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村之“望”

冬日裡的寶石村,銀裝素裹。村口莊稼地裡,一塊巨石被白雪覆蓋,當地人叫它“望寶石”。

關於這塊石頭,村裡有好多說法,最後都歸結為這是老天賜給村裡的一塊神石,村裡人把它作為“寶石”,希望能給全村人帶來財富,寶石村由此得名。

事實上望寶石叫了數百年,也沒有給村裡帶來財富,地處遼寧寬甸滿族自治縣毛甸子鎮的這個小山村曾是遠近聞名的貧困村。

宝石村之“望”

這是1月7日拍攝的寶石村村口的“望寶石”。(於力 攝)

“以前人死了都抬不出去咧”

“以前人死了都抬不出去咧。”69歲的寶石村村民鄂立榮直瞪眼,脖子前伸並頓住,顯然他不是在開玩笑,“沒法過那七趟大河”。鄂立榮說的七趟大河,是指以往汛期來臨時,山洪會把山路一節節淹沒,水急且深,人根本無法蹚過。

鄂立榮從爺爺輩開始就住在這裡,用他的話說,在寶石村住了100多年了。“人死了抬不出去只好就地埋了。”

路隔斷了寶石村的希望。

山裡臨產孕婦要提前10來天出去住院,孩子上學時家長要護送七八公里才有校車接送。

寶石村的林地面積達83000畝,靠山吃山,村民們多年來以種植菸草、養殖柞蠶為生,因道路難行,賣不出好價錢。別的村大繭一斤按20元收購,到了這裡就只剩十幾元,山林裡採的蘑菇賣不到外面去,最後都爛掉了。

“村幹部的工資三四年都發不起”

山多地少,交通不便,望寶石在村口翹首以盼了那麼多年,也沒能望來財富。

25年前嫁到寶石村,當了13年村支書的趙鳳麗說,“最揭不開鍋的時候村幹部的工資三四年都發不起。”那時候,給村幹部發工資靠集體收入,寶石村的集體收入是零。如今,站在村委會舊址前,依然可見當年的“慘狀”,1987年建成的一間小房玻璃窗框快掉光了。

小東溝裡的村民至今記得早些年安裝固定電話時,他們要比別的村多花好多錢,曾有交通部門來考察路況,走時丟下一句“修路不值”。

“年輕人都跑外頭去了。”趙鳳麗說,“在山裡看不到希望。”

2015年,寶石村被定為遼寧省省級貧困村。全村470戶1600人,建檔立卡貧困戶有125戶327人。

“5年修了7條柏油路15座橋”

“你看這兒,那兒,都是新修的柏油路。”毛甸子鎮扶貧辦副主任叢義霞指著一條條冰雪覆蓋下依然顯得平實的村道說。

2015年,原丹東市金融辦、丹東市交通銀行、寬甸縣醫保局成為寶石村幫扶單位。隨著各種幫扶資金陸續到位,寶石村“沒錢修路”的狀況開始扭轉。

“就這麼5年,9條村道有7條修了柏油路;新修了15座橋樑、10道涵洞;新砌了1700延長米石壩。”趙鳳麗如數家珍。

有了橋樑、涵洞,有了固水石壩,夏天雨下得再久再大,也不怕出不了山。

47歲的農民趙鳳林多年來種植菸草,過去規模一直停留在十二三畝。隨著道路改善,他的運輸工具也從馬車發展到手扶拖拉機到現在的金盃小貨車。2018年種植規模爬升到了40來畝,2019年更達到了60畝,光賣菸草一年毛收入就有十七八萬。

道修好了,每年秋季從城裡來山裡看楓葉的人也多了。這兩年的國慶期間,自駕來村裡旅遊的每天一兩千人。村裡於是決定發展旅遊產業,並爭取到專項資金80萬元,吸收6個貧困戶入股,於2018年建成採摘園一處,日光溫室大棚5個。

宝石村之“望”

這是1月6日拍攝的寶石村日光溫室大棚(無人機照片)。(龍雷 攝)

寶石村有望了

“我們老說扶貧以前是‘大水漫灌’,現在是‘精準滴灌’。”趙鳳麗在2015年新搬入的村委會樓房裡說。

發展產業,增加農戶收入,壯大集體經濟;精準扶貧,因人因地制宜……一系列舉措讓寶石村在2018年實現貧困村摘帽,2019年村裡125戶貧困戶全部脫貧。

“現在家裡條件好了,終於有人敢登門給兒子提親了。”76歲的張景富笑意掛在臉上。45歲的兒子的婚事是他心頭的一個結。作為曾經家徒四壁的貧困戶,張景富從不敢奢望給兒子娶媳婦,如今靠發展養豬產業,家裡蓋了80來平方米新房,電視機、洗衣機、電熱水器、抽水馬桶等一應俱全。“終於望來了好日子。”

站在新的村委會門前一眼望去,三排嶄新的光伏發電設備格外醒目,這是村裡集合相關扶持村集體經濟資金、13個貧困戶的產業扶持資金入股建成的光伏發電工程,所發電能全額輸送給國家電網,僅2019年村集體就有約10萬元的收入。“今年我們的目標是把最後的兩條路修好。”趙鳳麗說。

宝石村之“望”

這是1月6日拍攝的寶石村村委會門前的光伏發電設備(無人機照片)。(龍雷 攝)

如今,鄂立榮再也不用為出門發愁了,趙鳳麗也不用在磚頭砌成的“危房”裡辦公了,張景富也開始對兒子的婚事充滿想象。僅僅五年間,一切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是村口那塊蹲守了數百年的望寶石。

記者:於力、鄭錦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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