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卿心君悅
自2010年起，對春運描寫最為細膩的影片莫過於那一年上映的《人在囧途》。時至今日，在平臺免費播放期間，再次回顧，其中的笑點仍舊讓人開懷，但更有感觸的卻是那些年觀看時所忽略的內涵。
人生所有的“巧合”與“不幸”，看似偶然，卻皆是眾多未知中的必然
主角李成功（徐崢飾）一家動漫周邊公司的CEO ，影片另一個主角牛耿（王寶強飾）是農場的資深擠奶工，前者事業有成，在臨近過年時告別情人準備回長沙老家過年，後者因那一年奶粉事件，無奈下拿著抵工資的欠條準備前往長沙去要賬，原本很難有交集的兩個人因同一個目的地而開始了一段不一樣的旅程。
在機場，李成功幫助從未坐過飛機的牛耿辦理登機手續，期間牛耿在安檢時的舉動（一口氣喝光一桶牛奶）讓李成功在感嘆之時也產生了一定的牴觸與嫌棄，可誰知想與其保持距離的李成功登機後發現，牛耿不僅跟他坐同一架飛機，還在相鄰的座位上。
《人在囧途》劇照
第一次坐飛機的牛耿在飛機起飛後，表現出了種種不適，坐在鄰座的李成功為了不讓牛耿的直率與無知影響他人，不得不在旁邊給予一定幫助，然而即便如此依舊沒能讓牛耿安靜下來，飛機在牛耿的“烏鴉嘴”特質下（希望飛機因天氣因此可以返航），中途返航。
人的一生有時就如同電影一般，看似不可思議的劇情，但在現實生活中也會經常遇見，李成功不願與牛耿接觸，因為他的無知，也因為他一些率直又不講禮貌的行為舉止，更因為他那令人絕望的“特質”，可是越想逃避的，有時卻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對。
我們經常會有一種錯覺，對一類人、對一類事由心的牴觸，由心的厭惡，我們不會承認，也不願相信一些事情會隨著接觸而改變，但人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強，一旦心中撇下了偏見，很可能就會改變當前的狀態——厭惡或牴觸。
起初在飛機返航後，二人又乘坐了同一趟火車，因為真假票一事讓李成功對牛耿心存愧疚，隨後又因火車半路遭遇塌方，在轉乘的客車上相遇，在期間李成功因為讓司機改變線路在村莊意外發生事故，當李成功深陷麻煩之時，牛耿挺身而出難以置信的將“遇難者救活”（因事故老人被棗核卡住氣管）。我們總認為一些人毫無可取之處，然而卻會在生活中一次次驗證“各有所長”。
《人在囧途》劇照
人的一生遇見的人會有很多，有些你想要接觸卻未必會有後續，而一些你不願接觸的最終卻很可能走進你的內心，就像在火車上時，李成功想要搭訕對面的三位美女，可在事後不了了之，而李成功與牛耿則不同，是劇情的渲染也好，是命運的安排也好，二人在無數小的事件堆積下彼此走進了對方的內心。
一些人對影片中的這段劇情存有很大的質疑，太巧的事情不夠真實，牛耿的預言又太過誇張，當年看這個電影時或許也曾這麼認為過，但知道藝術有時難免會脫離實際而重在效果，便沒有太過在意，畢竟瑕不掩瑜。但多年之後再次觀看時，卻發現其實這才可能是最真實的生活狀態。兩個人的相遇和經歷真的很巧嗎？確實，可在漫長的一生中，在無限未知的可能性中本就存在一定可能“很巧”的幾率，我們一生中遇見很巧的事情並不少，只不過有一些是喜，有一些是悲，而牛耿的預言也與此類似，那些我們內心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藏於內心沒有說出口的，最終真的發生了，這與牛耿的預言效果並沒有什麼兩樣，因為人生無常。
重要的不是這些離奇與意外，而是用心的去對待生命中遇見的每一個人，這不僅是感謝緣分的安排，更是因為一旦不用心，你的人生可能會缺少很多的色彩。
《人在囧途》劇照
李成功與牛耿睡在過同一張床上，因為牛耿的“惡習”讓李成功有過“痛恨”，也曾因為牛耿的天真而產生過爭執，但在新春到來之時，二人還是可以在因牛耿瞌睡開車而失事的地方煮麵慶祝，可能在影片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李成功對牛耿的幫助與遷就，但實際上，牛耿給予李成功的也並不少，不僅有陪伴，還讓他看到了曾不願相信的人間真情，也因此影片結尾時，牛耿並沒有要來真正的欠款，早在第一次看到那張收據時，李成功就知道牛耿此行會一無所獲，但為了不打破他的天真與純粹，不動搖他心中對生活美好的信念，李成功安排員工送上了欠款，當員工問他與牛耿的關係時，李成功深思後回覆到：“他是我的債主”，這個債不是實際的債，代表著內心的良知與對美好的期待。
而這部影片僅有這些感悟嗎？不，實際上另外兩個點可能才是當年我們最容易忽略的。
“善”，應該不是道德的綁架，“惡”，有時也並非卑鄙、無情
在那趟充滿喜劇色彩的歸家之旅中，兩個人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有真情的流露，亦有嚴重的分歧，尤其是在客運站等車之前，二人關於是否幫助在街頭乞討女子一事，那位女子聲稱女兒正在手術檯，需要好心人幫忙墊付手術費用，家人正在湊錢，兩個小時後歸還，可以把身份證作為抵押。遇見此事的牛耿一心想予以幫助，卻遭到隨後趕來的李成功的堅決阻止，李成功認為這是街頭騙術，對此牛耿則堅決的否認，一是因為在買早餐時他無意掉落的十元錢就是這位女子奉還的，二是憑藉直覺與女子的眼神他感受到的是真誠，對於牛耿的說辭李成功一一推翻：還錢是刻意安排，眼神更是無稽之談，就在這時牛耿說出了一段令人深思的話：
“你那麼有錢，幫幫她怎麼了？”
聽到這句話，李成功想要解釋，卻按捺住了即將流露出的話語，隨後一人離開。
那些年第一次看到這段劇情時內心是偏向於牛耿的說辭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閱歷的增加，內心卻開始產生了疑問：是不是有錢的人就一定要幫助他人，不問真假，不問對錯，不考慮自身？
《人在囧途》劇照
我們從不否認幫助他人是一個善行，因為很可能幫助背後改變的是被幫助者的命運，但是不幫助就是惡行嗎，那麼必須幫助的理由又是什麼呢，原以為會重在道義上，但在現實生活中卻發現，道義只是一個武器，重點落在了“有錢”上面，因為有線就必須給予幫助。
始終覺得，有錢人幫助他人確實是高尚的行為，值得稱讚，值得尊敬，但這並不意味著不幫助就是卑鄙，絕大多數有錢人，錢的來源都是憑藉著自身的努力，甚至很多時候還伴有一定的犧牲（時間、經歷、健康、取捨……）才換取來的。
不知道善行是應該看過程，看結果，還是該看除善行以外的事情；也不知道善行是針對於接收者的，還是僅針對於旁觀者的，多年來懷著這個疑問在生活中卻得到了更為迷茫的答案：拋開特殊現象，特殊事件外，部分人在意的不是善行的結果，也不是善行的過程，更注重於善行背後的故事——捐的多與寡，誰捐了誰沒有捐，以此來評價個人的好壞，高尚與卑劣，還給施與者增添了無數的限制——不捐的肯定不道德，捐的少的更不道德，千萬不要認為捐的最多的是好人，因為“道德”的背後肯定隱藏著與捐款數額成正比的骯髒與醜惡……一些旁觀者看著他們掏出了難以想象的金額，內心就能得到一定莫名的滿足。
不知不覺中，對此就產生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似乎捐款的善行是一種“揚善除惡”的行為，揚的是旁觀者心中的善，懲的是捐款人的惡，前者不敢多說，以免給部分人的鍵盤增加負擔，至於後者，應該不能稱之為惡，至少在生活中經常流傳著一句話：“重要的是心意”。
每當想到這裡時就會產生困擾，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直到後來才發現，原因或許僅在於我們以善行為起點去考慮問題，所討論的一切皆與實際的善行無關，思想發散出去了，卻找不到了回家的路，對此還是不談了，我們回到影片中。
《人在囧途》劇照
再一次觀看影片會發現，無論牛耿如何指責李成功，後者最終都能接受的原因在於兩方面：一是前者的指責基於自身已付出了所有，將手中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牛耿指責的有資格，二是李成功的阻止與拒絕是好意，是善行，他擔心的是牛耿的善意會被欺騙，基於此李成功的行為是善是惡並不好分辨，當然這些話題都過於沉重，影片劇情的發展起初讓二人皆認為受到了欺騙，但好在牛耿的想法仍舊是值得稱讚的，甚至他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善行，他說：
“如果我被騙了，那才好呢，至少說明沒人生病。”
因為牛耿善行的過程是自願的，牛耿在意的並非單一一件事的結果，而是善最終會帶來的效果，當然這個效果就是事情真相——那位女子確實欺騙了牛耿，但是卻未欺騙他的善行（女子借錢確實為人治病，但那個人並非她的女兒而是孤兒，她也確實無力償還，曾與男友一同照顧孤兒們，但男友因車禍去世），他的善沒有被辜負，可以將此理解為“人間自有真情在”，當然也可以理解為“真情自在人心”。
愛情與婚外情，看似是真情，但重在情感的落腳點
在影片中還有一個那些年可能忽略的問題，關於愛情與婚外情的話題。一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在家有家庭，在外有情人，似乎是一個博取眼球的老套劇情，但影片中的情況卻又似乎與此有一定的差別，若是李成功無情，那麼我們可以將這段婚外情單純理解為虛榮與慾望的產物，但明顯劇中的李成功情況與此不同，可以稱其為博愛，他擔憂家中的情況，但是卻似乎又真的喜愛著曼妮（情人）。
《人在囧途》劇照
對此的佐證有很多，比如春節明明可以找藉口而不回家，但是還是想要回家，不顧曼妮的挽留；比如在輪渡船上，李成功對著錢包中曼妮的照片發呆。李成功也向牛耿提到過，他在意家中的妻子，也在意這位情人，牛耿聽到後那麼直率的人卻並沒有給出一個絕對的建議，因為此事有時確實不好給予建議，後來李成功因途中多起偶發事件的耽擱，曼妮先他一步私自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並在與李成功見面時告知，她與他妻子見了面，那一刻李成功的表情其實也已經昭示著內心的選擇，他不知道那是一個試探的謊言，匆忙回到家中後，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時內心一定是極度驚恐與後悔的，好在不久妻子與母親回到了家中，一如常態。
李成功在晚上照顧好女兒睡覺後，轉身回到客廳，看著妻子仍舊忙碌的背影陷入了深思，妻子對家庭的照顧，妻子的無怨無悔，讓他觸動，隨後妻子告知他知道曼妮的存在，並轉交給他一封尚未打開的信，信中是曼妮對李成功的告別，她在李成功尚未回家前，對他妻子的觀察，理解到婚姻與愛情的不同，所以她選擇了知難而退。
《人在囧途》劇照
當時看到這一幕，並無太多的感觸，多年之後卻發現，曼妮信中的三言兩語才是對愛情與婚外情最本質的述說。
愛情可以是浪漫的，可以是甜膩的，可以很純粹，你可以用很多美好的詞彙來形容它，但看到的都是愛情的外在，很難感受到愛情的沉重，或許愛情的沉重並不在於愛情本身，而是要看愛情與什麼東西相結合， 在《霍亂時期的愛情》中，看到了馬爾克斯對愛的另一種解讀，他並不認為愛情本身有多麼的高尚，它可以由怦然心動而起，它也可以由單純的性需要而生，當你認為愛情是靈魂的東西時，你又會發現這種靈魂的需求又有無數種可以去替代的東西。
那麼愛情究竟是什麼？
想來，當愛情脫離於婚姻之外時，就會被稱之為婚外情，當愛情僅限於生理需要時，又可以稱之為單純的性愛，而當愛情沒有步入婚姻之前，它也只是一種較為甜蜜浪漫的情感，而只有當愛情與生命中更多有意義、最在意的事物相連時，才是真正的愛情，才能感受到愛情的沉重，比如愛情與家庭相連，比如愛情演變成親情，很多人會將此認為是一種約束，是一種捆綁，是一種愛葬身之後的自我謊言，那僅是因為那時你的心中早已無愛，或者說你認為的愛太過於輕。
愛絕非單純的情感，至少婚姻不是，否則那種單純的情感未必需要因愛而生，很多類似的事物都可以取代，重要的不是愛，而是你如何去看待愛，你又會將這份愛融入了哪裡，是家庭、是生活、是生命，還是單純的生理需要、情感需要、孤獨慰藉。
卿心君悅，頭條原創作者，高級心理健康指導師，TA說影評人、書評人。用文字溫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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