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電商涉足書業後，大家已經習慣於從電商平臺購買新書，看起來，電商品類全、價格低，買新書早已不是多麼奢侈的事情，尤其是電商打折期間，許多人更是“買書如山倒”。其實，互聯網興起也不過二十多年，在這之前，二手書店、舊書市場，是很多人“淘書”的重要陣地。
如今，購買新書如此方便，生根於互聯網及移動互聯網土壤上的各種二手書平臺，有哪些人在用？買書及賣書的人各有什麼想法？使用過程中又遇到了哪些不吐不快的問題？我們做了一個小調查。
二手書平臺還挺多，購書者鍾情絕版書
在調查中我們發現，使用二手書平臺的人多為“資深書迷”，購書目的性強，為了找到自己想買的書，大家嘗試過的二手書平臺還挺多。
鋼筆小欣研究生時學習的是古文字專業，工作後也一直保持著對所學專業的熱情，通過閱讀繼續學習。鋼筆小欣說：“我從大一就開始使用孔夫子舊書網，因為正價書太貴了，而且我們專業很多書已經絕版了，新書是買不到的，在孔網可以買到很多絕版書，或者只有圖書館才能借到的書，這點很吸引我。其實，有些不容易買到的書，二手價格也不便宜，尤其是專業書和版次很少的名家文集。”
鋼筆小欣的同學仌仌如今在讀博士，她表示自己同樣經常會使用二手書平臺，“首先是孔夫子舊書網，再是多抓魚”，目的同樣是為了買絕版書，“二手書平臺有各種版本的書，以及有趣的絕版書”。仌仌還提到：“某些二手書相對來說會便宜，我偶爾也會買這類。”
鋼筆小欣在孔夫子舊書網上購買的二手書
仌仌提到的多抓魚，互聯網從業者小兔是這個平臺的忠實用戶。“二手書平臺我只用多抓魚，比較便宜的一些書，會通過多抓魚買進來，然後還有些工具類的書，我買進來用完後，還可以再賣回去。”作為一名購書量很大的讀者，小兔說:“一些絕版的書，本來就不太好買，在其他地方找到了可能需要接受溢價，比較貴，我也會在多抓魚淘一下。”
財經媒體從業者李一珠，業餘時間除了運動幾乎就是讀書，她使用最多的二手書平臺是“有路網”。李一珠回憶，最初接觸二手書平臺是因為考研需要大量參考書，很多教材版本比較老，“電商上基本找不到”，經學姐介紹後，開始使用孔夫子舊書網和有路網，但相對有路網用得更多。“沒想到二手書平臺上驚喜還蠻多的，找到了那些老教材。而且價格十分優惠，大部分都是對摺，甚至只要兩三折，我覺得多買一些也不會心疼，對學生黨來說性價比非常高。”
關於書的品相，李一珠說：“很多二手書其實都挺新的，即使有了一些筆記也絲毫不影響自己看，反而會覺得有趣，可以看看別人的讀書心得。我在二手書平臺上的購物體驗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偶爾由於快遞問題，收到的書也會有點破損。”
“多抓魚”和“閒魚”這兩個平臺，李一珠也嘗試過，“我還了解過多抓魚，但是由於想買的書沒貨，還沒買過。至於其他考試，比如考基金和證券從業資格時，需要的教材我會在閒魚上購買”。確實，根據2019年閒魚平臺公佈的二手書數據，童書類和教輔類圖書，在該平臺成交量最大。
在我們的小調查中，旅行諮詢行業從業者Mikoto使用的二手書平臺最多，幾乎上述所有二手書平臺都有嘗試，甚至還會從淘寶商家及舊書攤尋找二手書。她說：“很多書都絕版了，如果這本書我覺得特別好，就會想要買紙質版，會去各個平臺找找。體驗最好的一個平臺是日本亞馬遜，過程還挺曲折，我在日亞平臺看好後，找代購幫我下單，然後走海運寄回國內。”
在Mikoto看來，亞馬遜的二手書交易平臺非常成熟，主要體現在對二手書品相的說明上：“基本他們都會寫清楚是幾成新，雖然當時我買的書是八成新，但收到後覺得跟國內一些全新的書都差不多，他們把書保護得非常好，質量很高。現在多抓魚這一點也做得不錯，但當時多抓魚這個平臺還沒出來。而且，亞馬遜的賣家會告訴我，如果我購買這本二手書，有哪些東西會提供給我，哪些東西不能，這樣對於一些要求相對苛刻的二手書買家，會很有幫助，比如接收到書的時候，封面、贈品等等，這些東西是不是完整且未損壞的，這點日亞可能還是要更細緻些。”
日亞上二手書的品相描述
Mikoto也是一位對書籍品相要求很高的人，大多數時候，還是會選擇購買新書，但在她看來，並非所有新書都值得收藏，所以偶爾購買二手書也是不錯的選擇：“有些新書不打折，我想看紙質書，也會去多抓魚這類平臺上買，畢竟書要讀了才好判斷是否值得收藏。”
絕版書價格方面，Mikoto反映，“其實現在很多內容好的二手書，價格比一手還要貴得多，相對來說我還是會願意等再版，或者看看有沒有提供按需印刷，新書即使比舊版本貴，但也會比市面上的二手價格便宜，質量也有保證”。
“斷舍離”成為潮流，但賣書並不容易
二手書平臺的商品，很大一部分來自於讀者，但我們發現，對很多資深書迷來說，都會提到自己“不愛賣書”。
鋼筆小欣說：“我不賣書的，捨不得賣。我是小學教材都留著的那種人，搬家我也帶著書一起，大學的所有書畢業我都留下來了，郵費花了我好多錢。”鋼筆小欣表示，雖然並非所有購入的書都看完了，但“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看”，至於不喜歡的書，“也不會賣，通常寄回家裡”，喜歡的書則會留在身邊。
Mikoto提到，自己現在買書相對“慎重”，小說、傳記類的書籍會優先選擇電子書，看後特別喜歡才會買紙質書收藏，這類書“肯定是不太願意賣的”。而有些新書買回來讀過後覺得不合適，則會考慮賣掉，她估算道：“我可能只有10%的賣書需求。”
但是遇到搬家的狀況，大家還是會處理大量的書籍。Mikoto表示，有四類書自己會在搬家時處理掉，第一類是高中看的各類心靈雞湯書、作文書，第二類是教輔書，第三類是沒有特別打動自己的小說，第四類則是雜誌，她補充說，“雜誌中如果有具有時代意義的專題內容，我可能就不會賣，比如我買過兩本‘三聯’的雜誌，一本是改革開放40週年的紀念冊，一本是2019年出版的關於女性的專題，這兩期專題我覺得都很好，會收藏”。
公務員Windy生活在上海，由於很喜歡使用kindle看電子書，很少購買二手書，但如果有“自己用不上，丟掉又可惜”的書，就會希望能賣掉。Windy回憶，之前掛在閒魚上的書，還挺容易賣出去的，不僅書好賣，其他東西也好賣，“大概2015年左右吧，都會有人買。現在似乎選擇比較多了，掛在閒魚上基本賣不出去，比如公務員考試的書掛出來，完全沒人瀏覽”。
2015、2016年，Windy經常在閒魚上賣書，交易都很順利
支付行業的鼕鼕也提到：“我掛在閒魚上的書，很久也沒有迴音，就沒再使用了。之前也想過使用多抓魚賣，但結果它說書不在庫裡，不收，也就不了了之。”
對於不得不處理掉自己書籍的賣家來說，賣不出去和買賣時的溝通、快遞都非常令人苦惱，多抓魚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痛點，所以成為了很多人賣書時首選的二手書平臺。
小兔說：“不想要的書我就會在多抓魚上賣掉，他們收書的價格大概在兩三折吧，但一般不收不好流轉的書。其實在多抓魚上我賣書多於買書，觀察下來覺得，豆瓣閱讀人數比較多和高分的通常會收。除了工具書，我不太願意把買回來的書再賣出去，但我見過有一些朋友會在多抓魚上，買了好多書，看完之後又重新賣回去。”
Chris算是多抓魚賣書的重度用戶了，在搬家時曾經賣掉了500多本書，在操作過程中，不知是否觸發了系統的某種判定機制，還被“封禁賣書”，“令人心情很不好”，協調後才解決。“平時碰到電商打折，我會買很多書，搬家時開始斷舍離，就賣掉了很多。”
在賣書上，Chris對各個二手書平臺都很有心得，他分享道：“多抓魚整個賣書流程很流暢，入口就在微信小程序，比較好找，下完訂單後，它會自動分配順豐小哥來取書，通常上午下訂單，下午就會取走，還會幫你自動打包，基本什麼都不用管。多抓魚賣不掉的書，可以去‘轉轉’賣，‘轉轉’賣不掉的，可以去‘閒魚’賣，基本上能把所有書都處理掉，不過轉轉和閒魚收書的價格比較低。閒魚貌似也有過類似於多抓魚的服務，應該叫做書袋熊，通過這個服務直接將書賣給平臺，然後他們再往外賣，至於收書價格方面，我沒有對比過，閒魚有一點好處，是可以用自己芝麻信用的積分做擔保，寄出書就將錢給你，他們收到書之後再根據書的質量多退少補，但最近書袋熊的入口好像找不到了。”這次賣書“斷舍離”後，Chris表示，“我覺得以後還是應該多使用電子書”。
買賣二手書，用戶有話要說
在使用二手書平臺的過程中，大家都有或好或壞的體驗。目前來看，反映的問題也比較集中。在購買方面，苦於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書，擔心收到書的品相不好；而在賣書方面，又會因為各種環節操作不便而作罷。
關於孔夫子舊書網，鋼筆小欣提到：“孔網的缺點還挺明顯：第一個是跟店主私信時不能得到及時回覆，很多時候店主過一週才回消息，而且每次我在電腦端操作使用時，都覺得交易很不順暢。第二個是他們的物流不太好，店主自己負責郵寄，默認都是最便宜的平郵，太慢了，而有些店主用快遞，書本身不貴，但物流費比書還貴。”
仌仌也表示：“雖然在孔夫子舊書網可以買到比較難找的書，但絕版書比較貴，而且品相沒得挑，有買到盜版書的風險，除了第三方支付收手續費外，運費價格也相對高。至於收到的書，會有不穩定的情況，我前幾天就買到一本缺頁的書，與賣家溝通了挺久，最後因為沒有貨存，賣家客氣地退款，並且把缺頁的書送給了我。”
提到孔夫子舊書網的書籍品相，Mikoto講：“和亞馬遜比起來，孔夫子在書品相的分級上不太讓人放心。同樣是九成新的書，我在孔網拿到的九成新書，與亞馬遜上八成新的都比不上，這會讓我非常困惑，我覺得它應該要給商家和讀者建立一個分級的標準吧。對於買二手書的新手，我還是會更推薦多抓魚，因為孔夫子上一本書通常有多個賣家，你對這些賣家肯定是缺乏瞭解的，但多抓魚上，相對來說書的標準會比較統一。”
同一本書在孔夫子舊書網上價格不一 新手很難挑選 Mikoto供圖
Mikoto對於多抓魚的不滿則主要來自於購書環節的“預定券”機制。“現在多抓魚上買書，需要使用預定券，我理解為，這種機制構建了一個賣書和買書的循環，也就是說必須在這個平臺上有賣書的貢獻，才有買書的權利，其實這也是正常的，但對我這種很少賣書的人來說，我覺得它把我攔在了多抓魚的門外。我想要的熱門二手書如果沒有預定券，基本都買不到，比如《癲狂的紐約》《建築誕生的時刻》，有預定券就更容易搶到，但這個券也不可以通過向平臺多付錢得到，就只能賣書才會有，但我確實不到不得已的情況，是不會去賣書的。”
多抓魚的“預定功能”
“其實這些書如果在市面上流通，即使絕版，也不至於說買不到，我只好去孔夫子或者淘寶等平臺找，有一次，我在淘寶上搜到一家店，結果不僅買到了想買的書，是正版，品相也不錯，讓人特別開心。另外在絕版書方面，我記得多抓魚最初的定價是相對公道的，孔夫子上有時候會賣得很貴，但現在多抓魚上的絕版書價格似乎也沒那麼便宜了。”
在Mikoto看來，“多抓魚似乎只是想收自己想要的那些書，比如購買需求比較高的品類，甚至會以較高價格去收，但是像教輔類的書，他們是不會收的，比起亞馬遜和孔夫子舊書網，他們更像一個經營書籍買賣的公司，而非單純的二手書平臺。”
其實，二手書平臺收書品類限制的問題，不僅是多抓魚一個平臺如此。Windy也提到：“閒魚似乎也不太願意收考試類的工具書，我在舊書回收頁面預約過快遞上門收書，本來說上門收的，但是快遞來之前，突然跟我打電話說，因為是考試書，那一箱書的運費都要我自己出，我想想就還是算了。”
誠然，對於用戶來說，在二手書平臺買賣的“郵費”，是個繞不過去的話題。鼕鼕說：“我一直非常想嘗試二手書平臺，但至今都沒有發現特別好的。賣書要自己出郵費，我也不介意，畢竟在平臺上賣書，肯定還是希望能賺點錢的，賣書賺的錢至少要能抵扣掉郵費吧。”
鼕鼕還概括了自己對於二手書平臺的需求：“使用二手書平臺，我的需求挺簡單。買書上，我希望書能便宜，質量過得去，至少不是盜版；賣書方便，有人上門取書或支持郵寄給平臺都行。另外就是提供預定功能，提交自己想看的書，當平臺有貨時可以讓我及時下單。在使用二手書平臺時，我會多個平臺相比較。如果有穩定的平臺，能夠買到書、賣出書，我就會持續使用。另外，還希望平臺可以活躍一些，經常更新內容。”
此外，大多數讀者都反映，雖然有時候二手書平臺有相對便宜的書價，但比起電商，競爭力並不強；而在絕版書、小眾書方面，價格便宜的優先級並不高，書的質量和品相更為重要。對於書的買賣，很多讀者依然更偏愛線下活動。小兔表示，自己購書更傾向於選擇電商與線下書店。“電商便宜，線下書店體驗好。”這些都比二手書平臺吸引她。Windy則認為，“二手書平臺如果能辦些線下交流活動，號召大家捐書、討論，會更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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