查抄的主要誘因。樹大根深的李煦都被查抄,日後烏煙瘴氣的曹家被抄自然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二)、事發前曹頫屢生事端

內務府“奏請將李煦、曹頫嚴加議處”,結果雍正只處理了李煦,即刻抄家,而放了曹家一馬。可以說雍正對曹家並無惡意,首先允許虧空分三年付清,後在奏摺裡提醒曹頫防被人訛詐,應該說對曹頫算是仁至義盡,只能怪曹頫不爭氣或者說倒黴了。應該說,是曹頫接二連三的失誤、失職、也都成了日後被抄家的部分因素。

1)雍正二年“人參賤賣案”

雍正二年閏四月二十六日《內務府總管來保奏三織造售參價銀比歷年均少折》:

案據奏事雙全、員外郎張文彬、三等侍衛覺羅扎克三交出織造郎中孫文成等具奏賣人參折一件,傳旨:人參在南省售賣價錢為何如此賤?早年售價如何?著問內務府總管。欽此欽遵。

由太監劉玉、張玉柱傳旨:人參在京時人皆爭購,南省價貴,且系彼等取去後陸續出售者,理應比此地多得價銀。看來反而比此地少者,顯有隱瞞情形。此等事爾等理應先行查出參奏,今當朕詢問時,始將緣由奏出。凡事交付爾等後,只是怕多說,招人怨恨,此後若仍如此,遇事不查出參奏,只等朕降旨,朕斷不容許也。著將此明白查奏。欽此。

由此可以看出,不但錢沒交清,售價上也存在著貓膩。這是雍正二年閏四月的事,或許正因此事,引起了雍正對曹頫的不滿情緒,這從十幾天後雍正在曹頫奏摺上硃批可窺一斑。

雍正二年五月初六日《江寧織造曹頫奏江南蝗災情形並報米價折》:

“江寧織造奴才曹頫跪奏:江南因去冬雪少,今年閏四月間,蝗蝻生髮,幸在二麥登收之時,不能為害。今自五月初一日至初五日,連得大雨,淋漓沾沛,蝗蝻僵滅大半,百姓俱現在插苗,及時播種,人心慰悅,太平無事。目下米價:上米每石一兩二錢五分,次米一兩一錢六分。謹將閏四月分晴雨錄,恭呈御覽,伏乞聖鑑。”

針對此折,雍正硃批如下:

蝗蝻聞得還有,地方官為什麼不下力撲滅?二麥雖收,秋禾更要緊。據實奏,凡事有一點欺隱作用,是你自己尋罪,不與朕相干。

雍正二年五月曹頫奏摺

應該說曹頫的奏摺內容並無過錯之處,雍正卻用了“尋罪”一詞,雍正滿胸怒氣,與十幾天前曹頫遭內務府參劾不無關係,可見雍正對弄虛作假、欺瞞營私之痛恨。好在此事對曹頫影響不是太大,因其被抄家尚在近四年之後。

2)雍正四年“綢緞輕薄案”

雍正四年三月初十日 《內務府總管允祿等題孫文成曹頫等織造綢緞輕薄議處本》折,孫文成和曹頫因所織的綢緞“薄而絲生”、“粗糙而分量輕”等質量問題被罰俸一年,司庫、庫使等多名官員也因受連累而受到內務府罰俸一年及削銜等處分。

雍正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內務府奏三處織造送來賠補綢緞已收訖折》,有雍正對此事的批示意見:“胡鳳翬臨死勿論。曹頫現在此地,著將曹頫所交綢緞內輕薄者,完全加細挑出交伊織賠。倘內務府總管及庫上官員徇情,不加細查出,仍將輕薄綢緞存庫,若經朕查出後,則將內務府總管及庫上官員決不輕輕放過也。欽此。”

從此諭旨看出,雍正對曹頫的處理僅是“織賠”,而對內務府其他受牽連官員的要求似乎更嚴厲,連內務府總管也不放過。

3)雍正五年“御用褂面落色案”

據雍正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內務府奏御用褂面落色請將曹頫等罰俸一年折》,曹頫再次翫忽職守,造成了重大質量事故。結果又被罰俸一年,內務府其他官員同樣也跟著倒黴,司庫八十五罰俸一年,庫使張保住鞭責五十。雍正同意了內務府的處理意見,並未深究,僅“依議,欽此”而已。李煦的繼任高斌此次也遭遇質量問題,因非供御用,只罰俸半年。

雍正就是在最初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還擔心是否有人故意陷害冤枉江南的織造官員。因為曹頫的失職,內務府的大小官員們受了不少連累。

(三)勒索驛站致大禍臨頭

雍正五年,由曹頫負責押運龍衣進京的途中,“經過長清縣等處,於勘內外,多索夫馬、程儀、騾價”,被山東巡撫塞楞額舉報。雍正五年十二月初四日《上諭織造差員勒索驛站著交部嚴審》載:

山東巡撫塞楞額奏,杭州等三處織造運送龍衣,經過長清縣等處,於勘內外,多索夫馬、程儀、騾價等項銀兩,請旨禁查一折。

奉諭旨:朕屢降諭旨,不許欽差官員、人役騷擾驛處。今三處織造差人進京,俱於勘合之外,多加夫馬,苛索繁費,苦累驛站,甚屬可惡!……織造人員既在山東如此需索,其他經過地方,自必照此應付!該督撫何以不據實奏聞?著該部一一察議具奏。織造差員現在京師,著內務府、吏部,將塞楞額所參各項,嚴審定擬具奏。

這次雍正的態度很堅決:徹查,一查到底。但此諭並非針對曹頫,而是三織造並提。這也有點命中註定,假如這次不是曹頫帶隊親自押運,因為是三家織造共同犯的事,曹頫很可能不至於被問罪,後果也絕不會那麼嚴重。本來蘇州織造高斌也是要進京的,雍正沒批准,只點名讓曹頫一人負責押運。假如有高斌做伴,曹頫可能也不會弄到被抄家的地步。

此案是赫赫揚揚的百年望族落敗的直接原因,故此對這一案件的前後過程和審查的結果引全文如下:

雍正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題,十二月初四奉旨:

再查巡撫塞楞額所奏應付三路送緞人員馬匹銀錢數目單內開:一起,杭州織造府筆帖式德文,管運龍衣進京,勘合內填用馱馬十匹、騎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應付外,加馬十七、八匹不等,每州縣送程儀騾價二十四兩;家人、前站、管馬、廚子等共銀九兩、十三兩不等,俱交舍人馮姓經手。公館中夥飯食、草料共錢十餘千、二十餘千不等。一起,蘇州織造府烏林人麻色管運龍衣進京,勘合內填用馱馬十九匹、騎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應付外,加馬十三匹。每州縣送程儀騾價二十兩、二十四兩不等;家人、前站、管馬、廚子等共銀九兩、十三兩不等,俱交承差李姓經手。公館中夥飯食、草料共錢十餘千、二十餘千不等。一起,江寧織造府曹頫督運龍衣進京,勘合內填用馱馬十四匹、騎馬二匹,每站除照勘合應付外,加馬二十三、五匹不等,又轎伕十二名、槓夫五十七名。每州縣送程儀騾價二十四兩、三十二兩不等,家人、前站、管馬、廚子等共銀十兩、十四兩不等,俱交方姓經手。公館中夥飯食、草料共錢二十餘千、三十餘千不等。等語。

即審詢由旱路送緞匹之江寧織造員外郎曹頫、杭州織造筆帖式德文、蘇州織造烏林人麻色:你們解送緞匹於沿途州縣支取馬匹等物,理應照勘合內數目支取,乃並不遵循定例,於勘合外任意加用沿途各站馬匹、槓夫、騾價、銀兩,草料等物是怎麼說?據曹頫供:“從前御用緞匹俱由水運,後恐緞匹潮溼,改為陸運驛馬馱送。恐馬驚逸,途間有失,於是地方官會同三處織造官員定議,將運送緞匹於本織造處僱騾運送,而沿途州縣酌量協助騾價、盤纏,歷行已久,妄為例當應付,是以加用夫馬,收受程儀,食其所具飯食,用其所備草料,俱各是實。我受皇恩,身為職官,並不遵定例,多取驛馬銀兩等物,就是我的死罪,有何辯處?”等語。筆帖式德文、烏林人麻色同供:“我二人俱新赴任所,去年初經陸運緞匹,以為例當應付,冒昧收受,聽其預備,這就是我們死期到了,又有何辯處?”等語。

訊問曹頫家人方三,德文舍人馮有金,麻色承差李姓家人祁住等:巡撫塞楞額奏稱沿途驛站所給銀兩俱系你們經手,每站給過若干?共得過銀若干?據同供:“沿途驛站所給銀兩俱系我們經手是實。所給數目多少不等,俱有賬目可查。”等語。隨將賬目查看,內開:曹頫收過銀三百六十七兩二錢,德文收過銀五百十八兩三錢二分,麻色收過銀五百零四兩二錢。

查定例:馳驛官員索詐財物者革職,等語。但曹頫等俱系織造人員,身受皇上重恩,理宜謹慎事體,敬守法律,乃並不遵例,而運送緞匹沿途騷擾驛站,索取銀錢等物,殊屬可惡。應將員外郎曹頫革職,筆帖式德文、庫使麻色革退。筆帖式、庫使均枷號兩個月、鞭責一百,發遣烏喇,充當打牲壯丁。其曹頫前站家人方三、麻色家人祁住、德文舍人馮有金,雖聽從曹頫等指令,而借前站為端,騷擾驛途,索取銀錢,亦屬可惡。應將方三、祁住、馮有金各枷號兩個月。方三、祁住鞭責一百,馮有金責四十板。其曹頫等沿途索取銀兩雖有賬目,不便據以為實,應將現在賬目銀兩照數嚴追,令交廣儲司外,行文直隸、山東、江南、浙江巡撫,如此項銀兩於伊等所記賬目有多取之處,將實收數目查明,到日仍著落伊等賠還可也。臣等未敢擅便,謹題請旨。

仔細讀上述卷宗的話,會發現在同時運送龍衣的三家織造中,曹頫收銀是最少的,只有三百多兩,杭州織造的德文收銀最多,五百多兩,蘇州織造的麻色也收了五百多兩。但人家主人沒跟著,作為領隊的曹頫只能是自認倒黴了。

勒索驛站,應該是多年沿襲的傳統習慣或者說潛規則,說白一點,就是長期以皇家家奴的身份借送龍衣之名沿途敲詐勒索。勒索驛站這種習慣,明朝就有,用驛站的馬匹驛站還要給惜馬錢,否則把馬尾巴給割了,或者餓個半死,驛站苦不堪言。大明甚至亡就亡在驛站上,李自成就曾是一名驛站的快遞員。曹頫他們藉故馬匹不夠,肆意加馬,本來只用十匹馬,結果要二十匹,多加的不要馬,只要錢。實際就是明目張膽地敲詐。

在康熙時代,因為曹寅他們勢力太大,可能沒人敢舉報,或者有舉報的,有關部門可能也置之不理。但雍正時代就不同了,還按老規矩辦事,結果就惹出了大麻煩。

按大清律例,騷擾驛站的行為,是應該嚴查的。曹頫是皇帝家的包衣,奴隸身份,包衣的行為關係到皇家的臉面,因此在此等貪腐問題上需要比地方官員處罰更重。所以曹頫被革職受審,是咎由自取。

這一年,曹雪芹十二歲。

(四)、轉移家產致抄家悲劇

1.抄家原因

雍正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諭著江南總督範時繹查封曹頫家產》:

奉旨:江寧織造曹頫,行為不端,織造款項虧空甚多。朕屢次施恩寬限,令其賠補。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應盡心效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圖報,反而將家中財物暗移他處,企圖隱蔽,有違朕恩,甚屬可惡!著行文江南總督範時繹,將曹頫家中財物,固封看守,並將重要家人,立即嚴拿;家人之財產,亦著固封看守,俟新任織造官員綏赫德到彼之後辦理。伊聞知織造官員易人時,說不定要暗派家人到江南送信,轉移家財。倘有差遣之人到被處,著範時繹嚴拿,審問該人前去的緣故,不得怠忽!欽此。

虧空什麼的過錯都是過去時,雍正只求曹頫“感激”和“效力”,很明顯,“將家中財物暗移他處”這件事的“可惡”,才真正觸怒了雍正,也是導致曹家被抄的真正原因。

前面雍正有句話,“凡事有一點欺隱作用,是你自己尋罪”,一點欺隱,就是尋罪。

需要澄清的一點是,很多人回答曹家獲罪問題,都要扯上曹寅四次接駕虧空多少多少錢,其實,曹寅的虧空早在曹頫接任織造之初就由李煦幫著還清了,曹頫的虧空都是在康熙年間的六七年中由他自己造成的,曹家被抄與曹寅沒有任何關係。

儘管杭州的德文和蘇州的麻色兩人辯稱“新赴任所”、誤“以為例當應付”,但仍被內務府“枷號兩個月、鞭責一百,發遣烏喇,充當打牲壯丁”,這個處罰是相當嚴厲的。曹頫的家人以及麻色等人的家人也被“枷號兩月”、“鞭責一百”。而曹頫本人此時所受的處罰僅僅是“革職”二字,並“如此項銀兩於伊等所記賬目有多取之處,將實收數目查明,到日仍著落伊等賠還可也”,再無其他處罰。雍正也同意了內務府的這一處罰意見。聽話聽音兒,內務府的措辭說明,對曹頫還是留有餘地的。審查完了補賠上銀子之後,曹頫或許還有復職或轉任他職的可能。

“轉移家產”的錯誤,表面上它看不如騷擾驛站嚴重,但雍正最痛恨的就是弄虛作假,痛恨這樣的包衣奴才對自己有二心、不忠誠,認為曹頫做賊心虛,有可能隱匿了大量財產。結果引起雍正震怒,新賬舊賬一起算,發展到抄家這一步,最終弄到無法收拾的程度了。

2.曹家被抄的兩個誘因

1)清朝當官也是個高風險職業,曹頫對貪腐心存僥倖,不收斂,不收手

當官的高風險這一點,曹頫的嗣父曹寅就深有感觸。作為內務府包衣,曹寅從少年入侍至出任織造前後近四十年,不僅接觸到最高統治者皇帝,也深入官場,洞悉了世情種種與箇中情弊。儘管他和康熙皇帝個人感情深厚,仍深感宦途世路之艱險,不僅在奏摺中反覆表白“雖粉身碎骨,難報萬一。惟有敬誦訓旨,勉力自慎,以副皇上生成之至意”,在詩文中也常表現出小心翼翼,自警自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獲罪的心態。在《楝亭文鈔·東皋草堂記》中,曹寅嘆道:“仕宦,古今之畏途也,馳千里而不一躓者,命也。一職之系,兢兢惟恐或墜,進不得前,退不得後,孰若偃仰箕踞於蘧口祓禳之上為安逸也。紆青拖紫,新人滿眼,遙念親故,動隔千里,孰若蟠間之祭,口雞漬酒,傾倒於荒煙叢口之中,謔浪笑傲,言無忌諱之為放適也?”這說明,即使在康熙朝,當官也是一高風險職業。

曹寅出任織造,又兼巡鹽,可謂兢兢業業,恪盡職守。康熙對他的要求和訓示,一點不比雍正要求和訓示曹頫的標準和力度低。在康熙四十年八月《蘇州織造李煦奏前奉諭旨已欽遵妥辦折》後批雲:“朕九月二十五日自陸路看河工去,爾等三處,千萬不可如前歲伺候。若有違旨,必從重治罪!”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二十九日《曹寅奏謝欽點巡鹽並請陛見折》後批雲:“爾不必來,明春朕欲南方走走,未定。倘有疑難之事可以密摺請旨,凡奏摺不可令人寫,但有風聲,關係匪淺。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即使當皇帝也不是為所欲為,而是如此小心翼翼,而且康熙屢屢強調奏摺一定要自己寫,包括他自己,右手有病的時候,用左手也要自己批奏摺。

到了康熙四十九年八月之後,康熙對曹寅鹽課虧空的催督一次比一次緊迫,言詞一次比一次激烈,無異於風刀霜劍。康熙四十九年八月二十二日《蘇州織造李煦奏鹽法道李司儉病危預請簡員佐理折》硃批:“風聞庫帑虧空者甚多,卻不知爾等作何法補完?留心,留心,留心,留心,留心!”十天之後,即康熙四十九年九月初二日,在《曹寅奏進晴雨錄折》後又批:“兩淮情弊多端,虧空甚多,必要設法補完,任內無事方好,不可疏忽。千萬小心,小心,小心,小心!”曹寅接此折後連忙於十月初二日上《設法補完鹽課虧空折》,其中有云:“臣歸江寧,臥病累月。”可見其急火攻心,精神壓力極大,體力已漸不支。即使如此,康熙依然催督不懈。

康熙五十年二月初三日《曹寅奏進晴雨錄折》後又追問:“兩淮虧空近日可曾補完否?”三月初九日在曹寅再次奏《設法補完鹽課虧空折》後又批:“虧空太多,甚有關係,十分留心,還未知後來如何,不要看輕了。”就是在這份摺子裡,曹寅一面表示“蒙皇上鴻恩,涓埃難報,少有欺隱,難逃天鑑”的忠誠,一面也直言不諱地表明他已不堪重壓:“兩淮事務重大,日夜悚懼,恐成病廢,急欲將錢糧清楚,脫離此地。” 重壓之下,最終“身雖死而目未瞑”。

轉移家產是曹家的一種本能表現,可能曹頫本人都不知道,一幫老孃們在家一聽曹頫入獄,而當時抄家盛行,驚慌失措轉移家產也是正常表現。因而導致抄家最終還是勒索驛站惹的禍。曹頫年輕,而且對肩負的重任心不在焉,整天與優伶們混在一起,織造事務交與管家丁漢臣料理,對於自己的失職,多次僥倖過關,以至於沒能跟上雍正的廉政步伐,對待貪腐不收斂,不收手,循例辦事,釀成慘禍。應了雍正那句諭旨:“其或因循不改,朕必置之重法。”

2)、運氣不好

從雍正上臺後對曹頫一次次瀆職失誤的處理來看,與所謂的皇子太子黨爭毫無關係。與對待李煦相比,雍正對曹頫是相當寬容的,曹頫工作上的一再失誤,包括虧空並沒有惹怒雍正皇帝,不出大的差錯,他的官應該是可以繼續平安當下去的。

曹頫是按照“歷行已久,妄為例當應付”的潛規則辦事,他是領隊,得的錢還不如另兩家織造多,因而如前所說他獲罪的原因也確實是運氣不好,單單是他押車。另外兩家織造的主事雖然也負有一定的責任,但沒受任何處罰。

運氣不好,還因為他碰上了一個人,泰安州知州王一夔。“雍正五年知泰安州。風裁峻整,吏民肅然,豪猾不敢犯”,王一夔是個大清官,就在曹頫出事那年剛赴泰安知州任,長清縣向他舉報,他毅然向山東巡撫塞楞額上報,曹頫最終撞在了以廉政著稱的雍正的槍口上。

時也,命也。

正如脂硯齋在“有命無運,累及爹孃”之後所作的批語:

八字屈死多少英雄

八字冤枉多少孝子

八字埋沒多少志士

八字毀損多少仁人

六、慚恨一生的曹頫

讀者可能會因喜歡《紅樓夢》而同時喜歡曹家,為曹家的落敗感到惋惜和遺憾。也正是這個原因,紅學家們將一切罪過都推於雍正身上,並給雍正編造出很多離奇的故事來。一方面高喊著反封建的口號,另一方面又為這個腐敗的大官僚地主家庭的覆滅感到義憤,這就是紅學。

應該說,曹家的某個人或許值得同情,但整個曹家是不值得同情的,儘管我們從內心希望曹家的繁華能夠延續。《紅樓夢》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揭示封建官僚地主家族的腐敗與腐朽,同情了曹家,和同情今天的驕奢淫逸的貪官沒什麼區別。

《紅樓夢》第一回,寫“雨村閒居無聊,每當風日晴和,飯後便出來閒步。這日,偶至郭外,意欲賞鑑那村野風光。忽信步至一山環水旋、茂林深竹之處,隱隱的有座廟宇,門巷傾頹,牆垣朽敗,門前有額,題著‘智通寺’三字,門旁又有一副舊破的對聯,曰: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甲戌本雙行夾批:“先為寧、榮諸人當頭一喝,卻是為餘一喝。”“雨村看了,因想到:這兩句話,文雖淺近,其意則深。”甲戌本側批:“一部書之總批。”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這副對聯被脂硯齋視為“一部書之總批”,應該說這也是今天社會很多被查出的貪官普遍的心理特徵。

脂硯齋為何說這副對聯“先為寧、榮諸人當頭一喝,卻是為餘一喝”呢?因為脂硯齋就是那個“眼前無路想回頭”的曹頫。

瞭解曹家底細的裕瑞在《棗窗閒筆》中寫道:“本本有其(曹雪芹)叔脂硯齋批語,引其(脂硯齋)當年事甚確。”曹雪芹唯一的叔是曹頫。

為何說裕瑞瞭解曹家底細呢,“聞前輩姻戚有與之(曹雪芹)交好者”,他的親舅舅明琳正是曹雪芹的好朋友,敦敏有詩七律題為《芹圃曹君沾別來已一載餘矣。偶過明君琳養石軒,隔院聞高談聲,疑是曹君,急就相訪,驚喜意外,因呼酒話舊事,感成長句》,敦敏是曹雪芹的密友,他與雪芹見一面竟還是在明琳家偶遇,可見明琳與雪芹關係之密切。所以,裕瑞知道曹雪芹有叔,有姑,知道其姑嫁給了哪個王,姑家有沒有錢,甚至連曹雪芹長什麼樣,愛喝什麼酒愛吃什麼餚都知道。

甲戌本、庚辰本、己卯本、夢稿本以及這些版本的批語是曹頫所親抄、親批,儘管年代相差很遠,但曹頫年輕時的奏摺筆跡特徵與這些抄本的筆跡特徵相同。以下截圖是著名紅學家趙岡先生在《四海紅樓》中的論述。

曹家被抄有主要有兩個男主角,一個是雍正,另一個就是曹頫。雍正已經寫了很多了,曹頫也有必要詳細介紹一下。同時,也詳細解釋一下我開篇所說的“沒有曹家被抄就沒有《紅樓夢》”真正的因果關係,我們都知道這個因果關係,之所以用“真正”這個詞,因為主流紅學對此關係的解讀也是錯的。

前面家族部分敘述並不完整,回看《曹璽傳》,曹璽有兩個兒子,長子曹寅,次子子猷,名曹宣,亦名曹荃,有四子,分別是曹順、曹頔、曹頎和曹頫。由於曹寅生子很晚,所以曹宣的兒子都是在曹寅家長大的。曹寅的親生子曹顒小於曹頎,長於曹頫。

曹頫自幼喪母,更是由曹寅夫婦和孫氏從小撫養長大,童年時父親曹宣也去世,可謂命運多舛,脂硯齋有一句批語“哭殺幼而喪父母者”就是這麼來的。好在曹寅最為疼愛和看重曹頫,曾有詩曰:“承家望猶子,成才在四三。”“四”指的就是曹頫,可見曹寅對曹頫期望頗高。曹家老僕亦言:“曹頫為人忠厚老實,孝順我的女主人,我女主人也疼愛他。”正是出於對曹頫的偏愛,儘管曹頫在兄弟四人中年齡最小,但卻被選為曹寅的嗣子,並擔負起江寧織造的重任,時年只有二十出頭。大他十幾歲的哥哥們估計心裡很不是味兒。康熙對選擇曹寅嗣子及江寧織造接班人是非常慎重的,經過了內務府的詳細考察。康熙諭旨曰:“曹顒系朕眼看自幼長成,此子甚可惜。朕所使用之包衣子嗣中,尚無一人如他者。......著內務府總管去問李煦,務必在曹荃諸子中,找到能奉養曹顒之母如同生母之人才好,他們兄弟原也不和,倘若使不和者去做其子,反而不好。汝等對此應詳細考查選擇。”李煦奏曰:“曹荃第四子曹頫好。”內務府奏曰:“遵奉仁旨,詳細考查,曹荃諸子中,既皆曰曹頫可以承嗣,即請將曹頫給曹寅之妻為嗣,並補放曹顒江寧織造之缺,亦給主事職銜。”

儘管曹頫的歷史形象很不好,並由此受到學術界的忽視甚至鄙視,但在曹家人看來,曹頫是最好的。對曹家眾兄弟來說,當上江寧織造和當不上江寧織造,不亞於眾皇子當上皇帝和當不上皇帝。可以想見,曹頫並非等閒之輩。

曹頫少時頗能作詩,曹寅常有詩詞與其唱和。袁枚的《隨園詩話》也有記載:“康熙間,曹楝亭(曹寅)為江寧織造,......其子雪芹撰《紅樓夢》一部,備記風月繁華之盛。中有所謂大觀園者,即餘之隨園也。......丁未八月,餘答客之便,見秦淮壁上題雲:‘一溪煙水露華凝,別院笙歌轉玉繩。為待涼夜新月上,曲欄深處撤銀燈。’‘飛盞香含豆蔻梢,冰桃雪藕綠荷包。榜人能唱湘江浪,畫槳臨風當板敲。’‘早潮退後晚潮催,潮去潮來日幾回。潮去不能將妾去,潮來可肯送郎來?’三首,深得竹枝風趣。尾署‘翠雲道人’,訪之,乃織造成公之子嘯崖所作,名延福。有才如此,可與雪芹公子前後輝映。雪芹者,曹楝亭織造之嗣君也,相隔已百年矣。”袁枚認為“雪芹”是曹頫的號,儘管是近百年前的人和事,但袁枚卻有耳聞,可見曹寅嗣子曹頫少時在南京作詩聞名。這裡的“雪芹公子”並非指曹雪芹,而是指曹頫,因為曹頫是曹寅的嗣子,而且也只有曹頫少年作詩才能靠譜袁枚晚年所說的“相隔百年”,因為袁枚只比曹雪芹小一歲。

《曹璽傳》載,曹頫“好古嗜學,紹聞衣德,識者以為曹氏世有其人云”。給雍正皇帝寫奏摺的官員上達千人,全都是頂級的國家精英,雍正從未誇過誰的文采,卻獨誇曹頫的奏摺文采,稱讚其為“大通家”。

當然,曹頫從小也並不讓人省心,和賈寶玉一樣不愛正經學習,在十二歲時就受到師友的“勸誡”。曹寅的好友夢庵禪師為曹頫作有一詩,“人近志學年,戒之在放逸”,尤其全詩題名為《曹公子甫十二齡,天性醇淑,不樂紛華,因作俚語,聊當勸戒》,活脫脫一個賈寶玉。

曹頫的天賦極高,重感情,性格怯弱,是內向型的,或者說屬於悶騷型的。這一點,也和小說中的賈寶玉很相似。多數人或許覺得賈寶玉的性格就像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口若懸河風流倜儻,其實並非如此,《紅樓夢》中寫傅二爺家的兩個嬤嬤來請安,見過寶玉,背後議論道:“怪道有人說他家寶玉是外像好裡頭糊塗,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氣。……聽見他家裡許多人抱怨,千真萬真的有些呆氣。”寫興兒對尤二姐說:“姨娘別問他(賈寶玉),說起來姨娘也未必信,……外頭人人看著好清俊模樣兒,心裡自然是聰明的,誰知是外清而內濁,見了人,一句話也沒有。….…,又怕見人,只愛在丫頭群兒裡鬧。再者,也沒個剛氣兒。”尤三姐也說提道:“咱們也不是見一面兩面的,……原來他在女孩子們前不管怎樣都過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怕見人”三個字,基本上就能勾勒出一個男人的性格。

前面提過,裕瑞說:“所謂寶玉者,尚係指其叔輩某人。所謂‘元迎探惜’者,隱寓‘原應嘆息’四字,皆諸姑輩也。”後面還有一句:“後書以雪芹為賈政之友,為寶玉前輩世交,以侄反作為乃叔之前輩,可笑!”裕瑞竟強調了小說人物賈寶玉與現實人物曹雪芹的叔侄關係。在曹寅家族中,曹頫是活在世上的唯一雪芹叔輩人,他排行最小,他的兒子不會有叔,雪芹有叔必是曹頫。因而,賈寶玉的故事就是曹頫即脂硯齋的故事,這從很多批語中也可以做出判斷:

第二十五回,寫寶玉燙傷馬道婆施法,“向寶玉臉上用指頭畫了一畫,口內嘟囔囔的又持誦了一回,說道:‘管保就好了,這不過是一時飛災。’又向賈母道:‘祖宗老菩薩那裡知道,那經典佛法上說的利害......’”甲戌本側批:“一段無倫無理信口開河的混話,卻句句都是耳聞目睹。”

第七十七回,寫王夫人抄檢大觀園裡賈寶玉的怡紅院,“滿屋裡搜檢寶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併命收的收,卷的卷,著人拿到自己房內去了。因說:‘......,今年不宜遷挪,暫且捱過今年,明年一併給我仍舊搬出去心淨。’”庚辰本夾批:“此亦是餘舊日目睹親聞。”脂硯齋“目睹”的是王夫人抄檢大觀園裡的怡紅院,“親聞”的是王夫人要賈寶玉明年從大觀園裡搬出去。

第八回,眾人都笑說:“前兒在一處看見二爺寫的斗方兒,字法越發好了,多早晚兒賞我們幾張貼貼。”脂批曰:“此時有三十年前向餘作此語之人在側,觀其形已皓首駝腰矣,乃使彼亦細聽此數語,彼則潸然泣下,餘亦為之敗興。”我們都知道,二爺即賈寶玉。

第二十八回,寶玉溜達到鳳姐院裡,因為鳳姐不識字,讓寶玉幫忙道:“你只管寫上,橫豎我自己明白就罷了。”庚辰本側批:“有是語,有是事。”第二十二回,寶釵過生日,在鳳姐點戲處,脂批:“鳳姐點戲,脂硯執筆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

第十七回,寶玉陪父親晉見元妃時,賈政說:“豈意得徵風鸞之瑞”,庚辰本側批:“此語猶在耳。”

第六十三回,寫賈蓉與丫環胡調,丫環說:“知道的說是頑,不知道的人.......”,庚辰本夾批雲:“此語餘亦親聞,非編有也。”

第二十回,寶玉飯後走到薛姨媽這邊來閒逛,正遇見寶釵、香菱、鶯兒、賈環幾個趕圍棋作耍。賈環耍賴,鶯兒滿心委屈,口內嘟囔說:“一個作爺的,還賴我們這幾個錢,連我也不放在眼裡。前兒我和寶二爺頑,他輸了那些,也沒著急。”庚辰側批:“實寫幼時往事。可傷。”

第十七回,寶玉聽了,帶著奶孃小廝們,一溜煙就出園來。庚辰側批:“形容餘幼年往事。”

《凡例》和脂硯齋都稱大觀園裡賈寶玉的故事是“作者曾經,批者曾經”,“作書者曾吃此虧,批書者亦曾吃此虧”,“作者一生為此所誤,批者一生亦為此所誤”,”作者痛哭,批者痛哭“,“經過見過”,“此語餘亦親聞,非編有也”,“鳳姐點戲,脂硯執筆”,“形容餘幼年往事”,“實寫幼年往事,可傷!”“餘舊日目睹親聞,作者親歷之現成文字”,“誰曾經過?嘆嘆,西堂(曹寅書齋)故事!”“誰說的出?經過者方說得出!“非身經歷,豈能如此觸處成趣?”“非經歷過,如何寫得出?”

曹雪芹12歲時曹家獲罪,13歲春節時被抄家,根本無法“曾經”,無法“經歷”。這正是很多研究者爭先恐後否定曹雪芹的著作權並研究出60多位作者的根本原因。以至於中國紅學會副會長鬍文彬先生這麼說:“《紅樓夢》的作者是曹雪芹嗎?這是目前紅學研究中遇到的最大的問題。”

當年胡適先生考證出曹雪芹是作者,理由是“曹雪芹就是賈寶玉”,他的這個理由其實是一種感覺和猜想,當時史料所限,他錯誤地以為曹雪芹在南京生活到十六七歲,他的唯一依據是他覺得曹頫是賈政原型。但實際上,脂硯齋透露賈政擔任過巡鹽御史,他的原型只能是曹寅,曹頫沒任過這個職務。而且,曹頫三十出頭就坐大牢了,他上哪去生兩個當王妃的女兒,又怎能生出二十多歲的賈珠,和六七歲的孫子賈蘭?胡適同時認為,曹頫的姐姐曹佳氏是元妃的原型。姐姐在小說中竟變成了女兒。劉心武先生也納悶,咦,怎麼所有人都差了一輩?!他們的解釋是,曹雪芹要的就是這個勁兒。

脂硯齋是賈寶玉原型,在批語中是很明顯的,胡適、吳世昌等紅學家也是這樣的觀點,而且他們都認為脂硯齋是作者,但作者只有一個,胡適無奈認為脂硯齋與曹雪芹是同一人。

曹頫是賈寶玉的原型,在史料顯示的家族關係中更是一清二楚。二者都有一個身為一品大員的爺爺,身為一品夫人的奶奶,都有兩個做王妃的姊妹,妹妹都遠嫁,都有一個早逝的哥哥,一個守寡的嫂子,一個身為遺腹子的侄子,都有一個很牛的外祖父,一個很牛的舅舅,一個很牛的表舅,都有一個承擔家族重任的父親,這個父親都擔任過巡鹽御史,都造過船,都建過很大很美的園林,都長期出過外差,都決定過江寧知府的命運,都在坐船經過毘陵時遇到下雪,曹寅作有《毘陵舟中雪霽》一詩。

史料考證的結果與裕瑞的說法是一致的,相互佐證。裕瑞曾明確說曹雪芹不是賈寶玉,而且說他只是《石頭記》的批閱增刪者,並非原作者。在原型問題上,曹雪芹除了是曹家人之外,其他與史實都不挨著。前述曹家早期的家史也能從側面反映一二。如,賈寶玉的爺爺賈代善是國公爺,賈母是一品夫人,曹雪芹的爺爺曹寅是個三品官,祖母是三品夫人,要寫成國公和一品夫人,也過於意淫了。再如,參加過淸初鏖戰救過主子之命的焦大,活不到曹雪芹出生的那一天。

王國維說:“《紅樓夢》是徹頭徹尾的悲劇。”只有知道曹頫是《紅樓夢》的真正作者,我們才能真正領會為什麼脂硯齋說《紅樓夢》是作者“一字一淚,一字一血珠”“哭成”的,才能真正體會作者的“淚下如豆”、“失聲大哭”、“放聲大哭”、“血淚盈面”和“淚流一盆,溼地三尺”意味著什麼,也才能更真切地解讀《紅樓夢》,真正讀懂作者的一片苦心,正所謂,“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才能理解脂硯齋所說的全書本旨是:“無材可去補蒼天。”才能理解在“枉入紅塵若許年”之後脂硯齋所批的:“慚愧之言,嗚咽如聞。”才能理解為何脂硯齋說“無材補天”是“作者一生慚恨”。才能理解張愛玲女士為什麼說《紅樓夢稿》“吳語特多”,理解戴不凡先生為什麼說“不僅用吳語詞彙,而且還老是‘是、自’'展、轉'‘多、都’‘碰、蹦’‘寧、能’不分地在寫小說,不能不認為這位作者該是一位口音頑強難改的吳儂”,也才能理解《紅樓夢稿》封面上為何蓋有“江南第一風流公子”的印章。

巴金先生說:“偉大的作品在實質上多是自傳性的。”“江南第一風流公子”的名號,不是誰想得就能得到的。

歌德說過:“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根據史料,曹雪芹是個很外向很豪爽很陽光的文藝青年,就因為自己吃不上飯而“一字一淚,一字一血珠”“字字皆是血”“哭成”了《紅樓夢》?怎麼可能!

我想會有不少讀者覺得突然,覺得疑惑,《紅樓夢》作者不是曹雪芹,怎麼可能?其實半個世紀前,就有專家學者紛紛提出《紅樓夢》原作者不是曹雪芹,甚至有專著論述作者是曹頫了。曹雪芹不是原作者的證據,除了《凡例》和脂批提到的“作者親歷”之外,還有很多,我在其他知乎問答裡已寫過很多,此不贅述。只說一點:作者自雲“半生潦倒”、“半世親見親聞”是動筆寫書的動機、緣由、素材和前提,作者半生、半世在前,寫書在後,書中人物自稱“半世”皆是“五十歲的人”,曹雪芹半世都沒活到,而且他要寫書的話,是隻有二十來歲的弱冠之年,剛剛踏上社會憧憬人生的年齡,“半生潦倒”他是如何做得到的(溥儀《我的前半生》寫到了他的53歲)?紅學家們正在面對的不可迴避一個現實就是:否定曹雪芹著作權的呼聲越來越高。除了前面提到的胡文彬先生的憂慮外,我從側面再舉幾個例子:

第一、作家閆紅女士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我認識的一位研究紅樓夢的教授說,她只敢說‘《紅樓夢》的作者’,不敢說曹雪芹或是曹霑,怕以後被打臉。我自己,也常常狡猾地稱之為曹公——以書中故事與曹氏家事的高度重合看,作者為曹家人,應該是比較靠譜的。”(黑體為原文所加)

第二,新紅學是胡適和俞平伯二人在一百年前考證出曹雪芹是《紅樓夢》作者而奠基的,然而俞平伯先生五十年前就曾說過一句話:“這裡有一個老問題,即誰著《紅樓夢》,好象早已解決了,其實並不如一般想法那樣的完全。”

第三,中國紅學會名譽會長李希凡先生曾說:“再沒有一點大動作,也許到明年曹雪芹就不是《紅樓夢》的作者了。”靠”動作“來支撐一個眾人質疑的觀點和結論,自然是相當危險的,這也正是紅學界誕生出六十多位作者的原因之所在。說過雍正“切齒之聲可聞”的李希凡先生還曾說:“希望《紅樓夢》大辭典修訂後,讓大家相信《紅樓夢》的作者就是曹雪芹,沒有別人。”這話是不是有一種掩耳盜鈴哄小孩兒的感覺呢?

再提一個應該也會讓很多讀者感覺突然的事實:《紅樓夢》寫完了,在曹雪芹去世十多年前就寫完了。曹雪芹在1754甲戌年脂硯齋開始重評《石頭記》後還活了十年,不存在他沒時間、沒來得及寫完、修改、整理完之類的問題。(脂硯齋說“書未成”,是指曹雪芹不配合,“四評”未成。)中國紅學會副會長蔡義江先生也說:“沒有證據表明曹雪芹最後十年在寫或在改《紅樓夢》。“

有人稱:“《紅樓夢》版本的複雜性,超過了人類研究的極限。非人力所能為。”不是版本太複雜,而是專家太沒治,太離譜了。

紅學家認為脂硯齋原抄本不可能存世,存世手抄本全都是過錄本。在我看來這沒有道理,因為脂硯齋抄評跨度時間很長,與坊間傳抄過錄幾乎是同一時期(脂硯齋後二十年所評的全是《石頭記》,以《紅樓夢》為名的版本全是甲戌1754年改書名之前流傳出去的。前兩次批評用的書名是《紅樓夢》,後三次用的是《石頭記》,至死再未改。張愛玲也說:“甲戌前曾有一個時期用《紅樓夢》書名,脂硯甲戌再評,就恢復舊名《石頭記》。”),所有存世手抄本用的都是乾隆紙,脂硯齋用的也是乾隆紙,原抄本更珍貴,更容易保存下來才對。紅學家結論的理由只有一個,有錯別字。然而,所有版本都有錯別字,為什麼只允許抄手有錯別字,原創原抄就不能有錯別字呢?存世的十幾個手抄版本,只有庚辰本和甲戌本有硃筆批語,以硃筆批語來說,有錯別字和筆誤更應該是批者原抄,因為過錄者既然用硃筆來抄,說明把批語看得非常重要,且字數不多,應該會校對一下來做修正。而且,我們多數人寫字,無論抄還是寫,都會有錯誤或筆誤,紅學大師俞平伯先生也是,如他將“未”寫成“末”,”回”寫成“四”,“靖”寫成“請“,“戌”寫成“戍”等等。搞寫作的人都知道,無論是手寫還是電腦打字,通常都會有很多錯別字,出版社出書經過作者、編輯、校對、糾錯軟件的數次檢查,最終還是要允許有一定的錯別字誤差。我隨手找出自己的一本筆記,第一頁裡的 “興師動眾”,竟寫成了“大師動眾”。有興趣的讀者也可以找找自己寫過的文字。

曹雪芹人生的最後十年對書不聞不問,而脂硯齋卻在那兢兢業業抄抄評評,自1754甲戌年至1774甲午年,脂硯齋哭哭啼啼二十年又評出了三個版本的《石頭記》,何其苦也!這是一種什麼精神?這是誰的孩子誰疼的精神。

有人問,為何曹雪芹在書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石頭記》......,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其實這並非曹雪芹提到的,這部分內容包括《凡例》在甲戌本中被脂硯齋稱為“楔子”,大體相當於序,這個楔子是脂硯齋寫的,他在批語中說得很清楚,“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是楔子的最後一句話。為何脂硯齋能決定書名,能“大發慈悲心”“命雪芹”刪去“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的內容(對此另有脂批:“作者具菩薩之心”),能把書改過來改過去?因為脂硯齋才是《紅樓夢》的主角,創作和成就《紅樓夢》的主角。

紅學家們根據《乾隆京城全圖》找到了曹雪芹在北京的家。史載:“京城崇文門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間半、家僕三對,給與曹寅之妻孀婦度命。”媒體曾報道,據勘測,這處四合院的地基確實是十七間半,時值十三歲的曹雪芹就是在這個平民小院中長大成人的。(舊居修路時已被拆除,正在重建,明年春建成對外開放,名為“曹雪芹故居紀念館”。)成長在這樣侷促的環境中,六個家僕還都是成對的,曹雪芹連個丫鬟也沒有,曹頫一直在獄中待著,抄家後需補賠給人家的300兩銀子長達八年最後還是靠赦免,脂硯齋強調大觀園的故事“作者曾經”、“作者親歷”,曹雪芹要經歷賈寶玉在大觀園中的那種生活,真的只能是夢了。

胡適、周汝昌,劉心武等紅學家都認為曹雪芹是賈寶玉,但他沒有賈寶玉的經歷,這可咋整?周汝昌先生是紅學泰斗,他有辦法。他讓曹雪芹晚生了很多年,1727-1735年期間曹頫坐牢,但在曹雪芹十二歲那一年的1736年,乾隆上臺後,六品主事曹頫出獄官復原職,曹家突然又發家了,當年就在北京建了大觀園,就是今天在北京僅次於故宮的恭王府!我的天吶!曹雪芹在恭王府中快樂地生活了三年,三年後再次被抄家,之後才完敗,《紅樓夢》的故事就發生在曹頫出獄後的“這三年”中。然而,史料中無任何曹頫復職等等的記載,相反,只有曹家三百多兩銀子還不上被赦免的記載。劉心武先生說我可以作證:歷史資料本來是有的,都被乾隆給銷燬了。


大明湖畔的二狗


清朝入關靠的是滿八旗。後來為統治的需要又擴展蒙八旗、漢八旗。曹雪芹的旗人身份就是漢八旗。血統上講應是漢人。

《紅樓夢》做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其文學藝術和影響力不可小覷。竟形成了一百多年新舊紅學派之爭,這是其他三部不能相比的。眾多學者甚至領袖都位列其中。問題的焦點就是寫實還是寫意?

首先這部鉅著中的人物都是有原形的,本人傾向於周汝昌先生的觀點:書中的背境、人物有史可考,只是進行了藝術再加工而已。

作者先祖曹寅,是康熙皇帝的伴讀,和電劇中的魏東亭同等待遇。所以曹家江南織造是一個肥差。

曹家的衰敗應從康、雍王朝中得出答案。在康熙朝九子奪嫡中,曹家站錯了隊,站在八爺黨一邊。當然老四雍正登基後,拿曹家開刀,也合乎情理。

但這卻苦害了曹家的後人。一些公子哥衣食無憂突然淪落為無有經濟來源的窮人。所以才有了曹雪芹的開篇: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知其中味的感嘆!

愛情故事是歷代名著中的永恆主題。貫穿《紅樓夢》是金玉良緣還是木石前盟也是主軸。但疑撼的只見到曹雪芹的前八十回,後面的稿件是來不及續或已丟失,尚不能解。

但好事者很多,但即便是現在高鄂續補的後四十回,與曹雪芹的本意存在很大差距。很多人認為是狗尾續貂而已。


晚亭與落霞同暉


曹雪芹家是站錯了隊,當年九子奪嫡之時,曹雪芹家是支持八王爺的。所以雍正上臺以後,曹雪芹家肯定要受到株連。而且曹家手中掌握著一個肥差,雍正也肯定要把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的曹家換掉,讓自己人上位。

曹雪芹家的發跡是由於,曹雪芹爺爺曹寅的母親孫氏,她是康熙的乳母。曹家是較早的投靠滿清的漢人,而且他們屬於八旗中的正白旗,所以孫氏才得以成為康熙的乳母。而康熙幼年患有天花,正是孫氏將他抱出宮,在外撫養。其實就是把康熙隔離了,免得他再傳染別人。換句話說,就是讓康熙在宮外等死。

而康熙在孫氏的照料下,居然沒有死在天花的病魔之下。雖然天花在當時還不能治癒,但是人們也有一個基本的常識,就是天花一輩子只得一次,出過天花的人絕不會再得。於是,大難不死的康熙就被立為皇帝。因為天花病在當時特別嚴重,很多皇子都沒有活下來。清朝為了自己繼承人的健康,康熙也就成了皇帝的唯一人選。

曹寅和康熙幼年是一起長大的,兩人是發小,加上孫氏還是康熙最親近的人。所以康熙掌權之後,就把一個肥差交到了曹家手中。這就是江南織造,這一職位其實就是皇宮的代理商。一切宮中用品都是由江南織造親手操辦的,而曹家經辦的就是利潤最高的絲綢。

雍正給曹家定的罪名是私吞公款,這一點曹家是無法抵賴的。江南織造是個油水很大的差事,曹家短短几年之內,就富甲一方。但是康熙六下江南,四次都住在曹雪芹家。對於皇帝的到來,可不是像我們平時招待客人那樣簡單,一切用度必須按照皇宮規格,這樣的花費幾乎就是天文數字。按照曹家的家底,一次兩次也還能承受得起,但康熙來了四回,曹家早就被掏空了。

雖然康熙的到來,讓曹家的聲望達到頂峰。但接待皇帝的鉅額費用,也不是曹家一個轉包商能夠承受得起的。無奈之下曹寅只好動用皇家購買絲綢的錢款,來招待康熙一行的到來。對於此事,康熙是心知肚明的,因為錢都是花在他的身上,所以康熙也就默認了曹寅的這種做法。

但到了雍正時期,雍正可不認這些賬,因為這些錢沒花到他身上。而且曹家還在儲君問題上站錯了隊伍,這是雍正不能忍受的。而曹家巨大虧空,也給了雍正整治他的藉口。所以雍正下令,要麼補齊欠款,要麼抄家查辦。

如此之大的漏洞,曹家根本沒有能力填補。於是,雍正直接將曹家全部革職,家產充公。顯赫一時的曹家,也在一夜之間落到了谷底。


老蟲


《紅樓夢》作為四大名著之首,以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的興衰起落譜寫了封建社會里的人性美與悲劇美。以其大旨談情,實錄其事的視角成就了中國古典小說巔峰之作,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更是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然而這樣一部小說的作者曹雪芹卻有著十分坎坷的命運,他的一生備極興衰,嚐盡人世榮辱,到最後淪落到了"舉家食粥酒常賒"的地步。那麼關於曹雪芹以及曹家的興衰榮辱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雍正”。雍正六年,曹家被抄家,盛極一時的豪門大族也走向了沒落。那麼雍正為何要抄曹雪芹家呢?《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家又是怎麼得罪了雍正?

追本溯源,曹家本為明朝軍官,在清軍與明朝的戰爭中成為了被俘虜,從此便淪為了滿清的奴僕,隸屬於正白旗,最後又成為了清朝的內務府家奴。雖說淪為奴隸身份低微,但是憑藉與皇帝的親近,曹家也有機會接觸到各個高層。曹雪芹的太爺妻子和曹雪芹的祖父都是康熙皇帝的身邊人,以奶媽、御前侍衛伴讀的等身份服侍著康熙,也因此曹家在康熙時代成為了一戶大族。

在康熙即位後,曹雪芹太爺曹璽被封為江寧織造(今南京,主要負責皇族的採買,職位不高但是油水十足的官位)。曹家一直在此位置上做了五十八年,憑藉其特性成為了當地的一個龐大家族。康熙皇帝幾次下江南都是住在了曹家。然而這樣一個在康熙時期還是汪族的家庭卻在雍正上臺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雍正六年,曹雪芹家被抄家,這裡的理由大概有三。

其一是賬戶上的虧空。在康熙帝下江南時,多居住在曹家,而曹家為了討好康熙皇帝不僅耗空了家產,更是挪用了百萬公款。在雍正即位開始追究起了公款的虧空,其中曹家就成了其中之一。不過雍正也考慮到了事出有因,於是令其三年內還清,但是如此龐大的金額對於當時的曹家哪怕在年限上給與了寬鬆也是於事無補了。

其二是曹家為了填補巨大的虧空而開始變賣家產,但是當地新上任的官員為了討好雍正,暗中上奏了曹家,打小報告稱曹傢俬自挪移家產,藏匿銀兩。雍正也因此大怒,命人嚴查曹家,並封其家產,曹家也由此被抄家,走向沒落。

其三是政治原因,雍正帝上臺後首要做的便是掃除政敵,而雖然曹家沒有在康熙在位時對皇子們的政權有明顯的表態,但是因其作為康熙的親信,多少還是和太子胤扔有多接觸,更有人說其關係密切。再加上雍正上臺後征戰西北需要大量經費,這樣曹家便成為了首當其衝。在曹家被抄時曹雪芹才剛出生不久,豪門隕落,曹雪芹也成為了貧窮階級。其一生飽嘗人間榮辱,最終方揮筆潑墨成此大作。


熊二的每一天


第一,同清朝政治背景有關。

康熙雖然被後世稱為千古一帝,但由於受到太平盛世影響,導致康熙晚年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滋生了政寬事省思想。因此,造成了康熙晚年,朝野上下,貪汙之風盛行,吏治腐敗嚴中氾濫。

據記載,雍正繼位時,國庫存銀僅有八百萬兩,為了強盛國庫,肅清朝野,懲治腐敗之風,登基不到一年時間,雍正抄家達到數十起,就連皇親國戚也不能倖免,其中曹的舅舅,李煦便在其中,由此也為曹家被抄,埋下了引子。

第二,曹無能,無辦事手段。

曹是內務府外郎,主管江寧織造,但是在雍正四年,曹同孫文成所織綢緞,被查出質量問題,被人上報給了雍正。而之後不到一年時間,曹織造的綢緞,又發生了御用褂面掉色一事,真正惹怒了雍正。要知道,在古代,天子所用之物,可無半點小事,更可況是御用褂面,再加上曹一而再的出事,想不讓雍正注意到他都難。

除此之外,在雍正五年,還發生了勒索驛站要案,當時曹被雍正點名,押運龍衣進京,沒想到在路上,三家制造司,勒索驛站,這事被人一紙奏摺奏到了雍正面前。而曹身為押運龍衣的主事人,自然要身先受罪。

由此引發的變故,便是轉移家產,曹入獄後,曹家女子聽聞這個消息,驚懼難言,因為當時清朝抄家之風盛行,這些女子便開始轉移家產,碰巧被雍正知道了,下場可想而知。

第三,曹家有錢,但經不起多次揮霍。

曹家曾多次接駕,其中金錢從哪裡來?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康熙在位時,並未對曹家說什麼,相反有庇護之意。但雍正上位,曹家做過的這些事,便被雍正抖了出來。而且,當時雍正上位時,發現曹家挪用公款三百萬兩,雖說只是讓補少,不追究責任,但這一樁樁累計下來,也夠曹家喝一壺了。

除此之外,當朝很多皇子都曾去過曹家要過零花錢,這事被皇帝知道了還能忍?對於任何一個朝代來說,發生這種事情,都會引起皇帝猜忌,曹家雖不至於猜忌,但為雍正抄家,又添少了厚厚一筆。這些是對於雍正的影響,對於曹家的直接影響,便是錢財虧空,入不敷出。

第四,權勢太高,掌控位置關鍵。

曹雪芹家,在康熙年間,權勢非常大,大到同皇子有染,而且曹家交好的皇子同雍正是敵對關係。並且曹掌控是織造業,在我國古代,織造,鹽政,礦山,這些都是壟斷資源,皇子必須要掌握在手中,而曹掌控的江寧織造,有點讓雍正不舒服,相信大家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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