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州杏林鎮:記憶中的那盞“蓮花燈”

心中的那盞"蓮花燈"

作者 梅落雪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宋.歐陽修《生查子·元夕》

又將元宵佳節,不由的讓我想起了這首《生查子·元夕》。詞於今昔對比間,包含了物是人非,懷昔傷今之感。年節依舊,情懷卻已非昨,世間人莫不如此。

猶記得小時候在華縣老家,過了正月初五,就盼著正月十五元宵節,因為就可以打燈籠了。那時候我打的最多的一種燈籠叫做"蓮花燈",用竹條編成燈籠的框架,用彩色的紙裝點,綠色的紙做葉,桃色的紙做花,樣子像個花籃,只是底部是空的,架一根長竹條,竹條上面鑽一孔,用來插蠟燭。燈籠的蠟燭有很長的竹籤做成的把,把燭把插進孔裡,燭把底下再插上段胡蘿蔔墜住蠟燭。

華州杏林鎮:記憶中的那盞“蓮花燈”

1988年下廟街給外孫玩燈 送谷卷 張韜攝

還有一種燈叫"罐罐燈",形狀像是一個罐子,罐子的底部是圓形的硬木板,罐身是褶皺的,可以壓縮。裝蠟燭時須將罐身壓扁,將燃著的蠟燭用幾滴燭淚固定,再把罐身拉長還原。

還有一種叫"火蛋燈",是用細竹絲編成的,裹以紅紙,小巧而精緻。這種燈籠是三歲以下小孩打的。點亮後紅通通的,就像是個小火蛋。

燈籠一般都是由舅家或者乾爸家送,送燈籠時還要配上"刀"。所謂"刀",就是一個漆成紅色的長木棍,頂端是銀色的木質刀刃。燈籠掛在刀頭上,小孩子挑著打燈籠。送燈籠時還要送一捆長麻花,有的還會給再買上氣球、手槍等玩具。送燈籠送到十二歲,十二歲過個"圓燈"儀式,就不必再送了。

華州杏林鎮:記憶中的那盞“蓮花燈”

"火蛋燈"與"刀" 自網絡

一般來說正月初六至初十送燈籠,初十晚上就可以打燈籠了。當夜幕降臨,家家戶戶門口都亮起了紅紗燈或者宮燈,巷子裡一片紅光,喜氣一直能照到人心裡。小孩子們都打著自己的燈籠,滿巷子嬉戲打鬧。有的不小心摔倒了,或者燈籠沒打穩,燈籠燃著了,便傷心地哭起來,而其他小夥伴們就圍著他或者她,跳著笑著:"忽嚕了忽嚕了!"。"忽嚕"是家鄉方言,燃著的意思。我就有這樣的經歷呢,蠟燭底下的蘿蔔掉了,蠟燭一歪,燈籠著了,別提當時我有多麼難過沮喪呢!

從初十到十五,村子裡掛的燈,打的燈,到處是一片星星點點,一片紅紅通通,一派喜氣洋洋。

正月十六,按照風俗小孩的燈籠全部都要燃著的,元宵節結束了,我們小孩子卻總是會意猶未盡。

嫁到外鄉,有了女兒後,女兒的舅舅和乾爸媽給送的都會是時新的塑料玩具燈。裝了電池,打開開關,燈籠會發出明亮的光,還有音樂,有的還會走動。造型也是各種各樣,有當年的生肖,有芭比娃娃,有動漫人物⋯⋯很漂亮的!可我看到這些燈籠,總是少了份親切感,總是懷念小時候的紙燈籠,為此,我還專門給女兒買過紙做的西瓜燈。我興致勃勃地為女兒點著了燈籠,讓她拿著,只能拿著,我住的城裡沒有家鄉的"刀"。可女兒對這種燈籠並不是很感興趣,所以只能我拿著帶她出去玩。元宵節大街上倒是很熱鬧,人們玩煙花,猜燈謎,川流不息,摩肩接踵,可我的心卻總是懷念村裡的巷子家家大紅燈籠高高掛,孩子們打著燈籠滿巷子跑的情景。

前年回到華縣,和姐姐逛縣城的燈市,竟然看到了好多年都沒見到的"火蛋燈"、"蓮花燈"。"火蛋燈"幾乎和小時候的一模一樣。還有家鄉特有的打燈籠用的"刀",送燈籠時用的長麻花,這一切都讓我倍感親切。我彷彿又回到了兒時,看到了那個打著燈籠滿巷子亂跑的小姑娘,聽到了夥伴們的嬉戲叫鬧:"娟娃燈籠忽嚕了!娟娃燈籠忽嚕了!"

時光如火石電閃,一恍經年,昔日的垂髫小兒已是銀絲染鬢,可我依然喜歡玩紙燈籠,喜歡玩小時候玩過的刺花和摔炮,喜歡玩鬧,喜歡傷心了就哭,開心了就笑。甚覺傷感的是,童心未泯,元夜年年,月圓依舊,燈卻已不是兒時的燈,人也早已不是兒時的人。

但是,小時候打的"蓮花燈"的燭光將永遠亮在我的記憶裡,永遠不會熄滅,從而照亮我永遠不老的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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