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曉巖:這冷峻的冬天,我也愛

主編推薦 | 孔曉巖:這冷峻的冬天,我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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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完孔曉巖這組詩,被她營造的孤獨、不安、荒涼、幻滅、掙扎所震撼。很難想象,這出自一個寫詩才一年時間的85後女子之手。印象中,孔曉巖更應該是去年我們曾編髮她的《旗袍》詩中所展現的江南女子形象,而這組詩讓我看到這個柔弱女子深沉、睿智、守愚、思辨的一面。

儘管整組詩寫作對象完全不同,從骨頭到山茶花,從縱火者到重災區,哪怕是抽象的冬天、孤獨到具象的圍巾、雪、夜行等等,但調子卻全都一樣,低深得讓人壓抑。就連她自己也說:“這組詩寫的很難受”。如《骨》“睡在棺木/比睡在肉身裡/更安穩”,《縱火者》“生為灰燼的歡樂”,《重災區》“火海散了,人群老去”、“打結的後半生/只有縱身火裡”,《這冷峻的冬天,我也愛》“愛情剛剛殺死一隻飛蛾”,《渡》“從我跟前走過的僧人/最後化成了石頭”,《今生,誰是送你入佛門的人》“他緊握你的手/給你講草木枯榮”……即使是“夜行”,她看到的也是非常人所見:“月亮下是山的影子/大地藏起白骨”。

在這個移動互聯網時代,人們的生活和情感變得越來越碎片化,荷爾德林和海德格爾倡導“詩意地棲居”,來抵制科學技術所帶來的個性泯滅以及生活的刻板化。孔曉巖的孤獨與荒涼,沒有具體的事情,但就是讓人無法掙脫那看不見卻又無處不在的不安。她的生活沒有安全感,她用這樣的詩句表達出來。人的心靈乃至靈魂,總是在上升與下降、墮落與救贖中交織,“理想”與“現實”總是潸然搖曳,“渡”與“不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獲得片刻心靈的解放與自由。

——推薦人:趙曉夢(《華西都市報》常務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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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曉巖,85後女詩人,居安徽碭山,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於《詩刊》《詩歌月刊》《詩潮》《江南詩》《華西都市報》《詩選刊》《綠風》《海燕》《中國詩人》《延河》等。有散文詩入選年選。

◆ 骨

它在紙上

比走動的它要輕

它在死者的身上

比在活人那裡重

它睡在棺木

比睡在肉身裡

更安穩

◆ 縱火者

點燃,再離開

做案現場,沒有殘留

但我仍被懷疑,並很快被你找到

理由是我佈滿紅血絲的眼睛

像是等待救贖

冬天已來

親愛的

我相信屋後的花園

山茶肆意地揮霍日子

牆上有白天,夜晚,還有雪

是什麼埋在心裡

等一個春天傾盡她的溫柔

將我們灼燒

這生為灰燼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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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

你在佛門

我在紅塵

你說,先渡自己

再來渡我

多少年了

你雲遊四海

我人世漂泊

從我跟前走過的僧人

最後化成了石頭

流著淚

我不知道哪一滴

才是你的

◆ 今生,誰是送你入佛門的人

他緊握你的手

給你講草木枯榮

他也翻前人舊事

為你泡好桃花源的茶

他夜裡誦經給你聽

塵埃落盡紅塵外

終於,九華山落滿了雪

他給你戴上108顆菩提子

然後

鬆開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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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冷峻的冬天,我也愛

時間,在牆上變幻

無常加劇恐慌

你知道嗎?

愛情剛剛殺死一隻飛蛾

它說——

這冷峻的冬天我也愛

湖水和天空擁抱

甜和苦湧出嘴唇,它說——

你看,山下是村莊

村莊裡有牛羊

正在別家的田埂

嚼樹梢上的太陽

◆ 圍 巾

離開後仍有仰望的姿勢

那一定是冬天,不早不晚

垂下來的瀑布

附於柔密之處

“一條河繞過肉身,泥沙在喘息”

這冰冷的沙礫

我將在黑暗降落之前

讓來自你的光

把我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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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 獨

用鏡子取暖

用畫筆畫雪

用線裝書緩解不安

用穿過白紙的風聲剪開——

這個夜晚

請傾聽我

走廊上吧嗒吧嗒

迴歸安靜的貓

臥在雪上——

這巨大的碎屑——

沉思者的袖子裡

抖落了多少星光

◆ 重災區

火苗上升或下降

翻滾出人的委屈

比起將要到來的苦難

這不算什麼

廢墟,開出的花

也有火一樣的熱烈

可是並沒有一朵在我心裡

火海散了,人群老去

荒草總在陰天曖昧不清

打結的後半生

只有縱身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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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

雪,最先藏起自己

下一個冬天到來之前

別解釋為什麼

奔跑的小孩,踩過葉子

破碎使它格外輕鬆

終於握緊了泥土,那些消融的開始清醒

多年前的雪來遲了

一個女孩兒對著一棵樹

大聲喊出被自己遺忘了的名字

◆ 告 別

山茶花,白色的葬禮

亡曲,一枚別針扎進肉裡

世俗的大口吞嚥

黑棺吐出不安

一個人進來,不再離開

而人間又會多一個

有時站在路邊,吹口哨

有時蹲在沙地,畫圓

說畫的是人的住所

有時,哦,和我打招呼,說在哪見過

我立在圓心,邁不動腿

對面,傳來哭聲,笑聲

人們用笑聲抵抗嬰兒的哭聲

◆ 夜 行

月亮下是山的影子

大地藏起白骨

天黑了

我在這裡

你在哪裡

原載於《華西都市報》2020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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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曉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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